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扬的琴音中,在绝妙的舞姿下,全场唯有一人脸色极为难看。
萧雅恨恨地盯着翩舞中的晏飞雪,双手用力绞着衣裳,眸中闪烁着冷锐的光。
本想让她出丑,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让她风光了一把。
她是那样夺人目光的耀眼,所有人都被她所吸引,就连一向冷情的尘也不例外,他的目光也被她紧紧攫住了。
她本以为尘永远都不会娶王妃,所以她还有机会,她可以等待,但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在一开始知道尘没有将这个行刺他的女人杀死之时,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凭着对尘的了解,自认为他不会被任何女人所迷惑,所以她又放下了心。
直到尘搂着那个女人,说要立其为王妃时,她震住了,心慌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那个女人!绛云她还可以接受,那个小丫头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她很确信尘绝不会喜欢上绛云。
但是这个晏飞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她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没想到自己的预感竟成真,晏飞雪确实是她最大的威胁!她不会就此放弃,也绝不罢手,她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等待了这么久,怎么能甘心将尘拱手让人!她微微一眯眸,双眼冷若千年寒冰,闪着刺人肌骨的寒光。
一曲舞毕,晏飞雪欠身微微一行礼,风凌天笑望着她,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凤王妃方才所跳的是什么舞?晏飞雪嘴角微微一勾,盈盈笑道:霓裳羽衣舞。
其实她对舞蹈并未有很大的兴趣,只是妹妹云清很喜欢,自小便开始学舞,她自然而然便成了妹妹的陪练。
而云清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学会这一曲霓裳羽衣舞,所以,在妹妹死去的这些年里,她便替妹妹实现了这个愿望。
只是没想到,今日竟刚好派上了用武之地。
她跳的不过只是霓裳羽衣舞中的一段,若能配上霓裳羽衣,效果会更佳。
霓裳羽衣舞?风凌天微微扬起了眉,朕倒是从未听过有这样一种舞。
晏飞雪抿唇直笑,中国唐朝时传下的舞蹈,你又怎么可能听过?转首又朝玉无瑕微微一笑:好的舞也少不了好的曲相衬,玉公子的琴艺也很好啊。
玉无瑕淡雅地微笑,温润的双目中却似透着一抹难以看透的光芒。
回到席位,晏飞雪看到凤郁尘一脸复杂而难解的神色,不由微微凝起眸,秀眉轻挑,我应该没有给王爷丢脸吧?凤郁尘只抬眸看了她一眼,幽深的黑眸中隐隐有微光闪烁,那样的眼光不知为何让她心头一跳。
飞雪,你还要给我多少惊喜?冷不防,一旁的南宫月凑上前来,笑吟吟地靠近了她身边。
晏飞雪挑起眉睨了他一眼,轻笑出声:如果可以,我倒不希望再让你惊喜了。
南宫月笑得像梨花一样甜,不要这么说嘛,你越让我惊喜就让我越喜欢你呀!话音刚落,晏飞雪却是忽而被人伸手强势地拉入了怀中,冷笑的声音响起,南宫月,调戏本王王妃的罪名可是不少啊!南宫月瞪起了眼,眉梢一挑:调戏?凤王用错词了吧?我和飞雪可是两情相悦。
晏飞雪被凤郁尘紧紧箍在怀中,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了南宫月一眼:南宫月,你好像也用错词了。
她可不记得何时与他两情相悦了。
而且,这样被凤郁尘当众紧抱着,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眸光轻瞥向了对面的玉无瑕,他的目光与她相遇,只是一瞬,便很快移了开去。
晏飞雪不由自嘲地扬唇笑了笑,她难道还将他当作了君遥不成?还以为他会和君遥一样吃她的醋?不过,回想起来,曾经君遥吃醋的模样倒是可爱极了,所以,她才总是故意逗弄他,故意当着他的面与其他男人要好,耍着小孩子的脾气。
唇畔的微笑渐渐有些苦凉,连南宫月与凤郁尘间的暗斗也无暇理会。
终于,宴会结束,她与凤郁尘回到了王府。
然而刚一进府,吟风便禀报了一个坏消息,关在地牢内的江心柳死了,死因是中毒。
本王特意交待要严加看守,为何还会让她死了?!凤郁尘脸色微沉,目光凌厉如剑。
吟风一脸惭愧之色,垂首道:牢门完好无损,没有人闯入的迹象,而毒药也是自江心柳身上搜到,最大的可能便是她自己服毒自尽。
服毒自尽?晏飞雪也不由微微拧起了眉,凝眸看着吟风道:可认出那是什么毒?这……吟风沉下了眉,神色凝重,与上回饭菜中所下的是同一种毒。
晏飞雪微微勾起了唇角,一缕淡不可察的浅笑浮上。
江心柳自称那素非她所下,可如今又用同一种毒自尽,是她说谎抑或是另一个暗中之人所为?这世界,还真是没一刻安宁之时。
正文 第一百章石破天惊(1)吟风,你对毒也略知一二,可晓得这是什么毒?凤郁尘面色微敛,沉声问道。
吟风眸光一紧,低垂的双目中一抹异光闪过,只敛声道:属下不知。
然而并非不知,只是不信。
初见此毒时他便觉得十分熟悉,今次再见,他终于认了出来,此毒这世上仅有一人配得出,但是,又怎么会是她?凤郁尘并未注意到他有些异样的神色,只微蹙起了眉,眸光扫过身旁的晏飞雪,挑起了眉梢:自从你来了以后,本王这王府似乎就未曾安宁过。
查不出幕后黑手,便把责任全怪她头上么?晏飞雪不以为意地扬起了唇,妖娆一笑:既然如此,为保府内日后的安宁,王爷还是尽早赶我出府好了。
凤郁尘冷冷一勾唇,眼神中透着一抹嘲弄的笑意:你如今已是本王的王妃,还以为可以轻易离开吗?王妃?!闻言,吟风不由一怔,有些诧然地抬眼看向晏飞雪。
凤郁尘只是轻描淡写地交待了一句:从今以后,她就是王妃,一会将此事也向全府公布下去。
是。
吟风低声应着,脸上写满了疑问,未想到只不过短短一天的功夫,王爷竟然就立下了王妃。
当然,他也不会反对,王妃是晏飞雪的话,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心柳的死最终对外宣告是服毒自尽,但凤郁尘仍派吟风暗中彻查,势必要揪出这个一直设陷捣鬼之人。
而晏飞雪突然成为王妃也在府内撩起不小的波动,晏飞雪除了被凤郁尘下令搬往凤宸轩住外,倒也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所幸凤郁尘这几日也十分忙碌,军机地图未能找回,他必须再重新绘制一张,是以每晚直至深夜仍留在书房之中。
只是因此又有流言传出,说王妃不受宠,夜夜独守空房。
对晏飞雪来说,这种流言倒是无关痛痒,反而乐得自在,不必总对着凤郁尘那张棺材脸睡觉实在是太畅快了。
虽然凤郁尘偶尔午夜时还是会回房,但那个时候,她早已酣然大睡,哪管他许多事。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言的关系,凤郁尘今日突然交待晚上会早回凤宸轩,更特意强调要好好行夫妻之礼,晏飞雪脸就立时黑了下来。
男人有需要,她可以理解,只不过,想找泄/欲的工具,还烦请换人,她可没兴趣奉陪!夜色刚一落下,晏飞雪便离开了凤宸轩,打算今夜就让凤郁尘一人守着张空床,慢慢行他的夫妻之礼去!她很有必要让他明白一件事,她晏飞雪可不是能任由他玩弄的宠物!在府内转了一圈,挑了一处看起来较为阴暗隐蔽的地方,再选了棵遮蔽性很好的大树,十分灵活地便爬到了树上,靠着树干,手枕在脑后,悠然地翘起了腿。
管他凤郁尘怎么打着灯笼找,也绝不会找到她。
不知过了多久,忽而下面有动静响起,晏飞雪微闭的双眸蓦地睁开,隔着枝叶的缝隙向下望了过去。
瑶琴……低沉的男子声音轻唤着,语气中透着一丝复杂。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了。
女子冷冷微笑,抬眸看着他,眼中满是讥诮之色。
原来是吟风和瑶琴。
这么晚了,他们在这见面又有什么事?晏飞雪微微一勾唇,来了兴趣,方才的睡意尽消。
吟风眉目微敛,迟疑了一下,沉声道:瑶琴,我只是有事想问你。
你也会有事想问我,真是难得。
瑶琴语气依旧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吟风看着她皱了皱眉,轻叹了口气:瑶琴,为何一定要这样语中带刺,我们之间难道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吗?你抛弃了我,还要我如何与你好好说话?!瑶琴眸光闪烁,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知是气愤还是伤心。
吟风俊眉紧蹙,轻摇着头道:瑶琴,我告诉过你,我只把你当妹妹。
妹妹?好个妹妹!瑶琴脸色微微一白,却强自冷静,笑的有些凄怆,我为了找你,一路跋山涉水追来,为了见你一面,不惜嫁进王府,等来的就只是你这一句只把我当妹妹吗?瑶琴,是我对不起你……吟风微握起手,想要给予安慰却终究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瑶琴,我们之间的事暂且不提,我只问你,在王妃饭菜中下毒和毒杀江心柳都是你做的么?吟风不再纠结于感情之事,直接道出来意。
瑶琴秀眉一沉,冷冷看着他:什么意思?吟风神色凝重,直直盯着她,目光雪亮如剑,那毒是‘蚀心散’,只有你一人才配得出。
听到这里,树上的晏飞雪也不由微微一惊,眸光渐渐凝起。
原来,吟风早已认出了那毒。
蚀心散?她倒是忘了,瑶琴是用毒的高手。
只不过瑶琴为何要杀她与江心柳?争宠?没有必要,瑶琴喜欢的并非凤郁尘。
而且盗走军机地图的也该是与下毒的是同一人,瑶琴既与吟风交好,又怎会是天祈国的奸细?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石破天惊(2)‘蚀心散’?瑶琴眸光微微一闪,蓦然冷诮地笑了起来,原来你还认得。
吟风脸色不由一变:真的是你?!本来只是猜测,但真的知道答案后,反而有些不相信了!瑶琴却是凝起了双眸,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眼中隐隐透着一丝哀凉,只紧紧抿着唇不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吟风面上不知何种神色一闪而过,眸子愈发幽深雪亮。
瑶琴看着他,唇边浮起一丝浅淡的笑容,冰冷而讥诮,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吟风眼中有痛心之色,声音中也带着莫名的沉痛,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一定要置王妃于死地?瑶琴身子微微一颤,低垂下眉眼,紧紧咬住了唇,嘴角勾出一抹冷嘲的笑,不回答却是反问道:你喜欢那个晏飞雪?吟风怔忡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移开目光淡淡道:她是王妃。
他承认对她确有欣赏之心,但对王妃他怎么可能会有非份之想!瑶琴美丽的面容上却是浮起一抹奇异的笑容,你喜欢她……所以,她有必死的理由!瑶琴你……吟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不由惊震住。
晏飞雪靠在树上不由得苦笑,她怎么总是无辜地成为被嫉恨的对象?怎么?现在你都知道了,是不是要将我交给凤王处置?瑶琴唇边勾起了一抹嗤笑,眸中有某种不明的光在闪烁。
吟风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中有挣扎有犹豫,紧紧握起手,蓦地狠狠一拳锤在了身旁的树干上,震落了一地的树叶。
飘散的落叶遮蔽了二人目光,彼此皆未察到对方眼中掠过一抹伤痛之色。
而树上的晏飞雪被吟风这一拳震得险些坐不住掉下树来,幸亏她身手敏捷,及时稳住了身形。
谁?!冷不防吟风一声沉喝,晏飞雪不禁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动静被发现了。
却未料吟风凌厉的目光看向另一旁的角落,那里隐隐有道人影晃动着。
夫人,是我。
一名丫头战战兢兢地走出来,一脸惊惶之色。
瑶琴冷瞟了她一眼,皱眉道:婉儿?你怎么在这?我……我……婉儿声音因害怕而有些发颤,支吾了半天,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夫人,婉儿什么也没听到,求夫人放过婉儿吧!瑶琴神色平静而淡然,声音也如山泉流过无波无痕,你走吧。
婉儿一听,立时惊喜地抬起头,多谢夫人。
随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为何要放她走?吟风沉眉看着她,目光锐利如剑,似要看穿她一般。
瑶琴冷冷一笑,声音轻淡似飘忽的烟雾,你是在害怕吗?怕她将我们的关系说出去?其实你没什么好怕的,我们是‘兄妹’,不是么?瑶琴……吟风又怎会听不出她故意加重的兄妹二字,他知道她是在怨恨着他的。
瑶琴敛起了面上的所有情绪,冷冷淡淡地看着他,道:吟风侍卫,还不绑了我交给王爷?不怕我再对晏飞雪出手吗?瑶琴,收手吧。
吟风目光闪烁,仍试图规劝她。
收手?瑶琴浅浅一笑,笑得有些嘲讽与伤感,来不及了……吟风,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容忍那个女人的存在,你若想保护她,就杀了我!杀了她?怎么可能……怎么能下得了手?!吟风眼中有深深的痛苦,哑着声道:瑶琴,你非要这样逼我不可吗?是,我就是在逼你,若是一定要死,我情愿死在你手上。
瑶琴苍白着脸看着她,眼神冷漠如死,嘴角扬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她是逼他,但更多的却也是想给自己一个了断。
吟风身形微微一震,下意识地握紧手,掌心渗出了汗水,却是冰沁入骨的没有热度的冷。
晏飞雪坐在树上,看着二人之间冷凝的气氛,开始考虑要不要出面调解了。
不过,她这个矛盾的焦点若是出面,也许会引起更大的麻烦也说不定。
许久,吟风蓦然一句话也不说,转身便走。
吟风!瑶琴微微一怔,脱口唤他。
吟风顿住了步子,却并未回头,只淡淡道:若你下回再对她出手,我必会拼尽一切也要阻止你!说罢,便急步离开,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瑶琴只觉一阵刺痛瞬时从心中蔓延到全身,她紧紧咬着唇,一滴清泪堪堪滑落脸庞,瞬间便被风吹干,了无痕迹。
静静地垂首在原地待了半刻钟,蓦然抬脸,她原本黯然的双眸中闪烁出雪亮的光芒,抬步也离开了此处。
只是想出来睡个觉,却没想到有了意外的收获,瑶琴便是那个一直想置她于死地之人。
晏飞雪微微眯起了眸,嘴角淡淡一勾,一缕妖娆的浅笑浮上。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石破天惊(3)天亮之时,晏飞雪才从树上跳下,伸了个懒腰后往凤宸轩走去。
真奇怪,凤郁尘昨夜竟没有打着灯笼来寻她,难道昨夜他没回去?那她岂不是白出去睡了个冤枉觉!然而,刚走到凤宸轩门口,她就知道他错了。
一脸阴沉的凤郁尘正坐在屋内,紧紧握起的手显露着他此时的怒气有多么重。
看到回来的她,他立时站起身,伸手便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身前,冷冽的眸子森寒如冰,咬着牙道:你昨晚去哪了?!晏飞雪没有忽略他眼圈外那一抹浅黑,难不成他昨天一夜都没睡?昨天夜空很不错,我赏月数星星去了。
晏飞雪弯着唇,笑颜如花。
数、星、星?凤郁尘眼中有怒火在跳跃,冷冷笑道:王妃倒是好兴致。
只是本王有交待晚上会回来,王妃这是将本王的话置若罔闻吗?!晏飞雪眨眨眼,颇觉有些无辜,王爷只说晚上会回来,没说不许我出去呀?晏飞雪!望着面前那笑吟吟的脸,凤郁尘恨不能伸手掐死她。
晏飞雪又轻扬起唇,笑的妩媚,何况王爷也并未来找我,若是来告诉我一声,我自然也就会回来了。
没找她?!他整整找了她一晚,可是却偏偏哪里也寻不到她的影子!凤郁尘冷冷看着她,薄唇勾起一抹讥嘲的冷笑:莫要跟本王耍小聪明,躲得过一时,你以为可以躲得过一世?我们‘来日方长’。
晏飞雪唇边依旧保持着一道绝美的弧度,轻笑道:是啊,来日方长。
看看究竟谁是最后的赢家!…………凤郁尘离开之后,晏飞雪刚用完早膳,便又传来一件令人心惊之事。
那名叫婉儿的丫鬟落井死了。
身为王妃,这后院之事自然免不了要管理,晏飞雪带着小清到了婉儿掉落的井旁。
尸体已经被捞了出来,许多下人都有些害怕地围聚在一旁,议论声却是不绝于耳。
又发生了,和三个月前秀儿的死一样。
听说当初秀儿的死与‘碧瑶阁’的瑶琴姑娘有关,这次难道也是……嘘!别瞎说!当初王爷可是派了吟风侍卫查探过的,已经证明秀儿是不慎落井死的,与瑶琴姑娘没有关系。
可是,婉儿好好的又怎会如此凑巧也落井死了呢?!要知道婉儿可是瑶琴姑娘身边的丫鬟……听着下人们的小声议论,晏飞雪微微眯细了美眸,蹲下身细细查看起婉儿的尸身。
呀!冷不防身旁的小清却忽而轻呼出声,带着一丝惊诧。
晏飞雪转首看着她,敛眉问道:怎么了小清?小清弯下身,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王妃,她……她就是上回将我叫出厨房的那个丫鬟,原来是瑶琴姑娘身边的啊……哦?原来是她。
晏飞雪眉梢轻挑,眸中隐隐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站起身,她吩咐下人先将婉儿的尸身好好保存起来,然后对小清道:走吧。
王妃,我们这是去哪?小清跟在她身后好奇地问道。
晏飞雪菱唇轻扬,眼底滑过一丝淡淡的冷笑,去‘碧瑶阁’,有些事需要找瑶琴好好问问清楚了。
…………碧瑶阁前,晏飞雪吩咐小清在门外等候,自己单独走进屋去。
瑶琴静坐在琴台前,对突然造访的她,只抬眸冷瞟了一眼,便又收回目光,继续抚起琴来。
婉儿落井死了,你可知道?晏飞雪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
琴声蓦地止住,瑶琴抬脸看着她,眉心微蹙,却只是淡淡一笑道:那又如何?失足落井本是十正常之事。
晏飞雪眯眸睨着她,轻勾唇角:她是你的丫鬟,你一点都不关心么?他人的生死与我又有何干?瑶琴神色冷漠,声音也淡然无波,不带一丝感情。
晏飞雪唇际勾起,绽出一抹飘忽的浅笑,我记得三个月前,一名叫秀儿的丫鬟也是落井而死,据说与瑶琴姑娘也有关系。
瑶琴脸色微微一沉,却依旧不动声色。
晏飞雪继续悠悠道:其实,昨夜瑶琴姑娘与吟风侍卫的相见不巧正让我看到了。
此话一出,瑶琴不由微微动容,雪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冷锐的寒芒。
那个婉儿的尸体我查探过,颈部有勒痕,应该是先被人勒死之后再投入井中的。
晏飞雪斜眸看着她,她面上复杂变幻的神色皆收入眼中,婉儿撞破了你与吟风的会面,被杀人灭口是理所当然,若我没猜错,那个秀儿在死的前一天夜里也应该撞见了你二人。
瑶琴不发一言,目光却是闪烁不定。
晏飞雪眯眸看她一眼,似笑非笑,不过,既然你昨夜肯放过婉儿,自然也不会杀她,那么,会想杀她的人应该只有吟风了。
不是他!瑶琴终于忍不住脱口道出一句,眼神却是凌厉的如同刀锋。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石破天惊(4)看着瑶琴终于动容,晏飞雪不由轻声笑了起来,清凌妙目中透着一丝玩味之色,不是他会是谁?难不成是你?瑶琴面色已然恢复了平静,神色冷淡,敛眸道:是我。
随即,她又抬眸冷冷看着晏飞雪,淡淡勾唇一笑,那笑却只是一种笑的表情,不带丝毫情绪,既然你什么都已知道,今日来不就是为了抓我?那又何必废话这么多!晏飞雪微微勾起了菱唇,绽出一抹飘忽的浅笑,谁说我今日来是为了抓你?瑶琴秀眉一敛,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冷笑道:难不成你也想放过我?别忘了,我可是想杀你的人。
晏飞雪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悠悠道:你很喜欢吟风。
瑶琴眼眸忽然微微一黯,眉目之间,弥漫着说不出的萧瑟和冷意,然而话语却是平静得出奇,那又如何?他喜欢的又不是我。
那可未必。
一抹绝美的笑颜绽放在唇畔,晏飞雪微微挑起眉。
瑶琴微微一怔,皱起了秀眉,眼底的情绪是复杂而难解的,只凝眸看着她道:你究竟有何意图?晏飞雪漫不经心地摆弄了下衣服,幽幽道:你知道,没人会蠢到放任一个想杀自己的人不管不顾。
瑶琴冷笑:你还是要抓我。
我不抓你。
晏飞雪却摇摇头,只是轻轻淡淡地笑了笑,美眸中忽而掠起一抹凌厉的寒光,因为死人不需要抓。
明白她话中之意,瑶琴脸色变了变,十指紧紧按在了琴弦上,眉目冷凝:你想杀我?不,我不杀你,怎么说也要给吟风留点情面。
晏飞雪盈盈而笑,那笑意却是冰冷的,声音如线,即细又轻,却是字字清晰入耳,有如冰剑刺骨,所以,请你自行了断吧。
自行了断?瑶琴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冷漠的面容上露出了奇特的笑意,晏飞雪,我想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蓦地,她手下一动,抽出一根琴弦便掠身到了晏飞雪身前,明知我想杀你还一人前来送死,就算我要死,也必会在此之前先杀了你。
晏飞雪不惊不慌,望着直指胸前的细长琴弦,轻轻一笑,眸中刚才还是温热的光芒,却在笑开的那一刹那褪去所有的温度,清如寒潭,明如冰镜,瑶琴,其实死,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不是么?瑶琴身子微微一震,冷眸看着她,眸中神色复杂激烈的变幻,什么意思?你是聪明的女人,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晏飞雪扬着唇,继续慢悠悠道:瑶琴,我们不如来做个交易如何?交易?瑶琴微微眯起了眸,唇角浮起一丝讥诮的笑意,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可谈?晏飞雪轻笑着上前一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瑶琴脸色立时变了几变,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如何?退开身,晏飞雪笑望着瑶琴,轻轻一挑眉。
瑶琴微微咬住唇,一双美眸紧闭着,睫毛微微颤抖,良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眼中有决然,幽幽开口道:好,我就信了你。
