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现在深刻地感觉到了做普通士兵的不好,因为你不知道会怎么样,会去哪里,会和谁打架,你只能跟着指挥走。
这日天未亮,如风就被叫起床,头脑混混沌沌地跟着一起走,和全营将士一样被集合出发,寂肃而行,穿过了几座山后,众将士于黎明时分赶到了一处山谷,掩于密林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的山路尽头,突然鸟群冲天而起,如风心一凛:敌人终于来了!接着密集的马蹄声惊天动地,烟尘滚滚,明晃晃的弓弩刀剑在朝霞照映之下熠熠生辉,这批军队竟有数万之众。
待那数万敌军全部入了山谷后,如风听到了一声大喝:上!一时之间,鼓声如雷,震耳欲聋,雕弓强矢,漫空而过,一轮箭雨过罢,谷下的敌军稍稍慌乱,却也未阵形大乱,显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接着就是如风他们上场了,手中举着大刀或长剑,见到敌军就砍就杀,如风手持一把普通的长剑,在阵中上上下下。
比起高越齐的奋勇杀敌,如风只能算是可以自保,然后偶尔再帮助旁边的士兵而已。
如风看着那一张张鲜活年轻的脸,一时之间,根本就下不了狠手,也中能自保,或者把对方刺伤而已。
这时候的如风,就像一个婴儿,懵懂无知……这一场的狙击战非常的激烈,是如风从未经历过的血腥,她看着平日里打闹嬉笑的士兵冷着一张脸或者扭曲着一张脸,手中的利刃不断地挥动,杀人不眨眼,鲜血乱喷,不断地有人倒下去了,人逐渐地减少。
一个侧身,刺去手中的长剑,挡住致命的一刀,被如风救起的士兵根本就没有时间多看如风一眼,只是挥动着手中的大刀,再次加入了战斗。
三个敌军士兵冲了过来,抡起利刃就朝如风砍来,如风左躲右避,长剑挥动,一霎那,一股温热的鲜血扑上了脸,循着长剑望去,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士兵瞪大眼睛呆怔地看着如风,眼里满是震惊。
他的头,半吊着,断了一半,还有一半搁在脑袋上,眼珠子凸出来,歪歪地看着如风,鲜血像泉水一般喷了出来,溅上了如风的脸。
如风也呆怔了,如此近距离、高清晰的血腥场面,让她头痛欲裂,心神恍惚了一下。
砰的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吼:小子,你还呆着干什么?想找死是不?如风寻声望去,看见了马清秋的脸,他的整个人也沾满了鲜血,替如风挡了一个敌军的偷袭,此刻,他正狠狠地盯着如风:你再发呆,你今天就不用回去了!如风回过神来,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士兵,眼睛依旧大睁,头还是半吊着。
但马清秋的声音却是石破天惊,一语惊人!是啊,再不反击,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爷爷他们,再也见不到煜爵两兄弟,再也见不到木问尘了……想到这的时候,如风浑身一震,于是大吼一声,真正地加入了战局!如风手持长剑,在阵中前冲后突,她身形灵巧,左右逢源,通常都是一剑就把敌人给刺死,普通士兵在她面前毫无反应的能力。
山谷内回荡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厮杀声不断,太阳早就升起,阳光依然灿烂,青山依然苍翠,只是山下的小溪却渐渐腥红,水面也似乎沸腾起来。
尸体逐渐堆积在山谷之中,双方互不相让,层层搏杀。
如风把从小就开始学习的杀人之术施展起来,手法干脆利落,杀敌勇猛,冷肃着一张脸,往往她走过的地方,敌人就死伤一片,渐渐地,不知从何时开始,如风身边就凝聚一股人,如风注意到后,就继续在阵中前呼后应,注意呼集旁边的兵士,使得各人互攻互补,聚合在一起,那些人也听如风指挥,所以倒也所向披靡,在数万敌军中如飓风般,杀出条条血路。
不久,敌军中吹响号角,敌军军队渐渐有序后退,数千人马从阵后穿梭向前,掩住后面主力,火箭向岳军密密麻麻射来。
两军泾渭分明,如风这边的军队猝不及防,瞬间倒下了多人,许多士兵身上着火,滚于地上呼叫哀嚎。
如风和士兵们躲闪着这些火箭,这时候,如风这方的士兵也开始列成阵型,开始向对方射箭。
