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你不是去散步吗?怎么气呼呼回来,是有谁欺负你了?无夜边捆绑着木柴边问道。
没有啊。
雨晴气呼呼地说道。
还说没有,你的脸上都写着:我很生气,生人勿近。
无夜放下木柴,来到雨晴身边,温柔的笑脸竟让雨晴有心虚的感觉。
雨晴立即挤出一张笑脸,道:就……遇到一只疯狗嘛。
疯狗?这年头疯狗还真多。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从皇帝出现后雨晴的改变呢。
只是这一层纸他不想点破。
对啊……雨晴打着马虎眼。
咦,外面什么事这么吵啊?不知道。
无夜摇摇头,满脸疑惑。
两人双双走了出去,看见正轩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嘴角挂着碍眼的笑。
而他面前有一群工人热火朝天地搭起帐蓬。
欧阳正轩,你又在干嘛?雨晴没好气地问。
你没看到吗?我在搭帐蓬啊,我想过了,既然你不肯随我回宫,我就在这里搭一个帐蓬,我们比邻而住,还能每天看到你,这也不错嘛!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死缠烂打?你是皇帝啊,你有你的尊严,有你的骄傲,不是吗?你又何必这么委曲求全?正轩捉住她的双肩,大喊道:什么尊严,什么骄傲,我通通不要,我只要你,你懂吗?我只要你!雨晴被正轩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傻了,脑袋里沉睡的记忆被唤醒。
第一次相遇,他们的天真无邪,她还竟把当成太监,第二次见面,他夺走了初吻,正轩对她总是温柔体贴、呵护备至的,甚至为她以命相随,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么甜蜜,那么幸福……但是,辛酸的一幕幕却也不期而至地浮了上来,他不信任她,误会她与别人有染,看着她被人虐待,看着她被人鞭打,被人欺凌而无动于衷,背弃与她的承诺,和梦妃有了孩子。
那么绝情地赐给她一杯毒酒……别人怎么对她,她都可以忍,她最受不了的是他轻视的眼神和可以杀死人毒舌。
够了,你不要再说这些了。
你该回宫了,也许你的真正的妻子和孩子在等着你。
一年了,他的孩子也应该出生了吧,他废了后宫,应该没有人会去害他的孩子,那个孩子会平安出生吧。
啊?孩子?什么孩子?正轩被她说的莫名其妙。
够了我不想再跟你说这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正如我们一样,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回去好好做你的皇帝,从此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些我们不要再有任何的交集,不是很好?就当从来都不曾认识,只当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回来不曾相遇的原点。
不好。
我不要!正轩任性得像个小孩子,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划清界线?我知道我曾经对你伤害很深,但是你至少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晴儿,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正轩握住她的柔荑。
可是我并非非你不可,所以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口气冷淡得让人觉得她是个冷血动物。
但是我的问题是因为你。
晴儿,我们……真的不能挽回了吗?虽然希望很少,但是毕竟还是有一点点期许。
不能。
一句话将他彻底打入谷底,再判死刑。
他一颗火热的真心顿时冰冷到不行。
为什么不能?你当真这么恨我,曾经的过往真的就烟消云散了吗?你就不曾有过眷念?这一年来,你有没有想过我?没有。
我和无夜过得很幸福,没有时间想,也不想去想。
怎么会没有?她想他想到心痛,想到麻木,没有知觉。
你爱他吗?没有爱,你跟我说你们过得很幸福?晴儿,你撒谎的技巧退步了。
雨晴转过头看了无夜一眼,无夜深情地望着她,这问题他早就想问,却久久问不出口。
要她怎么说?无视自己的内心,说出爱吗?给无夜一个希望,却永远不会有任何回报,让他痴痴等下去吗?她做不到!要骗正轩并不难,可是无夜怎么办?他守了她一年,她怎么能骗他?可是要说不爱,他也会受伤,欧阳正轩便不会死心,她的日子就不可能回归平静。
告诉我,你爱他吗?如果你爱他,我便成全你们,永远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平静生活。
