二哥,又不带上二嫂吗?卫子君临上马车前问道。
从余杭回来这些日子,两人外出,李天祁从来不带上怜吾与馨菏,不知那怜吾会不会觉得被冷落,便是连她也觉得这样有些过分。
她有馨菏陪着,也有侍卫护着,已经吩咐妙州带她们自行出去游玩,四弟不必顾虑。
再说,你知道我们今日出行的目的,带上她们岂不累赘。
就这几日与子君相处的机会,他不想有人打搅,至于为何只想与他单独相处,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可能因为这四弟的性格实在让人喜欢,与他在一起,沉重的心绪也轻快起来。
妙州,是李天祁当年游历江湖时所救的一名杀手,跟在他身边多年,赐了李姓,影子一般不起眼,却又忠心耿耿。
卫子君也是近期才知道,李天祁还曾有过一段快意江湖的经历,想必是经过了年少轻狂,如今才能沉稳下来,帮着他的父皇守护这个江山。
而他在江湖上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从多日来的相处更是发觉,看似明朗沉稳,谦和守礼的他,实是雄才伟略,深藏不漏。
而那份心机,也是比常人来得慎密。
比如今日,这个消息就是他满布江湖的眼线所提供。
得知今日朝中从四品尚书左丞穆胤瑾来到鹿城,来到这里第一件事居然是去了德盛米行,想这朝廷掌管钱谷之事的应为尚书右丞,而这左丞却不合时宜的来此,实在令人起疑,而左丞乃是辅佐尚书仆射之职,无论是否与之有关,显然,这股不轨势力已然牵扯朝中官员。
天气微凉,卫子君在月白儒衫外面又加了一件藕色长袍,衬得俊逸儒雅的脱俗风姿中,又挟了一抹媚色。
卫子君从不束腰带,别人只当她不喜欢,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束了腰带,显出纤腰,难免被人侧目议论,而且把胸部也显得突出了,是以她从来都是除了右侧衣摆悬挂的玉佩,身上再没有多余的饰物。
李天祁则是墨发墨冠,一身黑缎子长袍,腰束墨玉带,带上悬挂白玉佩,整个人俊朗挺拔,高贵不凡。
看着他英挺的身姿,卓然的气度,卫子君不觉心生赞赏,目光在他身上又流连了两遍,当扫到他腰悬的玉佩,停住了,仔细端赏。
这玉佩,倒是与刘云德那块玉佩好生相似,雪白通透,毫无瑕疵,那玉佩,隔日便还与刘云德了,倒是没有仔细观瞧。
坐在马车上,卫子君不由抱怨:二哥,为何不坐轿?颠簸死了。
傻瓜,坐轿哪有这么快,嫌颠了?来,坐二哥腿上。
李天祁搂过旁边的卫子君,就要把她抱起来。
卫子君疾撤回身,免了,二哥。
坐定了身子才又道:二哥,我们白日去,想必是不会有收获的,不如我们今夜潜去夜探,他们若有筹谋,势必不会放过夜晚的大好机会的。
不需,这事有人去做,只管听消息就得了。
我今日是去会一个人,我在江湖认识的刎颈之交,顺便带给你认识。
谁?想必应该从你师傅那里听到过,那个狠如蛇蝎,人面狐心,人称九死一狐的南宫阙。
南宫阙!?的确听师傅提起过,听说杀人如麻,而且手段残忍。
以后我不在这里,让他的势力帮我守着你。
李天祁说着,涌上一股伤感。
二哥----感觉到他的情绪,卫子君轻唤了声,将手覆在他的膝上。
李天祁捉起她的手,轻轻抚摩起来。
卫子君疾速抽回自己的手,望了眼李天祁。
这握着手倒也没什么,你倒是好生握着,没来由的揉来擦去的做什么?让人好生尴尬。
李天祁盯着她的脸,笑道:见了我那友人,你可小心着点,他风流不羁,美女如云,你以后若与他接触,可不准跟他学坏。
卫子君心下暗笑,她对美女可是不感兴趣,看看李天祁朗月清风般的风姿,想起一件好奇已久的事。
咦?二哥,想你如此出尘之姿,必有美女投怀送报,缘何不见有其他女人在身边?可是嫂嫂爱吃醋?听闻她赞他容貌,李天祁心中暗自微喜,想起自己的娘亲,心头又一阵黯然。
因为我的父皇,他偏好女色,我从小便见着我的母妃,短短的宠恩之后,便是无尽冷落,眼见着后宫的女子,因为争宠而互相伤害仇杀,因着失宠而饱受凄凉,那时,我便告诫自己,不能让我的女人遭受这种痛苦,所以,也只娶了怜吾一个。
