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软语 作者:折枝伴酒 > ◉ 第22章(二更)

◉ 第22章(二更)

2025-03-22 07:08:40

孟清时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掸掉肩膀上的雪,脱了外套放好雨伞,俯身摸了摸迎上来使劲蹭他的富贵, 听着狗不同寻常的呜呜声, 他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她没带你出门吗?男人眉心微微一皱。

富贵憋坏了的时候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孟清时看了一眼狗碗,里面没有放过晚餐,他准备好留在餐桌上给她的小蛋糕她也没带走, 整个屋子都没有她曾经来过的痕迹。

时间太晚, 怕她睡了,于是他没发消息也没打电话,带着富贵下去上厕所。

这会儿雪已经小了一些,浅浅的积雪上多了一排人脚印和狗爪印, 富贵上完厕所突然警惕地望向某个方向。

孟清时拽了拽狗绳, 想带他回家,富贵却怎么都不动了, 甚至奋力拉着他要往那个方向跑。

孟清时疑惑地跟着富贵, 最终停在小区的垃圾桶前。

地上放着一个纸盒子, 已经被积雪掩埋了一半。

心底有种冥冥中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手电筒, 拨开盒子上的积雪, 照在粘贴的快递单上。

是姜思茵的名字和电话。

这看上去是个礼品盒, 没什么值得注意,但手电筒突然照到一个金属片状的东西,反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孟清时拿起来一看,是一块锋利的刀片, 刀片和彩带上都沾着鲜红的血迹。

原来富贵是闻到了她的血, 才会激动地带他过来。

回去的路上, 孟清时打了好几通电话,没人接,发信息也不回,后来索性去敲她的门,敲了好久也不开,并且从里面反锁着。

他只能一边敲一边叫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才收到一条信息。

【我没事。

】**第二天早上,姜思茵是被唐杏的声音吵醒的。

她在砸门。

姜思茵!你给我开门!你听到没有?别装死!赶紧开门!让人担心有意思吗?我数三声,再不开我找人砸了?!三,二,一——姜思茵!我是你房东!你小心点我报警了!咔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睡了一下午加一整夜的女孩依旧两眼无神,脸色也苍白得不像话。

唐杏没来由眼眶一热,忍住了,搓着手钻进屋里,嗓音还是凶巴巴的:冻死我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今天零下诶!零下!你让我在外面喊这么久!良心被狗吃了吗?对不起……姜思茵低着头给她拿了双拖鞋,嗓音还是初醒的嘶哑。

唐杏趿着拖鞋到沙发前坐下,接过她递来的水:听说你被人寄刀片了?姜思茵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唐杏转过头,朝对门扬扬下巴:你的好邻居告诉我的,人家大外科医生忙得要死,还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哦。

姜思茵埋着头坐到沙发上,两只手搭在大腿上,以一种无比乖巧,近乎于自保的姿势。

知不知道谁寄的?唐杏问。

姜思茵摇摇头:寄件信息保密。

没事儿,我去查。

唐杏冷哼了一声,让我查到,还他一盒死老鼠。

不用了。

姜思茵抬起眸望着她,眼神无比平静,一点光泽也没有,我明天回家了。

唐杏怔了怔,试探地问:回去过年……吗?嗯。

姜思茵点点头,东西我差不多收拾好了,你送的那些旗袍我就不带走了,谢谢,不过小县城应该用不上。

这话唐杏回味了很久,才品出点意思:你这是……不打算再回来了?可能吧。

姜思茵低下头,两只手紧紧地绕在一起,现在想多陪陪我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唐杏望着她,眼里渐渐有了湿意:是想陪你妈,还是想逃避?姜思茵蜷缩着微微发颤的手指。

我们说好的,你给我当模特,给我当代言人,我们合伙一起发大财。

唐杏闭了闭眼睛,一串眼泪掉下来,怎么,不相信我能把工作室做好?还是你没投钱,就能随时撂挑子走人啊?你这么不负责的?姜思茵摇了摇头,唇角勾着涩意:我这样的形象,怎么给你当模特,当代言人?我会拖累你的。

我不怕,我们行的端坐的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唐杏通红的眼睛盯着她,他们那样造谣你迟早会䒾㟆付出代价的,我诅咒他们嘴烂掉,舌头被人拔了,出门被车撞死,下辈子投胎当猪!姜思茵久违地笑了出声:那承你吉言啊。

