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宣,果然在军营里待了下来,整天就去看那些士兵练习,尤其喜欢看虎翼营的人训练。
某天,阳光普照,煜宣从临时住的帐篷里走出来,身后照样跟着侍卫。
如风被他的侍卫叫了过来,问道:有事吗?大清早的,我还有事没做呢。
煜宣瞪了一眼如风,道:你连陪我四处走走的时间都没有吗?这里可是你的地盘啊。
如风努了一下嘴,说道:我其实也没来多久,才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现在才又刚当上元帅,事情多着呢,这几天春藤国那边老是蠢蠢欲动,我得注意,而且你是三皇子,只要你想,你可以随便叫上一个人陪你四处走走的。
煜宣不高兴了:你就那么想摆脱我?你是不是想我快点回京城?大老远的跑来这里,我容易吗?如风也不高兴了,事实上,这几天她都不怎么高兴,当上元帅后,连回落雁城的时间都没有了,都已经超过三天没见到木问尘了!所以如风有点抓狂了。
我哪有这么说,人家还不是想快点做出点成绩来?免得你和爵哥哥丢脸,事实上,我很高兴见到你的。
煜宣这才转怒为喜,拉着如风的衣袖,就兴致勃勃地说道:走吧,我们去虎翼营看看,我早就对他们很感兴趣了。
如风暗地翻翻白眼,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堆男人在流汗。
不过还是拗不过煜宣,所以如风只好陪着一起去了。
到了虎翼营,刚一进去,就看见高越齐走了出来,行礼之后,如风就介绍了一番。
高越齐点点头,笑道:我们已经在枫贤书院见过面了,当时是在跑步比赛的项目吧,我们都有上场的。
如风这才想起,拍了一下脑袋,道:对哦,你们早就见过面了,唉。
如风想了一下,决定待会带煜宣去见见容忆影,虽然说他们以前接触得不是很多,但总归是有点交情嘛。
高越齐看了一眼如风,含笑道:元帅,要不要现在就和殿下去看一下兄弟们的训练情况?如风望了一眼煜宣,煜宣点点头,于是就一起去了。
看完后,煜宣眼里闪着兴奋,道:难怪虎翼营那么厉害,原来他们都是那么训练出来的。
如风点点头:不过很辛苦就是了。
煜宣望了下周围,道:虎翼营现在名声在外,似乎有不少人在打它的主意啊!如风浑身一震,抬眼望着煜宣,道:你知道些什么?煜宣也望着如风:树大招风,最想让虎翼营毁灭的目前当然是春藤国。
可是现在他们按兵不动,我猜不透他们的心思。
如风摇摇头,她以前接触的都是云天泽的另一面,但如风知道,云天泽必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所以现在的安静只是暴风雨的前夕。
这十万大军,不知道能不能守好这西部边境呢?煜宣仰起头,扫视了一周军营,叹道。
如风默然,知道现在大家都有这个疑惑,不只是对自己的疑惑,也是对敌国三皇子能力的疑惑。
可是,要她现在空口承诺,她又做不到。
煜宣,你说春藤国为什么要发起战争呢?如风抬头不解地问,现在大家所知道的战争的起因都是说什么积怨已深,春藤国频频骚扰我国边境,但是如风觉得,要发起这么大规模的战争,总该有另一个更大的导火线。
煜宣一听,眼里闪烁,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一些陈年旧事吗?还有,春藤国现在的皇帝野心极大,老是想对邻国发动战争,结果我们紫罗国很倒霉地被选中了。
如风欲言又止了一会,才终于问道:是不是因为那颗珠子的问题?好像是我把它给弄坏了。
这是如风一直以来的疑问,其实心里也有点不安的。
煜宣拍拍如风的脑袋,道:别胡思乱想,那颗珠子没了后,其实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很惊讶就是,没想到六百年来,四个国家一直想得到的珠子就这样轻易地被毁坏了。
煜宣苦笑了一下,现在大家都没有顾忌了,接下来的就是看四国谁的手段硬,谁的实力强。
听煜宣那么一说,如风很是疑惑:那颗珠子到底是干嘛用的?关系到四个国家当初建国的秘密,说白了,也是陈年旧事了,现在毁了就毁了,大家就不用顾忌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如风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不过想想又不关自己的事,也就没再继续问了。
煜宣见如风停止住了疑问,就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山长在你爷爷那里,你是不是常常和他见面啊?如风的心漏了一拍,道:是的,我去看爷爷的时候,就可以和他见面的。
煜宣试探性地问道:你和山长的感情,是不是很好?似乎很难启齿的样子。
如风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甜蜜,巴不得马上把木问尘和自己的关系昭告天下,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如风的冲动像个气球一样,又瘪了下去了,只好回答道:是啊,很好。
煜宣干笑了一下,道:是啊,你和他的感情,似乎在书院的时候就很好了,山长那里的房子,似乎也只有你可以进。
如风疑惑地看了一眼煜宣,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煜宣突然很严肃地看着如风,道:如风,你知道山长的真实身份吗?如风被他的严肃所感染,也连忙暂停脚步,道:什么身份?我一直都没问过,不过应该很不错才是。
看木问尘平日里对木潼和尉迟府下人的态度,如风知道,木问尘一定是一个长期居于高位的人,但是奇怪的是,自己一直都没有想过要问,即使现在两人的关系如此亲密。
而木问尘也一直没说,因为如风知道自己的情况,还不知道能不能或者回来,所以也就故意没有谈及到两人的未来,都只是谈谈武功,谈谈一些书上的见解,或者聊聊生活中的一些事情,而大多数时间,都是如风在说,木问尘在听,所以如风了解木问尘的事情,其实是很少的。
现在听煜宣这么一说,如风心里顿时涌起了一种不安:你为什么这么问?煜宣看着如风患得患失的表情,心里有了一种类似绝望的情绪,如风……是不是已经和山长有很深的感情了?他们两个一向都走得近,山长对如风的关心也是显而易见的,只是……唉!煜宣最后只能说:反正,他的身份不简单,你和他太过亲密,对你们双方都不好。
如风瞪着煜宣,心情突然更不好了,甩头就往大帐里走。
煜宣一看,连忙跟进,本来想大叫的,但是自己一个堂堂的三皇子,却跟着元帅的屁股后面大喊,那多丢脸!所以只好慢慢地走回大帐,一路上还要和那些士兵点头微笑。
末了,煜宣看见了容忆影。
不过煜宣的心里有点不好受就是了,要不是自己率先停了下来,容忆影估计是想当做没看到自己这个人呢。