二哥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子。
卫子君轻声安慰,发出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
二人在城中热闹处下了马车,缓步慢踱,步履轻摇,吸引了无数投注的目光。
那些怀春的少女少妇,见了他们都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唯恐那两人耀目的光芒将这颗心迷乱。
一路走过几间繁华店铺,在一处不算热闹的酒楼停了下来。
进了那个不起眼的单间,卫子君就望见了那个斜倚在窗边的人。
阳光明媚地勾勒出了他的身影,恬淡优雅,俊逸似竹,一双温润的褐色美眸中盈满琉璃的光彩,眼波流转间,仿佛两汪温泉,清幽、魅惑,淡定而深邃。
见到来人,唇边噙起一抹微笑,优雅温润,温暖而明媚。
当他看到李天祁身后的卫子君时,那双眼眸,忽的一亮,如暗夜绽放的焰火,那抹笑也愈发明媚动人地弥漫开来。
这样一个人,居然会杀人如麻,手段残忍,狠如蛇蝎?看着那张明媚的笑脸,卫子君竟觉无比亲切,对着他露出淡淡一笑。
伯远,这就是你的宝贝四弟?果真耀眼,难怪,难怪。
男子柔和地轻笑起来,那抹笑容仿如春光一般明媚,足以魅惑颠倒众生。
笑得卫子君心中直呼:尤物!尤物!男子上前牵起卫子君的手,拉着她坐下,温柔笑道:四弟,我是南宫阙,看来你是喜欢我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是吗?呃?突然惊醒的卫子君,顿时尴尬万分,心中恼他如此不留情面,于是回道:子君失态,只因南宫兄面若芙蓉,貌美如花,堪比沉鱼落雁之姿,令子君以为洛神在世,失礼了。
哈哈哈哈-----南宫阙突然畅笑起来,伯远,你这四弟果真名不虚传,生生把我骂成了个脂粉女子。
南宫兄误会小弟了,芙蓉、美女、洛神之姿,都是小弟至爱,小弟将平生至爱都冠于南宫兄,可见小弟对南宫兄的喜爱之情。
哈哈哈------南宫阙笑得越发厉害,四弟,我喜欢你,我要送你一个物件。
卫子君吃了一惊,刚刚骂他一顿,他倒要送她礼物吗?就见南宫阙随手从袖笼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手环,淡淡的胭脂色,泛着微粉的流光,似玉似刚,莹光夺目。
当李天祁看见那手环时,面色微诧,探究地望向南宫阙。
正当卫子君暗暗奇怪的当儿,南宫阙已经抓起她的左手,就要将手环套上去。
南宫兄----卫子君惊呼一声,抽出手臂,微微恼道:南宫兄休要羞辱小弟,带上这等女人家的物件,小弟还出得去门吗?南宫阙微微一笑,手中轻弹,就见那手环中倏地射出一道白光,犹如闪电,破空一击,淡淡的脂色,炫目迷离,手中轻抖,辉光弥漫,那竟是一把三尺多长的软剑。
眼见着卫子君眼中由惊诧转为惊喜,南宫阙含笑道:它叫做流彩,四弟,不喜欢吗?卫子君傻笑道:喜欢,多谢南宫兄。
怎么谢我?南宫兄喜欢什么,只要小弟有的,尽当奉上。
那就亲亲我吧。
南宫阙看看她的红唇,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卫子君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这样的条件,乜斜了他一眼,拿过长剑,不再理会他,只是兴奋地端详着那长剑,抚了又抚。
南宫阙也贴了过来,头低下,靠着卫子君的头,在剑身上指指点点,两人靠在一起,完全忽略了某人的存在。
李天祁上前不着痕迹的分开两人,南宫,怎么舍得把这宝贝就这么送了?这流彩也是偶得之物,你我用都不太适合,你不觉四弟这风姿与它很配吗?我也是与四弟一面投缘,就觉得这东西她戴了合适,我的宝物,只送有缘人。
南宫阙眼波流转,淡淡扫上卫子君的侧脸。
虽知你满室瑰宝,但你这狐狸如此大方还真是少见,倒要谢你如此爱戴我四弟了。
南宫阙不置可否,眼含戏谑,悠悠一笑。