晏飞雪弯着唇,笑吟吟道:那么,便请瑶琴姑娘‘上路’吧。
瑶琴冷冽着眸子,转身走到梳妆前,打开一个小药品,倒出一粒药,张口吞了下去。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她的面上便立时浮起了一层死灰色,身形缓缓朝地上倒去。
晏飞雪看着她倒下的身子,微微眯起了美眸,一丝诡谲的笑意划过,转身走出屋子。
王妃!一直候在门外的小清见她出来,忙奔上前去。
晏飞雪看她一眼,淡声道:去找吟风侍卫过来,告诉他,瑶琴认罪已经自裁了,让他前来收尸。
小清一听,不由惊愕地瞪大了眼:瑶琴姑娘她……快去吧。
晏飞雪浅浅一勾唇,催促着她。
小清虽仍有些诧然,却还是点点头,转身去找吟风了。
待小清跑远之后,晏飞雪缓缓转过脸,望向了屋内,唇边扬起一抹飘忽的浅笑,瑶琴,你不会白死的。
…………约莫一刻钟后,收到消息的吟风心急火燎地赶到了碧瑶阁,见到站在门口的晏飞,急急奔上前去:王妃,瑶琴她……死了。
晏飞雪十分平淡地道出了这个事实。
吟风身形蓦然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目光缓缓移向屋内那静静躺在地上的女子。
那一刻,心中忽地轰然一声巨响,似有什么倒塌堵住了胸口,心头被沉沉的压住,让他一瞬间窒息,心头一片疼痛!那一刻,鼻不知为何而酸,眼不知为何而朦!他缓缓走进屋,脚下似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走得是那样艰难。
蹲下身,轻轻抱起瑶琴,仍似有些不信地伸手探向了她的颈间,只停留了一下,便仿若触电般地又收了回来。
脉搏没有一丝跳动的迹象,她真的……死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石破天惊(5)王妃……小清气喘吁吁地又跑进了碧瑶阁,一边喘息着一边断断续续道:吟风侍卫……一听到……我说瑶琴姑娘死了……就风也似地跑来了……我拼命追……都追不上……嘘——晏飞雪只伸指轻轻摇了摇,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小清怔了怔,这才察觉到屋内有些怪异的气氛,忙识相地闭了口。
为什么……怔了良久良久,吟风才喑哑着声开口,眼神冷漠如死。
晏飞雪静静看着他,眸中不知什么样的神色一闪而过,声音依然是清泠无波的,如山涧的溪水,潺潺流过,她杀了婉儿,一直以来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也是她,在我质问之下,她无话可说,但是不愿受王府审问的屈辱,所以她选择自杀,我只能说,她是个清高骄傲的女子。
吟风眼中却似有诧然之色,为何你会知道她……此事他未对任何人提过,瑶琴也不可能自己说出去,为何晏飞雪会知道瑶琴是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晏飞雪嘴角微微一勾,一缕淡不可察的浅笑浮上,吟风侍卫不知道吗?昨夜我正巧在你们会面地点旁边的树上睡觉。
闻言,吟风脸色不由微微一变,眸光微凝,带着凄然与释然的奇异的笑意,原来如此……晏飞雪眯眸看着他,唇角轻轻一勾:你可是在恨我?你本想放过她,但我却逼死了她。
吟风低敛的眸光闪过一丝黯然,一声叹息轻逸出唇间,她害你,你要她死也不为过,我亦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我自己仍存着私心罢了。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淡然,淡得没有一丝感情,声音如平缓的水波,流过无痕。
晏飞雪眸光微微一闪,轻轻笑了,你明白就好。
你该知道,她不仅是害我之人,更是盗取军机地图的奸细,我虽不知她为何要这样做,但是王府内是绝不能留下这样的祸患,就算不是我,相信凤王也一样不会轻易放过她。
我知道。
吟风近似有些痛苦地低吟,将怀中的女子抱得更紧了些,其实,真正害死她的人,是我才对。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晏飞雪淡然一笑,叹息般劝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情总是难以自禁,你无法阻止她喜欢你,你也无法勉强自己喜欢她。
吟风身形微微一震,目光陡然间复杂变幻,隐隐夹带着一丝莫名的情愫,却终究什么话也未说出口。
晏飞雪轻挑着眉,唇角的笑容若隐若现,她的尸身便交由吟风侍卫处理了,不过切记好好保存,毕竟即使是尸体,也是可以从中查探出许多秘密来的。
说完,转身轻盈地踏出了屋子。
王妃。
小清快步跟上前去,小脸上仍布满了惊讶,所有事真的都是瑶琴姑娘做的吗?之前不是说是江心柳吗?晏飞雪斜眸看她一眼,微微笑道:没错,那毒已经查明是瑶琴所有,而你不是说把你叫离厨房的是婉儿吗?婉儿是瑶琴身边的丫鬟,想来便是瑶琴让她故意支开你,自己趁机在饭菜中下毒,江心柳只不过被她利用而做的替罪羊罢了。
如今杀婉儿,必是怕你认出婉儿,泄露了她的秘密,却不知这样反暴露了自己。
原来是这样!小清一脸恍然之色,瑶琴姑娘真的全承认了?晏飞雪睨着她,柳眉微微一扬,证据确凿,她不承认也没用。
小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可是瑶琴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王妃你呢?晏飞雪微微一勾唇,浅浅笑了,一切都只因为一个‘情’字。
情?小清仍是有些不明白地眨了眨眼。
晏飞雪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笑道:丫头,你还小,不会明白的。
小清却是皱着眉想了一下,面上渐渐浮起了然之色,似发现什么新大陆般,欢快地叫了起来:王妃,我明白了!我就说吟风侍卫对你不一样了嘛,原来是喜欢王妃了……晏飞雪只是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唇,眸中却掠起一抹冷锐的光。
小清又喃喃问道:可是,这事不要告诉王爷吗?晏飞雪不以为意地挑挑眉:告诉他做什么?这么大的事不要向王爷禀告么?瑶琴姑娘是奸细,本应当王爷亲自审理,可是王妃却擅自做主,还逼死了她,王爷知道一定会生气的,昨夜王妃擅自离开‘凤宸轩’,王爷就已经很恼怒了。
晏飞雪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笑得轻松,你丫担心这么多做啥?就算我不去说,吟风也会去禀报的,用不着操这份心!总之如今最大的喜事就是,瑶琴一死,以后就不用再那么累的天天防备着了。
小清也展颜开心地点点头:是啊,这下总算没人再害王妃了。
希望真的如此便好了。
晏飞雪唇角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犀利冷凝的眸子却在无意间淡化了凛然笑意,全无一丝温度。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石破天惊(6)傍晚时分,在书房闭关忙碌了一天的凤郁尘终于收到了消息,立时放下手中的事务,直直奔回了凤宸轩。
刚一踏进门,便看见正悠然坐在桌前闲闲地磕着瓜子的晏飞雪,那一派悠然自得的表情仿佛今天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一样。
为何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来禀报本王?凤郁尘劈头便有些怒然地问了一句。
晏飞雪这才抬起美丽的眸子,只轻轻瞟了他一眼,又垂下脸继续磕着她的瓜子,一边漫不经心道:王爷事务繁重,这点小事又怎么能轻易惊动王爷。
小事?凤郁尘黑眸之中一道幽光闪过,蓦然伸手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咬牙道:明知瑶琴是奸细,是想你杀之人,你竟都不通告本王一声,还敢一人去见她?!他居然是为这个生气?晏飞雪微微怔了怔,唇角轻扬,笑如清风,我说过会亲自将害我之人找出来,当然要一个人去了。
你难道不知道瑶琴的厉害?凤郁尘紧紧扼住她的手腕,眸中陡然掠起一丝异样的光,直直看着她,声音中有止不住的怒意,她的武功且不说,光是用毒就少有人能比过她,你那点能耐根本是去找死!真是奇了怪了,他一直恼怒着她独自一人去瑶琴之事,却似对瑶琴是奸细一事反而十分不关心,难不成在书房关了一天闷坏了?晏飞雪古怪的目光在凤郁尘身上来回打量着,一边挑眉道:可惜如今死的人是她不是我。
不过我倒是好奇了,王爷对瑶琴似乎了解的很清楚嘛,知道她危险竟还敢留在府里?被她那样的眼神看着,凤郁尘不禁皱了皱眉,冷冷甩开她的手,本王只不过看在她和吟风的关系,才放任她在府内,若早知她存着这样的心思,本王定是早已亲手杀了她!顿了顿,他似想起什么,目光紧紧攫在她身上,沉声问道:为何你会没事?什么话?!好像希望她有事一样!晏飞雪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用吟风的性命威胁她,我告诉她,如果敢杀我,你一定会杀了吟风,王爷应该清楚她对吟风的感情吧?所以她就乖乖就范了,愿意以她的命的保吟风的命。
凤郁尘黑眸微微一眯,眼中掠起一抹讥嘲之色,你的手段倒是卑鄙的很。
晏飞雪弯起菱唇,笑颜如花,与王爷比起来我要差得远了。
凤郁尘只冷冷一哼,深沉幽暗的眼底掠起一道锋利的锐芒,女人还是莫要太聪明的好。
晏飞雪不以为意地一撇嘴,随即眯眸看着他道:瑶琴的尸体现放在何处了?你打算如何处置?吟风已将她放在了西院的暗房里,如她这般罪,本当曝尸三日,不过本王再给吟风一次面子,任由他自己处理。
晏飞雪眸光微微一闪,轻笑着绕过他的身体,难得你这么仁慈,那我去看看她的尸体。
等等!凤郁尘立时拽住了她,看尸体做甚?验尸听过没?她直接自杀死了,还有许多秘密未能说出,尸体也是会说话的,当然要想法从中探出点什么来了。
你会验尸?凤郁尘俊眉微挑,目中满是轻视与不相信。
晏飞雪笑得明媚灿烂,我会的可多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说罢,灵巧地挣开他的手,跃出门外,一边朝他挥挥手:晚上不用等我了,你一人好好睡吧!直到她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凤郁尘才蓦然清醒般,微微眯细了黑眸,好个晏飞雪,又让她逃了一个晚上!…………西院灯光十分暗淡,暗房中烛火微微晃荡着,似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火光映照着屋内那挺拔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冷寂寥。
屋中央停放着一名女子的尸身,苍白的脸在火光下却似泛着奇异的光彩,依旧那般灿然夺目。
他只是静静看着女子的尸身,面上露出一丝悲凄之色,眸中闪过的那一抹怅然与憾意是那样的清晰。
你喜欢她吗?冷不防,静谧中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
转首,便看见屋外缓缓走进来的女子。
王妃怎会来此?只是一瞬,他便掩起了所有的情绪,声音也是平静而淡然地道出。
晏飞雪粉色的菱唇微弯,露出浅浅的笑意,我来看你。
吟风不由一诧,拧眉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晏飞雪轻轻扫了瑶琴一眼,淡淡一笑:因为她在这。
吟风,你还未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晏飞雪上前一步,眯眸看着他,清眸中闪烁着清浅若无的亮光,你喜欢她吗?吟风转眸看她一眼,又静静的看向了瑶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道:我与她自幼一起长大,她爹是江湖闻名的药王,也是我的师父。
青梅竹马吗?所以感情也在日久相处中不知不觉地培养起来了。
晏飞雪知道他在向她诉说与瑶琴之间的故事,也十分有兴致地听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石破天惊(7)她一直喜欢跟在我身边,看我练功,让我陪她一同去山上采药,我也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我们关系一直很亲密。
吟风提起过往,眼中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晏飞雪看着他,轻轻一扬唇,那为何你后面会离开?吟风转首看向屋外的天空,半晌不语,神思幽远,仿佛坠入某种回忆的时空中,就在晏飞雪以为他不会说时他又开口了,声音极其的淡,极其的轻,若一缕飞烟飘在空中,若不仔细听,便无法追捉。
我们还有一个师兄,师兄资质比我好,师父很喜欢他,也有意撮合师兄与瑶琴,而师兄也一直喜欢瑶琴。
听到这,晏飞雪立时明白了,轻笑一声道:所以你为了成全他二人就自动退出了。
果真和小说一样狗血的剧情!吟风轻叹了口气,师兄对我一直也很好,十分照顾我,常常对我说起他对瑶琴的爱慕之心,我可以看得出,他有多喜欢瑶琴。
晏飞雪微微一挑眉:那他不知道你喜欢瑶琴吗?我……吟风眼底闪过一抹黯色,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师兄说,师父已经应允了他与瑶琴之间的亲事,我知道师父师兄也一直都很期待着这一桩婚事。
你真是个白痴加笨蛋!晏飞雪忍不住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只想着师父和师兄愿意高兴了,你可有想过瑶琴是否心甘情愿?吟风脸色微微白了白,转首看向面前的瑶琴,黯然笑道:在知道师父要将她嫁给师兄之后,她来找过我,要我带她走,可是,我不能对不起师兄和师父,所以我拒绝了,我告诉她,我对只有兄妹之情,并祝福她和师兄……我仍记得当时她看着我的眼神,那是无尽的失望与痛恨,她的性子也很高傲,她不会如其他女子般苦苦哀求着什么,她说,既然我这么希望她嫁给师兄,那她便立刻与师兄成亲。
她一向说到做到,三日后,她便要成亲了,而我,终是无颜再面对她,也不愿亲眼见着她嫁人,所以在前一天便悄悄离开了。
明明喜欢,却偏要拱手让人,简直是世界超级无敌大白痴!晏飞雪冷瞟着他,微微眯起了美眸,那为何如今她来找你,你仍不肯接受她?吟风咬住唇,冷然的脸上浮起痛苦的神情,双目中也蒙起一层阴霾的薄雾。
我离开后,便遇上了凤王,自此便跟随在凤王身旁,直到两年后,我遇到了师兄……师兄对我依旧十分和气,我对师兄也毫无防备,却未料师兄会对我下毒……下毒?晏飞雪冷凝起眸子,看着他沉痛的面色,若有所思。
也是那一刻,我才知道,瑶琴在成亲的那一天反悔了,她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喜欢的人是我而不是师兄,更准备出门去找我,只因为师父当时气病了,为了照顾师父她才又留了一年,师兄本以为可以在这一年里可以挽回她的心,可她对师兄依旧没有感情,师兄急怒下竟对她下****,想要强占她,幸好被师父救下才未酿成大错,而师兄也因此被师父逐出了师门。
难怪他会恨你。
晏飞雪嗤笑一声,又道,他给你下的究竟是什么毒?吟风眼底掠起一道锋利的锐芒,目光如刀锋般带着凌凌戾气,仿如能割人肌骨,又夹着几丝痛苦,一字字咬牙道:绝、欲、散。
绝欲散?晏飞雪皱了皱眉,以名字虽大概能判断,却仍是有些半知半解。
吟风紧紧握起了拳,深吸口气,才沉声道:中了‘绝欲散’,从此便不能人道。
原来是让人断子绝孙,无法传宗接代,够狠!晏飞雪立时恍然。
一年前,瑶琴找到了我,她虽恨我不告而别,却仍抱着一丝希望想要与我在一起,可是我已经……吟风脸上涌现着深刻的痛楚,双目紧紧闭起,我不能害她,所以我又一次拒绝了她,更让她今后再也莫要来找我。
晏飞雪紧拧起眉,敛眸轻叹一声道:可她为了见你,或者说是为了赌气报复,反而嫁进了凤王府当了凤王的侍妾。
吟风唇边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她进了府,与我却形同陌路,我知道她是在气我恨我,但是她不该这样糟蹋委屈自己,我想劝她离开王府,所以那一天晚上我悄悄将她约了出来。
晏飞雪挑起眉睨了他一眼,冷冷微笑:就是那一晚,你们的会面被秀儿撞见了。
吟风面色一僵,终是苦凉地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与瑶琴之间的关系全让秀儿听见了。
是你杀了秀儿。
晏飞雪声音依然是清泠无波的,如山涧的溪水,潺潺流过,淡淡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吟风显然有些诧异,抬眸看着她,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我怎么知道的?晏飞雪微微一弯唇,轻轻笑了起来,瑶琴根本不会在乎别人说出此事,所以她没有必要去杀秀儿,那么会杀秀儿的人便只有你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石破天惊(8)吟风怔了怔,不知道什么样的神色一掠而过,有些疲惫的叹息,不错,秀儿是我杀的,因为秀儿想要以此威胁瑶琴,瑶琴虽不在乎,我却不能眼睁睁看她受伤害。
此事若传出去,他人的闲言碎语会毁了她的名誉且不说,王爷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不会允许一个女人如此欺骗他。
晏飞雪轻扬起唇角,挑眉笑了,可惜你却不知,凤王早就已知道你与瑶琴之间的关系,他一直看在你的面子上未曾动过她分毫。
吟风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摇摇头:是我还不够了解王爷。
你也不够了解瑶琴,她如此爱你,绝不会在意你中了‘绝欲散’。
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跃上她的唇畔,晏飞雪眯眸睨着他,或者说你们都不够了解对方,她若了解你,便该知道你真正喜欢的人是她才对。
因为不够了解,所以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吟风苦涩地笑了笑,望着眼前再也不会睁开眼的女子,面上露出了深深的哀凄之色,终归还是我害了她……如果我不顾忌那么多也要和她在一起的话,如果我肯告诉她我一直爱的人都是她的话,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若果她还活着的话,听到你这番话想必一定会很高兴。
晏飞雪扬眉浅浅地笑着,美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吟风微微一怔,却是黯下了双眸,摇头轻叹:可惜已经太迟了……晏飞雪并不再多说,只浅笑道:好好多陪她几天吧,将你想对她说的话都说出来,让她死了也好瞑目。
吟风面无表情,脸色却更加苍白了几分。
夜色渐渐深了。
…………自江心柳,瑶琴两人之事后,府中人皆都了解到了晏飞雪的手段,知道她并非一个好惹之人,也无人再敢寻她麻烦,府内自此倒真是清静安宁了不少。
当然,凤郁尘与晏飞雪之间依旧没得宁静。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一大清早,小清才刚踏进凤宸轩,便听见屋人传出了一声怒吼,不用问也知道是凤王又在发脾气了。
而能将凤王惹怒成这样的,除了王妃外便再无第二人。
小清颇有些无奈地叹口气,站在门外不敢进去,以免殃及池鱼。
晏飞雪悠然地坐在桌前,美眸轻抬,瞟着面前一脸阴沉的凤郁尘,盈盈笑道:凤王耳朵不好使吗?没听到我说什么吗?凤郁尘眼中寒光一闪,跳跃着愤怒的火焰,冷厉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双手紧握,你想让本王休了你?不可能!晏飞雪眉梢轻轻一挑,神情中带出几分戏谑,王爷莫不是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只要我抓到了那个奸细,便应允我一个条件,而我条件就是让王爷休了我,还我自由!凤郁尘黑眸微微眯了起来,冷笑道:原来你从一开始便存着这样的心思。
就算本王当初答应你又如何?本王一样可以反悔,这个条件休想本王应允!晏飞雪扬眸,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原来王爷也喜欢耍赖,倒是我愚笨才会错信了王爷。
总之这件事你想也别想!无视她的冷嘲热讽,凤郁尘只恼怒地一甩袖,沉着脸踏出了屋门。
眼角瞥见怯怯地站在门口的小清,他冷声命令道:好好看着王妃,要是让王妃跑了,本王唯你是问!是,王爷。
小清战战兢兢地应着,直到凤郁尘走远了,她才松了口气跑进屋去。
王妃,你真的想要王爷休了你吗?刚进屋,她便急急地问起晏飞雪来。
晏飞雪挑挑眉,笑吟吟道:当然,他休了我,我才好名正言顺地离开这王府呀!可是王妃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呢?小清有些不明白地皱起了眉,你现在是王妃了呀,身份不比以前,可尊贵了呢!晏飞雪满不在乎地撇撇嘴,目中满是鄙夷之色,这王妃谁爱做谁做,我可不稀罕,外面的花花世界可好过在这王府囚笼中。
小清拉着她,有些担忧和害怕,可是王妃你若是走了,小清怎么办?王爷一定会怪罪小清,说不定会杀了小清的。
晏飞雪抬眸看着她,嘴然微微一弯,盈盈笑道:那你就和我一起走吧!咦?!小清怔了怔,却是有些为难,仍犹豫着,可是……可是……可是什么呀?见她支吾的模样,晏飞雪不由敛起了眉,美眸微微一眯,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走?小清一听忙连连摆手,拼命摇着头道:不是的,我只是……只是觉得王妃就这么走了,王爷岂不是很可怜?结巴了半天,小清眼眸一亮,终于说出一个完整的理由来。
可怜?晏飞雪不禁有些好笑地扬起眉,他有什么可怜的?小清垂着头咬着手指,一边拿眼瞟了瞟她,王妃不觉得……王爷有些喜欢王妃了吗?啥?!晏飞雪近似有些夸张地跳了起来,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神古怪地看了小清半晌,强忍了许久的笑意终于再也收不住,彷如瑰丽的花瓣般,在她的唇畔绽开,小清你是想笑死吗?哈哈……他会喜欢我,你从哪看出来的?!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石破天惊(9)看着晏飞雪笑得弯不起腰,小清有些不满地呶起了嘴,王妃,有这么好笑吗?小清说的可都是实话。