两人的表情都有点复杂,容忆影很快就回过神来,就要行礼道:卑将参见三殿下!煜宣连忙跨步上前把他扶起,笑道:算了算了,你是如风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了,再说了,我们不是一起整过如风吗?那次我们怀疑如风的身份,主意还是你出的呢,所以不用行那么大的礼了。
容忆影点点头,表情还是冷冷的,煜宣也不以为意,道:你现在是都尉了?呵呵,很不错呢。
容忆影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一身军服,衬着他更是英武,只是脸上的表情稍嫌冷峻了些。
煜宣准备使出自己的手段,和容忆影好好聊一下,顺便增加一下交情,最好能多问点如风的情况出来,于是说道:当初那个运动会比赛的时候,我们两个书院一起……殿下,卑将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容忆影突然匆忙地打断煜宣的话,然后,掉头就走了。
煜宣受打击了,他看着身边的侍从,问道:本殿下今天是不是很讨人厌?那侍从笑笑,道:殿下,您还是那么人见人爱,风流倜傥,大概是因为他们今天心情都不好吧?煜宣也只好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种解释。
回到大帐后,煜宣就看见如风在埋头写着什么,于是他晃了过去,道:知道我刚才遇到谁了吗?如风头也不抬地说:干我何事?煜宣被她的话一堵,只好等着如风的头顶道:我看见容忆影,他脸色很不好,神情也很不好,好像还比以前瘦了一些,有点憔悴,大概是太辛苦了吧。
不过,如风,我看你没有憔悴,反而是容光焕发的样子,还有啊,风吹日晒的,你的皮肤怎么还是那么滑?煜宣色迷迷地就想伸出手去摸摸如风的脸蛋。
如风一本书就拍了过去,道:少动手动脚,你说,小影他的脸色很不好吗?那事情看来很严重了,因为容忆影一向都是冷漠的人,能让他脸色不好,或者神情憔悴,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唉,都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忙碌了,也没有暗地里和他说说话,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情况。
煜宣点点头,也不在意,改而问道:军中的内奸到底是谁?查得怎么样了?我之所以留下来就是因为父皇很不放心军中有内贼,非要我查好才能回去。
如风嘲讽地看了一眼煜宣,道:有你在,更查不了。
你什么意思?煜宣怒了,刚才因为被忽视而受伤的自尊还没好呢。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说而已,想打一架吗?如风没有把煜宣的身份看在眼里,而煜宣也没计较,所以就造就了如风现在的没大没小。
打就打,谁怕谁!煜宣眯起眼睛,看着如风的脸蛋,真想,真想在那白嫩嫩的脸蛋上揍上一拳,看他还敢不敢嚣张?!如风也眯起眼睛,都怪眼前的这家伙,要不是他的胡言乱语,现在自己能烦躁不安吗?自己能胡思乱想吗?木问尘,千万不要是什么很大的身份啊,那自己……哇!不敢想了。
如风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个问题,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睛瞪成了斗鸡眼。
一刻钟后,宽敞的大帐内一阵凌乱,凳子翻了,书本飞了。
如风一脚踩在煜宣的背上,轻蔑地说:养尊处优的皇子,你输了吧?煜宣的脸涨得通红,小声地叫道:小祖宗,我输了,对了,你的武功什么时候那么厉害了?如风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像你吗?我可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而且还有高人指点。
煜宣脱口而出:高人是谁啊?如风一窒,突然甩甩头道:算了,我不要再自我折磨了,宣哥哥,和你一起去落雁城找山长吧。
两人交代了一番后,就带着几名侍从回去了。
如风把马交给门房,官家就来报告了,先给煜宣行了一个礼,然后才道:小少爷,皇上派来的御医已经到了,可是现在老爷的病情已经稳定,那这些御医怎么办?如风看了一眼煜宣,道:既然来了,就请他们到军营当一段时间的军医吧,免得他们白来,你看呢?煜宣也点点头,道:不错,免得他们白来了,我回头就跟他们说一下。
那官家惊异地望了一眼煜宣,没说什么就悄悄地退下了。
如风和煜宣对看了一眼,抬脚就往木问尘暂住的院落跑。
刚一进院子的门,如风就看见了木问尘。
他在和一个白衣女子聊天,静静地站在那里,而且脸上的表情好像还很温柔。
两人都是一身的白衣,男的俊逸好看,女的爽朗大方,看起来很是般配!而如风的眼里顿时冒出了熊熊烈火。
第一百零四章 不舍如风心里很是生气,没想到木问尘也会对别的女人露出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柔和的表情来。
煜宣在一旁轻声问道:那个女人是谁?长得还不错嘛。
如风眼一瞪,恨不得把煜宣的嘴巴封住,小声说道:比不上我姐姐,哼,她是易老的孙女,叫易晗,你觉得她不错,你怎么不把她娶回家去?煜宣眼神一暗,为了如风语气中的酸味。
如风突然高声大叫道:山长,我和煜宣来了!于是高调出场,眼睛直视着木问尘。
木问尘眼睛一亮,看着如风,然后轻轻地瞥了一眼煜宣,道:来了?煜宣似乎有点不自在,他只是咧开嘴笑笑。
如风则大步走过去,搂住木问尘的手臂,看着对面即使惊讶还是保持微笑的易晗:易晗姐姐,你和山长认识?平时,如风从不叫易晗为姐姐的,即使易晗比她大上两岁,但是现在,如风叫出口了。
易晗的脸色有点僵硬,但还是柔声道:如风,你和木哥哥早就认识了?木哥哥?如风在心底暗暗地鄙视了下,叫得那么亲热干嘛?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是啊,在书院认识的嘛。
如风毫不犹豫地答道。
易晗微笑了下,道:原来如此,我原先还觉得如风长得俊俏,样子和木哥哥一样好看,那时又觉得如风姓木,就好奇你们之间的关系,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原来是师徒关系啊?说着妙目就看了一眼木问尘,脸上微微发红。
如风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木问尘,木问尘赶紧道:如风,易姑娘是我在十年前认识的,最近一次见面是五年前,是故人的女儿,这次没想到会无意中碰到她。
如风立刻释然,因为她看到了易晗发白的脸。
煜宣一直在旁边,眼神变幻不定。