正轩一步步地逼着她,让她进退两难。
我……她说不出口。
说啊,只是一个字而已对她来说却是很难很难。
说啊,我只要你一句话而已。
正轩逼着她,眼中充满着期许,其专注认真的神情让人移不开眼,雨晴几乎就要破功……无夜挡在雨晴面前:皇上请不要再逼她,我们是夫妻,她自然是爱我的。
从雨晴的迟疑,他便已经明白了一切。
不管正轩曾经怎么对待她,在雨晴的心里始终只有他一个,这辈子她是不会爱上自己的。
朕要亲口听她说。
正轩的视线直接越过无夜,来到雨晴身上。
不管我对无夜是何情感,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力可以问?雨晴终于找回自己,反问道。
我可以当成是你在否认吗?理解能力还真不是一般高。
疯子,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
不要再来烦我!被看穿的雨晴恼羞成怒不理他,早知道跟他说再多也没有用,每次见他,她都要赶他走,然后他就会说出很露骨的表白,害得她一次又一次地失眠。
为什么感觉自己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她讨厌死了这种感觉。
夜,我陪你去卖柴吧。
她不要一个人面对欧阳正轩。
好。
不用言语,他就知道她的意思。
无夜可以为你做的事,我也可以。
他不死心,就算雨晴一辈子不原谅他,他也要一辈子守着她。
雨晴嗤之以鼻,不明白他为什么冒出这句话,说大话谁不会,她被他骗得还不够吗?在她还沉浸在他的阴霾时,正轩已躬身去拿地上的木柴。
你干嘛?他还想做什么?我说无夜可以为你做的事,我也可以。
他可以为你打造一个家,为你甘愿做一个凡夫俗子去卖柴。
我也可以的!正轩坚定地说,眼睛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啊?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去卖柴?不会吧?他是皇帝耶,他……拉得下这个脸吗?正轩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无夜和雨晴吓得差点当场晕倒。
那无夜如果去挑粪呢,你也去吗?她就不信了。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可以的。
如果没有雨晴,他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皇帝也好,平民也罢,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正轩挑起柴从还处在傻愣中的两个人越过去。
他……还真的说到做到耶,穿着一身名牌去卖柴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他了吧?最大的问题是:那些柴是无夜砍的,他凭什么捡现成的?雨晴、无夜和逸王坐在棚子里,悠哉游哉地喝着茶。
外面正轩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大汗淋漓,不时地用衣袖擦汗……皇嫂,你真忍心?外面太阳那么毒,他要是中暑了怎么办?哎呀,皇兄,你怎么这么傻?我叫你死缠烂打,没叫你用苦肉计啊?你从小身娇肉贵的,哪受过这种苦,待会儿受不了怎么办?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什么脸去见母后、见三哥、见天下百姓?他自己说要去,我可没逼着他。
逸王,昨天那个什么英雄救美的烂招儿是你想的吧?除了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这么白目。
嘻嘻……被你猜出来了。
皇嫂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唬的。
很瞎耶。
瞎?什么意思?皇兄说皇嫂喜欢说新名词,原来就是这样。
就是……算了,没空跟你解释。
逸王,把你皇兄带走吧。
虽然看他受苦,的确是不错的视觉享受,心里也泄恨了不少,但是她并不觉得他们的关系可以有任何的改变,既然如此,她不想让他多此一举。
我不要!我才不要去找死呢。
这当口谁撞上去谁就要准备当炮灰好了。
逸轩瞄了正轩一眼,悄悄地靠近雨晴:皇嫂,不然你原谅皇兄,随他回宫,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皆大欢喜,岂不是好?如果皇嫂肯听他劝,那他就是大功臣一个了。
一点也不好。
雨晴一口否决他的建议。
对他当然是好,可对她就不好了!逸轩撒娇道:皇嫂,你何必死鸭子嘴硬呢?爱情这方面,我可是过来人了,我看得出你对皇兄还是有爱的,是不是?一副恋爱的高手的样子。
不是。