卫子君不明白为何没有在那里吃过饭,李天祁就将她拉出来。
从那酒楼出来,正值晌午。
大街上,人流熙攘,两人行至人流当中,感受着这份热闹的气息。
望着眼前热闹的市井,想到即来的离别,李天祁心头一黯。
转头默默看着一身英气的卫子君,想着这一别又不知何日相见,轻叹了口气。
四弟,我走以后,你要好生照料自己,那个刺史张大人若邀请你,不可理会他。
卫子君闻言有些疑惑,为何?那张大人好似为人不坏呀?这个……那张大人有些怪癖,总之听二哥的没错。
卫子君嗯了声算作答复,沉默不语的前行。
由于这番看似临别的嘱咐,惹得李天祁一丝淡愁不停袭上心头,也是不作声的行了一会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捉住卫子君手臂,子君,和我一起回京师吧!让子君一起回去,以子君之才能,入朝为官,必是入主三省,他若不愿为官,也可以由着他做些个生意,这样,就可以每日的看到他了,只要不离开他,不离开他便好。
二哥,我也不舍得二哥呀,可是,我怎能离开师傅,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卫子君也被李天祁搅得有了些离别的愁绪。
她的确不舍得他,连日来的相处,互相的信任、关爱之情已深入心髓。
他们闲暇时吟诗对饮、题字作画,品啜香茗、角逐对弈,不受拘束的嬉笑玩闹,无所顾忌的促膝讨论家国大事,甚至经常的共枕床榻。
二人早已是形影不离,习惯了彼此在身边,显然已成为难得的知音良伴。
而李天祁的才华,亦是了得,与之谈天说地,吟诗作赋,无不尽兴。
这样的知音,如是一走,她必然也是要空虚好一阵吧。
李天祁闻听卫子君之言许久没有开口,他知道他的孝顺,他的仁义,他断不会抛下师傅随他而去,而他那隐居的师傅亦不可能跟随他们而去,这显然是一个不现实的想法。
沉默的前行,优雅的步子也微乱了起来,脑中一个想法瞬间而过,人突然站了下来。
子君,不知我来这里会如何,向父皇讨要个吴王的封号并不难,我看这鹿城倒是个建王府的好地方。
李天祁幽深的黑眸亮若星辰,狭长的睫毛轻颤,在脸上投下了两排阴影。
二哥,你的睫毛好长。
卫子君伸手上去探了探。
李天祁任由她胡乱抹着自己的睫毛,唇边勾起一丝浅笑。
离别的惆怅一扫而光,两人的脚步也轻快许多,不觉都饿了起来。
循着热闹的街头边走边观望,试图找一家酒肆填填肚子,行走至一处朱红楼阁,二人被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拦住了去路。
[第一卷 鹿城篇:第五十一章 中毒(一)]二位爷,进来歇歇吧。
前边的几个不由分说便过来拉二人。
后面的一群一股脑的拥在后面,将卫子君和李天祁硬推进一扇朱红大门。
卫子君微微着恼,这分明是抢人啊,谁这么大胆子。
李天祁更是恼怒不堪,因为从她们这穿戴他早已明了,这是一些什么人。
若不是怜她们是一群弱质女子,他早就一掌挥过去了。
趁着喧闹,卫子君抬眼扫了一圈,这是一个上下贯通的两层楼阁,四面皆有梯贯入中央一个戏台,戏台造型独特,装饰艳丽,台上有艳装女子伴着丝竹乐音起舞,楼上一些男女凭栏观赏。
看着这阵势,心中明白了自己被拥进来的场所,遂望向李天祁,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一起出去。
李天祁知她心意,点了下头,两人转身就欲离去,那些拥他们进来的女子却齐齐赌着出路,不肯相让。
也难怪,这般风姿不凡的人物,她们是几年也见不到一个呀。
这类高大俊朗的还见过一两个,却都没有眼前这个尊贵不凡的气势。
而那个清俊飒爽的,却是毕生也没见过的人物,虽然纤瘦,却满身风华,耀得室内棚壁生辉。
两人在这里这么一站,登时整个大堂都明亮了许多,就连那楼上观舞的,也都将眼睛移到这二人身上。
这些青楼女子,虽然浪荡,见了这等人物,也心生爱慕,有些个不羁的,就偎上卫子君的怀中,同为女子,卫子君颇为同情她们的处境,不忍强行推开,只得用手扶着那女子,隐忍着那低俗刺鼻的艳香,将身躯撤后。