木问尘见如风来,不再把心思花在别的事情上,改口问道:我教给你的武功练好了吗?说着就捏捏如风的鼻子,道:我看你几天没出现,该不会是你没练好,所以不敢见我吧?如风瞪了他一眼,叫道:才不是哟,我是刚当上了元帅,忙得很,我一有空就来了。
木问尘没再说什么,就拉着如风的手准备走进房里。
如风回头看着呆怔住的煜宣和摇摇欲坠的易晗,摇着木问尘的手臂,道:山长,我还打算把煜宣介绍给你认识呢?木问尘的声音缓缓传来:不用了,我早就认识了。
留在原地的煜宣和易晗正想说什么,木潼就忽然出现,行了一个礼,道:公子,易姑娘,现在是主子和如风少爷的练功时间,请两位去前厅吧。
语气不卑不亢,神情却很坚定。
唉,主子和如风在卿卿我我,闲杂人等当然得清场了,他们几天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说不定还会有什么肢体语言要表达。
唉,世界上有那么好的侍从吗?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就走到前厅去了。
一一坐定后,立刻就有训练有素的下人捧上清茶。
易晗和煜宣都没动,易晗看了一眼煜宣,道:我是不是该称呼您为三皇子殿下?这几天虽然极少出门,但不代表自己不知道有三皇子殿下到来,而且还和新上任的元帅同出同进。
煜宣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出门在外,不必拘礼。
易晗于是莞尔一笑,半响,两人都是默默无语,只有清茶散发出来的袅袅清香。
好大一会儿,易晗突然问道: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一定觉得很无聊,但是我还是要问。
易晗似乎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地开口,如风,是不是女的?煜宣捧住茶杯的手一抖,一滴未出,煜宣松了一口气,笑道:易姑娘,你说笑了?如风怎么可能是女的?不是吗?刚才他看我的眼神,先是愤怒,接着是释然,而且紧紧搂住木大哥的样子,活像一个防卫自己领域的小兽。
再说了,我看她看木大哥的样子都很不对劲,人也长得太过俊美了呢,说是女儿身也不为过。
这几句话,易晗说的很小声,毕竟元帅是一个女人,传出去怎么也不好。
煜宣大笑起来,不顾易晗的讶然,笑了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摇了摇,嘴角噙着一抹笑容,道:原来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只我一个,你认识容忆影吧?见易晗不解地点头,煜宣就接着说道:当时我们一起在枫贤书院求学的时候,如风年纪最小,人也美得几乎是雄雌莫辨,当时我们几个就异想天开,容忆影也坚持觉得如风应该是个女娃,于是就设计了几场戏。
说到这的时候,煜宣喝了一口茶,脸上因为回忆而变得放松,笑容则更加温柔,继续道:第一场,我们安排了两个美丽的双生姐妹去侍候他,早上嘛,是人最模糊的时候,没想到如风的确是被姐妹俩的美色给迷住了,但是他举止温柔,虽然有点色迷迷的样子,但是在他做起来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猥琐和厌恶,最后那见识多广的姐妹反而被他迷住了。
这时,我们几个就觉得如风应该是男的。
哦,后来呢?我还是觉得他应该是个女娃。
易晗赶紧问。
煜宣摇摇头,继续道:容忆影也和你一样,坚持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我们又设计了第二唱戏,找了当时一个跳舞的女子来试探,那女子也对如风有好感,知道我们要试探如风的真实性别,她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如果,那天活色生香的,如风还是给逃出来了,不过那女子却是一脸的羞红,她说,如风的确是男的。
后面的话,煜宣没有说出口,但是易晗却是很明白。
她还是不死心:那如风怎么落荒而逃?一般的男人不是很高兴有艳福可享吗?煜宣叹了口气,道:你不了解他,如风能文能武,人长得俊美,举止潇洒,不说湘州城,但是他的家乡越州城就不知有多少姑娘为他神魂颠倒,当时如风刚下山回来,一下子就有了六户人家想和尉迟府结亲,只要他想,还愁没有送上门来的艳福吗?更何况那跳舞的女子又是如风一直想赎出来当妹妹的人,而且他的师父不准他在二十岁之前破了童子身,所以如风一直拒绝任何女子的好意。
易晗无言了,但还是说道:我觉得他和木哥哥的举动很亲密。
煜宣一听,眼里闪过一抹黯然,道: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很好,山长对很多学子都是疏远的,但如风当时是斋长,有了几次接触后,如风和山长就走得近了,如风对山长的容貌很是迷恋,说难得看到一个长得那么极品的男子,说一定要想办法结交。
而山长也破天荒地一直对如风很好,有空还传授如风武之类的。
他们之间的交情,连我这个从小就认识如风的人都比不上。
说到后来就忍不住苦笑了。
易晗闻言,只能咬咬牙。
煜宣叹了口气,道:如风的确是男子,你不要再说类似的话了,虽然如风会不介意,但是他现在毕竟是我紫罗国的元帅,是我国从三品的将军。
这些话被人听到了就不好了。
易晗只能点头,神情有点萎靡。
煜宣叹了口气,他自是知道易晗的心思。
可是这肯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这么多年了,几乎看不到那人对任何一个女子有心思,他对人很是淡漠,别说成亲生子,就是结交的朋友也很少,大家几乎都已经认定他一定是孤独终老了,没想到现在他却对如风很是要好。
且不说煜宣和易晗在前厅里的谈话,单是木问尘房里就已经够热闹非凡了。
一进屋,如风就一把抱住木问尘,狠狠地捶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想不想我?几天没见了呢?木问尘的回应是把如风从后面拉出来,抱进怀里,俯身就吻下去。
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对这个自然是驾轻就熟,但是还有什么比恋人之间的呼吸和气息更加甜蜜,更加令人心跳加速?所以一吻下来,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如风的眼神火辣,白嫩的脸蛋上晕红一片,木问尘白玉般的脸也是绯红一片,他温柔地抚着如风的脸蛋,没有说话。
如风瞪了木问尘一眼,道:你是怎么和她认识的?我不喜欢你和任何女子走得太近,这样我会吃醋,然后胸口闷闷的,不舒服。