说的好像是情场高手一样,你真正谈过恋爱吗?你知道什么是刻骨铭心的爱恋,你又知不知道被心爱的人所伤是什么样的感觉?雨晴炮语连珠,说得逸轩哑口无言,他……的确不懂什么爱?但是似乎有个人在慢慢地教他懂了,他是不是该回去了,冷落了她也够久的。
自己一天没见到她都快疯了,不知道她在王府怎么样?有没有在想他呢?雨晴看着一脸沉思的逸轩,他……不会也有心上人了吧?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让阅尽花丛的逸王爷为她神魂颠倒?算了,这些皇亲贵冑,除了谨轩哪一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更别说这个在皇室中多情排名第一的逸王了。
萧雨晴起身,慢慢地走向正轩。
手指灵动的敲着木柴,戏虐笑道:没卖过柴?没有。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卖东西,平时他连柴都没碰过,不过,雨晴肯来这里看他已经让他开心不已了。
你以为卖东西就是一个摆着摊子站在那里这么简单?你不吆喝,别人怎么知道你在卖什么?雨晴当然知道他没卖过东西,怕是连街都很少逛吧?她就偏要为难他,怕丢脸吗?他大可以走了啊。
反正她要的就是这样。
吆喝?怎么吆喝?他……没试过。
这种东西还要人教?你没有长眼睛吗?不会难道就不会看别人怎么样,果然是天之骄子啊,我看你还是快点走好了。
雨晴用最恶劣的态度对他,她就不信他真有那么好脾气,这样都不发火。
我……正轩听着周围卖菜啊卖小饰品的人的叫卖,要他学着他们一起叫,叫他的面子置于何处?怎么?怕丢脸啊,我早知道你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嘛,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还是回宫去吧你。
雨晴讽刺道,还说他可以学无夜,事实上他根本就做不到。
对他来说,帝王尊严比他的命还重要。
谁说我不行?正轩看了她一眼,嘴巴动了动就是发不出声音。
酝酿了许久,他闭上眼睛,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终于扯开喉咙道:卖……卖柴了。
雨晴一脸得意,心里却虚得很。
他……他真的叫了,他不怕丢脸吗?正轩像一个纯真无邪的小孩,眨巴着清澈无比的眼睛,天真地问道:这样叫可以吗?雨晴一时反应不过来,顺着他的话,木然地点点头。
晴儿,你不要待在这里,这里太阳这么猛烈,你皮肤那么白皙,晒黑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喔。
正轩笑得如同一个天使,让人不忍心去拂他的意。
雨晴哼了一下转身走开。
你以为我喜欢站在这里,欧阳正轩,你难道看不出我是在刁难你的吗?为什么你不反抗,为什么你都不会发脾气?逸王摇摇头,感叹道:皇兄好可怜哦。
皇帝寻妻被逼卖柴,这绝对是帝王史上经典的一笔,将来也许能够流芳百世。
逸王,你是不是很想一起去卖?雨晴威胁道,脸上的笑意让逸轩不寒而栗。
没有没有。
本王绝无此意!很丢脸的好不好?要是被哪个红粉知己看到,那他的面子就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雪,这样好吗?一直当隐形人的无夜也开口了。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我逼着他的,他是自己嫌皇帝的日子太舒服,故而体察民情,体验一下百姓的辛勤啊。
关我什么事?说的他好像是罪魁祸首一样!正轩一身锦衣华服,尤其是他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在市场中已经引来了不小的轰动。
三姑六婆地借故来买柴,顺便饱一饱眼福,揩一下油。
可怜的皇帝,废了三宫六院,来个三姑六婆。
而且这些人的长相实在令他不敢恭维啊……天啊,谁来救救他?正轩大小通吃,一些小姐型则对他暗送秋波,情意绵绵。
他头痛死了,真搞不懂无夜是怎么活下来的?对了,他来卖柴都是戴着蓑笠的,原以为他是想躲避皇帝的搜索,看来也有这层原因。
天啊,怎么没人告诉他,市场这么可怕?比千军万马还可怕。
不止女人会嫉妒,男人嫉妒起来有时比女生还恐怖。
这不,有人来找碴儿了。
一群虎背熊腰的男人拿着棍子重重地敲到摊子上。
那群女人吓得闪得远远的。
正轩处变不惊冷眼睥睨着他们,浑身散发着王者的气势,处在平民之中,他仍让人感觉着他尊贵得遥不可及。
小子,长着一张小白脸就不要出来抛头露面,回家绣花去。
害得他们的老婆都不肯留在家里,往这边跑。
将他们做丈夫的置于何处?不能找老婆算帐就只能找这个罪魁祸首了。
正轩听着火大。
他是长得帅又怎么样,碍谁的眼了?况置他刚毅俊美,一身刚阳之气表露无遗,绝不是什么油头粉面的小白脸。
想买柴的就请,不想的放就闪人。