李天祁见状,勃然大怒,他四弟这般澄净的人物,岂是这些不干净的女子碰得的?一股怒火串起的当,一个女子不合时宜的向他怀中靠来,李天祁一个使力,将那女子拂过一边,又顺手扯过不依不饶偎着卫子君的女子,抛向一旁。
卫子君责怪地望了眼李天祁,他怎的这般不识得怜香惜玉,对个女子使这般大力。
哎呦——我说这位大爷,谁个惹您发怒了?一个妖冶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肢行了过来。
不用想也该知道,这定是那鸨母了。
两位爷是见我们这园子非官家所有,便欺负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吗?卫子君见那妇人生得几分姿色,倒不觉讨厌,遂好言回道:掌柜的误会了,只是我们在路上行得好好的,却被这些姑娘们强行拖了进来,所以我这哥哥难免有些怒气。
噢,是这样啊,那是姑娘们错了,妾身在这里赔不是了。
鸨母屈身行了个礼,直起身又道:两位爷想必是少来这欢场,既然来了,哪有不坐坐就走的道理。
那岂不是显得我这主人不识礼数了不是?掌柜的不必客气,今日我兄弟二人尚有事在身,就不叨扰了。
卫子君温和有礼道。
听闻她要走,先前那个偎在卫子君身上的女子,疾步上前,拉住卫子君的衣襟,静静望着她。
一个青楼女子,带着这般渴慕眼神,小心翼翼的拉住你的衣角,可怜兮兮地望着你,任谁也得叹息一声。
卫子君心头微微发酸,柔声道:姑娘,可是有话说与在下?若是没有,在下改日来看望姑娘可好?大爷留下来听妾身唱个小曲可好?那女子轻摇卫子君衣襟,望着她的眼中满是渴望。
卫子君轻叹一声,这美人心不欲伤,却不得不伤。
哎呦大爷,您就忍心啊?宜人不过想给爷唱个曲,您就听完了再走也不迟啊!那鸨母伸手抚了抚头上乱颤的步摇,企图着说服。
这……卫子君望向李天祁,有些为难。
本来见那女子过来拉她,李天祁就已是一肚子不高兴,现在见她又因为一个女子犹豫不决,心头漫过一丝莫名滋味,酸味弥漫。
四弟想要女人就直说嘛!害得为兄在这里不明就里,胡乱猜测。
明白人都听得出,那语气有多酸。
就连李天祁也被自己这股子醋意吓了一跳。
似是想说服自己并不吃醋,又似想要证明什么,李天祁向鸨母道:给我这兄弟准备一间最干净的上房,快着点!哎!鸨母兴奋的应声前去。
李天祁低头凑向卫子君耳畔,轻声道:四弟!动了春心就说嘛,二哥岂会阻拦?二哥——卫子君有些无奈,馨菏一个纯良女子我尚且不要,岂会是想着这些个吗?莫不是?二哥动了春心?倘若如此,二哥只管明说,小第侯在这里便是。
李天祁朗声大笑,的确,他的担心多余了,四弟岂是那种声色犬马之辈,若他真要留在此处,他也是定会阻止的,这种千人抚,万人爱的女子,他岂会让她们玷污了四弟?只是,那醋酸之意因何犹在?难道是因为见他那般温柔地对待一个青楼女子吗?二位爷,房间准备好了,请随妾身来吧。
那唤做宜人的痴情女子前来带路。
卫子君斜了一眼李天祁,不声不言,有些恼他方才的意气用事。
那……准备些酒菜吧。
李天祁转头对卫子君道:我们还没在青楼饮过酒呢!今日便尝尝青楼的酒如何?不由分说,拉起卫子君就走。
卫子君被强行拉进一个厢房,这房间满布绯色帷幔,正中挂了个四角宫灯,正对门的墙上绘了一幅水墨山水,转角处立着彩绘屏风,绕过屏风是一处矮榻,榻上备有矮几,几上已有备好的酒菜。
这单间出乎意料的雅致洁净,并没有事先预想的糜烂气息,而且在右边菱花窗下居然摆有一只瑶琴,想不到这烟花之地也竟有这等风雅场所。
看着二人还算满意的眼神,宜人介绍道:二位爷说要个干净房间,就是这间了,这里只招待听琴曲的客人,所以不置锦被,尚不曾有客宿过,是一方纯净之处。
嗯!甚好。
李天祁满意的点头,拉卫子君一齐坐在榻上几旁。
卫子君见宜人依然垂手立于身旁,便取出一锭白银递给宜人,多谢宜人姑娘!姑娘下去歇息吧。
公子,这些酒菜无须这些银两。
宜人抬头望向卫子君,没敢接。