木问尘宠溺地把如风抱起来,坐在一张椅子上,微笑道:我十五年前也来过这里,当时就认识了易晗的爹娘,后来她的爹娘死了,我于十年前才又遇到了她,当时她还是个小姑娘呢,没想到一转眼就那么大了。
看得出她喜欢你。
如风闷闷地说。
可是我不会喜欢她的。
木问尘亲了一下如风的脸,缓缓地说道,脸上有着化不开的笑意。
如风这才点头,突然大叫道:啊,十五年前!问尘,你几岁了?说着就很紧张地看着木问尘。
木问尘不明所以:这很重要吗?如风翻翻白眼:当然重要了,据说内力深厚的人不显老,像我师父那种是因为思念妻子才老的,而一般的武林人士都很耐老,现在看你很年轻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是中年大叔了?那样我不就亏大了吗?木问尘一听,整个人顿时僵住了,他愣愣地看着如风,道:中年大叔?如风见他的样子,赶紧捏住他的手,道:不会吧?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四十多岁了,我可以接受你是一个美少年或者是美青年,可是我现在才十八岁,你最好不要是一个美中年,那你会比我早死的,我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多孤单啊。
木问尘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他望着如风,道:我今年,好像已经……他沉思了一下,好像在算自己的年龄。
如风的心顿时直直往下掉,呜呜……到底是多少岁才让他出现那么难算的样子?难不成已经是千年老妖怪了?正当如风准备认命的时候,木问尘就道:好像已经二十七岁,或者是二十八岁了,就这两个。
如风一听,竣软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说:我服了你了。
木问尘把如风的脸转向自己,小心地问道:配你是不是太老了?如风摇摇头:还好,比我想象中的年轻,我还以为你四十多岁了,刚想谈一场年龄不是问题的恋爱呢。
木问尘一听,表情也放松下来,抱着如风笑而不语。
结果如风很煞风景地扒开木问尘的衣服,在他的胸口上狠狠地咬上一口。
木问尘全身一震,看着如风的眼睛,咬牙道:小家伙,你是不是在挑逗我?如风嘿嘿一笑,把他的衣服拉好,满足地看着他的结实的胸膛上有自己的牙印,这才得意地说道:我做个记号,说明尉迟如风到此一游过。
木问尘忍耐地摇摇头,低声道:你的传音入密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如风撅起嘴巴: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这个?我现在还学不会呢。
木问尘一笑,道:没关系,慢慢学。
其实他只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已。
两人互相拥抱了一会,木问尘突然说道:如风,我要离开了,我不能长期逗留在边境,其他地方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了,现在你爷爷也稳定下来了,我也该走了。
如风一听,马上拉着他的手问:不能不走吗?木问尘摸摸如风的脸蛋,问道:如风,你打完仗就恢复女儿身好不好?到时我们就成亲。
不能不走吗?如风执拗地问道。
你不能不当元帅吗?木问尘反问,抚顺如风额际掉下来的发丝。
如风马上默然了,她当然可以不当,可是那样的话,估计爷爷醒来,没有被毒吓到,也会被自己气死。
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的表情瞒不了别人,有心人会知道你是女的,这样会给你和尉迟府带来麻烦,而我现在,也需要去为我们的未来做一些事。
木问尘柔声道。
好吧,等打完仗,我就努力恢复我的身份,然后我们去成亲,你现在回去可不要和任何女子好,否则我知道了后,我杀不了你,我就叫醉月下药,然后阉了你。
如风做出一人刀切的手势。
从小的教育告诉如风,对于自己想要的,就要手快眼快地下手,然后紧紧地占为已有,木问尘现在可是她相中的伴侣呢,所以当然要好好地给他灌输一些认知了。
木问尘轻笑出声,道:小家伙,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你让我如此而已,相反,该担心的是我,你长期和那么多男人接触,我也怕你突然说其实我很无趣,然后就离开我。
如风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唇瓣,这才答道:世上也只一个木问尘可以这样让我欢喜。
两人顿时又火辣辣地纠缠在一起,离别的愁绪让两人更加地热情,估计要不是木潼突然敲门说煜宣和易晗在前厅已经等了很久了,他们两个估计已经直奔本垒了。
木问尘推开如风,帮她整理衣服,道:小家伙,该出去吃饭了,你饿了吧?如风的手还逗留在木问尘的胸前,不依地摇摇头:再一会嘛。
木问尘苦笑,还是坚持把如风的衣服整理好,然后再坚定地把她的手拉下来,接着整理自己的。
如风垂涎地看了他的胸膛一眼,这才羞答答地低下头去。
木问尘摇摇头,这才把如风牵出去吃饭。
一顿饭,吃的诡异无比。
醉月和醉竹没有出现,还在忙着。
如风的心思都在木问尘要离开的事情上纠缠,所以是心不在焉地吃着。
煜宣只是低着头吃饭,没有说一句话。
易晗也是心不在焉的,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木问尘,但是木问尘的注意力在如风身上,所以也没注意到她的表情。
现场大概最享受的就是木问尘了,他举止优雅,不急不躁,只是时不时地把一些菜夹给如风。
饭后,时候不早了,煜宣和如风要回军营了。
两人骑着马慢慢地跑着,煜宣看着如风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道:如风,你怎么了?如风没精打采地瞟了一眼煜宣,回答道:山长要走了,我舍不得。
煜宣讶然:他怎么就要走了呢?如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我怎么知道?煜宣看着如风,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掀开嘴唇,没有说什么。
因为,有人来了,是不速之客。
一支箭,以很缓慢的速度直直地打向如风,如风手快地掏出手帕从中捏住,惊讶地看了一眼同样惊讶的煜宣,而他们身后的几个侍从马上打马围上来,虎视眈眈地看着四周,神情紧绷。
如风制止住他们发信号的举动,其实从军营到落雁城的这段路,一路上都有军队的巡逻,所以只要如风他们发出信号,绝对可以马上冲出一队人马来保护他们。
而现在如风之所以制止他们举动的原因是因为这一支箭的箭尾缚住的纸条,上面的字迹熟悉得惊人。