晏飞雪笑得一双眸子已经弯成了月牙,眸底满是盈盈的笑意,小清呀!先前说吟风,现在又说凤王,你该不会是看哪个都喜欢我吧?虽然你姐姐我魅力是不小,不过这帽子也不能随便乱扣啊!小清皱着眉,轻嗔着跺了跺脚:王妃,小清说的是真的啦!你都没察觉到吗?王爷对王妃和其他女子真的不一样,而且王爷若不喜欢王妃,为何还要将立王妃呢?为何又不肯放王妃走呢?他那是男人特有的征服欲,因为鲜少有女子像我这样一直违逆,所以他想将我驯服成乖乖宠,以昭显他男人的魄力。
晏飞雪笑吟吟的开口道,脸上的神情似乎十分的愉悦,可惜,我没兴趣一直留在这满足他的这种征服欲,所以我非走不可!小清却还是摇着头反驳道:不是这样的王妃,王爷他真的……小清!晏飞雪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猛地一敛容,扬声打断她的话道: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离开王府?小清脸色微微一变,低垂着眉眼道:我只是怕离开王府,没有钱可以过生活……呵呵……晏飞雪闻言即笑出声来,拍拍她的肩,原来担心这个啊!怕什么,跟着你姐姐我难道还会让你饿肚子!可是……小清抬起脸,还想说什么却又被晏飞雪挥手打断。
小清,总之我是走定了,到底要不要跟着我你自己决定!晏飞雪一句话便敲定了主意。
小清眸光微闪,咬着唇犹豫了半晌,终于点头道:好,我跟王妃你走!不过,王妃要怎么离开呢?见她答应,晏飞雪嘴角一弯,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明日午时,凤王在书房之时,我们便悄悄自后天离开,莫要惊动其他人。
小清秀眉微蹙,似仍有些忐忑,是。
…………次日午时,凤郁尘和往常一样在书房忙碌,晏飞雪带着小清背着个包袱便悄悄地绕到了后门。
王妃,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小清拉着晏飞雪的衣裳,仍垂死挣扎地想要劝她。
晏飞雪斜眸瞪了她一眼,冷声道:小清,你若是现在后悔,回去还来得及。
小清扁扁嘴,只得无奈地闭了口。
四下望了望,见没有人,晏飞雪这才放心地走到了后门前,谁料刚打开门,却没想到凤郁尘竟站在门外,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怒意,看样子显然早已在此等着了。
你想逃到哪去?!冷厉的目光盯着她手中的包袱,深沉幽暗的眼底掠起一道锋利的锐芒。
见被抓了包,晏飞雪也不惊慌,挑挑眉,漫不经心道:我说了让你休了我你不肯,我自然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走了。
凤郁尘蓦地抓起她的手腕,冰冷的目光盯着她,如刀锋般带着凌凌戾气,仿如能割人肌骨,想走没那么容易!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哪也不能去!说罢狠狠甩开她的手,转眸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小清,冷声吩咐道:送王妃回去,若再让王妃跑了,我便先打断你的腿!是……小清吓得脸都白了,急忙扯着晏飞雪的衣裳,怯怯道:王妃,我们回去吧。
晏飞雪眯眸看了凤郁尘一眼,扬唇轻轻一笑,潇洒地转身离开。
回到凤宸轩,晏飞雪将包袱一扔,拍桌坐了下来,哼!居然失算被他给逮到了!小清仍有些惊魂未定地颤抖着手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王妃,我就说逃不掉的。
晏飞雪接过茶轻抿了一口,随后将茶重重地放在了桌上,随即斜眸看着她,双目微微眯了起来,话说,他那模样似乎早就知道我今日要走之事,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被她那样的眼光盯在身上,小清脸色不由白了白,有些慌乱道:王……王妃,你该不会怀疑是我告诉王爷的吧?晏飞雪却是轻轻叹了口气,美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小清,我也不想怀疑你,可是这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你说会是谁告密的呢?小清一听,小脸立时变了色,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中噙着泪花,王妃,你要相信小清啊,小清怎么会害王妃呢!晏飞雪凝眸看了她许久,忽而释然般地轻声笑了起来,是啊,你怎么会害我呢?王妃……小清见她这般模样,以为她相信了自己,面上立时浮起一丝喜色。
却未料晏飞雪蓦然面色一沉,冷凝起眉,眸中掠起一道雪亮而冷厉的光芒,冷笑道:我一直想如此相信你,可惜,偏偏想害我的人就是你!小清脸色瞬时一变,又惊又诧地看着她,王妃,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小清何时害过你?晏飞雪轻轻挑起了眉,眼眸中有淡淡的笑意,然而那笑意却是冰冷的,眼神更是凌厉的如同刀锋,小清,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隐瞒了吧,向王爷告密的不就是你吗?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石破天惊(10)面对晏飞雪厉声的质问,小清紧紧咬住了唇,泪珠儿直在眼眶中打着转,哽咽道:王妃为什么不信小清?小清没有理由向王爷告密啊!有,你当然有理由。
晏飞雪美眸轻眯,嘴角微微一勾,一缕淡不可察的浅笑浮上,因为你不想离开王府,你虽可以选择留下,但我一离开,王爷必会怪责于你,以他的性情杀了你也有可能,但你不能死,所以你也不能让我离开王府。
小清眼神微微变了变,唇角扯着一丝难看的笑,小清不明白王妃的意思,为何小清要非留在王府不可?不,你很清楚我的意思。
晏飞雪扬唇笑着,声音如线,即细又轻,却是字字清晰入耳,身为天祈国奸细的你若不留在王府,又要如何完成你的任务?小清面色也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却尽力用平静掩饰着,依旧装糊涂:天祈国奸细?我怎么会是天祈国奸细?我是风国人啊!晏飞雪微微一勾唇,扬起一抹讥诮的冷笑:正因你是风国人才能在这王府中待了这么久也未有人发现,天祈国人的瞳眸是深棕色的,只要细看便能认出,虽然不知你为何会成为天祈国的奸细,但这却是无可厚非之事。
而一直以来盗取军机,派杀手杀我,更甚是下毒之事亦全都是你一人所为!小清的脸愈发地苍白起来,忍不住开口叫冤:王妃没有证据怎么可以随便将所有的罪都推到小清身上?何况不是已经查出是瑶琴姑娘做的么?瑶琴姑娘也已畏罪自杀了。
是呀!只有瑶琴死了,你才会放松警惕。
而瑶琴虽然没有否认一切罪行,但可惜她却不可能会做这些事。
晏飞雪冷眼看着她,唇角始终保持着一道优美的弧度,窗外的阳光照在她绝美的脸上,浓密的长睫在眼睛里投下浓浓的阴影,瑶琴是个骄傲的女子,对于加在她身上的罪,她不屑去解释,你也正是认准了她这样的性情,才会将罪行全都推到她身上。
小清低垂着眼眸,目光闪烁,只是这一次却并未开口反驳,只沉着脸静静听着。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怀疑到你身上吗?晏飞雪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微微一勾唇,轻笑道:最初,城外那三名杀手,很明显是知道我会出城之人派出的,我原以为是江心柳,可惜却不是她,而知道江心柳那日会帮我离开王府之人,除了我和她外便只有你,这是我开始怀疑你的第一个原因。
小清缓缓抬起脸,面上那凄楚的模样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然的笑意,很好,继续说。
终于承认了。
晏飞雪冷冷微笑,悠悠道:你一直潜伏在王府内,便是想趁机窃取机密,可惜苦于没有机会,更怕会怀疑到你身上,而在听到江心柳要帮我离开王府时,你便觉得机会来了,你派杀手杀我,一来若是不成功也可以让我自然而然地怀疑到江心柳身上,二来若是能成功杀了我,盗取机密之事自然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推到我身上。
当然,你这一计很成功,我也完全地以为是江心柳所为,或者说,我根本不会想到是你……晏飞雪眼底掠起一道冷锐的寒芒,唇边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她是真的将小清当作了自己的妹妹,所以完全不会去怀疑她,感情果然是会妨碍判断力。
或许是因为第二个杀手的缘故,听到我让她带回去的警告,你以为我已经怀疑到了你,所以你又对我起了杀机,而绿荷的死却又给了你一个契机,我被关进了地牢,你便趁机在饭菜中下毒,可惜又被我逃过了。
小清依旧冷凝着眸子浅浅笑着,仿若在听故事一般。
事后,虽然江心柳被抓,但你仍担心自己会暴露,所以告诉我你在厨房做饭时被人叫了出去,那个时候你便已经打算将罪再转移到瑶琴身上,所以你故意用的是瑶琴独有的毒药‘蚀心散’。
杀江心柳也是为了进一步陷害瑶琴,而后又指证叫你出去的人是瑶琴身边的婉儿,一下子便可让我将疑心全投向了瑶琴。
可惜,你不知道一个人再笨也不会用自己的独门毒药去杀人吗?而婉儿应该也是你杀的吧?你怕指证婉儿时她会否认而显露出你在说谎,所以你事先杀了她,而那一夜吟风与瑶琴的会面你也是知道的,而我在树上说不定你也知晓,所以你故意将小婉叫到了那里,又让小婉‘落井而死’造成和三个月前小秀一样的情景,让人再次怀疑到瑶琴身上,也让我相信婉儿是因为瑶琴为了灭口而杀的。
只是,你越是这样做,却越让我怀疑你。
瑶琴这般清高的女子,又怎会真为了小小的嫉恨就杀我?她若想杀我,便会光明正大地与我打。
说到这,晏飞雪深深地看了小清一眼,叹息道:只是,若果可以,我真是不愿相信你就是这幕后之人。
对于这个和妹妹有着相仿年纪又有着相同名字的女孩,她真的希望她也能和妹妹一样纯真。
小清却是啪啪地拍起了手,勾唇冷冷一笑:好!真是不错的推理,晏飞雪,你果然厉害!晏飞雪也微微扬起了唇,勾起一抹冷诮的笑:彼此彼此,能让我屡次掉入陷阱的,你也是第一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石破天惊(11)小清眯细了眸看着晏飞雪,冷冷道:想来这次出府也是你故意试探我的吧?晏飞雪悠然地挑眉一笑道:不错,如果你肯跟我走的话,我或许还不能完全肯定,但可惜,你终究还是选择了留下。
小清嘴角浮起一个凌厉的笑容,不紧不慢道:我留下,是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未做完。
什么事?晏飞雪微微眯起了眸子,眼中折射出一丝锋芒。
小清冷冷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道幽暗的光,咬牙恨恨道:杀凤王!晏飞雪只怔了一下,却是蓦然轻声笑了起来,不待她开口,门外已然响起一个冷厉的声音:你以为凭你就能杀得了本王?看着踏进屋内之人,小清脸色不由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诧然:你怎么……话未说完,她转瞬便明白了,又惊又怒的转眸看向一旁笑吟吟的晏飞雪,原来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昨日晏飞雪与凤郁尘的争吵,今日凤郁尘抓到晏飞雪只让她送其回来却并未有其它举动,原来,这些也都是引她入瓮的局!终于明白了?晏飞雪嘴唇带着妖娆的弧度,一如既往的妩媚,若果不是作戏,你以为王爷会只是怒吼几句便完事了吗?铁定又要以实际行动来迫她就范!凤郁尘却是斜眸轻瞥了她一眼,黑眸微微凝了起来,敛色道:说是作戏,其实一半都是你的真实打算吧!当她对她说要与他合演这一出戏时,虽说她一直声称所说之话都是假的,但他又怎会不知道她心中也正存着这样的心思!怕是她一早便想好要用休书一事作为条件了。
不过,他倒是有些惊异于她心思的缜密,竟然可以将所有事情都看得这么透彻!包括她说怀疑小清时,这个他以前都未曾留意过的小丫头,让他着实震惊了一番。
晏飞雪不以为意地挑挑眉,巧笑嫣然:不论如何,这真正的奸细总算是逮到了。
小清脸上神色瞬间变幻,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嘴角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晏飞雪,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凤郁尘黑眸微眯,眼中折射出一丝锋芒,冷冷笑道:还想做垂死挣扎吗?本王只是替你不耻,身为风国人竟沦为天祈国的奸细!小清看着凤郁尘,眸中蓦然浮起一丝刻骨的恨意,凤郁尘,若非你当初杀了我全家,我会流落到天祈国,被天祈国人所救吗?说着,眼眸又瞟向了一旁的晏飞雪,冷诮地笑了起来:你晏府一门也是被他所杀,你居然还帮着自己的仇人,若你爹娘泉下有知,定然会死不瞑目!住口!凤郁尘沉眉厉声一喝,同时下意识地转眸看向了晏飞雪,眸光微微闪动,眼睛凝聚如针。
虽然无法改变他灭了晏府一门的事实,但不知为何,他不愿被她当作仇人看待。
晏飞雪唇角却是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眯眸睨着她,声音泠泠如山泉: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我的父母究竟会否瞑目我比你更清楚!她的父母与家人的仇早在数年前便已报了,晏府的仇与她无关。
你……她淡然的态度让凤郁尘不禁有些诧然,蓦然想起曾经她说过,她虽是晏飞雪,但又不是以前的晏飞雪,过去的一切都与她都毫无干系。
虽觉得不太可能,但现在的她难道当真不是晏府的那个晏飞雪?小清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鄙夷之色,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冷血的人!晏飞雪轻轻淡淡地一笑,扬起眉看着她道:我也没想到,看似纯真的你竟然是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小清脸色沉了沉,蓦然又大笑了起来,面上浮现出与她清纯的容颜极为不相称的恶毒的笑容,她直视着晏飞雪凛然的目光,凉凉道:晏飞雪,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可惜,你不知道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吗?晏飞雪柳眉一蹙,冷眼看着她,目光轻闪,什么意思?你还未察觉到吗?小清敛眸看着她,眸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一旁的凤郁尘,幽幽道:方才在倒给你的茶中,我已暗中下了毒,此时毒应该也差不多该要发作了。
晏飞雪却是悠然一笑,神色自若,你说方才的那一杯茶么?可惜,我并未喝下去。
她对小清既有了猜忌,又怎会没有防范之心,所以那杯茶她只作势轻抿了一口,却一滴也未入口。
小清并不惊讶,笑的却更恶毒,此毒叫‘鸳鸯蛊’,只要沾到了肌肤便可立时渗入体内,就算你未喝进肚里也没用,怎么?难道你没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渐渐热起来了吗?晏飞雪眉一沉,原本还未留意,听她这么一说,才终于察觉到身子确实有些不对劲地变得有些滚烫起来。
想不到最终还是被小清摆了一道!这是什么毒?!她脸色微微变了变,眼眸中闪过一道冷厉的光芒,神色终于凝重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石破天惊(12)凤郁尘闻言也不由沉敛起了面色,再看晏飞雪脸颊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嫣红,立时伸手抵上了她的背心。
凤王不用白费心机了,知道蛊毒吗?这可不是用内力就可以逼出来的普通毒。
小清冷冷笑了起来,眼中满是讥讽之色。
蛊毒?!凤郁尘紧紧蹙起了眉,眸光越发地沉冷。
他只听说过蛊毒是最为阴毒之物,也十分难解,但具体的却是不得而知。
小清唇角噙着冷笑,扬起眉幽幽道:让我告诉你吧,这‘鸳鸯蛊’分雌雄两蛊,而我下在晏飞雪体内的则是雌蛊,雌蛊极易勾起女子的*****,如若在一个时辰内不得解,蛊毒便会发作,这女子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晏飞雪身子愈发热烫,美丽的脸庞上绯红一片,轻轻喘息着,扬唇一笑道:简单来说不就是‘媚药’?这还不简单,我可以随便找个男人上了,这毒也自然就解了。
你敢随便去找男人!凤郁尘面色一沉,咬牙怒目瞪着她。
晏飞雪斜眸白了他一眼,冷冷一哼:难不成让我等死?你以为随便找个男人便真能解了吗?小清唇边挂着冷笑,眸中闪烁着森冷的光芒,若对方体内没有雄蛊,不仅你体内的毒解不了,那个男人也会中毒,当然,也并非完全没有效果,至少因为那个男人你还可以延长一天的寿命时间。
晏飞雪轻勾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讥诮的笑:你倒是够狠,不过既然你有雌蛊,那也该有雄蛊,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哈哈哈……小清蓦然大声笑了起来,冷冷看着她道:我既然要下毒,就不会将雄蛊带在身上,所以,就算你杀了我,也不可能拿到解药!说着又转眸看向了凤郁尘,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之色:如何凤王?是等着看她一个时辰后痛苦死去还是舍身为她续命呢?闻言,晏飞雪不由怔了怔,随即冷冽起了双眸,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吗?想用这种手段杀凤郁尘?可惜,凤郁尘哪里会是为了一个不足轻重的女子而把自己性命陪上的白痴!她也未免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吧!体内蛊毒却未停止折磨,她只觉体内似有一道烈焰越烧越涌,面颊红的似要滴出血,喉咙也有些微微发涩,只能半倚着身后的墙,勉强支撑着渐渐虚软的身体。
凤郁尘紧拧着眉定定看着她,黑眸之中神色复杂变幻着,紧握的双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不救她,她一个时辰后便会死,救她,自己也会中毒,而且她也迟早会死。
他承认他从不是这样一个伟大的人,也绝不会好心到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人。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她会死,心里就莫名地开始纠痛了?他仍记得上一回她假死之时,以为她死了的那一刻,心仿佛渐渐坠入了万丈深渊,跌进了无底的冰谷,只觉周遭一片凄迷和寒冷,比冰还要冷,又痛彻心肺,痛得无以复加!那样纠心难耐的痛,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样的感觉,他并不想再次感受到。
所以……眸光一凛,他已经知道自己打算怎么做了,不过在此之前——小清好整以暇地等着看他如何决定,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晏飞雪对凤郁尘是很重要的一名女子,她如此坚信着,所以才会走下这一步棋。
看着凤郁尘黑眸渐渐敛起,深沉幽暗的眼底掠起一道锋利的锐芒,她知道他已经有了决定,然而不等她再探清他的打算时,却见他身形一晃,人已站在了她的面前,冰冷的手紧紧扼在了她的颈脖之上。
敢对本王的人下手,就该让你知道你的下场!唔……感觉到颈间的手越缩越紧,她脸色渐渐惨白,双目死死地瞪着他,呼吸愈加困难。
就在她两眼发黑,快要窒息之时,一个清泠的声音喘息着响起:住手。
颈间的手一松,她才终于得以呼息,拼命地弯腰咳嗽着。
凤郁尘转首看着晏飞雪,微微拧起了眉:你还想放过她不成?晏飞雪微微一勾唇,语气是那样的淡然,淡得没有一丝感情,声音如平缓的水波,流过无痕,让我来。
她勉力支起身子,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缓步走到小清而前,锐利的刀尖抵上了她的心口。
小清直起腰,扬脸冷冷看着她,讥笑道:你想要亲手杀了我吗?晏飞雪却只是凝着眸子静静地看着她的脸,那冷然的神色,那充满恨意的双眼……是自己错了,她和妹妹云清,真的是一点也不像啊!微微握紧手中的匕首,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小清,我是真的一直将你当妹妹看待。
小清身形不由微微一震,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忽而面上浮起一丝奇异的笑,在晏飞雪未及察觉之下,蓦地身子用力向前一挺,匕首狠狠插进了她的心窝!你……有些惊诧于她的举动,晏飞雪不由怔住。
嘴角缓缓溢出血丝,小清微微弯起了唇,轻轻笑了,若果没有仇恨,我也希望能有个你这样的姐姐……对不起……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石破天惊(13)看着小清缓缓闭上眼,身体慢慢倒下,从来杀惯了人的晏飞雪这一刻不知为何,手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只因为小清最后的那一句话,那一声对不起。
她可以理解小清的心情,因为她也正是如此过来的。
若果没有仇恨的话……若果没有仇恨的话,她又怎会成为今天的杀手?许是蛊毒发作的关系,她身形蓦然有些不稳地晃了晃,却是被一双大手牵牵扶住了身子。
她微微抬眸看着凤郁尘,唇角扬起一抹轻淡的笑,我说王爷,以后没事还是少灭人家的门好,免得又多了几个像我这样的替死鬼。
凤郁尘紧拧着眉,凝眸看她一眼,神色复杂变幻,沉声道:谁说要让你替本王死了?咦?晏飞雪不由怔了怔,随即似明白了什么,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忍不住一声嗤笑,你该不会真傻的想救我吧?他脑袋秀逗了不成?凤郁尘俊眉轻挑,眯眸睨着她,薄唇微微勾起,怎么?不信?说着,他竟真伸手抱住了她。