噢,这些是给姑娘的,就当宜人姑娘伺候过我们了。
自己是要负人家姑娘一片心了,心中歉疚,只好拿些银两弥补下。
宜人谢过公子!宜人接过银两,有些失落的转头离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四弟怎的这般不解风情,平白害得姑娘家伤心。
李天祁斟满两杯酒,子君,尝尝这青楼的酒吧!听说这酒可是有催情的成分呢!催情!?莫不是加了药吗?卫子君抬眼问道。
自然不是,只是这酒中加了虎鞭,鹿茸,海马等天然药材,是为滋补强壮之品,放心吧,不会怎样的!二哥先饮,容子君先吃两口菜。
虎鞭!鹿茸!海马!她饮了这酒岂不是要流鼻血。
见李天祁饮下一杯后,她有些担心道:二哥莫要多饮,只怕这酒太补了,恐热气伤身啊。
嗯李天祁随意答复,吃了两口菜,又饮了一杯。
吃了一会儿,卫子君发觉气氛有些不对,抬眼望向李天祁,心中一惊。
但见此时的李天祁面色熏红不说,那双俊目正直勾勾的盯着她,里面盈满露骨的欲望。
子君,二哥好热。
李天祁不待回答,当着卫子君的面就褪去了外衫,又将里面内衫襟口敞开,露出坚实的胸膛。
卫子君尴尬不已,不知缘何两杯酒就令李天祁改了脾性。
子君,好热。
李天祁似是极力隐忍着什么,想要将那内衫也一并褪了。
别脱,会着凉的。
卫子君察觉不妙,忙绕过矮几,靠向李天祁,将手抚上他的脸,呀!好烫,这酒当真这么厉害?她哪里知道,此时的李天祁已犹如满蓄的山洪,一触即发,肌肤的接触令他残存的理智瞬间崩溃。
待她察觉到不对时,整个人已被李天祁拥入怀内。
[第一卷 鹿城篇:第五十二章 中毒(二)]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眼见那双眼睛就要喷出火来,卫子君心道:坏了。
二哥,你怎么了,别吓子君。
被搂住的人慌乱不已。
这酒里有春药!李天祁喘着粗气,一双渴望的眼似是要吞掉她,子君,帮帮二哥。
啊!?春药!解药呢?我去跟他们要解药!卫子君挣扎两下,李天祁却没有放手。
没用的,这春药是没有解药的,这是给人……欢合用的。
那……那怎么办啊?眼角扫见那跨下支起的帐篷,卫子君急得思绪都乱了。
二哥等等,我这就给你找个……找个姑娘!虽然这种话难以出口,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来,她知道李天祁生性洁净,不喜不洁之物,但听说中了春药,如不交合,会有性命之忧的,她怎能让二哥冒这样的险,更担心他久涨不泄会伤了身体。
见卫她要挣扎着出去找姑娘,他更是抱紧她,别动,你这一动,二哥难以自持。
别动,让二哥抱会儿,一会儿,一会儿就会过去!卫子君闻言,马上安静下来,侧过头任他抱着。
是啊,中了春药的人,怎经得起她这样磨来蹭去的,好在二哥自制力强,但,能挺过去吗?过了一会儿,果然,如她所担心的,他不但没有平复下来,反而呼吸声越发急促,身躯也颤抖的更加厉害,那怀抱越来越紧,憋得她透不过气。
二哥,我喘不过气了!卫子君转过一直侧着的脸,却对上了那双喷着欲火的眸。
那双眸紧紧的盯着她,随着那张熏红的脸,渐渐贴近,交缠、迷失在她的眼眸当中。
眼见他颤抖着唇贴了上来,卫子君心慌不已,二……二哥,我我我是男人,我解不了你的毒啊,唔……话还没说完,唇已被堵个正着。
李天祁贪婪地吸吮着唇上的甘美,所有的欲望倾泻而出,所有的理智尽数沦丧,一双大手也覆上怀中人的后背,通体抚摸起来。
二哥……唔……卫子君侧开脸颊,想得个说话的机会,却被他长舌深入,一通翻搅,搅得她头晕目眩,气喘连连。
眼见着局面越发难以收拾,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卫子君狠下一颗心,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将瘫软的人扶着躺下,便急忙冲向外面。
刚一出门就撞见了一直侯在门口的宜人。
宜人,我二哥他中了春药,怎么办,能解吗?怎么会?难道我端错了酒?宜人状似回忆她端酒的情形。