煜宣见如风的脸色有异,忙收回打量旁边小树林的视线,道:怎么了?如风默默无语地把字条递给去,这下煜宣也默然了。
去吗?半响,煜宣才开口道。
如风默默地点头,煜宣眼神复杂地看着如风,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跟在如风身后,顺便还制止住了旁边的侍卫。
两人下马从旁边走进了一条小路,林木森然,满目的翠绿,脚下是柔软的杂草,又是一天了,如风暗叹一声,身体紧绷,脸上却有着怀念。
不久,如风和煜宣停住了脚步,看着不远处。
那里有两个人,如风都很熟悉。
一人白衣黑发,容貌绝美,此刻正在专注地看着如风,只是那么随意地站着,在身后满眼绿意的衬托下,恍然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而在他的旁边是如风见过的车夫,一个中年男子,此刻他是一脸的冷漠,如风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日她要杀云天泽的时候,那车夫好像丝毫看不到眼前的杀戮,从头到尾都是一脸的漠然。
四目相对,默默无语,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沙声,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声和鸟叫声,欢悦而嘈杂。
云天泽看着煜宣,两人对视了一会,云天泽率先转移视线。
如风看着云天泽,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手握得有多紧,半响,如风干涩地开口道:你的身体,现在如何?云天泽专注凝视着如风,道:很好。
如风于是点点头,眼睛顿时有股涩然,所以她只好不断地眨眼。
云天泽旁边的中年男子微微动了动,煜宣顿时警戒起来。
云天泽最后地看了一眼如风,眼里闪过很多情绪,不舍、决绝……最后是平静。
一股浓烟冒起,烟消云散之际,两人都已经不见了。
恍然如梦,要不是那淡淡的白烟,如风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白日梦。
重新上马后,煜宣叹道:我们太冲动了。
如风纠正道:是都太冲动了。
一路无语,快到军营的时候,煜宣突然问道:如风,你喜欢山长?如风转头望着他,点头,神情坚定。
煜宣垂下眼睑,不语。
第二天早上,煜宣告辞离开了,带着他的侍卫,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如风站在军营外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神情不舍,至始至终,煜宣都没有再回头看一次如风。
下午,问尘也离开了,如风去落雁城送他,眼里隐含着强烈的不舍,却终是被自己忍了下来。
看着木问尘一再回首的画面,如风顿时觉得酸楚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礼物煜宣和木问尘的离去,着实让如风闷闷不乐了几天,但繁忙的军务很快就让如风把这种不舍深埋进心底,轻易不去碰触。
新官上任三把火,如风当上元帅后就进行了一系列的军务整顿,首先就是训练将士们的反应能力,提高效率。
如风记得上次爷爷遇刺的时候,那些除了值班的将士外,其他人都是衣冠不整,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了,这样在平时没问题,但是如果是有人袭营怎么办?难道也是这样衣冠不整地跑出来吗?盔甲都没穿,显然是安逸久了点。
所以经过特训后,全军穿衣的速度大大加快了。
而且如风还经常在晚上深夜的某个时点突然鼓声大震,借此训练将士们的集合速度和反应速度。
然后就是着重训练各级军官在没有上司的指挥下,如何在战场上保持整体行动。
在战场上,有的时候将领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指挥军队,这个时候,就很容易出现各支队伍间队型散乱,缺乏配合,那样就会逐渐被敌军分割包围,并吞噬消灭。
相比之下,如果训练得当,也可以在没有主将指挥的情况下,军队仍然如一股铁流,保持成一个整体。
训练过程很是繁琐,有些士兵虽是嘴里抱怨,但到底是常年训练的士兵,所以该做的还是得做,更何况还有各级将军在跟着做。
即使军务再繁忙,如风也不会叫苦,但是另一方面,如风就叫苦不迭了。
起因来源于军营里闲闲没事的监军大人王为。
王为,在尉迟槐阳还在的时候,他是不敢动一动的,平时也就在军营里走走,偶尔和那些军医、将军喝喝茶,聊聊天,在军营里虽说不是人缘顶好的人,但也不是惹得人怨天怨之人。
只能说,大家都在尽量地忽视这个监军的存在。
如风当上元帅后,煜宣在这里住了几天,所以他也没什么动作,但是等煜宣走了之后,他的动作就开始大了起来,让如风想忽视都难。
小元帅,你这些天整的这些东西有用吗?有时间还不如让士兵们去练练兵呢。
王为闪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如风。
如风微微一笑,坐在矮桌子后边,道:有没有用,不久就知道了。
可是你毕竟还年轻,很多事都不懂。
他颇为语重心长地说。
谢监军大人提醒。
如风嘴里礼貌地回道,心里则不以为然。
此时大帐内无人,王为的眼中突然满是热辣辣的火苗,手也紧紧地拉着如风拿着毛笔的手,笑眯眯地说道:如风,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定义不容辞,为你赴汤蹈火!如风忍住一把甩开他的冲动,微微使劲挣脱了他的束缚,晕,他的手比自己的还要滑嫩,看来平时很注意保养。
谢监军大人,如风有困难定会找您的。
如风忙解释道,一双手拿起毛笔龙飞乱舞。
如风真是写了一手好字啊,字如其人,都是那么俊秀。
王为也不以为意,依旧笑眯眯地说道。
……………王为刚走,南山就走进来,道:师兄,最近那监军怎么老是来找你?如风撇撇嘴,马上跑去脸盆那里洗手,苦着脸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他很恶心就是了,老是借故来碰我,眼神也不正。
不过先不说这个,这个人是太子的人,几次都在向我夸太子的丰功伟绩,让我不胜其扰,又不好直接拒绝。
南山冷哼一声:哼,他的心思是路人皆知,这几天他和几个将军来往过密,不过倒是对你很不一样,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可是你不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恶心吗?如风瞪着他道。