晏飞雪却是挣扎着想要自他怀里脱身出来,一边皱着眉道:你不想活了?!不救我我是死,救了我我也一样是死,你还救我做啥?凤郁尘却紧紧环着她不让她挣脱,声音依旧冷冷的听不出是何种感情,能让你活一天是一天,没本王的允许,你还不能死!有霸道成像他这样的人吗?晏飞雪忍不住一翻白眼,偏过美丽的容颜,微微一挑眉,笑容一如既往的的妩媚,谁说我要死了?我只是让你别做无用功!趁现在还有时间,你去找瑶琴,她擅长用毒,一定会有法子的!瑶琴?凤郁尘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面色微沉,她不是死了吗?晏飞雪扬眸看着他,美眸掠过一丝狡诈,唇瓣扬起一抹诡笑,谁说她死了?…………西院暗房。
吟风守在瑶琴身边已经三日了,眼前的女子微闭着双眼,面色依旧红润,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似的。
瑶琴,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从进药王谷拜师之时,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已决定要一生好好守护你……可是,我却没能做到,我不仅未能保护你,还一再地伤害你,如今,更害你死去……你在泉下想必也会一直怨恨着我吧?其实,你不知道,在听到师兄说你未嫁给他的那一刻,我有多么欣喜,若果……若果不是中了‘绝欲散’,也许我会忍不住去找你。
我以为躲开你是最好的选择,时间久了,你便会淡忘了我,去寻找你的幸福,可是,是我错了……如果早知道你会选择这样一条路,我绝不会轻易放开你,但是,为什么我明白的这么迟呢?吟风脸上又浮起一丝痛苦的神色,三天未进食使他的脸色显得愈发得憔悴难看。
现在明白也还不迟。
冷不防,一个清清泠泠的声音在静谧的暗房中响起,却是传自死去的瑶琴口中。
吟风惊愕地看着她缓缓睁开了眼,又缓缓坐起身来,再缓缓地走到他面前,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吟风,你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吗?吟风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有些颤抖地抬起手,缓缓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着,口中呢喃般地念着:瑶琴,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瑶琴握住了他的手,让他感受着自己手心传来的温度,轻笑着眯起了眸子,是我,我没有死。
话音刚落,下一刻,她已是被吟风一把搂在了怀中,他抱的那样紧,几乎让她快要窒息,可是心底却又漾起了一丝甜蜜,因为她感觉到了,他也是如此地喜欢着她。
良久,吟风才终于放开了她,微蹙着眉有些惊诧道:瑶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他都已经探过她的脉息,证实她已经死了,为什么她现在还会活着?瑶琴微微一勾唇,望着他笑道:你忘了假死药吗?闻言,吟风才立时恍然,倒是忘了她还有这个药,可以让人以假死的状态维持三日。
可是为何你要假死?吟风心中仍有疑惑。
瑶琴眼眸眯起,淡淡扬起唇,这就是那个晏飞雪的主意了。
原来,那日晏飞雪晏飞雪说,不相信她是所有事的幕后之人,所以希望让她假死以骗过真正的那名奸细。
而交易则是要让她假死以此来替她证明吟风的真心,因为晏飞雪说,吟风真正喜欢的人是她。
虽然半信半疑,但她还是愿意一赌,所以信了晏飞雪,这才有了假死的一幕。
听完,吟风不由诧然地敛起了眉,瑶琴,真的不是你做的?瑶琴脸一沉,有些气恼地瞪他一眼,你还不相信我?我相信你。
可是,为何那日你要承认……你既然都已经怀疑我,又对我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我心灰意冷之下哪里还有心情去辩解。
吟风微垂下首,有些惭愧:是我错了。
难怪晏飞雪要说他不够了解瑶琴了,他若是真了解瑶琴,便不会怀疑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解毒(1)瑶琴抬起手,纤指轻轻划过他的俊庞,秀眉紧紧蹙起:你中了‘绝欲散’为何不对我说?我可以想办法替你解……你应该知道‘绝欲散’无药可解。
吟风淡笑着截断她的话,轻叹口气道:若果可以,我不想害你一生。
瑶琴摇摇头,眉宇间满是化不开的愁郁,目光却是温柔如水,我连死都已经不在乎了,又怎会在意这些,我只希望从今以后能与你在一起,此生便无怨无悔。
瑶琴……吟风眸中掠过一抹深情,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所有话皆已尽在不言中。
此次幸好有晏姑娘在,想不到她竟可以算计到这样的地步……吟风又不由一声感叹。
瑶琴笑容敛起,冷冷一挑眉道:难不成你真喜欢她?吟风不由哑然失笑,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我只是单纯地欣赏她,你莫要再乱想。
瑶琴展颜淡淡一笑,眸光微微凝起:不过,她说三日内便可找出真正的幕后人,如今可有消息?吟风敛眉摇摇头:我这三日都一直守在此处,并不知道府内的情形。
那便一起出去看看吧。
她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想要陷害她。
而二人刚踏出屋子,便看见迎面奔来的凤郁尘,俊美的脸上透着一丝焦虑与慌乱,有什么事会让王爷露出这样的神情?王爷……吟风正诧异地开口唤了一句,便被凤郁尘沉声打断。
瑶琴,立即跟本王走。
凤郁尘拽着瑶琴的臂膀便走。
瑶琴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正待发作,吟风忙用眼神示意她莫要乱来,一边拦下凤郁尘问道:王爷,发生何事如此惊惶?凤郁尘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松开抓着瑶琴的手,紧蹙的眉却仍未解开,晏飞雪中了蛊毒,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蛊毒?!闻言,瑶琴和吟风皆不由惊变了脸色,互相对视一眼,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凤郁尘没时间让他们惊讶,有些不耐地催促道:还不快跟本王去看看她,替她解毒!瑶琴身形却并未动,只微微敛起了秀眉,目光闪烁,她中的是什么蛊毒?鸳鸯蛊。
凤郁尘深沉幽暗的眼底掠起一道锋利的锐芒,沉声道:可有解法?瑶琴眸中闪过一道晦暗的光芒,泠泠道:她体内的应该是雌蛊,唯有雄蛊才可解。
凤郁尘眉目一拧,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耐与恼意,语气也有些犯冲,若是能找到雄蛊,本王还需来找你吗?瑶琴面色一冷,清冷素净的容颜上也隐隐露出一抹怒意,唇角勾起一抹冷诮的笑,既然如此,絮瑶琴爱莫能助,王爷再另请高明吧!她也有傲气的女子,既便对方是凤王,如此对她说话,她也免不了会心生不悦。
深知她脾气的吟风见凤郁尘脸色阴冷,隐隐有要发火的征兆,忙出声劝道:瑶琴,王爷也是心急,救人要紧,这种时候就莫要再耍性子了,不论怎么说,王妃也算是帮过我们的人。
吟风一开口,瑶琴自然软了几分,声音却依旧清泠无波,蛊毒本就属邪术一类,比普通毒更为阴邪,事实上除了我药王谷仍世代相传之外,世上应再无他人懂得使用蛊毒。
而这‘鸳鸯蛊’如今也仅有一对蛊,所以与雌蛊对应的雄蛊仅有一只,我想,我大概知道这雄蛊在何人身上。
听得她的话,吟风也不由微微敛起了眉,略一沉吟之下,转瞬便也明白了,你是说,是师兄?瑶琴轻轻点头,双眸渐渐亮了起来,‘蚀心散’的配方虽然是我独创,但他也知道,所以,必然是他所为不会错!只是现在又要去何处找师兄?吟风紧拧着眉,眸光无意瞥见一旁的凤郁尘,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吟风,立刻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本王找出来!凤郁尘面无表情,声音却冷若寒冰。
吟风却是皱起了眉,可是,王妃仅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算找到怕是也已经迟了。
本王自有主意。
凤郁尘微微握紧了拳,黑眸之中眼神陡然变得雪亮。
瑶琴看着他微微眯起了眸子,似终于明白了什么,她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诧,脱口低呼道:你该不会是想……凤郁尘斜眸睨了她一眼,薄唇微微勾起,虽未回答却已是默认了一切。
你不知道这样做你也会丢掉性命吗?瑶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从来都号称无情的凤王竟也有不顾性命的时候?那又如何?凤郁尘冷冷一笑,却似完全不在意。
瑶琴静默地看了他半晌,忽而轻轻笑了,随即自怀中摸出了个小药瓶扔了过去:这里有三颗‘玉露丸’,可护住你不被蛊毒所侵,但一颗的效力仅能护住你一次,接下来要怎么做相信你也应该很清楚,我和吟风会尽力在三日内找到雄蛊。
凤郁尘接过药瓶,黑眸微微一眯,本王会记得你这个人情。
说罢,转身朝凤宸轩赶去。
望着凤郁尘渐远的身影,吟风眸底也掠起了淡淡的笑意,他的感觉果真没有错,晏飞雪在王爷心中的份量当真是越来越重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解毒(2)凤宸轩内,晏飞雪迷蒙着眼靠坐在床头,喘息越来越重,身子似火灼一般烫热难耐,体内更似有万只蚂蚁在爬一般痛痒的难受,双手紧紧抓着被单,细汗不停地自她额角滑落,背上的衣裳也早已被汗水浸透。
这该死的蛊毒真是折磨人,还不如痛打她一顿反来得痛快!晏飞雪将背紧紧贴着墙,想借着墙的冰冷来缓解身体的热度,然而这无疑只是饮鸩止渴,身子越来越热,似乎连身后的墙壁也烫得灼人。
忽而,额头上贴上了只冰凉的手,那沁入肺腑般的凉意令她立时觉得舒畅了许多,她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那张绝世的花容,不由微皱起了眉,虚软地开口,南宫月……你怎么在这?南宫月偏着脸看她,贴在她额头的手又缓缓滑至了她的面颊,微抿着唇,笑颜如花,我来救你呀!救我?因他手的触碰带来的丝丝凉意,令晏飞雪不自觉地轻吟出声。
南宫月微微眯起了眸,看着她虚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怜惜,我就说不能让你留在凤王府,看,又遇着危险了吧?晏飞雪轻轻扬起了唇角,微微挑起了眉梢,但面对屡次陷害我之人,让我逃避却也是不可能的。
到了这种时候,还在逞强。
南宫月轻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如今犯人逮到了,你总该跟我走了吧?晏飞雪微微一怔,却是又摇摇头。
为什么还不肯走?!南宫月眉一沉,声音也止不住地扬高。
晏飞雪抬起眸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要走也该等我的毒解了再走吧?你想我死吗?不知是因为贴着他,身体温度微微降了些的缘故,还是一跟他说话劲就跑上来的关系,她忽然觉得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
南宫月一听,却是不以为意地扬眉一笑,神色自若,一派春风得意的模样,伸手搂住她,笑道:解毒还不容易吗?有我啊,我给你当解药。
晏飞雪被他抱着,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凉意,身子虽好受了些,却又似有更大的难耐的空虚自体内升起,她不是傻瓜,当然知道这种感觉是因为什么,为免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她忙伸手用力推开南宫月,喘息着靠在床头,一边拿眼瞪着他,你说的轻巧,你以为这么简单就能搞定了?给我当解药?你知不知道你会死?!今天还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二个全不要命地争着来救她。
飞雪,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你舍不得我死?南宫月凑过脸,笑眯眯地看着她,眸中却溢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晏飞雪白他一眼,扬唇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少臭美了你,爱死不死!你要是能替我解了毒,我倒还勉强凑合着用了你,但解不了毒我可没兴趣要你!南宫月轻轻望了她一眼,瞅得万种风情,笑得妩媚风流,飞雪是说,若果我不死便能做你的解药了?晏飞雪眉梢轻轻抽了抽,他的理解大有问题,她什么时候说的是这个意思了?南宫月笑吟吟地将脸凑得更近,双眸眨了眨,扬起眉道:知道我的双眼为何与常人不一样,是紫色的吗?晏飞雪看着他那双浅紫色的眸子,微微凝起了眉,世界各国不同种族的人眼睛颜色也有不同,这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南宫月微微笑着,眸中不知是什么神色一闪而过,幽幽道:因为我自小便是在药罐子与毒罐子中泡大的,所以连眼睛也变了颜色,虽然如今有了一副百毒不侵的身体……他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晏飞雪却知道这其中定是有着怎样惨痛的过程!南宫月轻轻笑着,笑得云淡风清,一双眼睛却似隐入那淡淡云后,朦胧飘忽,虽然这样的身体我并不稀罕,不过你可以安心了,我不会死的,也许还可以解了你的毒。
晏飞雪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南宫月只当她是默允了,伸手便又抱起了她的身子,笑着朝屋外走:跟我回‘沉香楼’,不会有人打扰我替你解毒的。
南宫月……晏飞雪正待开口阻止他,门外传来一声带着怒气地厉喝声——南宫月,把她给本王放下!是去找瑶琴回来的凤郁尘。
南宫月挑起眉梢,微微眯起眼,朦胧的眼波荡开无数波澜,却又透出一股慵懒之态,你说放就放?我可是要将她带走的。
凤郁尘俊容微沉,冷冽着黑眸,冷声道:她中了毒,你是想让她死吗?我怎么会舍得让她死?我既要带她走,自然也会救她。
南宫月轻轻一笑,眼眸流转间,绝美的面容之上生起一副妖娆妩媚之态。
救她?你要怎么救她?凤郁尘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送死吗?你可知道她中的是何毒?不劳凤王费心,我清楚的很。
南宫月神态依旧闲适慵懒,语气中透出一丝讥诮之色,难道凤王想舍身救她?哎呀!凤王的性命可是宝贵的很哪,怎么能如此不珍惜呢!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解毒(3)凤郁尘幽深的黑眸微微眯起,眼底掠起一道锋利的锐芒,冷冷道:本王要怎么做是本王的事,她是本王的王妃,容不得你想带走就带走!王妃?南宫月蓦然笑了起来,似发现了一件什么十分好笑的事般,扬起眉道:你不过将她当作你的挡箭牌罢了,这样的王妃她没必要替你当下去!凤郁尘面色更冷了几分,微微握紧了拳,眼中怒芒更甚,南宫月,你莫要太放肆了!当真以为本王不敢动你吗?想打架?南宫月唇角轻轻勾起,挑眉笑吟吟道,我可没功夫奉陪,我还得留着点精力救飞雪。
晏飞雪靠在他怀中,脸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身体的滚烫和体内如虫噬一般地麻痒疼痛地让她意识也渐渐开始有些模糊,偏偏面前这两人还没完没了地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吵个不停,她真像拿把苍蝇拍一下一只,拍死他们!到底是想救她还是想看她死?时间已经不多了,仅余半个时辰而已,再这么争吵下去,谁也救不了她了。
都给我闭嘴!晏飞雪终于忍不住咬着牙一字字狠狠道了出来,眸光在二人面上扫过,最后定在了凤郁尘身上,沉声道:瑶琴怎么说?凤郁尘敛起眉看着她,淡淡道:瑶琴说,雄蛊应该在她的师兄身上,她与吟风二人已去找他们师兄,你的毒暂由我来替你压制。
你?晏飞雪眉梢轻轻一挑,美眸微微眯了起来,眼底不知什么样的神色一闪而过,轻笑道:你真想找死?之前可以当他脑袋秀逗了,但跑了这一趟不至于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吧?凤郁尘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勾唇微笑,不会死。
晏飞雪微微怔了怔,转瞬便不由得失笑起来,倒是真迷糊了,他既如此胸有成竹要替她压制毒,便必是瑶琴给他什么药可以护他性命,她倒是白操心了。
南宫月眉目一凝,却是用力搂紧了她,扬唇笑道:飞雪,还是让我来救你吧,凤王可没有我温柔呢!晏飞雪沉眉似真的在思考一般,随后也十分赞同地点点头:的确,他真的一点也不温柔。
晏飞雪!见她竟也赞同南宫月的话,凤郁尘不由恼怒地咬牙。
晏飞雪挑眉睨着他,弯起嘴角,怎么?我说错了吗?不提还好,一提就让她记起了那一次次的耻辱,那些账她可都是一笔笔记着呢,等着某一天一起和他算清!凤郁尘虽恼,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和她谈论这些的时候,现在,没有什么比救她更重要!飞雪,既然如此,还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时间不多,我们还是快走吧!南宫月笑吟吟地抱起她便要掠身离开。
凤郁尘俊眉一拧,闪身拦住了他:想走?先将她留下!南宫月却是轻轻一笑,笑容中透着无尽的讽意:飞雪都说凤王你不够温柔了,凤王还有什么资格碰她?凤郁尘脸色一沉,冷冷看着他,忽而一抹森冷的笑意浮上唇角,他轻挑起长眉道:难道你以为你有资格吗?你那样肮脏的身体还有资格去碰她吗?凤郁尘的话仿佛一支利剑狠狠刺中南宫月,他的身子不由微微一震,脸上闪过呆愕、愤怒甚至还夹有一丝悲哀,但瞬间,这些表情全部消逝,他又恢复了平静镇定,只是脸色却是十分的苍白。
他只是垂眸看着怀中的晏飞雪,眼中有一闪而逝的脆弱和淡淡的哀伤,唇角却绽出一丝优美的微笑,呢喃般地问着她:飞雪……你会嫌我……的身体……肮脏么?晏飞雪可以感觉到抱着她身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在害怕,害怕她会嫌弃他。
虽然她不知道他过去究竟经历过什么,但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也不在乎!她秀眉一敛,微微张口:我……然而才刚说了一个字,体内便又传来一阵噬骨般的疼痛,让她的话硬生生地硬在了喉间。
南宫月却并不知道,只以为她未说完的话是表示承认,浅紫色的眸中陡然掠起一抹浓浓的悲痛之色,双手蓦地一松,将她放开。
晏飞雪知道他是误会,忙伸手想要去拉他,他却闪身一躲,似不敢再触碰她般地退到一旁。
我明白了……南宫月凝眸看着她,忽地笑了,仿若清风般轻荡荡的,却又透着几许凉薄,仿佛是寂寥了许多年,又哀伤了许多年后云淡风轻的一笑,那笑比悲伤的哀泣更让人心酸……心痛!你明白什么?!晏飞雪又气又急,张口想要解释,却蓦地被凤郁尘伸手拉到了身边。
既然明白,你可以走了。
凤郁尘冷冷看着南宫月,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南宫月眉一拧,面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变得冷厉,一双眼睛寒芒如针,不必你说,我自然会走。
最后深深地看一眼晏飞雪,他只是微微一叹,而这一声叹息仿佛是不小心溢出,那么的轻,那么的淡,却又那么清晰,飞雪,我不会再来打搅你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解毒(4)南宫月缓步走出屋子,此时的他的身影看起来是那般寥落,仿佛间,一抹无尽的悲凉如影相随,如此的让人心酸,难过的只想哭!晏飞雪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仿佛有什么堵在胸口,让她一时无法呼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同时又有一股气憋在心头,若非现在身体难受地连站立都困难,她真想好好骂上一场。
这个南宫月一直自说自话,把她晏飞雪当什么人了?南宫月……她紧拧着眉,忍着体内如蚁噬般的痛楚,伸出手想拦下他。
南宫月只随意地一侧身便又闪躲了开来,足尖轻点,身形飘逸宛若飞仙一般飘然而去,转首又看了晏飞雪一眼,只留下了一抹淡然的微笑,依旧不动声色的摄人心魄。
等等!给我站……晏飞雪踉跄着踏出一步,想要叫住他,手却蓦然又被抓住,被凤郁尘一个使力便重新拉回了怀中。
晏飞雪扭头瞪他一眼,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脱身,冷声喝道:凤郁尘,给我放手!凤郁尘紧紧制着她,尽管一直强压着,面上还是隐隐透出一丝掩不住的怒气,你就这么想找他吗?他到底有什么好?!晏飞雪挑眉看着他,唇角掠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比如他某些能力就很好,比你温柔多了,我很满意。
看着她面上甜腻而又暧昧的笑,凤郁尘脸色一沉,眸光蓦然变得冷厉,却是又燃着火一般的怒焰,几欲将人化为灰烬才肯熄灭,他那样肮脏的身体你也喜欢?!你知不知道他……那又怎样?晏飞雪冷冷打断他,讥诮地抬起脸,眼角凝着一抹妩媚,却又带着一抹傲气与嘲弄之色,你以为你很干净?你上过多少个女人你自己清楚,少五十步笑百步!他觉得这样揭人伤疤,挖掘别人痛苦的过去就这么快活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让人知道的过去,她自己也一样,所以她见不得他这种卑鄙的行为!凤郁尘紧紧捏住双手,脸色愈发的阴冷,正欲发火之时,却见她秀眉紧蹙,极其痛苦地软下了身子。
扶住她的身体,只觉她的肌肤如火一般滚烫,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再没心思与她斗气,他抱起她便走进了屋子。
放开我!晏飞雪推着他,仍然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只可惜,她现在全身都软得仿若一滩泥水般,气力更是小的可怜,而紧贴着他冰凉的胸怀,身子竟有些不受控制地想更往他身上靠去。
随着蛊毒发作的愈来愈严重,她勉强支撑着的意识也快要完全沦陷了,只是她仍不肯就此屈服。