但明显的,对方有备而来,射出的火箭,杀伤力要比单纯的箭矢强多了。
如风见状,看着被烧死的士兵,惨不忍睹,终是忍耐不住,于是清啸一声,抢过身边的一匹马,还从死人手里抢过弓箭,踏蹬上马,直冲入阵中,手拉长弓,十余支长箭如流星般射出,无一虚发,转瞬将敌军士余名火箭手毙于箭下,同时身形在马上马下腾移,避过敌军火箭,待得冲到敌军阵前,右手拉过腰带,气贯剑尖,横扫而过,瞬间将敌军前排火箭手杀伐殆尽。
敌军一片哗然,火箭攻势略缓。
如风再接再厉,手中的宝剑像一道银色的长虹,所到之处血腥一片,剑气森然,把敌人的阵脚搅乱。
如风后边的人也不笨,马上上冲,双方再次混战在一起。
如风借此喘一口气,却也因此被众多敌军团团围住。
如风感觉刚才用的真气已经使自己有点疲惫,但眼前的情况丝毫不敢松懈,只能提起宝剑使出爷爷教给自己的尉迟剑法,剑剑致命,很少落空。
对方的将领利茗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陷于阵势中的如风,只是一名普通士兵,竟能有如此身手!想着眼里闪过一丝激赏,但很快就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
于是,接过士兵送上来的长弓,拉弓搭箭,瞄准目标,刷的一声,破空之声传来。
眼看就要正中目标,利茗嘴角噙着一抹笑容,但这时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只利箭也跟着射来,好巧不巧的和利茗的箭相撞,然后跌落。
元帅来了!一声欢呼声响起,让紫罗国的士兵精神一震,援军已到,杀敌更是勇猛。
利茗看着自己的二十年的老对手,已经是六旬老人了,但精神依旧矍铄,丝毫不像一个老人。
此刻,紫罗旗下,他正身披战甲,高大的身形肃然坐于马上,手中同样拿着弓,面沉似水,眼神凛冽森寒,默默地注视着利茗,偶尔扫过一眼正在奋战中的如风。
利茗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弓,拿起自己的大刀,大声喊道:给我杀!冲天的喊杀声响起,血慢慢地蔓延……如风已经知道爷爷来了,可是却抽不出空来看一眼,而且身体也渐感疲倦,于是打算再次使劲,冷啸一声,手持宝剑,犹如跳舞般,身体旋转一周,宝剑却毫不留言,把周围一圈的敌军士兵都杀死了。
如风呼出一口气,身形微动,左闪右避,逐步向旁隐去,集拢到一堆自己人的士兵身边,大家相互依靠,微微喘息了一会。
如风双眼急寻,看到了爷爷正在严肃地指挥作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还是第一次和爷爷一起上战场呢?正看着的时候,忽闻身边士兵惊呼:马都尉危险!如风抬眼望去,只见他们的对面,马清秋正在与身边几十名亲兵被一千多个敌军士兵团团包围,形势危急,而爷爷带来的援军正与敌军主力在另一边作战,目前无法前去援助。
如风看了一下,身边都是残兵弱将了,名个都气喘呼呼,暂时没有敌军来找这边的麻烦,所以可以暂时歇一小会儿,毕竟,援军到了。
如风心中焦急,马清秋虽然恶整过自己,但他刚才毕竟救了自己一命,否则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会如何,想到这里,再看看他现在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便‘嗖’地一声站了起来。
她持起长剑,回头看着这百余名残兵,这些人,能救得出马清秋吗?眼见马清秋身边亲兵纷纷倒下,如风握紧拳头,脑中一热,一路横冲直撞,直冲至尉迟槐阳马前,然后在尉迟槐阳身侧精兵的呼喝声中,单膝跪地,低头大声道:元帅,请您派兵援助马都尉!尉迟槐阳一愣,注视着马前之人, 冷冷说道:你只是一名普通士兵,调兵之事岂能由你做主?!如风抬起头来,急声道:可是再不派兵救援,他性命堪忧!尉迟槐阳没有再看向如风,只是看着战场,冷声道:不必多言,我身后的这些人马还有任务。
如风心中激愤,一阵失望,嘴张了张,还是半点说不出话来,她却猛然站起了身子,一股热血直冲大脑,感觉自己全身快要燃烧,这,就是自己的爷爷吗?如风咬咬牙,转过身去,扬起头来,大声喝道:那我自己去!说话掷地有声,身形虽瘦弱,立于风中却威风凛凛,傲骨峥铮,眼神更是明朗清亮,喝声又铿锵有力,当下便有人纷纷站起来聚拢到她身后。