南山嘿嘿一笑,道:我知道师兄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对了,师兄,明天是你的十八岁生辰,你打算要怎么过吗?如风摸摸下巴,轻敲桌面,没好气说:不要宣扬出去,和平常一样就行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春藤国那边小动作不断,可是片刻不得放松,生辰,明年再过也行。
南山也点点头,表示同意:说得也是,不过明天我还是帮你煮十个鸡蛋,表示十全十美,不能庆祝,总该吃好一点吧。
如风笑笑:随你吧。
十个鸡蛋?幸亏不是天天吃,要不然非要得胆固醇不可。
大概是得道升天了,如风现在的生活水平很不错,一个人一间房,天天有热水洗澡,饭菜也不错,连带的,南山和醉月他们的伙食也提高了不少,只不过现在如风又多了一个烦恼,因为醉竹老是缠着如风,说在醉月身边没意思,老是想到如风身边当贴身侍卫,这当然招到了如风和南山的强烈反对,现在还是僵持当中。
第二天,如风一个人愣是在师弟师妹们的注视下,一下子把十个红通通的鸡蛋剥开吃掉,见他们露出微笑,如风也只好跟着傻笑,半响才记得喝下一大口清茶后,如风笑道:人一天最好不要吃超过两个的鸡蛋,否则就对身体不好了。
怎么会呢?鸡蛋可是好东西呢,师兄即使不想吃也不准用这种借口来逃避啊。
醉竹马上嚷道。
如风摇摇头苦笑,没再说什么。
这就是代沟啊!刚在吃东西,就听见士兵来报,有人送东西给自己。
如风好奇地和南山他们出去,只见如风的营帐外,一名士兵正站在门口,他的身边也站着一匹马,见到如风出来就行了一个礼,士兵道:报告元帅,刚才落雁城尉迟府的管家让人送来了这匹马,说是别人送给您的。
如风还没听完士兵的话,眼睛就被这匹马吸引住了。
眼前的马有着枣红色的毛发,修长健壮的四肢,结实的肌肉,眼睛炯炯有神,有着一股无法令人忽视的傲气和神气。
此刻,它正在看着如风,欢悦地嘶叫了一声。
好马!真是马中的帅哥啊!即使如风对马的认识不多,也知道眼前这匹马是好马,如风接过士兵递过来的书信,展开一阅,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如风大步上前,喜滋滋地抚摸着眼前的马,这马也乖乖地让如风摸。
南山和醉竹忍不住诱惑,也上前准备摸摸,只见那马儿就嘶叫一声,身子抖了抖,还扬起了前蹄。
众人愣了愣,那士兵又道:这马据说认主了,想必是把元帅认为主子了,其他人最好别碰。
如风仔细看了一眼那士兵,长得很是普通,几乎是转眼就忘的人,但如风见他神色镇定,不卑不亢,穿着普通士兵的衣服,却有着士兵无法拥有的气质。
于是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小人名叫周前。
那士兵又行了一礼。
如风点点头,道:那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周前一听,马上下跪,朗声道:谢元帅,小人定为元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如风微微一笑,道:起来了,不用拘礼。
自此,如风的身边多了一名名叫周前的亲兵,对如风忠心耿耿。
南山他们很是不解。
如风笑眯眯地说道:这是问尘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他让我连人带马一起收下。
三人恍然大悟,除了醉月脸上带着了然之外,醉竹和南山都是一脸的复杂,只是看着如风开心的脸,就没有再说什么了,而醉月也只是在一旁暗自偷笑,再一次庆幸自己学了医。
如风得了马后,这几天被王为弄出来的郁闷也烟消云散了,骑着心爱的宝马就去校场炫耀了一番,顺便和宝马交流一下感情,而宝马不愧是宝马,经过一下午的练习和交流后,一人一马逐渐加深了感情。
别怀疑,这马的名字的确是叫宝马,惊风已经在尉迟府喂养了,它年纪也大了,所以木问尘才想到送如风一匹马。
又过了几日后,王为依旧来纠缠,神情暖味,如风在一次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猛然间抽开了被他借机握住的手,硬声道:请监军大人自重,如风不喜和别人接触,见谅!声音冷淡,神情虽没有冷冰冰的,但也是面无表情了。
只见王为保养得宜的脸蛋上马上气红了,他的兰花指颤抖地指着如风,尖声道:尉迟如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咱家肯纡尊降贵来邀你到太子的阵营,也是看得起你,你现在还因为你是尉迟府的小少爷吗?尉迟槐阳能不能醒过来还难说,你以为你这个元帅的位置可以坐得稳吗?两人既是撕破了脸,如风也不虚伪了,直接道:这个我们以后走的瞧就是了。
心里松了口气,幸亏爷爷可以醒来的消息还瞒得住,要不然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于是两人的梁子算是这样结下了。
众人知道后,表情不一。
高威叹道:这下我们行事也许就不方便了,他会对我们处处阻挠的。
可是事关军情,他应该不敢做手脚的。
如风冷声道,她早就忍无可忍了,那死太监老是吃自己豆腐,明明自己是男的,他还老是拿一双老鼠眼来色迷迷地看着自己。
但愿如此吧。
一旁的南山叹道,得罪小人很是麻烦的。
第一百零六章 命令如此这般,王为处处和如风作对,甚至开始对军务指手画脚,众人皆知,王为对军事一窍不通,此番动作也是意图扰乱而已。
但他的行为,也对军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战争终是打响了,春藤国频频派人来挑衅,还老是喜欢偷袭去巡逻或者周围的几个小镇。
所以如风暂时没有空和王为纠缠。
这是试探。
如风清楚地知道。
作为元帅,如风可以不用亲自带兵去打仗,只需在军营里指挥和出谋划策即可。
对了,利茗和他们的二皇子相处得如何?如风看着行军布阵图,突然出声问道。
一旁围着的将领们愣了一下,马上有人回答道:据说是和平共处,两人彬彬有礼,很是和睦。
如风扬起嘴角,嘲讽道:你相信利茗会乖乖地听话,或者让半途杀出来的二皇子来和他分庭抗礼吗?利茗确实有才能,却是自命不凡,上次他率兵攻打我们军营的时候,要不是因为他的自大,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取得成功,现在如果还是利茗做主,那我们也费不了多少劲来抵挡,但万一是二皇子做主呢?高威点点头,道:元帅说的极是,那二皇子据说心思缜密,城府极深,而且为人也沉得住气,在他和春藤国大皇子的争权夺势中,一鸣惊人,才一年的时间,他就可以和苦心经营多年的大皇子势均力敌,此次前来边疆,也是想立战功,将来好为登大统之位增加筹码。