会的。

唐杏握住她的手,耍赖似的,我不管,我只要你这个模特儿,换谁我都不干。

姜思茵笑了笑:你自己不是也可以?唐杏一本正经地掉眼泪:我不行,我没胸。

……看着她了无生趣的表情,唐杏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决定,抬手摸了摸湿润的眼:就因为那块刀片,你就要抛弃我?姜思茵用拇指指腹摩挲着睡衣上的刺绣,安静了许久,才说:我好像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了,这个城市让我很闷,这个房子也让我很闷。

而且我从来没觉得帝都这个城市这么小过,好像我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人认出来,会被人骂。

以前没有人认识我,现在却好像所有人都认识我,讨厌我,他们不在乎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要讨厌就够了。

他们只是因为自己过得不如意,所以在你身上发泄恶意。

唐杏吸了吸鼻子,道,就算不是你,换了别人也一样。

我知道。

姜思茵低下头,唇角勾了勾,所以我不想再给他们当靶子了。

唐杏瓮声瓮气的:那回去就会好吗?姜思茵点了点头:会的。

在那个淳朴的小县城,大家都只关心自己身边的一亩三分地,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菜场里的菜今天是便宜还是贵了,老板有没有压秤;广场舞又多了什么新曲子,孩子能不能考上大学,能不能找个老实巴交的对象。

花花世界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也太遥远。

姜思茵把所有的新旗袍都留下了,只有外婆那几件压在箱子底下带走。

剩下的东西不多,衣服她不怎么买,生活用品都留给下一位租客,最后,她把一个陈旧的相框小心翼翼地用睡衣包裹起来,放进随身的背包。

相框里是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粉红色头发,锁骨上纹着一只振翅飞翔的蝴蝶,栩栩如生。

**买了第二天上午的火车票,姜思茵很早就起了。

她没让唐杏送,两个人在车站一定会哭哭啼啼。

出门时七点半,姜思茵摁了电梯在门口等着,行李箱上搭了个背包,背后还背着一个,就是她全部的家当。

叮一声,电梯到了。

姜思茵把行李箱上的背包绳拉紧,正想把箱子进去,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

时间仿佛被静止了,除了男人肩膀和头顶的雪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然后慢慢融化。

他走出来,按住她捏着背包绳子的手,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嗓音:要去哪儿?似乎一宿没睡,他眼下有骇人的乌青,显得双眼格外的大而深邃,平添了不少憔悴。

姜思茵听见自己沉闷的心跳声,也清晰地感觉到那里一丝疼,表情却很淡,和她的嗓音一样没有波澜:回家。

孟清时像是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他的手一直放在她手上,没有捏疼她,骨节却攥得发白。

仿佛只是紧绷着自己的身体,压抑着足以毁灭这具身体的感情。

别走好吗?他以近乎央求的语气开口。

姜思茵深吸了一口气,忍住酸胀的眼眶里快要涌出来的东西,迎上他目光,努力让自己云淡风轻地说出两个字:再见。

然后她拂开他的手,拉着行李箱走进电梯。

孟清时再次拉住她手臂,阻止她进门的动作,他眼周从未有如此浓重的颜色,昔日淡淡的粉晕像充了血,看着女孩决绝的侧脸,熬夜生出的红血丝也侵染了一丝雾气。

因为两人的僵持,电梯响起警报声,但谁也不想示弱。

放开。

他手攥得更紧。

姜思茵叹了叹:孟医生,我赶时间。

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她,重复刚刚那句:别走好吗?姜思茵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想用力甩开他的手,身体却忽然被温柔的力道禁锢住。

是贴上来的男人的胸膛,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和冰雪融化后尚未散尽的寒气。

但两个人贴在一起,彼此很快就变得炙热。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他嗓音里夹着水汽,热乎乎的飘在她头顶,姜思茵,我喜欢你。

即便早有预感,脑子里依然猝不及防的一阵巨响,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在他的怀抱里逐渐软下来。

我不准你再逃避了。

他握住她的手,一截一截地包裹进掌心,留下来,任何事我们一起面对。

作者有话说:明天上夹子,20号更新在晚上11点哦,零点没有,大家不要跑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