将她扔在床上,凤郁尘俯身压住她欲起的身子,黑眸中透着怒火,冷沉着声道:本王是要救你,你不想活了吗?!虽然身子十分难耐,连喉间都渐渐干涩的如火燎一般,晏飞雪仍挑眉冷眼看着他,唇角勾着冷诮的笑,我死不死关你P事!你这么脏的身体,我还不屑让你救!晏飞雪!你的性命掌控在本王的手里,本王想让你活着你就休想死!她的话彻底激怒了他,幽黑的眸中染上一层寒霜,最后他将所有的怒气转为行动,低头狠狠攫住了她尖利却柔软的唇。
他的唇总是如此强势而霸道,却又如甘泉一般让她原本干涩的喉有了滋润的感觉,与他隔着衣物相互磨擦的身子也似舒服了许多。
我说过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没资格掌控我的一切!晏飞雪此次当真是脾气上来了,当他的吻再度落下时,她蓦地狠狠地咬住他的薄唇,直到口中有了血的味道,可他却依旧没有停下,而是用力地吮吻着狠咬着她的唇瓣,任凭血腥的气息充斥在两人的唇齿之间……如烈火般的肆虐,他激切而毫不留情的碾遍她的娇唇,吻得恣意又悍猛,绝对的霸道!仿佛她天生就是他的女人,她的反抗挣扎对他根本起不了半点效用,他就像头猛狮,疯狂地夺取她的娇嫩……而她就像个火源,他一碰到她就再也停不下来,熊熊烈火在体内焚焚燃烧着,烧的他的四肢百骸,他的意志、他的躯体都无法停下来,此刻的他远比他所想像的还渴望她,仿佛此时中了毒不她而是他!吟风曾说本王是养虎为患,今日看来他说的真是一点不错,本王养着你这样一只虎,一只性格激烈,却格外美丽致命的虎!衣裳在他的掌下碎裂成片,火热的躯体紧紧相贴,肌理上的每处隆起、凹陷、坚硬、挺拔,和她玲珑凹凸的曲线贴合得天衣无缝,契合得犹如特意打造一般。
他的唇狂野的移到她的颈项,啃啮她完美的锁骨,令她不由自主的狠抽口气,紧咬着唇勉力压下几欲脱口而出的吟哦。
他此时已分不清是要救她还是自己的欲/望,只想深深地占有她,想要将她嵌入己身,想要把她融入骨血,永远也不让她逃开!虽然心中不愿,但蛊毒的关系却让晏飞雪不由自主地迎合着他,美眸中也渐渐变得迷蒙,却划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如果可以,她绝不稀罕被他所救!不过,既然他要救她,那她便一定会让他后悔!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解毒(5)窗外天色已近黄昏,屋内的激情缱绻也已鸣锣收兵。
凤郁尘似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一般,只是静静地俯在晏飞雪身上。
虽然事先有服下玉露丸,毒并未侵入体内,但却也损伤了大量的元气,胸臆间有血气在不停翻涌,却被他强行压制住,俊宠上平静地未露出半丝破绽。
晏飞雪并不知他此时的情况,只冷冷推开他坐起身来,随即又一脚将他给踹下了床,解药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虽然蛊毒并未解去,但也暂时压制住了毒性,身体不再似先前那般火热难耐,也渐渐恢复了力气,却仍有些虚弱。
你就是这样对待救你的人吗?凤郁尘被她踹下床,不由恼怒地站起身,阴鸷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面色越发阴沉。
他救她,她不但半分情不领,竟还敢如此狂妄地对他!这女人当真比他还冷血无情吗?!晏飞雪轻挑起眉,微微勾起唇,笑的妩媚妖娆,我有求你救我吗?是你自愿的,我没必要感激。
何况……她声音故意拉长,美眸中却是掠起一抹讥诮而冷锐的光芒,你自己不也很享受吗?或者说,这才是你真正的意图?凤郁尘眼神一凛,冷峻的脸上尽是森然的怒意,许是被怒气激到,胸间血气翻涌地更剧烈,他紧抿着薄唇,勉力压着,一边拾起地上的衣服迅速穿上,一句话未说便径直走出了屋。
踏出屋门急步走了没多远,扶住一旁的树,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俊脸略显苍白,他抬手拭去唇边的血迹,紧拧的俊眉下黑眸不停闪烁,回首遥看向屋子,深重的目光渐渐凝了起来。
敢将他踹下床的,她是第一个!他也当真是疯了,才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晏飞雪冷眼看着凤郁尘出了屋,唇边依旧保持着一道绝美的弧度,只是笑容越来越淡,目光也越来越凉。
真是难得,他竟然没有发难就这么沉默地离开了。
在没有找到雄蛊之前,她就只得靠这样续命,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没关系,他愿意当解药那就让他当吧,她也并非真的不想活命。
缓缓穿好衣服,坐到梳妆镜前,拿起梳轻轻梳理着凌乱的乌发,唇边不由又勾起一抹凉凉的笑意。
从今以后,倒是少了一个替她梳头的人了,可惜了那样灵巧的一双手,却也沾染上了罪恶。
晏飞雪将长发绑起了一个简单的马尾,潇洒地站起身。
南宫月那里,她有必要去一趟,解释一下,虽然现在的身体状态有些不适合。
不过不知怎的,从来都笑吟吟的南宫月露出了那样悲凉的神情,让她禁不住有些担心。
然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她自己都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担心别人?这样的字眼好像有些不适合用在她身上。
自从没有了家,没有亲人,当了杀手以来,似乎就已渐渐遗忘了这样的心情。
即便是君遥,从来也只是他在替她担心。
外面天色已暗,月儿悄悄爬上枝头,她换上一身男装,准备妥当之后,便朝王府大门走去。
毫无疑问地,守门侍卫立时拦下了她。
王妃,王爷交待过,没有他的命令,你不可以随便出府。
真当她是他圈养起来的宠物了?她冷冷微笑,眸光流转,忽而抬手指着门外轻呼一声:哎呀!那不是王爷吗?两名侍卫闻言立时朝门外望了过去,晏飞雪眼神一凛,踏步上前,一个手刀分别重重敲在二人的后颈,两人立时昏倒在地。
轻轻一拍手,她唇角掠起自得的笑。
她想要出府并不难,如果不是自愿留下,她想走没人能拉住她,只不过被凤郁尘追捕会有点麻烦,而她是不喜欢麻烦的人。
不过本就仍有些虚弱的身子经方才一使力,又些虚脱的感觉,轻喘了口气,为免被他人发现,她不再久留,径直奔出府去。
虽然仅走过一次,她也记住了去沉香楼的路。
到了沉香楼前,里面依旧生意兴隆,宾客往来不息。
踏进沉香楼,她招手便叫来一位楼内女子,扬眸问道:南宫月呢?那女子一听她问起南宫月,却是不由细细打量起她来,半晌,眼睛一亮,笑了起来:你不是上回那位买下老板初夜的公子么?晏飞雪秀眉一挑,也笑了:姑娘还认得我?女子掩唇巧笑道:那当然,多少人想花大价钱买老板的初夜都买不到,你居然一分钱不花就让老板心甘情愿送给了你,咱们楼里的姑娘当然对你印象深刻。
晏飞雪也不跟她贫嘴,再一次问道:那你们老板呢?我要见他。
女子笑着点头:公子且坐着,我这就去问问。
转身刚走到楼梯前,楼上一名女子下来俯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一边朝晏飞雪看看又指指,这女子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笑着走了过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解毒(6)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老板今日不在呢!女子一脸歉意地笑道。
不在?晏飞雪双眸微微凝起,挑眉看着她,眼底掠起一抹冷笑,是真不在还是不想见我?当她是白痴,看不出来吗?南宫月明显在楼上已经看见她了,因为不想见她,所以才让其他女子传下话来谎称自己不在,只是这样的谎话未免太拙劣点了吧?这……女子脸色有些尴尬,陪笑道:公子莫要误会,老板是真的不在……在不在我亲眼见过了才知道。
晏飞雪抬眸看着楼上,眸底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起身便朝楼上走去。
那女子不由得慌了,忙跟上去想要阻拦她,哎哟,这位公子请等一等!晏飞雪上了楼,找到南宫月的房间,便重重推开了门,却是微微一怔——屋里一个人影也未见到。
哎呀公子,你看,我就说老板不在,你偏不信……紧跟上来的女子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后,却是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晏飞雪秀眉一蹙,看着屋内敞开的窗子,眸光一闪,忙奔至窗前向外望去,果然不远的街道拐角处闪过了一道雪白的身影。
好你个南宫月!晏飞雪紧紧抓着窗框,咬牙切齿。
他竟然为了躲她,可以跳窗逃走,连面都不肯见!其实想一想,他跟她也不过只是萍水相逢,到如今甚至连朋友也算不上,他要怎样关她P事!她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特地跑来想要向他解释!要躲是吧?好!那她就成全他!转身,她冷冷看了门口女子一眼,扬唇冷笑:告诉南宫月,让他以后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从今以后,她与他再无瓜葛!说罢,甩袖便走。
出了沉香楼没走几步,体内蓦然又是一阵噬痛,头忽而有些晕沉起来。
该死!虽然没有了情/欲的折磨,但痛楚却依旧不消退。
前方一家住户门前走出一名俊雅的男子,正与一位老者拱手拜别。
南神医,夜晚还打扰你,真是过意不去。
余老伯不必如此客气,替人看病本就是医者的本分。
您老多休息,南某就先告辞了。
那南神医您慢走。
南歌子与老者道别后,刚一转身,便见到前方一张熟悉的面容。
晏姑娘?虽然是一身男装,他还是认出了晏飞雪。
晏飞雪抬眸瞧见他,也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南神医,好久不见。
但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南歌子举步上前,不由关切地询问道:晏姑娘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晏飞雪摇摇头,眉却拧得更紧,身子有些无力地软倒了下去。
南歌子见状,也顾不得礼节,忙伸手扶住了她,有些焦急地轻唤着:晏姑娘?你怎么样?因痛楚晏飞雪额角细汗不停滑落,连开口说话都十分艰难,只是不停喘息着。
大街上人多口杂,南歌子一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扶着她将她带回了自己家中。
…………晏姑娘,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坐在床边,看着面色稍显恢复的晏飞雪,南歌子又关切地问了一句。
晏飞雪浅浅一笑,淡声道:比之前好多了。
看样子这毒所引起的痛楚是一阵一阵的,隔上一段时间便要痛上一回,制住这种破毒来的人真该拖出去枪毙了!南歌子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拧起了眉,神色凝重地看着她,迟疑了一下才道:晏姑娘,南某方才替你把了一下脉,你好像中了什么毒?南神医也看出来了。
晏飞雪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错,是蛊毒。
蛊毒?南歌子一听,面上立时露出了惊愕之色,这蛊毒是极为阴邪之术,据闻早已失传,怎么……因为我比较倒霉。
晏飞雪扬唇一笑,轻描淡写地盖过了原因。
这其中许多事要真解释起来可够说上大半夜的。
见南歌子仍微蹙着眉,似有疑虑,她笑着岔开了话题:上回我离开王府之事连累了南神医,真是抱歉的很。
晏姑娘言重了,因为南某害得姑娘又重返王府,南某也一直愧疚的很。
南歌子轻叹一声,面有惭愧之色。
晏飞雪看看窗外的天色,然后起身下床,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南歌子却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晏姑娘还打算回王府?晏飞雪微微一勾唇,当然,我这毒要解还用得上某人。
晏姑娘说的莫非是凤王?南歌子眉心轻拧,敛色道:凤王难道不顾性命了?晏飞雪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道雪亮的光芒,随即轻笑一声道:有人给了他保命的丹药,所以他死不了,吟风已经在找雄蛊了。
原来如此,那就好……南歌子展眉温和一笑,似放下了心来。
不过雄蛊据说在吟风的师兄身上,也不知能不能找到。
晏飞雪轻叹了口气,眸底却敛着深沉的光芒。
南歌子以为她在担忧着自己身上的毒,淡淡一笑,温声安慰道:晏姑娘也莫要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晏姑娘身上的毒一定可以解的。
晏飞雪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幽幽道:我也相信一定能解。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解毒(7)王府内,守门的侍卫一醒来便急忙匆匆跑去向凤郁尘禀报王妃出府之事。
原本在房内疗伤的凤郁尘一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冷峻铁青,顾不得伤,咬着牙下令,声音森冷如寒冰,立刻给本王去找!找不回来不要见本王!该死的晏飞雪,真是一刻也不让他安宁!身上还中着蛊毒竟还敢四处乱跑,还是说,她已经憎厌他到可以连性命都不顾的地步了?恼怒之下,他也坐不住,起身准备亲自去找,谁料刚走出屋子,便见晏飞雪神色自若地走了过来。
他眉一拧,立时举步上前拦在了她面前,冷冷看着她,沉声问道:你上哪去了?我出去逛夜市难道也要向你汇报吗?晏飞雪眉梢轻挑,笑得惬意自得。
凤郁尘黑眸微微眯起,目光停驻于她脸上,似研判什么,半晌才淡声道:你的毒还未解,最好莫要乱跑,若一定要出去,本王可以陪你。
虽然之前因她的擅自离府而恼怒不已,但在见到她又回来之时,气却已消了一大半,至少她没逃走。
你陪我?晏飞雪眯眸看着他,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语气中透着嘲弄之意,倒不如直接说监视我好了。
还有,王爷的这份‘关心’以后还是收起来好,听得我是浑身不自在啊!今晚刚好在沉香楼受了一肚子气,这回他撞到枪口上了,不找他发泄找谁?!凤郁尘俊脸已是阴冷若寒霜一般冻人,暗黑的眸中冷光闪烁,怒火又在胸间缓缓燃起。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担心她的身子,她却一直冷嘲热讽,他对她已是前所未有的容忍了!本就带伤的身子,此时怒火攻心,体内一阵翻江倒海,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终是忍不住从口中喷了出来。
你……见他突然吐血,晏飞雪也不由微微一惊,秀眉敛起。
凤郁尘只冷冷看她一眼,转身便走,然而身形摇晃了几下,竟是站不稳地倒了下去。
晏飞雪眸光一紧,忙上前几步扶住他,看着他略显苍白的俊脸,和微闭的双眼,她的眉不由拧得更紧。
不至于被她几句话给气晕了吧?勉强将他扶进了屋,让他躺靠在了床上,刚一转身,手腕蓦地又被紧紧抓住,低哑的嗓音一字字念出:不许走!晏飞雪转首看他一眼,他黑眸半张,眸光坚定,薄唇上的血迹红的刺眼,她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淡淡道:放心,我要走就不会回来了,我去让人找吟风和瑶琴回来。
她要走也要等到蛊毒全解了之后。
凤郁尘又定定看了她半晌,眼中的情绪是复杂而难解的,良久,他才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半个时辰后,吟风和瑶琴接到消息赶回府中,瑶琴给凤郁尘把过脉后,眉心微微敛起,让他服下一颗药丸,交待他要好好调息之后,便与晏飞雪和吟风一起出了屋。
走到屋外,瑶琴有意无意地轻瞥了一眼一旁的晏飞雪,淡淡道:王爷这是怒火攻心所致,相信与你又脱不了干系。
怒火攻心?晏飞雪不觉有些好笑,我不过是稍稍气了他一下有这么严重吗?瑶琴抬眸睨着她,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本来是不会有事,但王爷替你解毒之时已损耗不少元气,受了不轻的内伤,再被这么一气,没死算好的了。
晏飞雪唇边的笑容渐渐敛起,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皱着眉道:你不是给了他药不会有事吗?瑶琴唇角微勾,冷冷微笑,不错,我是给了他‘玉露丸’让他不会被蛊毒所侵,但解毒之时依旧免不了要损耗大量的元气,若果事后他便立刻调息疗伤倒还好,可是他不但未疗伤反而还被气得吐血,你说他还能没事吗?晏飞雪眼眸微微一眯,忽而轻笑一声,脸上带着一丝讽刺,你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在责骂我吧?瑶琴斜眸看她一眼,表情依旧冷冷淡淡,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若非看在凤王不顾性命也要舍身救你的情意上,我绝不屑于管你们之间的闲事,更不会将药王谷仅有的三颗珍药‘玉露丸’拿出来。
但你对凤王未免有些太无无情了。
晏飞雪扬起了脸,双手环在了胸前,轻瞟一眼一旁的吟风,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瑶琴,我记得你喜欢的好像是吟风吧,为什么一直替凤郁尘说好话?瑶琴面色微微一冷,声音淡而无波的响起,既然你听不得这种话,那便全当我未曾说过,是我多事了。
吟风站在一旁,见二人气氛闹僵,终于忍不住也开了口,王妃,我跟了王爷这许多年,也是第一次见王爷对一名女子这般上心,其实王爷真的很在意你,否则断不会为你做至如此地步,虽然以前王爷或许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如今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你也莫要再怨恨王爷了。
晏飞雪眯眸瞅着他,却是蓦然笑了起来,你们俩这意思我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是想告诉我,他喜欢上我了?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解毒(8)看着晏飞雪戏笑的表情,吟风知道她依旧未曾当真,不由叹了口气,王妃,你既能看出我与瑶琴之间的情意,为何偏偏看不明白王爷对你的用心?晏飞雪面色虽然平静,眸中却撩起了一丝波动,淡淡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一直对我说他的用心,那你怎么不去亲口问问他?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难道真的完全清楚吗?在我看来,他所想要满足的无非只是他的占有欲与征服欲而已。
王妃,你一定是误会王爷了……吟风忙替凤郁尘辩解,其实王爷这般性情之人,想来连自己已经动了情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自王爷口中问出来呢?只是他们当局者迷,他这个旁观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但依目前情势看来,王爷与王妃两人皆是极为骄傲之人,想要完全和解实在是极其不容易。
晏飞雪却是冷冷打断他,语气也有些尖锐起来:没什么误会!你说他现在对我好?那么我便可以完全忘记过去的旧账吗?别人打你一巴掌之后再给你颗糖吃,你就甜得不知道疼了?很抱歉,我晏飞雪不是这么好哄的人!她有她的自尊和傲气,她也是有仇必报之人,不会因为小小的一颗糖就甜得晕了头,转了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何况,今次她会中蛊毒,归根结底来说还是因为凤郁尘的关系,她是倒霉被牵连了进去,所以就算凤郁尘要救她也是理所应当,她一丁点儿也不会觉得感激!王妃莫不是在忌恨晏府被灭门之事?吟风眸光微闪,长眉紧紧蹙起。
这样的深仇大恨确实不是一点甜头就可以抛却的,纠缠在王爷与她之间的结似乎已经死了。
可他却还是希望能一丝回转的余地,而唯一能结开这死结的却是只有晏飞雪了。
对于这个问题,晏飞雪已经没耐心再回答了,只随口道:就当作是吧!王妃……吟风还想再说什么,瑶琴却是伸手一拉他,淡淡道:够了,她既听不进去,多说无用,随他们去好了。
吟风看了看瑶琴,又看看晏飞雪,终是无奈地摇头。
好了,咱也不要为这点事伤了和气。
晏飞雪很快面上又重新扬起了笑容,眸底却是掠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我叫你们回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听得她语中的凝重,吟风不由微微一皱眉:什么事?晏飞雪挑眉睨着他二人,悠悠道:可有你们师兄的消息?吟风轻轻摇头,沉吟道:我与瑶琴城内都已寻探过,一直未曾见到他的身影,正想着会否已逃出城去,明日再去城外搜寻。
晏飞雪托起下巴,眼中闪着光芒,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易容改装了藏在城中?你们这时代应该有易容术吧?她记得书中电视里常提到易容术。
并未留意她所说的这时代是什么意思,吟风只偏脸与瑶琴对望了一眼,眉目渐渐凝起,药王谷易容术十分精妙,若果师兄易了容,怕是不太好辩认得出。
晏飞雪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眸,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雪亮如剑,但随即消逝,偏着脸又笑问道:吟风,你可知道南歌子是什么时候在皇城出现的?吟风略一沉思,应声道:大概是三年前,怎么?王妃莫不是怀疑他……晏飞雪不答只弯着唇笑,三年前,是不是你遇到你师兄的时候?吟风点点头,却不由蹙起了眉,惊疑道:虽说如此,但仅凭这点又怎么能断定南歌子就是师兄所易容之人?晏飞雪嘴角勾起,脸上浮起一丝浅笑,眸光却是渐渐凝聚成线,知道我为何会怀疑到南歌子身上么?吟风与瑶琴只是沉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今日我出府遇到了南歌子,他探出我身上的中了毒,不过,他开始却并不知道是蛊毒。