如风看了一眼尉迟槐阳,身形突然拔起,寒光一闪,尉阳槐阳身边的一名精兵已经被如风拉下马,如风右手急探,取过跌落在地的士兵的长矛,右足争蹬上马背,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落于数丈开外,清啸一声,杀入战场之中。
如风左刺右闪,使出全身解数,一路披靡,身边敌军纷纷倒下,不久便冲到了敌阵中心。
尉迟槐阳双目圆睁,狠狠地看着如风的身影,道:这小子,看我不打死他!身边的福叔也是身穿盔甲,一时失言,道:老爷!那是少爷啊!尉迟槐阳咬咬牙,微微侧头,向身后一人道:钟英,你带些人去接应一下,把他救回来。
钟英虽然不知道元帅为什么要救那个小子,但还是应了一声,纵马出列,带着上百人奔向战场之中。
如风手拿长矛,身上又有宝衣护身,全身热血沸腾,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再加上她身后跟上来的一些士兵,所以一时敌军不敢掠其锋,纷纷避让,竟让这几十人杀出一条血路,直冲到得马清秋身侧。
马清秋此时已是血染盔甲,汗湿战衣,正在哀叹天要亡我也之际,忽闻一声大喝:马都尉!他抬头望去,只见如风飞身下马,手中的长矛不知何时换上了宝剑,一个圆弧,把周围的敌军的第一层全部杀死。
现在对如风而言,杀人,已经不可怕了,就跟切豆腐一样,没有什么感觉。
如风暴喝一声,手中的宝剑更是森然,剑气冷冷。
马清秋等人此时见有了助力,精神一震,杀起人来更是勇猛,毕竟,这里面有如风呢。
如风见人好像越来越多,心里一着急,就想将马清秋送出战局,于是身形下蹲,双手用力把马秋清搂住,然后后扬,马清秋的身躯向对面的安全地带飞去。
如风看见,那里正有人赶来。
福叔瞪凸了眼,看着如风,道:老爷,他……他……好大的力气!尉迟槐阳紧紧地盯着如风,面色肃然,心里却是一阵翻滚,终还是强迫自己转移视线,看着其他战场。
马清秋有轻功,而且还有钟英帮助,一安全落地后,就马上说道:钟英,快去救他!自己又手持利刃,从外边杀进去,此时,那百余名残兵弱将也杀了过来,助一臂之力。
如风见马清秋出去,心安了一半,这下子还清人情了!此时,敌方士兵将她团团围住,她虽和剩余的人竭力左穿右挡,终因势单力孤,无法杀出重围。
正在汗流浃背、体力透支之时,却见围住自己的人马一方有些慌乱,显是被人从后方攻来,她知道机不可失,忙左手拿剑,右手拿刀,把近身的敌人杀个不停,而且专门朝来人的一方杀去。
来人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都是尉迟槐阳的精兵,所以这一千多敌兵很快就被搅乱,活生生地让如风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如风手中的利刃抵住敌人砍来的刀剑,足尖在空中连踏,气力将尽时忙施展轻功,数下之后便出得重围,看准来人,身形在空中一旋,轻轻落于那来人的身后。
来人正是钟英,见如风安全,忙勒转马头奔向尉迟槐阳处。
尉迟槐阳忙着指挥军队,最终还是双方僵持不下,各自鸣兵收场。
此次战争是被春藤国突袭,紫罗国要不是事先得到了情报,估计会损失惨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两败俱伤了。
这是新兵进来三个月的第一场战争,算是紫罗国和春藤国的正式开战的开始,有新人阵亡了,也有新人出头了。
容忆影在骑兵营,由于作战勇猛,被提为副都尉;高越齐是都尉,就连杨伟和白少钧也受到表扬。
如风……如风是最出风头的一个,她的勇猛和高强的武艺,深深地震撼了很多人,如风的第一场战场不可谓不惊艳。
只是,她什么封赏也没得到,反而被罚了。
此刻,太阳当空,如风全身盔甲染血,脸上也还是血迹斑斑,她跪在太阳底下,双手被绳子缚在身后的木桩上。
一旁的树荫下还有两名士兵看着。
醉竹在如风身边团团转,就是不敢解开如风的绳子。
元帅说,如风以下犯上,不服上司命令,扰乱军心,要绑其示众三日,三日之后再杖军棍四十。
如风低着头,知道很多人现在正看着自己,大家都来看热闹了。
白少钧在如风身后转了转,嘲讽道:你不是很能折腾吗?现在怎么不反抗了?高越齐瞪了白少钧一眼,道:你少说两句。