哎,不要想了,先救人要紧,二哥他支持不住了!卫子君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没有办法,只有交合,公子莫急,人即刻到。
宜人正欲转身唤人,刚巧一个姑娘走过,就被宜人一把抓住。
卫子君解开李天祁穴道,将那姑娘塞给他。
却被他一手抡开,滚出去。
二哥,别这样,她是来救你的!卫子君小声乞求,担忧之情溢之于色。
叫他们都滚出去。
李天祁指着宜人和那个姑娘吼道。
二哥,别,你现在需要个女人,别这样,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我去给你找。
眼见着承受着痛苦,似要丧失理智的他,卫子君急得眼圈红了。
看着她那着急的模样,李天祁一把搂过她。
二哥只要你,只有你能救我,谁都不要,叫他们都走。
她怎么救他,难道他不知道她是个男人吗?卫子君又急又难过,祈求的目光望向宜人。
宜人似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们这里的春药不是非要交合的那种,只要泄精便可,切记,一定要泄精,否则损伤身体。
泄……泄精?怎么泄?卫子君有些口吃,这字眼实在羞人。
用手啊!他自己就可以了。
宜人拉了那姑娘带了房门出去了。
二哥,你知道怎么做了吧,我……我先出去,过一刻钟我再回来,你都听到了?快……快着点。
卫子君实在不知该如何嘱咐,毕竟难以启齿,只期望他快点解决。
见她就要闪身逃离的模样,李天祁一把将她捞回,我李天祁岂能行这等苟且之事,你就呆在这里,陪着二哥。
二哥——卫子君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一直是个开明之人啊,怎会如此想不开,该不会是被那孔孟黄老之说冲昏了脑子。
二哥,快着点吧,要不我帮你!你敢!我便不信挺不过。
李天祁眉毛一立,瞪向卫子君。
他怎的这般迂腐,卫子君心急如焚。
眼见着那跨中之物立了这么许久,担忧焦急之情,盖过了世俗理念,抛去那份矜持,把心一横,就去解李天祁的褥裤。
子君,你做什么……就在李天祁惊呼间,她已经探手抓上了他跨中坚硬之物。
子君……李天祁一声轻呼,身躯一颤,却没有拒绝。
卫子君揉弄着手中之物,期望这一切快些结束。
从未有过的感觉一波波袭来,是因为他吗?李天祁望着眼前的容颜,那是自己喜爱的人,而这人微红着颊,正在抚弄他的身体。
抖动不已的身躯再也忍不住,抱住面前的人,子君……子君……低低的轻喃带着热度,滑遍了卫子君的眉眼唇鼻。
卫子君近身握着那物,无法闪避,情知他神志混乱,无法隐忍,也便由着他去了。
满嘴满脸的被滚烫的唇侵占,手中又握着他滚烫之物,不觉一颗心狂跳起来,身子发热,下腹升起一丝异样。
艰难的隐忍着这一切,手中加快了速度,终于,李天祁在她的脸上爆出一串申吟,一股热流濡湿了卫子君的手。
放下已是酸痛的手,卫子君白了李天祁一眼。
两人沉默着擦干那湿濡之物,整理好衣物。
互相对视一眼,都尴尬的转过头。
卫子君欲打破尴尬的气氛,斟酌着对李天祁道:那个……二哥,再吃点东西吧。
好好!也不管是真好假好,有点事转移注意力总是好的。
二人拾起匙箸,吃了几口饭菜,越觉气氛尴尬。
二哥,你该是累了,躺一会吧。
卫子君好言道,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
李天祁闻言,刚刚谢了血色的一张俊脸又红了回来,噢,好啊,好啊,四弟也累了,也躺会吧。
话一出口,后悔不迭,这话也太暧昧了。
啊,好啊,好啊。
卫子君忙不迭应声,背着身倒在榻的另一侧,两人背对着背,又隔着矮几,依然是把距离拉到最大,卫子君差点一个不小心滚落榻去。
二人辗转着思绪,沉默不语,也是刚刚这一通闹得都有些乏了,胡思乱想一会,都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