然而之后我说要回府找人解毒,他竟一语便道出是凤王,更知道解此毒有性命之危,试问,他若非早就知道此毒是‘鸳鸯蛊’,又怎会晓得此毒的解法?而其后,我为试探他,在未道出‘鸳鸯蛊’的情形下故意提到了雄蛊,他却也并无半丝诧异不解之色,由此,我才怀疑他便是你们的师兄。
不过,在不了解对手实力的情况下,再加上当时我的身体状况,为免打草惊蛇,我并没有道破,所以他也并不知道我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如今想想,我与他交情不深,他却屡次帮我,想必便是算着日后有可以利用我的地方,而事先骗得我的信任,小清也好趁此机会与他暗中联络,毒自然也是他进府之时给小清的。
说到这,晏飞雪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每一个人都藏得如此深,连她也一直被骗得团团转,当初为不牵累南歌子而主动现身的她怕是也自己跳进了一个早已设好的陷阱之中。
果然,这世上能信得过的就只有自己一人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吟风说着便准备走。
晏飞雪却是出声叫住了他:不急,我如今也只是推断,究竟是不是你们师兄本人也说不准,但就算不是,也定与你们师兄有所关系,所以在确定身份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解毒(9)被晏飞雪阻住的吟风不禁有些心急:但你身上的毒已经不能再等了。
吟风,她都不担心你急什么?看着吟风替晏飞雪焦急的模样,瑶琴柳眉微微一拧,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句。
知道她又吃醋了,吟风不觉有些无奈,瑶琴,你莫要误会,王妃身上的毒若不彻底解去,王爷也会有危险啊!王爷定会不顾性命地继续替晏飞雪续命,且不说玉露丸仅余两颗,单看王爷现在的身子,再不好好调息而如此损耗元气下去,也必会有性命之忧!晏飞雪却是完全无视吟风的话,只笑吟吟问道:不知你们师兄叫什么?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说起师兄,吟风自是熟悉不过,师兄姓秦名川,若是说到胎记之类的,我记得师兄左胸之下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红色朱砂印……说到这,他眼眸不由一亮,只要去找南歌子,看他身上是否有这朱砂印便可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师兄……找个P啊!晏飞雪抬手便准备一记敲在他头上,却在瞟见瑶琴冷厉的目光之时,又将伸到半空的手收了回来,改换成白他一眼,如果不是,岂不又打草惊蛇!吟风不由苦笑:那该怎么办好?晏飞雪眉梢一挑,眼中掠过一抹精芒,笑容中透着满满的自信,我倒是有一计。
回眸看了看紧闭的门,她招呼两人走远了一点,然后围成圈小声地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吟风一听她说完,面色不觉有些尴尬,压低声音道:这不太好吧?若是被王爷知道就不妙了,不如再跟王爷商量一下……他实在想不通,这女人怎么有这么多离经叛道的鬼点子!管他做什么!晏飞雪不以为意地一挑眉,又转眸看向瑶琴,不过为免他出来防碍计划,瑶琴,得拜托你给点药了。
要解药还是得靠自己,光干坐着等可不是她的作风!相对于吟风的犹豫,瑶琴倒是十分干脆,可以。
晏飞雪又凝着眉想了一下,然后道:那你有没有可以洗去易容的药水?若一计不成,她还有后招。
瑶琴也立时明了她的打算,微微点头。
好!晏飞雪神采飞扬地直起身,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那便这么定了!明天准时行动!王妃,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吟风仍有些迟疑,这事若真叫王爷知道,他完全能够想象其后果。
晏飞雪眯细了眸看着他,重重地哼哼了两声,我说吟风,你该不会是和瑶琴好了就忘了我这个媒人吧?请你帮个忙有这么困难?这哪里是请,分明是威胁!吟笑苦笑不已,再看看瑶琴,她只是淡淡一笑道:吟风,你就是总顾忌太多才会错失更多。
见她都这般说,吟风终于无奈地点头应下。
还是老婆的话管用啊!晏飞雪故意调侃他。
吟风俊脸不由微微一红,就连瑶琴素净的容颜上也悄悄掠起了一抹飞红。
…………次日午时,晏飞雪端着饭菜走进屋来,凤郁尘经过调息后,气色比昨夜显然好了许多。
看着走进来的晏飞雪,他眉一蹙,俊庞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其实昨夜她与吟风,瑶琴三人在门口的谈话,他都听见了。
吟风说他喜欢她……他不知道所谓的情爱究竟是什么,只知道他想要她,想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不能让她死,这样的心情难道就是喜欢?可是她似乎极其憎恨着他,她说不会忘记过去的旧账,她终究还是忌恨晏府灭门一事,她与他似乎永远都这样水火不容。
但他的骄傲也让他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更不会放低姿态去讨好她,以他的权势和手段,想要留下她难道还不容易吗?吃饭了。
晏飞雪已经将碗筷摆好,笑吟吟地招呼着他。
凤郁尘眯眸看着她,微微一挑眉:昨夜还对本王冷嘲热讽,今日怎的这么殷勤?晏飞雪弯着唇,笑得很甜很甜还夹着一丝讨好的味道:昨夜把王爷气得吐血,我这不是过意不去嘛,所以今天就特意做了些菜当作赔罪了。
你会过意不去?凤郁尘薄唇轻勾,扬起一抹讥诮的冷笑,你不是巴不得本王死了更好吗?是啊,我确实这么想。
晏飞雪没有否认,嘴角弧度弯得更大,笑容依旧灿烂,不过,你还要当我的解药,在这之前你怎么能死呢?在她心中,他就只是解药吗?!凤郁尘脸色立时一沉,眸光渐冷,面上隐隐又有了怒意。
哎呀!别气别气!晏飞雪见他又要动怒,忙劝道:再气得吐血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说着,一边奔上前去,两手扯着他的俊脸向两侧拉,让他的嘴角勾出一道弯弧,样子滑稽极了。
肌肉都僵硬了,多笑笑。
凤郁尘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淡淡的香味随着她的靠近而拂上鼻尖,她柔媚娇软的声音和她的抚触,都莫名地让他的身子渐渐紧绷,心跳也开始加快……如果这样的感觉就叫做喜欢,那么,他承认,他似乎真的喜欢她。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解毒(10)晏飞雪抬眸正对上他的目光,他的五官清晰如镂刻,那双黑亮的眼眸正紧紧盯在她面上。
那样深沉的目光看着她,幽深的眸中似有着一种东西,让她不由微微一怔。
看什么?她松开拉着他脸的手,并未闪躲,反迎着他的目光挑了挑眉。
凤郁尘扬唇淡淡一笑,夹着一丝叹息,本王刚发现,原来你很美。
咳咳!他话音刚落,晏飞雪便是捂着嘴一阵猛咳,俏脸都咳得通红一片。
未经思考地便说出这样一句,凤郁尘回神过来之时也不觉有些难堪,又见她这副反应,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咳什么?你的话实在是太搞笑了……因憋住笑意而颤抖的娇嫩嗓音从她遮掩的纤手之后传出,她一双眸子已经弯成了新月状,眸底充满了盈盈笑意。
搞笑?看着她笑弯了眉眼,凤郁尘有些不善地眯细了眸,本王不过夸你一句,有这么好笑?晏飞雪放开捂着唇的手,强忍了许久的笑意终于再也收不住,彷如瑰丽的花瓣般,在她的唇畔绽开,我长得美那是公认的事实,你居然现在才跟我说刚发现,难道不好笑?唔……我怀疑你是不是高度近视。
说着,她一边凑上前去仔细地盯着他双眼瞅。
她的突然靠近,让凤郁尘不由微微一怔,看着那长长的睫毛下下美丽的水眸,绝世的容颜,还有那淡红的唇畔,好近,似乎只要微微前倾,便可碰触,刚静下的心湖忽地又无端吹起一丝微澜。
不由自主地,他朝她缓缓靠过去,每近一分便想靠得更近,要再近一些,再近些……忽而,啪一声脆响,左颊传来一阵疼痛,她的右手五指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他脸上,留下了鲜红的掌印。
哎呀!有蚊子!晏飞雪收回手,笑得纯真而又无辜。
十月的天会有蚊子?凤郁尘脸色沉了沉,却是难得挨了巴掌却没有发火。
晏飞雪握了握有些发疼的掌心,眸底划过一道暗光。
她自然是察觉到他的意图,又怎么能让他得逞?她笑吟吟地走回桌边,招着手让他过来,快吃饭吧,要凉了。
凤郁尘起身下床走过去坐下,看着一桌的菜色,不由轻轻挑起了眉,睨着她道:都是你做的?怎么样?还不错吧?晏飞雪得意地扬起了脸,她的手艺也不是吹的。
想不到你竟也会下厨。
以为她曾经是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就算家落之后也应该未进过厨房,却不料她能做出这样一手好菜来。
正如她所说,他不知道的确实有很多。
晏飞雪盈盈笑着,一边催促道:快尝尝啊!然而凤郁尘只是轻蹙着眉,并未动筷。
晏飞雪微微眯起了眸,唇边掠过一抹冷淡的笑。
她知道他不放心,怕她在菜中下药,可惜,她才没蠢到这种地步,下药是没错,不过却不是用这种笨方法!你在担心什么?以为我下药了吗?她讥诮地一笑,拿起筷子便夹起菜送入口中,每一样菜都吃了一点,最后朝他一挑眉,怎么样?放心了没?凤郁尘见她面有愠色,知道自己的疑心让她又不悦了。
难得她竟肯对他示好,还亲自下厨做菜,倒是他多虑了。
想杀我的人太多,习惯了谨慎。
他也难得心平气和地向她解释,随即执起筷子夹起菜吃了起来。
晏飞雪也不跟他计较,只笑眯眯地瞅着他问:味道如何?不错。
他微微点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晏飞雪立时眉开眼笑,似乎十分开心的样子,看着她的笑颜,他心中也莫名地舒畅了许多。
她这副乖巧柔顺的模样确实十分讨人喜。
啊!对了!似想起什么,晏飞雪自怀中摸出一粒药丸递到凤郁尘面前,这是瑶琴让我带给你的药,有助于你恢复元气的,快服下吧,这晚上还得靠你呢!凤郁尘接过药丸,捏在手中细细打量了一翻,眼角余光瞟见她从容的笑意,也不疑有他,将药塞入了口中,药丸入口即化。
见他吃下了药,晏飞雪嘴角的弧度弯得更大了,那种笑就像是忽然看见有人一脚踩到狗屎时一样,凤郁尘眉心一沉,忽然发觉自己的脚已踩在一堆狗屎上,而且是好大好大的一堆,待他再想将这只脚拔出来,已经太迟了。
头很快变得晕沉沉的,他扶住桌角勉力撑着身子,冷锐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咬牙道:你给本王吃的什么药?!放心,只是让你好好睡上一觉,也确实有助于你恢复元气呀!晏飞雪偏着脸笑颜如花,面上完全没有一丝骗人后的罪恶感。
凤郁尘墨黑的眸中闪烁着飘摇不定的光,夹带着一丝愤怒与失望,本王信任你,你竟敢给本王下药!若果她给他的是一颗毒药,他是不是也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服下去了?晏飞雪扬起眉,伸出一只纤指轻轻摇了摇,啧啧道:你不知道吗?千万不要相信女人的话,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本王一定会牢牢记住你这句话!凤郁尘一字字狠狠地吐出,却是终于抗不住药力,俯在桌上沉沉睡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解毒(11)看着中了招倒下的凤郁尘,晏飞雪站起身轻快地拍了拍手,脸上带着坦荡淡然的浅笑。
早知道一桌菜就能将你骗得晕头转向,早先我就这么干了!菜不过是幌子,他以为她若下药便会将药下在菜中,可惜,她偏偏没有,菜只不过是迷惑引诱他上当的饵罢了。
在他对她放下心之时,她故作若无其事地拿出药给他吃,常人看来,下药都该是偷偷摸摸的,不巧,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地吃下去了。
这药至少能让他睡上八个小时,至于他醒来后的后果,那便等她办完正事回来再说了!丢下凤郁尘,晏飞雪出了凤宸轩,吟风与瑶琴早已等在外面。
王爷怎么样了?一见她出来,吟风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晏飞雪挑眉轻轻一笑,指了指屋子,在里面睡得香呢!你倒是有法子,竟能让凤王也中招。
瑶琴眸子微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吟风心中不由暗暗叹息,他自己轻易地就被她整不说,就连王爷也……这女子真是不可小觑啊!晏飞雪也不多废话,只道:你们先佯装在城外寻找你们师兄,待到时辰差不多之时一切便可按计划开始行动了。
瑶琴自袖中掏出一粒药丸,淡淡道:此药服下后可催动‘鸳鸯蛊’提前发作,你看准时辰再用。
另又拿出一瓶药水递给她,这是可洗去易容的药水,你也要藏好了。
OK!晏飞雪收下药,潇洒地比了个手势,一切准备完毕,可以出发了!王妃……吟风轻唤她一声,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晏飞雪不由微微一敛眉,扬唇道:想说什么就说,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爽快!吟风脸一红,终是憋出了一句话来:王妃,若果‘鸳鸯蛊’发作,那样强烈的药性,你……晏飞雪美眸轻轻一眯,眸光流转间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敢情他在担心自己在药力的作用下把持不住呢!她唇角掠起一抹戏谑而又恣意的笑,清眸微眨:怕啥!这点自控力我还是有的,万一真的不行,我就直接找南歌子上了!你怎么能……吟风面色微窘,她一个女子怎么能说出这么放荡的话来?!可是她的模样却又丝毫不似放纵*****之人,那一双眼睛毫无一丝猥亵淫邪,澄澈清泠若天湖之水,脸上带着坦荡淡然的浅笑,一身白衣更衬得她容颜清丽出尘。
晏飞雪菱唇一弯,笑嘻嘻地甩甩袖,眼中带着些许玩味,行啦行啦!你就别管这么多了,你老婆瞪着呢!吟风转眸望去,原本冷眼看着他的瑶琴立时别开了目光,面色依旧冷冷淡淡。
好吧!是他又多事了。
吟风颇觉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淡淡道:那王妃你多加小心。
晏飞雪随意地伸了个懒腰,挥挥手笑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南歌子出门看诊回来之时,便见屋门前一袭白影抱膝而坐,看清那面容,不由快步上前,惊诧地低呼了一声:晏姑娘,你怎会在此?晏飞雪闻声抬起脸,见到南歌子不由面露喜色,忙立时站起身来,南神医,你回来了!然而因为蹲得太久,两腿发麻,险些跌倒。
南歌子扶住她,温柔地责备道:怎么蹲在外面,不进屋里等呢?晏飞雪吐吐舌,笑吟吟道:我怕闹个私闯民宅的罪名呀!南歌子扶着她进屋坐下,替她倒了杯热茶,这才问道:晏姑娘来找南某可有要事?听他这么一问,晏飞雪唇边笑容渐渐敛起,一抹愁绪涌上眉间,轻叹了口气道:昨夜我私自出府惹怒了凤王,他今日不肯救我替我解毒了。
南歌子微微一怔,随即温和地淡笑道:凤王许是一时之气,不会真的见死不救的。
晏飞雪却是冷笑一声道,脸上掠过一丝傲然之色:他不肯救我,难道我还会求着他救不成!今天我来找南神医,就是想问问南神医可有什么其他解毒的法子。
这……南歌子微拧起眉,面露难色,南某也十分想帮晏姑娘,只是对蛊毒却一直并未有所研究,更不知要如何解了。
晏飞雪苦笑着叹息道:看来我是注定逃不过这一劫了。
叨扰南神医了,我这就告辞。
看她起身欲走,南歌子忙拦下她,又好声劝道:晏姑娘为了性命要紧,还是莫要跟凤王使性子的好,不如让南某送晏姑娘回去吧!晏飞雪脸色一变,忿忿地一甩袖:我就算死也不回去求他!晏姑娘……南歌子还想试图继续劝说,却见她弯身扶着桌子轻轻喘息起来,美艳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异样的桃红之色。
晏姑娘你这是?南歌子神色微诧,眸光渐渐凝重起来。
晏飞雪抬眸看他一眼,目光也透着几许迷离,苦凉地一笑,艰涩开口道:看样子,好像是蛊毒开始发作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解毒(12)南歌子闻言面色不由微微一变,伸手便扣住了她的手腕,随即皱起了眉:真的发作了,还是让南某尽快送你回府吧!晏飞雪却是反手紧紧抓住他,拼命摇头,气息喘得更重:不,我不回去……可是你身上的毒……南歌子能感觉到她手心不断传来的热度,眉心拧得更紧了几分。
不要紧……晏飞雪呢喃着,额角细汗不停滑落,抓着他的手握得更紧,身子也软软地朝他胸前贴了过去,有意无意地拿脸噌了几下。
怀中似靠着个火炉一般,南歌子本能地想将她推开,可她偏又伸手紧紧抱着他,抬起脸,眼神迷蒙地看着他:南神医……那样朦胧的眼波和绯红美艳的脸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心动!知道她受毒所控,身不由己,南歌子却也无可奈何,而他就算在外被人称作悬壶济世的神医,却也终究是个男人,若说此时没感觉那是骗人的。
但他也知道,他不可以,至少为了他的命。
所以,他只能勉力推开她,温声劝道:晏姑娘,你身中蛊毒,南某不能趁人之危,当务之急还是回府找凤王的好。
南神医……你……当真要见死不救么?她的气息轻呵在他胸前,纤手无意识地轻扯着他的衣衫,身子火热的几乎要着起来。
南歌子呼息也有些絮乱了,紧拧着眉看着她:晏姑娘……南神医……你帮过我许多次,我其实……一直都很感激你,你是个好人……所以,这一次,你也帮帮我……好不好?她眼波盈盈地看着他,模样楚楚动人,柔软的身子有意无意地在他怀中有些难耐地扭动着。
南歌子怔忡了一下,在她的撩拨之下,他身子轻轻一颤,不能抑止地动情了。
察觉到他突然僵硬的身子,晏飞雪轻垂的眸中悄悄掠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将整个身子全都往他身上一靠,便将他重重地压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俯在他身上,她火烫的手继续扯着他的衣襟。
晏姑娘……南歌子虽然心底想要拒绝,身体却偏偏怎么也无法将她推开,她柔软的身躯带来的是致命的诱惑。
很快,他胸前的衣襟便被扯开,露出了里面赤/裸的肌肤,晏飞雪眸光迅速扫过他的左胸,在看到那一点朱砂印时,眼中闪过一道雪亮的光芒,只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而后她手上的动作蓦然停了下来,似十分艰难地才强逼着自己从他身上离开,努力地往一旁的墙根靠去。
怎么了晏姑娘?南歌子瞧见她这般举止,不由诧异地坐起身,伸手想要拉她。
她却更向墙边缩了过去,似在挣扎一般,拼命地摇着头:不行!不可以!不要碰我……求你不要碰我!晏姑娘?南歌子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眉梢微微蹙起,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会这样。
晏飞雪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着,紧咬着唇道:我不能害你……你会死的!可我怕一碰你就会忍不住……南歌子怔了怔,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复杂起来,良久,他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忽而温柔地笑了起来,伸手拉过她抱在怀中,轻声道:不要紧,不会死的。
在他怀中,晏飞雪颤抖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却有些诧异于他所说的话,紧拧着眉道:南神医,你不知道的,这蛊毒和一般的媚药不一样,你若跟我……你一定会没命的!南歌子微笑着安抚着她道:不会的,其实我没告诉你,我有药服下后可以百毒不侵,只是因为太过珍贵,仅有一颗,若非到重要关头,不能轻易使用,不过现在看来,是到该用它的时候了。
晏飞雪一听,面上立时闪过一丝喜色,可下一瞬又沉下了脸摇摇头:不行的,就算百毒不侵,也会损耗大量的元气,像南神医你这样没有内力的体质一定会撑不住的,我不能让你冒险。
南歌子看着她的目光更柔了几分,温和地笑道: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
晏飞雪抬脸看着她,仍有些半信半疑,眼中满是担忧,真的?真的。
他轻轻点点头,起身下床走到角落的橱柜旁,拿出了一个小锦盒,打开后取出里面的一粒药丸,静静看着它,目光闪烁,却似仍有些犹豫。
晏飞雪勉强撑起身喘息着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胳膊,轻轻靠在他身上,看着他手中的药丸,这就是那个灵药吗?南歌子转眸看她一眼,淡声道:世上仅有的一颗。
晏飞雪缓缓伸出纤指,轻轻碰触着那粒药丸,有些惋叹,为我浪费了,会不会太可惜?还是不要了……她蓦地收回手,转身欲走:还是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不!南歌子伸手拉住了她,眼底波光闪动,为了你,很值得。
南神医……晏飞雪感动地看着他,眸中似闪烁着盈盈泪光。
南歌子微微一笑,抬手正准备将药丸服下,却被她火热的手给抓住。
怎么?南歌子一诧,拧眉看着她。
晏飞雪妖娆妩媚地轻轻一笑,纤指顺着他的手摸住了那颗药丸,声音柔媚蚀骨,我喂你。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解毒(13)南歌子只怔了一下,微笑便在唇角荡漾开来,松开了捏着药丸的手,任她拿在了手中。
晏飞雪两指捏着药丸,眼波朦胧,媚笑着抬手缓缓送到他嘴边。
南歌子眼中含笑,微微启唇,然而她的手却在触到他的唇时蓦地又迅速收了回去,同时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距离,轻轻靠在了身后的墙边。
南歌子不由眉一拧,凝眸看着她,目光微微闪烁,怎么了?晏飞雪倚着墙,一边轻轻喘息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药丸,抬眸轻瞟了他一眼,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这所谓的百毒不侵的药实际上应该是‘鸳鸯蛊’中的雄蛊吧?南歌子脸色微微一变,原本温和的眸中蓦地一道寒芒闪过,转瞬熄于平静,只淡笑道:晏姑娘在说什么?南某未曾听懂。