周围的人也对白少钧怒目而视,现在如风已经被很多人所知道,士兵们也敬重她的武艺和为人,觉得她以德报怨,救出了一向对她不好的马清秋。
白少钧撇撇嘴,没再说话。
如风闭上眼睛假寐,本来刚从战场上下来本就疲惫不堪,身上还有数处伤口,现在被绑上木桩后更是全身酸楚疼痛。
然后汗水也是咸的,苦涩难言。
唉,爷爷,你真的要折腾死我了?如风暗叹一声。
醉竹什么都不顾了,她端来一碗水,道:师兄,喝吧,反正元帅又没说你不能喝水。
是啊是啊。
旁边有人附和。
高越齐却说道:最好别喝,免得元帅发火。
高越齐知道元帅和如风的关系,所以也不是很担心。
醉竹一听,杏眼圆瞪,喝道:不喝就不喝,谁稀罕!说着就一碗水就把如风的脸泼湿了。
如风暗叫了一声好师妹,喉咙,总算不那么渴了,只盼着师妹再泼多一点才好。
那两名士兵却在此时过来把人赶走,只留下如风一人在晒太阳。
大帐内,尉迟槐阳端坐于案前,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求情的人。
元帅,如风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好,他会受不了。
四十多岁的福叔不打仗的时候就是尉迟府的门卫,打仗的时候就是尉迟槐阳的亲近之人,此刻他看着如风受苦,当然不忍。
另一个求情的人自然就是马清秋了。
尉迟槐阳手一挥,道: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非要治治他不可,免得他过于妄为!你们谁也别求情!卷二古来征战几人回笫092章往事尉退枫阳手一挥,道: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非要治治他不可,免得他过于妄为!你们谁也别求情!尉迟槐阳面色冰寒,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些冷酷的意味,他扫了一眼眼前的两人,两人都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马清秋退下之后,福叔忍不住再次说道:老爷,说句不好听的话,当我还是幼童的时候,您正值年少,也是这般救下一个人的,后来老老爷同样没怎么罚了您。
尉退槐阳一窒,脸更冷了:没错,这种错误我也犯过,可惜当时我爹碍于众人的求情,只是轻责了我几句,却使我后来犯了更大的错误,所以现在这种错误绝对不能在尉迟如风身上出现,传令下去,把他晒上三天,再杖责军棍四十!福叔一僵,但还是不理会尉迟槐阳的冷脸,依旧说道:老爷,小少爷会受不了的,他现在身上还有伤,三天后也许您就只能看到他的尸体了。
尉迟槐阳没再说什么,福叔就轻巧地退下了。
不久,众位将军求见。
一一落座后,众人讲了这次战斗的得失利弊,末了,副元帅高威试探性地问:大帅,今天那个小子,您就那么罚他,卑将觉得他很不错呢,是个可造之材。
是啊,这次的新兵表现都很不错,有几个耀眼之人,他就是其中之一了。
有人补充道。
此话一出,众将军也是议论纷纷,有人求情的,有人赞同该处罚的。
什么都别说了,此时我已经定了。
尉迟槐阳大手一挥,语气坚决。
众人也知道你治军极严,要想求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也没抱多大的期望,只是希望那小子能挺过来就好。
最多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过去了,现在大概是下午三点多,如风松了一口气,只要熬过太阳最猛的时候,剩下来的就容易一点了。
她想闭上眼休息的,可是灼热的太阳却让他汗流浃背,汗水渗入伤口处,异常疼痛难热,不过她庆幸的是,身上的战衣没有遭到多大的破坏,所以还是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女儿身。
现在的她体力透支,浑身难受。
如风哀叹臆想现在就有一汪清泉,然后自己马上就跳下去大洗一通,或者有根冰棒或冰激凌也好啊,当然,后者只能是想象,前者还有点可能性。
正在头晕眼花的时候,有人走过来了,因为好奇还有谁会来,所以如风微微抬头,却看见了容忆影,他已经身穿一般的军服,但手中和脚伤都有绷带。
你受伤了?如风舔舔干裂的嘴唇,吃力地说,声音沙哑。
容忆影点点头,慢慢地、一瘸一拐地走到如风身边。