可是现在敌军还是利茗做统帅,一个三皇子而已,手无缚鸡之力,有何可惧?吕猛傲然道,挺起结实的胸膛。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勇无谋?要知道,一个将领可以不必有勇,但是有谋是必须的,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一个有谋略的将领,足以让一支军队反败为胜。
我看那二皇子就很有谋略,这几天我们都是败多胜少。
一旁的冷卫田道。
冷将军,你又何必灭自己人的威风,明明我们和他们一样强。
吕猛赶紧反驳道,开玩笑,这几天虽说是小规模的战斗,但自己可是全力以赴,哪有输的道理?南山似乎对他们的争吵充耳不闻,直接上前一步,在如风耳边低语了几声。
如风微笑了一下,再和他们商量了几件事后就放他们出去了。
如风让高威留下,低声道:现在他们两个是貌合神离,利茗是大皇子的人,和二皇子是势不两立,因此咱们可以利用离间计,在敌军里散布谣言,再做一些举动,挑起一些事,好让他们反目,这样也可为我军赢得一点时间,最好能了解他们的兵力部署和进攻计划。
他们的元帅和监军可不像如风这边的,国力不同嘛。
高威眼睛一亮,道:这样说我们安插在敌军的人就可以有所作为了?也对,这么久了,也该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如风叮嘱道:不过叫他们散布的时候小心一点,千万不可让人查出,免得我们以前的心血就白费了。
高威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南山低声道:师兄,你怎么那么信任他啊?如风微微一笑,回道:爷爷曾经对我说过,在这个军营里,最值得我们信任的就是副元帅高威,他跟了我爷爷几十年,一向都是忠心耿耿,十几次出生入死,感情已经不是一般的深了。
南山这才点点头。
果然,反间计有了点效果,这几天敌军的骚扰已经减少了很多。
为了以防对方也离间自己和王为,如风还是打算低一下头,对王为示好。
那王为现在都用鼻孔年人,气焰嚣张,如风把他请来,心平气和地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说了一遍,他一直都是眯着眼睛,最后哼哼几句就走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南山看着他的背影,挥了一下拳头,气愤地说道:那老家伙恶心死了,竟敢和师兄作对!师兄,他看你的眼神可真恐怖。
如风还未搭话,一直在身边的周前就俯身道:主子,要周前去偷偷地教训他一顿吗?如风笑着摇摇头,道:不用了,他现在还不用我来动手。
再怎么说他都是朝廷派来的监军,他现在也是在行使他的权力,只是给我们添了点乱而已。
周前一听,就退回了后面。
两天后,据探子回报,二皇子和利茗闹翻,利茗一气之下,打算提前进攻,派了大军前来进攻,据说起码有五万人马,具体人数还探查不出来。
虽说不知道他们进攻何处,但显然的,力挫他们这一举动已是势在必行。
天还未亮,大帐之中,所有将领均已集结而毕,顶盔贯甲,腰挎横刀,雄纠纠气昂昂地等着元帅的分派。
如风看着眼前的沙盘,抬起熬得通红的眼睛,看了一眼众人,开始分配任务。
冷将军,本帅令你带六千人为前军第一阵,扼此山谷要道,挑敌国前军,最好能胜利,如若不能,虽败而不许退。
若是抵不住敌军的攻势,可以往两侧缓坡上撤,但不可后退扰乱后方大军。
冷卫田一愣,踏步而出:元帅,我只有六千人马,敌前军至少有一两万余众,而且必是以骑兵为前驱,我如何能相抗,还望元帅能听末将一言,出战一事再予斟酌。
就是。
王为尖声道,你这不是让冷将军去送死吗?谁都知道你和冷将军不和,你这是公报私仇!监军大人!如风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即使一身青衫常服也是威严十足,她沉声低喝道,莫非你是觉得本帅安排不妥?还是认为冷将军可以不听本帅之将令,有挑挑拣拣的本事?可以干的就去干,有危险的话就回避?将军都是这么当的吗?你以前都是这么做的吗?一时之间,大帐之内寂静无声,如风甚少发怒,平常都是笑眯眯的。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鄙夷之色瞅着这位所谓的监军大人和冷卫田,他们分明就是认为元帅是故意整他,他也不想一想眼下是什么时候,私人恩怨放到这个时候来整,还要不要命了?这家伙也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吕猛可不怕所谓的监军大人,他也不怕监军大人隐瞒自己的战功不上报,反正他现在已经是个三品将军了,升不升无所谓,况且他一向对这些搬弄是非的太监没什么好感,于是向前一步,拱手道:元帅,让末将去吧!说着还挑衅地看了一眼冷卫田。
末将不敢,末将听令便是。
冷卫田的表情很是阴沉,瞪了一眼吕猛,但还是接过了将令。
如风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吕将军。
如风从沙盘上抬起了眼。
末将在!吕猛马上大步踏出抱拳听令,表情很是兴奋。
你于山谷之西面,入林而侯,接我号令之后,你的五千骑兵斜插而至,直陷敌军后方主力大军,务必要拖住敌军主力于山谷之中,不能让其轻易脱身而走。
末将得令!吕猛接过将令,退回位置。
如风目光一扫,落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高越齐何在?末将在!高越齐战了出来,大声地应道。
由于他自身的实力,还有如风和高威的关系,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将军了,当然,还兼职了虎翼营的校尉。
本帅令你带一千精骑,从虎翼营的越骑部挑,然后立于山谷之右脊,等本帅号令,突入敌军主力,务必要截断其主力与后军之联系,等本帅的三千精骑到后,定会一击而溃敌之后军,由后而抄袭,一一拔除敌军主力。
如风白皙如玉的脸上顿时阴阴地笑望着地图。
大家伙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千精骑,虽说虎翼营一向都是以勇猛著称,一个人可以当三个人用,可是对方也许是好几万人,一扎下去,怕是连个泡泡都冒不出,不过高越齐却毫无怯意,大声地领命。
如风再在沙盘前盘恒半响,最后终于指着山谷的最突出部,低声道:还有……本帅需一人,率两千的弓箭手和两千的步骑在此设伏,接到本帅的将令后,令弓箭手由此击敌军的后军,谁可愿前往?后军,虽说云天泽和利茗不和,但他是注重大局之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派兵援助利茗的大军。
众人一听,都赶紧围了过来,看着沙盘。