他已经很宽大为怀了,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小子,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在这里摆摊,我管你是卖柴的还是卖火的。
你们一非官府中人,二非地主,凭什么我要听你们的话?从来就只有他命令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命令他了?小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小子讨打,是不是?他们也是在这道上混的,要是无功而返,岂不让道中兄弟笑掉大牙。
逸轩在一旁看得紧张:皇嫂怎么办?皇兄好像遇到麻烦了。
雨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上次玩英雄救美,这回又想玩什么?苦肉计吗?玩?皇嫂,这次真不是我们搞的鬼,真的是有人来找麻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雨晴冷冷地望过去,这次似乎是真的。
她轻移莲步,来到正轩旁边。
他们这边已经快开打了,按道理,这些人绝不是正轩的对手,但是雨晴一句话却让情势逆转。
别忘记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只是一个平民。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不能还手喽。
正轩握紧的拳头松开,是的,他现在是一介平民,不应该有武功,也不会有任何权势。
那群人见他的样子似乎是不反抗,便招呼兄弟把棍子往正轩身上打去。
正轩没有任何反抗,站直身体,任由他们的棍子打落在他身上。
从小没人打过他,第一次体会到被打得疼痛,脑子里想象着雨晴当初被鞭打的情景,也应该像这般痛吧?他突然感觉嘴里的血腥就要涌出来,血一点一点地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
那群人打得有些欲罢不能,明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却停不下手,想把人往死里打去。
大概是人性都有一扇邪恶的大门,而在这里这扇大门被开启了。
皇嫂,皇兄好像被打伤了。
他是千金之躯啊,不能出事,皇嫂……逸轩紧张地抓着雨情的手。
只有皇嫂的一句话,皇兄才会还手的。
雨晴冷冷地瞧着那边情形,看不出有任何异样,似乎只是在看一场戏,这种情形她早就料到了……哎呀……逸轩鬼叫了一声,皇兄倒下了……她看到了,她看到欧阳正轩挺着腰,膝盖弯了下去。
那些人还是不放过他,一棍一棍地落在他身上,正轩的脸都发白了……还手啊!笨蛋,你还手啊你!我叫你不还手你就不还手啊,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你?雨晴在心里呼喊。
这明明就是她想看的,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感受不到报复的快感,反而觉得快窒息了一样。
她甚至看到正轩还在看着她,深情地凝望着她,嘴角竟还挂着笑,比那么顺流面下的血迹还要鲜明。
正轩怀中的玉佩掉了出来,这时他才回魂,艰难地爬着手伸向地上的玉佩……这时,那群为首的人看到了,用脚大力地踩着他的手,露出奸佞的笑容……雨晴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怎么?想拿那块玉佩啊,行了,你求我啊,我会还给你的。
为首的人边加重碾着他的手边道。
正轩犹豫了一下:我求你还给我,那是我心爱的人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为了雨晴,他什么都可以做到。
他真的是欧阳正轩吗?他真的是皇帝吗?他求人了,他居然求人了,为了她那块玉佩,曾经,他是那么高高在上,现在他却为了她去求一个平民……这辈子他大概没这么求过人吧?也没这么落魄狼狈吧?不可否认,她被震撼了,眼泪似乎在与她抗议……皇嫂……逸王忍不住大叫道。
皇兄居然在求人,他可是皇帝啊,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屈辱?就算他曾经做的事有多错,这样的处罚也够了。
雪……无夜看见雨晴走人,跟了上去。
皇嫂……逸轩不相信地看着雨晴离去的身影大叫道。
她真的这么绝情?就这样不顾他皇兄走了。
皇兄当真伤她这么深,女人翻起脸来真这么无情,来不及多想,逸轩飞到正轩那边,拿出金牌:本王在此!那些人忙停住手,全市场的人都跪了下来: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正轩倒在地上,嘴角凝着苦笑,他刚才看着雨晴眼中凝着泪珠,然后转身走出他的视线范围,她还是不肯原谅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