如风想笑又笑不出声,只能象征性地咧开嘴角,道:谢谢你帮我挡住太阳,我现在好一点了,你受伤了,还是回去了,不用来看我了,我现在很狼狈的。
一段话说得异常的吃力。
容忆影发扬他一贯的风格,不理会如风的话。
如风心里感动,眼前这家伙来看自己呢。
对了,恭喜你升官了。
如风又道。
容忆影终于开口了,他说:你都这样子了,能不能不要那么聒噪?如风一窒,无语中……过了一会,如风又耐不住了,她说:现在只有你来了,只有你一个的时候,那两个士兵就不会赶你走,可是你怎么不拿点水来给我?相信我,你刚才说的话已经抵得过一碗水了。
容忆影冷冰冰地说。
如风颇为享受地闭上眼,再冷点吧,我不介意。
你有没有闻到烤肉的香味?半响,如风突然问道。
我只闻到你身上的臭味!容忆影毫不客气地说。
小影,你说话很毒,如风的语气衰怨,接着说道,我感觉我的肉被烤焦了,你还是快点走吧,你现在还带着伤呢。
容忆影依旧一动不动,就这样站了一个时辰,直到太阳的威力已经减弱了,这才离开。
如风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眼眶有点湿润了。
是不是平日里冷淡的人,_其实在关键时刻都会做出一些热情的举动来?如风想起了木问尘,他对自己,也很好呢,虽然不苟言笑,对人冷淡,但对自己最近可是暖如春风,平时也是任自己胡闹,还有煜爵和煜宣,对自己都很好……如风一一把自己十七年来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大家都对自己很好,就爷爷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夜幕降临,快昏厥过去的如风被移到了一间还算洁净的小房子里。
在那里,有醉月和醉竹等着。
如风吃力地扬起一抹微笑,道:你们来了。
醉月红着眼睛,和醉竹快手快脚地把如风扶上床去,然后醉月道:你赶快去拿一些热水,还有饭菜,记得要小心点,别被人看到,还有,你进来的时候记得敲门,免得看到不该看到的。
醉竹娇嗔了一眼醉月:什么叫不该看的?醉月瞪了她一眼:快去嘛。
醉竹看着如风的样子,也只好赶紧走了。
如风握住醉月的手,道:小心点。
醉月会意:知道了,师兄,会小心的。
于是脱下如风身上的盔甲,先喂如风一些清水,然后再吃一颗药丸。
醉月闻着如风身上的血腥味,看着如风干裂的嘴唇和面无血色的黑脸,道:师兄,你爷爷真狠心,要不是我们极力要求,你现在还跪在训练场呢。
再看了看红肿的膝盖,皱起眉头,想着办法。
如风喝了水,身体就舒服了点,道:还有,这的确是我的不对,爷爷要服众嘛,必然要罚我。
不过,嘿嘿,醉月,我刚才在训练场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倒下去,就把内力又练了,今天使用真气过多,身体不舒服,现在好多了,而且觉得我的内力又更上一层楼,想来是因祸得福了。
醉月无言,没想到这个时候,师兄还想着自己武功的事情。
师兄,我只求你平安。
毕响,醉月才低低地说道。
如风默然,知道自己让他们担心了。
很快,醉竹回来了,拿了很多东西后,就默默地退下了,师兄的身体,一向都不准别人着,除非作为大夫的醉月,哎,当初白己也去学医就好了。
把蜡烛拿近一些,三下五除二就把如风的身体扒光,然后再用热毛巾擦拭一连。
由于如风最近经常受伤,所以如风也不计较让醉月看到自己的裸体。
醉月把如凡的身体擦干净,特别是伤口处更是小心,她看着如风的胸部轻声笑道:师兄,呵呵,你的身材还不错嘛。
如风瞪了她一眼,看着门外,醉月会意,知道醉竹在守着,而且醉竹的武功也不弱,偷听了去就不好了,不是如风不想让醉竹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实在是醉竹的十性很是直爽,有什么都会说出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醉月和如风就没告诉她。
把伤口擦上上好的伤药后,如风就自己把干净的衣服一件件地穿好,戴上醉月给的另一假喉结,刚才如风才知道,自己的假喉结不知何时早就掉了,幸亏今天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低着头的,所以应该没人看见,要不然早就引起轩然大波了。