如风所指的这个位置就是在山谷北端,靠西最前沿的山头之上,除了身后的山脉和林地,左侧的陡壁之外,有两面可以任由骑兵来去,这个地方很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做掉,偷鸡不成蚀把米。
末将愿往。
几位将军站了出来,他们还没有接到任务。
如风微微一笑,爷爷的手下果然都是强悍,虽然这是自己第一次作为元帅来调动这么多的兵马,但他们几乎都是听令,没有像冷卫田那般怀疑自己的部署和计划。
元帅,让末将去,末将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一个将军站了出来,身材高大威武,大约四十多岁,如风认出他是容忆影的上司,如果他去的话,容忆影也会去。
想到这,如风犹豫了一下,这个孙将军心思细腻,也是有勇有谋之人,如风终是以大局为重,沉声道:那就孙将军去吧,只是万事要小心。
虽然此处有风险,但是很容易就给敌军一个痛击,出其不意,也许会收到很好的效果。
末将听令!孙将军沉着地回道,退回了队伍。
尉迟将军何在?末将在!一个青年将军站了出来,浓眉大眼,很是英气,他是尉迟府很远的一房亲戚,如风他们的直系亲属几乎在二十几年全部战死,所以才轮到了旁系的出头。
也是因为这个快三十多岁的尉迟将军作战算是勇猛,所以尉迟槐阳才把他提拔起来的。
本帅给你两千精锐,两千铁骑,若是前军不敌,让出了大道,本帅要你的骑兵给敌军来一下狠的,把敌军主力的前路死死堵住,阻其攻势,不可稍退半步。
与敌军纠缠在一起,冷卫田的军队再从缓坡两翼聚而下去,截其中段,务必不要让敌军前军与他们的主力部队中汇。
末将领命,定不后退一步。
尉迟将军大声地应诺道。
至此,任务分配完毕,众将领鱼贯而出,纷纷去准备了。
如风看着留下来的高威,低声道:我们出去后,这里的主力还在,你见机行事便可,切不可让他们来袭营,我有点担心他们是故意不和,好让我们的精锐都出动,所以你必须要时刻前去查探,一旦有人来袭营,就要奋力抵抗,不要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其实如风也不是很担心,毕竟高威比自己作战的经验还要丰富,但该提醒还是得提醒。
还有,不要让王为在军营里作乱,把他看紧一点。
元帅放心,末将必会守住阵营!高威低喝道。
清晨,天空飘着淡淡的薄云,远处的青山依稀还有薄薄的雾气,袅袅娜娜地升起。
太阳在云后闪着迷蒙的白光,周围一片盎然的绿意,如风身穿红色战袍,骑着枣红色的宝马,立在军营大门前,看着一队队的士兵出去,然后从不同的方向消失不见。
现在有那么多人出去,晚上回来的时候,又会剩下多少人?战争,唉!师兄,你在担心?南山在如风的身旁,也是骑着马问道。
他待会还是跟着如风去,因为他的武功现在有了提高,虽说不能为如风做点什么,但是起码可以自保,不给如风添麻烦。
如风的眼睛看着远处的青山,轻声道:除了上一次的大战,这是我们和春藤国的第二场大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只希望他们都能如约而至,坚守自己的任务,这样胜利也就不远了。
师兄,你的计划很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必定会将利茗的主力绞杀。
南山安慰道,佩服地看着身边的师兄。
师兄算是战场的生手,比起那些征战几十年的将领,师兄稚嫩得很,但是师兄很是拼命,事先准备无一遗漏,真正是有大将之风。
如风轻轻一笑,道:师父算是把你教好了,要不是你的补充,我的计划也会有所纰漏。
两人相视而笑。
南山突然道:师兄,你说冷卫田会如何?如风一笑道:最好能活着回来,事实上,他应该会活着的。
那人,不简单的。
南山于是不再问。
如风看着远处,在心里轻声道:天泽,这一战,算不算是我们兵戎相见的第一战?待其他人走后,如风也跟着率领三千精锐骑兵,其中还有一千是虎翼营的骑兵部,如风对他们很是熟悉,所以算是了解了自身的实力。
众人把战马的马蹄裹上麻布后,就悄悄地从另一条小路骑马从敌军的身后绕过去,给他来一个关门打狗。
一路上,众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遇到偷袭。
在意料之中的,前方斥候来报,前方一里外果然有埋伏,看来利茗也不笨,知道也许会受到攻击,所以事先就路上设下埋伏。
先派出一支几百人的小分队出去后,如风在原地等待消息,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有斥候来报:报告元帅,已经把敌人的埋伏引了出来,现在他正在往此处追来,大约有一万人马。
嗯,知道了,我们去吧。
如风点头吩咐道,抬眼向远处望去,极远处,隐隐有大量的灰尘翻卷着。
如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来了,咱们也该下去了,不多时,敌军终于出现了在视线可及之内,伴着呼号声,一万大军以大约三千骑兵为先导,杀气熏天的直扑而来。
大地在许多马蹄践踏之下,沉闷地颤抖着。
待如风的几百人回来后,如风手一挥,一阵箭雨马上朝敌军扑面而来,顿时哀号声一片。
如风把身后的自制弓箭拿出来,拉弓,发射,破空之声如同惊雷,飞射如电,箭锋笔直,带着强劲的风,直直射向敌军的人群中。
敌军将领身旁的一名亲兵手中的长矛用力一掷,黑色的长矛刺入空中,准确击中飞射过来的箭支,却只听见铿锵一声,箭锋稍偏,却仍是飞速射向了敌军将领的方向。
铮!金铁撞击的声音随即传出。
敌军将领松了一口气,却不料第二箭也随之而来,这次没有人再用长矛帮他挡箭,所以他立刻毙命。
箭上有致命的毒药,如风从不在乎别人说自己阴险,擒贼先擒王,有什么比一箭射杀掉敌军的将领,然后在心理上战胜敌军更有效呢?所以此刻将领一死,一万多的人马马上慌乱起来,如风的命令一下,那三千精骑就冲了过去。
顿时喊杀声一片……骑兵们呼号着,手中的长刀在半空狂舞着直扑而来,战马那强健的身躯散发着丝缎一般的光泽,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两军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似乎连空气都被撞得膨胀起来一般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直接对撞的士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敌军士兵发着非人的嚎叫声,有的残肢甚至飞到了半空……如风板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幕,只希望快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