真听不懂吗,南神医?或者,应该叫你一声秦川?晏飞雪轻轻挑起了眉,面上满是嘲弄之色。
南歌子眼神一凛,却笑的依旧温和,晏姑娘,秦川是何人?为何要说我是他?你左胸下的朱砂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晏飞雪又自怀中又掏出了一个小药瓶轻轻摇了摇,扬眉笑看着他,还是说,要我用这药水将你脸上的易容洗掉,你才肯承认呢?南歌子面色沉下,笑容渐渐敛起,冷冷看着她,蓦然笑了起来,伸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实的面容,你是何时开始怀疑我的?晏飞雪轻轻一笑,声音略显有些干涩,昨夜,你自己说的话中暴露了。
南歌子,或者现在应该叫秦川,微微一眯眸,细细回想了一下昨夜说过的话,转瞬也明白了过来,勾唇冷笑:你倒是十分敏锐。
顿了顿,他看着面色愈来愈红的她,烛光辉映下,她面若桃花、眼波流动,显得极为妩媚。
他唇角轻轻扬起,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这招美人计使得倒是不错,连我都真的被你骗过了。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他便对这个女子有了欣赏之心,但仅仅是欣赏而已,直到方才听着她说宁可死也不愿伤他性命时,他竟有那么一丝心动,更被她迷惑到要服下雄蛊主动为她解毒的地步!他实在是太大意了!晏飞雪美眸流转,盈盈而笑,灿烂炫目,我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得手,我原以为你心中只有你的师妹,其他女子都看不上眼呢!不过,这戏演得也够累,一边要把持住自己身体里的欲/望,一边又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她这么敬业的女演员足以拿上一个奥斯卡奖了吧!秦川听到她说到师妹二字时,眸中立时掠起一抹冷厉的寒光,冷笑道:那个贱女人,我早就不在意了!晏飞雪冷诮地笑道:也是,若你还在意,便不会向小清提供她独有的毒药而陷害于她了。
秦川面不改色,眸底光芒讳莫如深,幽幽道:晏飞雪,你很美,人也很聪明,凤王待你如何你心中也十分清楚,不如跟了我,我可以帮你解去身上的蛊毒,如何?晏飞雪一听,却是不由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几许魅惑的风情。
只呆了一下,秦川微微眯起了眸,笑什么?晏飞雪忍着笑意,扬眉看着他,让我跟了你?你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不过可惜,我从来没有当人附属品的习惯,倒是你,可以考虑给我做个跟班,或许还能留条性命。
秦川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带着一丝恼怒冷声道,晏飞雪,不要给你脸不要脸!你以为你今天还能逃得走吗?且不说她现在毒发后连站都站不稳,就算她没中毒,凭她一个弱女子想从他手下逃脱也是妄想!晏飞雪眸光也蓦然一凛,眼中闪过一道雪亮的光芒,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来吗?说着,轻轻一击掌,笑道:吟风,瑶琴,还不出来见见你们的好师兄。
看着走进屋来的二人,秦川面色骤变,眸中更是掠起一抹强烈的恨意。
师兄,好久不见。
吟风看着他,淡淡开口。
秦川冷冷看着他,又扫过一旁的瑶琴,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怎么?就算不能人道也还是心甘情愿在一起了?实在是令人感动,感动啊!边说着,边自己啪啪拍起掌来。
三人只是冷眼看着他一人自说自乐,吟风唇间溢出一声叹息,晏飞雪的眸中更是透出一丝可怜。
是的,她可怜他,可怜他至今都仍是不懂什么是所谓的真爱。
师兄……你我到底曾经同门一场,若你迷途知返,我可以请求王爷饶过你。
吟风声音始终淡淡的,却无端透着一抹沉重。
你以为我会屑于要你替我求情?我既敢做自然就不怕担这后果!秦川眸光冷若冰霜,讥笑道:凤王死不死我不在乎,我唯一想的就是看着你如何怀疑瑶琴,直至亲手杀死她!到最后知道真相的你又会是怎样的悔不欲生!至此从他身上再也找不到原先南歌子的半分温文尔雅之态!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解毒(14)听着秦川的话,瑶琴原本冷漠的眸中也不由起了一丝微怒的波动,而吟风紧紧皱起了眉,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瑶琴到底也是你的师妹,也曾是你喜欢的人……秦川却是冷冷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恶毒之色,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毁掉!吟风眸光一闪,终于只是叹息般道:师兄,你太执着。
秦川却恨恨地看着他,咬牙一字字道:吟风……你从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每回出入王府见到你,我都恨得咬牙切齿,却偏生又要对你微笑,实在是让我恶心极了!我看你也十分让人恶心,神经病外加变态狂,看了就倒胃口!冷不防泠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满是讥讽的笑意。
看着倚在墙边笑容自若的女子,秦川眼中立时划过一道狠厉的光芒,不待他开口,她已是朝吟风与瑶琴二人挥了挥手,懒洋洋道:你们速战速决啊,再这么闲聊下去,等着带我尸体回去吧!不得不承认,她的忍耐力差不多快到极限了。
吟风看了她一眼,虽然她表面依旧笑吟吟的模样,但看着她额角不停滑落的汗珠便可知道她此时忍的有多痛苦。
眉微微一拧,他转首对瑶琴道:瑶琴,先送王妃回府,这里交给我就好。
瑶琴却是迟疑了一下,似有些不放心,正待开口说些什么,晏飞雪已是啧啧教训起来:交给你?就你这个木鱼脑袋不再被他害一次才怪!给我现在就立刻解决了!吟风还念着旧情,又不如秦川狡诈,交给他怎么可能放心!吟风嘴角抽了抽,颇有些无奈地顺从她的指挥,朝秦川缓步走过去:师兄,还请跟我们一道回王府听从王爷的发落。
秦川眼神一凛,扬唇冷冷一笑:想带我回去,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说着,突然一招便直攻向吟风面门。
吟风眉一蹙,迅速侧身闪开,却未料秦川攻到一半的招突然收回,蓦地掠向了另一旁靠在墙边的女子。
原来那一招竟是虚幌!不好!声东击西!瑶琴低喝一声,却已是来不及。
秦川一把拽过晏飞雪的身子,右手扣在了她颈间,对着准备冲上来的吟风与瑶琴二人喝道:站住!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华丽丽地成为了人质了!吟风与瑶琴自是顿住了身形,紧蹙着眉看着他,沉声道:莫要伤她!王妃若有个闪失,王爷那只怕要爆发了。
晏飞雪身子依旧火热灼人,有些虚软无力地半倚在秦川胸前,却不惊不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秦川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叹什么气?晏飞雪唇畔扬起一抹飘忽的浅笑,悠悠道:我在叹,你挑谁不好,偏要挑我做人质。
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她悠然自得的模样显然激怒了秦川。
晏飞雪却是微微转首,美眸中漾着浅浅的笑意,菱唇轻扬: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温和的南神医。
那一抹绝美的微笑绽放在她的唇畔,像极了一朵迎在风中的美艳花儿,教人看了目眩神迷。
秦川也不由微微怔了神。
然而就这一瞬间的怔神,晏飞雪眸中陡然掠起一道凌厉的光芒,右脚狠狠地向后一踢,正中他的胯下,秦川吃痛下不由松了手,晏飞雪却不等他再及反应,双手自前向后牢牢抓住他的胳膊,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重重地摔趴在了地上,一腿膝盖往他背上一压,再将他一只手向后扭住,他便再也动弹不得。
这短短时间内的变化教吟风和瑶琴不由都看得呆住。
还愣着做啥,过来接手!晏飞雪抬眸看一眼他二人,微微挑起了眉。
吟风立时回神,上前制住了秦川的穴道,一边瞟着晏飞雪,讪笑道:王妃果然厉害。
晏飞雪只是站起来拍了拍手,淡淡一笑。
其实秦川的武功并不弱,只不过以为她中了毒,又是一弱女子,所以对她没有防备,再加上方才一笑的迷惑,这才能趁机拿下了他。
不过,这一窜动作却让她原本虚弱的身子更有些吃不消,万蚁噬心般痛楚在胸口撕绞着,让她几乎有些站不住身形。
瑶琴瞅见她的不对颈,秀眉轻拧,淡淡道:你要尽快回府了。
晏飞雪一边喘息着,一边微微笑着将手中的那粒药丸递到她面前:先确定一下这到底是不是雄蛊。
瑶琴接过药丸仔细查看了一下后,随即点头:没错,是雄蛊。
OK!回去吧!晏飞雪收回药丸,顺势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弯唇一笑:借你肩膀用一下。
她是真的没法独立走回去了。
而吟风也带着秦川一道回府。
我说,这玩意只要让他吃下去后那个啥就完事是么?路上,晏飞雪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瑶琴斜眸看她一眼,平静道:七日。
啥?!晏飞雪没听懂她说的话,这么简洁的两个字谁听得明白!瑶琴不冷不热地解释了一句:要连续七日行房事才可完全解去体内的蛊毒。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解毒(15)七日?晏飞雪嘴角明显抽了抽,搭在瑶琴身上的手也不由僵了一下。
连续七日都要跟那鸟人做那档子破事?!不会耗精过度死亡吗?晏飞雪忽然有种不想回府掉头就走的冲动了。
怎么感觉好像不是自己要解毒,而是成了某人趁机享用的点心了?瑶琴唇角微微一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倒是正好让你和王爷增进下感情。
我倒不知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做媒婆了。
晏飞雪白她一眼,讥诮地笑道:增进感情?我和他之间根本没感情可言,哪来的增进?瑶琴也不是喜好多管闲事之人,只敛着眉不再开口。
回到王府,凤郁尘药效刚退,正怒气冲冲地准备出门找晏飞雪,便见瑶琴扶着她走了进来。
看她那面如桃红,轻喘着气的模样便知她定是蛊毒又发作了。
之后的事就交给王爷了。
瑶琴将晏飞雪往凤郁尘怀中一扔,转身便走。
晏飞雪柔软的身子靠在他胸前,只将雄蛊药丸塞到了他的手中,声音因虚弱而显得格外柔媚,解药,快点。
虽然有些惊诧她从哪里得来的解药,但现在似乎已经不容他再想那么多了,而且拥着她灼热的身子,看着她难受痛苦的模样,之前的怒气也转瞬消散的无影无踪。
将那药一口服下,抬手便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屋子。
屋门合上,其内又是一夜的温柔缠绵。
…………皇宫。
一袭龙袍的风凌天懒懒地斜靠在榻上,凤目微微抬起,轻瞟一眼面前的听雪,薄唇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你说晏飞雪中了蛊毒?所传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
听雪垂首,眸光微闪,却是不知在想什么。
风凌天俊美无伦的脸上带着一丝雍容闲适的浅笑,凤目微眯,不过,那名女子竟能设下这样的计引蛇出洞揪出幕后的奸细,倒是让朕也有几分佩服了。
听雪,你手下竟培养出这样的女子,怎的不早些让朕见见?听雪淡淡一笑,沉声道:以前她也并未在属下面前展露过。
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她完全不一样,他真的越来越难以将她们当成同一人了。
倒是个深藏不露的女子。
风凌天嘴角噙着笑,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凤王对她中毒有何反应?听雪淡淡道:凤王不顾性命要救她。
哦?似听到什么好消息般,风凌天凤目一亮,蓦地坐起身,唇边笑意更浓了几分:如此,差不多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凤王已经一步步渐在他的掌控中了。
…………次日,凤郁尘从吟风那得知了所有事情的经过,虽然吟风刻意省略了晏飞雪勾引秦川的那段,但凤郁尘依旧恼怒不已。
那个该死的女人,竟是如此不信他,不仅不曾告诉他怀疑南歌子之事,更堂而皇之地迷晕他自己跑去弄解药!想到昨天被她骗的事,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没关系,他有七日的时间可以在床上好好惩治她,绝对要让三日她下不了床!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师……秦川?虽然知道王爷正怒着,吟风还是问了出来。
凤郁尘眉一沉,敛声道:本王要亲自去提审。
进了地牢,秦川被绑在十字木架之上,看到走近的凤郁尘,双眸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凤郁尘冷冷看着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跟天祈国有联系,知道他们多少事?全都告诉本王,本王或许还可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秦川高扬着眉,却是呵呵笑了起来,凤王果然就是凤王,为了抓人,竟然不惜让自己王妃用美人计。
美人计?什么意思?凤郁尘俊眉立时紧紧拧起,眸中闪过一丝锐芒。
吟风一听,脸色也微微一变,忙喝声阻止秦川再说下去:秦川,休得在王爷面前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秦川扬高了声音,笑得更加讽刺,吟风你自己不也看到了,王妃是如何脱衣引诱我的?不过说起来,她的身子倒是真的很香,肌肤也滑腻极了,摸起来真是舒服啊……唔……话未说完,脖颈蓦地被一只手紧紧扼住,森冷的声音自唇齿间一字字逼出,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本王现在就杀了你!秦川脸色微白,却依旧讥诮地笑看着他,艰难地开口,王爷……难道还不知道?昨夜……与王妃缠绵之时……没有嗅出我留下的味道么?喀嚓!清脆的一声响,秦川的脖子竟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扼断了。
王爷!吟风面色有些难看,他可以明显感觉出王爷此时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杀气与怒意,王爷此次当真是前所未有的怒了!凤郁尘松开手,缓缓转过身,眸光倏然变得阴冷至极,低沉的嗓音犹如冰珠般掷地有声,吟风,连你也瞒着本王!吟风紧拧着眉,开口解释:王爷,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子……凤郁尘已是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那你告诉本王,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七日之宠(1)面对盛怒下的凤郁尘,吟风无奈,只得将昨夜晏飞雪用美人计诱骗秦川之事说了出来,能一句带过的绝不多说一个字,虽不如秦川所讲的那般龌鹾不堪,却也足以让凤郁尘的脸一丝丝的冷冻结冰。
直到吟风说完,凤郁尘双手指关节已是紧得泛白,深沉幽暗的眼底透着凌凌戾气,仿如能割人肌骨。
那个该死的女人!有哪个女子会如此不懂洁身自好,竟然用身体去作饵!想到她在其他男人怀中耳鬓磨丝,柔媚似水的样子,他的怒火就止不住地往上窜!举步,他阴沉着脸便要冲去凤宸轩找她,不给她一番教训与惩戒,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然而,吟风却拦住了他:王爷!凤郁尘脸色冰寒阴沉,阴鸷的目光紧盯着他,虽然未开口,那眼神却已是在命令吟风让开!吟风又怎能让他以现在这种心情去找晏飞雪,只能试图劝道:王爷,请听属下一言。
凤郁尘黑眸中闪着森冷的光,冷笑一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吟风紧敛着眉,淡声道:王爷有没有想过,王妃一直抗拒你,不肯顺从你的意愿便是因为你总是如此暴戾地对他,王妃的性情很刚烈也很倔强,王爷越是想掌控她,她便越是不肯屈从!其实王爷很喜欢她,所以才想将她在身边,所以才容不得她的反抗,但是王爷为何不肯心平气和地与她说出来呢?都说女子是水做的,或许王爷所见到的王妃坚韧如石,但是否又曾看见她心底脆弱的一面?王爷若真喜欢她,若真想赢得她的心,便该改变一下对待她的方式,温柔地对她吧!他对凤郁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希望王爷和王妃亦可以和睦相处。
凤郁尘俊眉微微拧起,半晌,薄唇边忽地勾起一抹冷笑:吟风,你倒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本王何时说过喜欢她?果然还是不肯轻易承认啊!吟风暗暗叹了口气,抬眸看着他,王爷,难道你非要等到她离开的那天,或者等到她死去的那天才不如此固执吗?凤郁尘眼中厉芒一闪,冷喝道:她休想再逃走,本王也不会允许她死!可是,留得住她人,却留不住她的心,王爷就愿意一直与她这般水火不容对峙下去?最终也不过落得个鱼死网破的结果啊!凤郁尘怔了一下,随即沉默。
在我看来,他所想要满足的无非只是他的占有欲与征服欲而已。
她昨日的话犹响在耳边,在她眼中,他对她的态度就是如此吧?或许最初他确实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但是到现在……喜欢她,就要温柔对她,只是温柔这两个字,要做到对他来说似乎并不容易。
十多年的仇恨心让他早已忘了什么是温柔。
可是——她拉着他的脸让他笑,她亲手下厨做菜给他吃,她笑眯眯地问他味道如何……虽然这些都是假象,但那一刻,他觉到了很久都未有过的……温暖。
他很喜欢,也十分享受。
是否他只要对她好一点,这些假象也都可以成为真实?那么,对她好一点也无妨吧……似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他唇角微微扬起了一缕浅笑。
王爷?见他沉默许久,吟风不由低声唤了他一句。
凤郁尘只是淡淡一笑,眸子却不再似之前那般冷厉,吟风,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
吟风一听,不由面露惊喜,心底浮起一丝欣慰。
王爷肯退一步的话,他们二人之间应该会有所转机了吧!…………凤郁尘回到凤宸轩,才刚走到门口,看见屋内那袭丽影,他不由又顿住了脚步。
温柔……要学会温柔。
微微松开眉心,他努力牵动嘴角的肌肉,试图将自己的表情变成所谓的温柔。
坐在屋内悠哉地磕着瓜子的晏飞雪也看见了屋外的凤郁尘,只是奇怪他并未马上进屋,反而站在那里做着奇怪的表情动作。
终于,他似感觉调整到了一个最好的表情,这才举步走进屋来。
晏飞雪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微微眯起了眸子,你刚才站那在干什么?她都看见了?凤郁尘有些尴尬地别开脸,表情又绷回了原样,冷冷淡淡,没事。
哦。
晏飞雪也懒得多问,也回了他一个淡漠的表情。
凤郁尘这才又想起,自己是准备温柔对她的,唇角重新扬起,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你的身子……怎么样了?有劳王爷,目前没事。
晏飞雪依旧不冷不热地继续磕着她的瓜子。
那……你饿了没?想吃什么?本王让人立刻给你做。
他再一次极度温柔地开口。
这一回,晏飞雪终于觉出有些不对味了,转脸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且不论他俊脸上那努力试图做出和蔼微笑却又十分僵硬的表情,他这一句句温和而又体贴的问候怎么听着这么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哪!研究半天,她最终只是蹦出一句:你秀逗了?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七日之宠(2)秀逗?是什么意思?凤郁尘微微一拧眉,不解她所说的话。
晏飞雪挑着眉戏谑地看着他笑道:就是说,你大脑短路进水,犯傻了!这样的解释总该听得懂了吧!凤郁尘的脸色开始渐渐沉下,他温柔对她,结果换来的只是一句犯傻?他觉得一股怒气又开始在胸臆间缓缓升起了,然而就在快要窜出之时,又被他理智地给压了回去。
不能总跟她计较这种小事,宽容也是温柔的一种方式。
于是,他渐冷的脸又缓缓扬起了微笑,只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温声道:你的许多话倒是有趣的很,本王以前从未听过,哪里学来的?晏飞雪却是不由怔住,明明看着他的脸色垮得就跟死了娘一样,目光也冻得寒人,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而她也已做好准备迎接他的怒火,谁料只是一瞬间,他脸上的阴寒便尽数退去,换上了如春风一般的笑意,倒让她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这个凤郁尘,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吃错药了?还是那个雄蛊的副作用?她心底暗自琢磨着,嘴上却也答着他的话,都是家乡话而已,王爷自小养尊处优,又怎么会听过。
话音刚落,忽而觉得四周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有些诧异地看着凤郁尘似笑非笑的俊容,看着那双黑眸中闪过一丝讥诮,看着他薄唇轻启,幽幽吐出一句话,养尊处优?你是在说本王吗?怎么?她说错话了?晏飞雪实在想不通这句话哪里又惹着他了?他的情绪变化之快让她都有些适应不过来。
本王是异姓王。
异姓王又咋了?不一样是王爷。
晏飞雪翻翻白眼,不以为意。
本王率领着千军万马与敌国对战,才保得风国这一片疆土。