我给你涂药。
醉月说着就帮如风把容易露出来的肌肤都涂上一层药物,刚涂上不久,如风就变成了那个黑脸小子。
做完这一切后,如风就吃饭,看着这里的饭菜,知道是南山帮自己弄的,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口味,再看看正在整理自己衣物的醉月,如风窝心一笑觉得自己有这些师弟师妹们,真是三生有幸。
吃饱喝足后,如风的精神已经好了一大半,醉月和醉竹也匆匆离去了。
如风把蜡烛吹熄,准备躺下去睡觉,呼——受罚,其实蛮幸运的,还可以有床睡觉。
正在沉睡的时候,就感觉有人进了屋予,如风眼一睁,从睡梦中惊醒,于里搭着腰间,全身紧绷。
此时,如风一直都没有睡着,在黑暗中,只要她一闭上眼睛,白天的那个年轻士兵瞪凸的眼睛就看着自己,阴森森的,震惊的,他的脖子,被割去了一半,还有一半留着,异常的惊悚,再想起白天山谷里那层层叠叠的尸体,如风就不寒而栗,怎么睡都睡不着。
所以一有人进来,她就听觉就马上察觉到了。
是我!低沉的声音响起。
元帅!如风低声叫了一句,起身站立。
你很不满意我今天给你的处罚?不敢,您是元帅,自然有您的道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如风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的不满,你不用骗我,但是我是元帅,你是士兵,不管你的身份如何,不管你我的关系如何,上了战场,我们就只有上下的关系,对我的命令,你要绝对的服从!军令如山,你今天的行为足够你死一百次了!如风默然。
尉迟槐阳继续说道:你在怪我狠心吧,说我见死不救,可是战场上向来残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差点就让我们遭到巨大的损失。
如风还是默然,只是静静地听着。
尉迟槐阳也没有指望如风说些什么,只是接着说道: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也干过类似的事情,当时的我出尽了风头,也把人给救回来了,我的爹,当时也是元帅,他也只是轻罚我,只是他说,有一天他会后悔今日没有重罚我的。
我不明白,反而责怪他的冷血。
后来,有一次,就跟着我爹,率兵渗入敌区,由于战线放得太长,后勤根本无法补给给我们,所以我们只好抢夺敌区村落的粮食,为了不泄露我们的行踪,爹下令吧村子洗劫一空,这是战争中很常见的一件事,我心中不忍,没有亲自去做,都是其他士兵去做的,我只是争夺粮食。
然后,有一次,在洗劫一个村子的时候,人都杀死了。
可是我最后发现,一名小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样子瘦瘦的,眼睛大大,里面全是恐慌和泪水的样子,可怜极了,我很不忍,想起了家里的儿子。
当时,你爹爹的大哥也是那么大,眼睛也是那么大。
在我想放过他的时候,我爹出现了,让我杀了他。
我答应,却在爹离开后放了他,然后我们继续前进。
不久,有敌军追来,人数太多,我们人数太少,所以最后只逃出了几十人,我爹和我都逃出来了,可是我爹,你的太爷爷,却断了一只腿,从此退出了战场,最后郁郁而终。
尉迟槐阳紧盯着如风,即使在黑暗中,也让如风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你猜了,吧,就是那个五六岁的小孩去报信,所以我们的行踪泄露了,赔上了几千条人命,那是我们全军最精锐的部队,自那一战后,我们的军队差点就一蹶不振,要不是后来有人相助,也许今天就没有我站在这里了。
如风默然,爷爷的声音里有着沉重的悲衰。
如风冰雪聪明,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于是沉声道:爷爷,我明白了,你放心。
如风的声音很有力,似乎能穿透夜空。
接下来的两天,如风乖乖地受罚,吭都不吭一声。
两天后,被打了四十军棍后,如风半死不话地开始养伤,伤好了之后,众人就猜测元帅会如何安排如风,大多数都以为会让如风做一个都尉什么的。
出乎众人的意料,如风被编入了虎冀营,那是全军最精华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