是,您老屠城一事早就臭名远播,不必再炫耀了。
晏飞雪继续翻白眼,漫不经心。
本王不是风国人,而是流落至此的异族人。
你是哪里人关我P事,说这做啥?只是这次晏飞雪没再翻白眼,而是有些不耐地看着他,却是直直对上那双幽暗深沉得看不见底的黑眸,其中不知是何种神色一闪而过,似愤似怒,似悲似哀,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神情,让她一时怔住,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只是,那样的眼神她亦很熟悉,她自己也有过。
看来,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她没兴趣知道他的故事,与她无关,不是吗?敛了敛心神,她唇角微微扬起,王爷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凤郁尘黑亮的眸子紧紧锁在她的脸上,只是淡淡一笑道:本王不过只是想告诉你,养尊处优这四个字不该用在本王身上。
这样啊,那我下次注意。
晏飞雪甜甜一笑,眸光却是微微凝起。
因为她突然发觉在他冰一般的目光中,似乎还隐隐藏了什么,只是藏得很深,很深……屋内蓦然又沉静了下来。
凤郁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却也不知可以说些什么。
被他一直盯着,晏飞雪只觉浑身不自在,磕瓜子的心情都没了。
叹口气,她站起身来。
凤郁尘也立时跟着站起,敛眉,你要去哪?出去走走,整天坐在这要憋出病了。
晏飞雪伸个懒腰,又瞟了他一眼,出府逛一圈有意见没?凤郁尘定定看着她,半晌,扬唇淡笑一声:本王陪你。
…………出了府,这样一对俊男美女走在街上,自是引来不少人观注的目光。
但最主要的却是因为那个俊美的男子。
他是谁?他是当朝的凤王!凤王是谁?号称冷酷无情第一人!可是此时,凤王竟然陪着一名女子在悠然地逛街,那神情竟还十分愉悦,看着那女子的眼神更充满了一丝宠溺。
奇闻!怪谈!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看到的这一幕!晏飞雪哪里知道旁人的想法,只觉得被人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实在是件极为不舒服的事,没谁愿意当动物园里的猴子给人参观。
你太引人注目了。
她将责任全推到了身旁之人身上。
凤郁尘微微一拧眉,冷锐的目光扫过四周的人群,立时,人们皆被吓得不敢再看,纷纷缩起脖子各做各事。
满意地收回目光,他淡淡道:没人看了。
晏飞雪抿着唇直笑,原来他还有这样的效用。
走至街头一个小摊前,看着琳琅满目的小饰品,她随意地拈起一块玉佩看了看。
小摊贩立时讨好地介绍道:姑娘,这是顶好的羊脂玉,雕工精细,上面刻有神兽麒麟,送给凤王最合适不过。
未等她开口,凤郁尘已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她是本王的王妃。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七日之宠(3)小摊贩一听,急忙改口:原来是王妃,小的有眼无珠,王妃是否要将这麒麟玉佩送给王爷,小的可以免费。
凤王和王妃能到他这买东西是他的荣幸,哪里敢收钱?晏飞雪斜眸瞟了凤郁尘一眼,对他的言行有些不解,这点小事有必要说的这么清楚吗?转眸又看了看手上的玉佩,唇畔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偏着脸看着小摊贩:谁说我一定要送给王爷?这……这……小摊贩结巴了,怎么也没想这王妃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王妃买东西不送给王爷还能送给谁?凤郁尘脸色也不由一沉,她不送他可以,但他却不能容忍她送给其他男人!谁料晏飞雪却又忽而笑吟吟地将手中玉佩往他腰间一系,又转首对小摊贩挑了挑眉,笑的好不狡黠:下回做生意要看准了说,未必你所看到的就一定是你所想的那样子,这次让你说对了算你运气。
这玉佩是你说免费,可不要说我占你便宜!小摊贩被她忽转的态度给弄的一愣一愣的,直到她二人走远了,他才蓦然回过神,不由苦笑。
这个王妃是在教育他吗?不过虽说自己说的免费,但占便宜却还这么理所应当的她却是第一人!凤郁尘垂首看着腰间的玉佩,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有点甜甜的,有点小小的喜悦。
原来她还是送给他的。
为什么?他无意识地便问了出来。
啥?晏飞雪转首看他,不知道他没头没尾问的是什么。
凤郁尘凝眸看着她,眸底所透出的情绪是复杂而难解的,为何会送本王这块玉佩?想送就送了,有这么多为什么吗?晏飞雪淡然望向他的眼眸,唇角依旧勾着浅浅的笑意。
其实她也并没刻意想要送他,只是纯粹想戏弄那小摊贩一下,何况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拿来做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看他这凝重的模样……她轻挑起了秀眉,伸出手去,原来你不喜欢啊,那算了,我再拿回来好了。
他却蓦地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传来炽热的温度,他的眸底漾起了从未有过的温柔之色,唇瓣微勾,你送的,本王自然喜欢。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暧昧?晏飞雪拧眉看着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偏又说不出来是哪不对,她现在唯一相信的就是,凤郁尘一定是受到雄蛊的副作用影响了,简直温柔地让她有些毛骨悚然!扭头瞅见前方不远一座酒楼,她顺势抽出手指了过去,我们去那吃饭吧。
…………酒楼内,二人在一个较偏的角落坐了下来,晏飞雪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菜,目光却是一直往外瞟。
对面不远处,是她十分熟悉的一个地方——沉香楼。
一看到沉香楼,自然就想起某个欠扁的妖孽!自那天一别后,还真是一直未见过他,难不成他真这么听话,再也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当然,他出不出现与她无关,没了他,她的生活还是一样过。
只不过,心中却似乎多了个疙瘩,让她时不时就念起,比如现在。
凤郁尘坐在她对面喝着酒,眸光却始终未自她身上离开过。
他当然知道她在看什么,原来她还念着那个人。
心底蓦然有些不舒服,拧起眉,无意识地便冷冷开了口,你喜欢南宫月?哈?晏飞雪收回目光,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意,你真秀逗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或者说,她谁也不可能会喜欢。
她微微眯起了眸,眼底掠起一丝自嘲之色。
杀手的血是冷的,纵使她曾经努力尝试着在平日没有任务之时做一个普通人,却依然没法改变这个事实。
她手上沾着太多人的血,冷的连她的心也冻了起来。
曾以为在君遥那里找到了温暧,可惜,却是她自己亲手又将所有一切打碎了。
凤郁尘凝眸看着她,她的目光冰冷孤独,眼底隐隐有脆弱的固执,那亦是他从未在她身上所见过的神情,令他的心骤然抽痛紧缩!都说女子是水做的,或许王爷所见到的王妃坚韧如石,但是否又曾看见她心底脆弱的一面?吟风所说的便是指这个么?各存心思的二人皆未发现,背靠着他们坐的邻桌上的一人,在听到晏飞雪的话时,身子立时剧烈地一震,握着酒杯的手紧紧捏起,终是仰头一口灌进了肚中。
在见到她那样的眼色之后,凤郁尘没再就此话题问下去,二人就这么默默地吃完了饭。
直到结账之时——什么?你没带钱?!晏飞雪瞪眼看着面前那张俊脸,自那薄唇中气定神闲地说出身无分文之话时,她有种想狠狠揍上一拳的冲动。
本王从没有带银两的习惯。
他鲜少逛集市,就算出门也有吟风等侍卫跟着,若要付账自是由他们去,哪里还需要他带银子?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七日之宠(4)鄙视!严重鄙视!晏飞雪以最最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讥诮地笑道:没钱付账,打算吃霸王餐?她到现在为止连银子都没见过,自然身上也是没钱。
凤郁尘冷哼一声,不以为意,以本王的身份,就算白吃也没人敢说一句。
见过吃白食的,但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吃白食的。
晏飞雪也冷笑一声,眸中掠过一丝嘲讽之色:你除去王爷这一身皮囊后又还剩下什么?凤郁尘面上微有不悦,目光微微闪动,只淡淡道:至少本王现在还是王爷。
晏飞雪白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先教你一招,等哪天你没法显摆王爷身份时,就能用得着了。
她这话听着怎么好像在诅咒他当不成王爷?凤郁尘微微眯起了眸,饶有兴趣地等着听她到底有什么好法子。
晏飞雪抬脸四处看了看,然后笑望着他,挑挑眉:会抓苍蝇不?她并非抓不着,只是嫌脏而已。
凤郁尘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却也拿起筷子随手往空中一夹,一只苍蝇便被夹在筷中。
晏飞雪抓着他的手让他将筷子里的苍蝇放在了未吃完的菜中,随后眼底滑过一丝贼笑,蓦地一拍桌子,板起脸高喝一声:小二,给我过来!菜里怎么有苍蝇?!小二闻声过来,看见菜中苍蝇,忙是又赔礼又道歉,更是说免了饭菜钱作为谢罪。
晏飞雪扬起眉,正色道:这次先不跟你计较,如果下次还是这种服务,你这酒楼就准备关门歇业吧!说罢,站起身便潇洒地准备离开。
是是!客官慢走!小二点头哈腰地一直目送着他二人出了门,这才挠着头奇怪地嘀咕道:这菜里怎么会出了苍蝇?真是怪事!方才一直坐在邻桌的男子,在衣帽遮掩之下,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此时终是也忍不住扑一声笑了出来。
飞雪不愧是飞雪,这种招术倒也只有她能想得出也用得出!只是……看着楼下并肩而走的两人,他浅紫色的眸中又掠起了一丝淡淡的哀凉之色。
从他们出府,他便一路看着,看着她与凤郁尘说笑,看着她送凤郁尘玉佩,再看着她与凤郁尘同桌吃饭……不过短短几日,她与凤郁尘的关系竟已这般亲密了?是因为凤郁尘替她解毒的原因?而她,却已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那一日,她来找他,他躲着她只是因为怕见她,他不想再自她口中听到嫌恶他肮脏的话。
而她却让楼内女子传话说,让他以后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看来,她是真的已厌恶他到极点了。
刚才,更又自她口中亲耳听到,她不喜欢他,那一瞬间,心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
其实说起来,最初看上她,也不过只是单纯地觉得她有趣罢了,他就像看着一件新鲜的玩意,忍不住想逗弄玩一玩,也许腻了就会不想要了。
只是,他却没想到自己会陷得这么深,已经完全拔不出来了。
她就像一株致命而诱惑的罂粟,如此地吸引着人,直至中毒到无可救的地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绝美的脸上滑过一丝深深的落寞之色,他举起桌上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你的法子倒也不见得有多光明。
走在回府的路上,说起方才酒楼中的事,凤郁尘薄唇勾起一抹浅笑,却并未有一丝讥诮之意。
晏飞雪也并不惭愧和脸红,扬起眉笑得坦然自若,我也从没说过我光明,我本来就阴险的很。
居然承认自己阴险,难道她以此为荣不成?说的确是不错,你的阴险本王见识得多了。
凤郁尘轻勾着唇,想起曾经被她戏弄之事,此时却是不再如过去那般气恼了。
晏飞雪只是扬唇笑笑,虽然不知他今日怎么突然转性了,不过,这样和平的相处感觉倒也不坏。
当然,并不代表过去的账可以就此一笔勾销,如今解毒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能不生事自然是好,等七日一过,她要怎样那便是她的自由了。
…………六日很快过去。
六日里,晏飞雪与凤郁尘处得倒也融洽,闲来无聊时,她也会教他下下五子棋,打打扑克,这些材料要做起来倒也容易。
凤郁尘对于她所说的新奇游戏倒也有些兴趣,也有些好奇她怎会如此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有一次,晏飞雪没事时,看见在院中练射箭的他,也来了兴致,现代时,狙击枪她用过不少,这弓箭却还是头一回用,虽然不比枪实用,但在古代这射箭却也算是常用的一种武器了,能学好的话以后或许也能派上用场。
有多年的训练做基础,再加凤郁尘稍加指点之下,晏飞雪很快便上了手,掌握了要领。
只一个上午,她便已能箭箭射中耙心。
就连凤郁尘也不得不赞赏她的资质。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七日之宠(5)凤郁尘练武之时,晏飞雪也会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时地也学上几招,与古代的杀手打过几次交道的她,很清楚自己现代的功夫并不足以应付这里高手,所以,能学则多学,总会有用的。
凤郁尘倒也不介意教她,她的功夫他也见识过,动作虽敏捷,招式却有些怪异,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内力。
修习武功却不修习内力,倒是件奇怪的事。
他只教她一些剑招却并不传她内功心法,她空学招式没有内力,威力也大大减半。
到底他还是有一些防着她的,毕竟她从一开始便是以刺客的身份出现。
二人一练一看,一教一学的情景纳入吟风眼中,不觉心中欢喜宽慰了许多。
看来,王爷与王妃关系已经渐渐转好了。
而王爷如今温柔的样子也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若果,能一直这般下去便好了。
然一旁的瑶琴却只是淡淡摇摇头:她仍旧想走。
听得她的话,吟风不由微微一诧,怎么会?她明明和王爷已经相处得这般亲密。
瑶琴轻轻扬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吟风,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她眼中并未存着一丝情意,她对凤王依旧无情,所以,她一定会走。
终究还是不行吗?吟风紧拧着眉看着落叶下的那两袭身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今日是最后一夜了。
午饭时,晏飞雪看着一桌子的菜,尤其是那油腻的肉时,不知怎的,胃中一阵翻涌,俯首便是一阵干呕。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凤郁尘一见,忙伸手轻拍着她的背,俊眉微敛,脸上有担忧之色。
好一阵子,胃中才终于舒坦下来,抬起脸,她笑着摇摇头:没事。
然心中却腾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种情况……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难道是……怀孕了?!算算,那个MC似乎也有好一阵子没来了,不会这么倒霉中了奖吧?当然,在没确诊前也不能完全肯定,这种状况也可能因为多种原因造成。
可这时代又没有验孕棒。
找大夫?结果一出还能指望瞒着凤郁尘吗?找瑶琴?也不见得有多可靠!SHIT!她正打算毒一解就甩袖跑路的,如果现在无端冒出一个崽来,她还得带球跑?!简直是累赘!嘴角抽了抽,她抬眸瞟了面前俊男一眼,突然有种想踹飞他的冲动!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叫瑶琴过来给你看看?凤郁尘并不知她现在的心思,只道她病得严重。
晏飞雪忙摆摆手,扬唇笑道:没事没事,也许就是受了凉感冒了。
不管是不是真有崽了,原定计划她是不会改变的!夜幕很快降临,很奇怪的,凤郁尘并不急着替她解毒,只拉着她坐在桌边喝酒。
今天是最后一夜了。
轻摇着手中的酒杯,凤郁尘淡淡道了一句,却是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晏飞雪勾着唇角,眼波盈盈,轻轻笑道:是啊。
凤郁尘放下手中杯子,不知是否因为喝多了酒,眸光显得有些迷蒙,幽深的眸子直直看着她,带着些许醉意幽幽开口,过了今夜,你是否便打算走了?竟然被看穿了?!晏飞雪微微一怔,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王爷怎么会突然这么说?我能走哪去?你不是一直说着要离开吗?只因蛊毒未解这才一直迟迟未走。
凤郁尘眼眸中不知是什么样的神色一闪而过,笑意微微有些冷,而过了今夜,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留下呢?晏飞雪秀眉轻轻一拧,眯眸看着他,不答反笑问了一句:那王爷又有什么理由让我留下呢?凤郁尘眼神一凝,眼里神色微微闪动,静默了许久,才淡淡道:本王想要你留下,仅此而已。
这算哪门子理由?完全是强权主义。
晏飞雪翻翻白眼,轻哼一声,却也不想现在就打草惊蛇,只若无其事地笑道:好啊,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也只能遵照王爷的意愿了。
蓦地,腰间一紧,他的手只微微一使力,便将她带近了身边。
脸靠的很近,鼻尖几乎也都要触碰到,晏飞雪可以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酒气,不由有些反感地拧起了眉。
本王怎么觉得你只是在敷衍?他低沉喑哑的声音就在耳边,像是被薄云遮住的初升的月亮,朦朦胧胧,可又轮廓清晰。
晏飞雪微微偏开脸,唇角的笑容若隐若现,王爷给我的理由的也很敷衍。
凤郁尘微拧着眉,看着她的眼光迷离而朦胧,紧紧揽着她的腰,他蓦然道:若果本王说喜欢你呢?晏飞雪怔住,目光凝起,半晌,却是轻轻笑了起来,王爷,你喝醉了。
本王没醉!凤郁尘幽深的黑眸中闪着一抹执着,只是他执着的是什么?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七日之宠(6)喝醉的人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醉。
晏飞雪别开目光,故意和他说着无关之事,只因为她不想谈论到那个话题。
他喜欢她?呵,在她听来,也只不过是醉话罢了。
看着本王说话!凤郁尘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其实一直想走的,对不对?!为什么?难道本王这段时间对你还不够好?!晏飞雪眯细美眸看着他,依旧那般漫不经心,好,很好。
不过,确实还不够。
她知道他这几日性子转变得很大,鲜少再像以前那般动不动不动便发怒,更难得总是如此温柔,虽未及得上真正的柔情,但相对他来说,也算得上他最温柔的表现了。
只不过,那又如何?她不感动,真的,一点也不觉得感动。
没办法,谁让她的血是冷的。
没办法,谁让她这么喜欢记仇。
没办法,谁让他的霸权主义让她反感的很。
没办法,谁让他叫她记恨的比讨喜的更多。
这么多没办法加起来,所以——她有些讥诮地看了他一眼,凤郁尘,你的好真的还不够,不够让我足以忘记你曾经带给我的屈辱!她的眼神让凤郁尘只觉得极为不舒服,不禁有些烦躁起来:既然很好,为什么还想着离开?虽然这几日他与她看似相处得极为亲昵和睦,但他可以感觉得出她依旧对他有着淡淡的疏离,就算她一直对着他笑,她的眼中也永远都没有他的影子!他知道,她仍旧是不喜欢他的,所以,她一定会走!晏飞雪唇角微微一扬,挑眉睨着他,因为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既然无法逃避,那便只能摊牌。
凤郁尘俊眉蹙起,揽紧了她的腰身,目光微动,你想要什么?晏飞雪唇边的浅浅笑影,一点一点扩大,终究幻化为完美的弧度,两个字轻轻自菱唇中吐出,自由。
自由?凤郁尘眉拧得更紧了几分,沉声道:本王给你的自由还不多吗?不够。
晏飞雪抬起手,纤指轻轻划过他完美的俊容,轻轻笑道:我不喜欢被拘束的生活,王府,不适合我。
凤郁尘黑眸眯起,冷冷笑了:你想说,除非本王舍去这一身王爷身份,与你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才算给了你想要的‘自由’?可以这么说。
晏飞雪挑衅般地看着他,嘴唇带着妖艳的弧度,一如既往的妩媚,但王爷你能舍得下么?或者说你肯为了我而舍弃这些么?凤郁尘脸色沉下,眼波幽深如海,看不见底,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要刺入最深处,似要探个明白,两人目光绞着,默默的对视,室内一片窒息的沉静。
哪个女子不都想要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为何偏偏她就这般与众不同?!虽然因为她与寻常女子不同的性子而吸引着她,但他该死的恨透了她想要自由这一点!晏飞雪看出他眼中的怒意,依旧笑颜如花,双手缓缓揽上他的后颈,幽幽道:其实不必说,你的答案我也知道,你是不会放弃王爷的身份的,而且……你还想要更高的身份,比如说,风凌天现在的位置……听得她的话,凤郁尘眼神立时一凛,凌厉的目光看着她,冷冷道:你都知道些什么?晏飞雪面不改色,唇角勾起一抹冷诮的笑,这种事任谁都看得出来,你和风凌天之间的暗斗是人都晓得!何况,这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了,你以为风凌天没有察觉吗?只不过你们双方现在都是时机未到才会按兵不动吧!凤郁尘敛着眉,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你倒是什么都清楚的很。
晏飞雪撩着他落在肩上的发丝,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似笑非笑道:皇帝的位置没人不想坐,你是不甘屈居于人下之人。
只不过我无意掺合进你们的争权夺位中,为了以后的宁静生活着想,我还是趁早离开为妙。
凤郁尘皱起了眉头,眼底的情绪是复杂而难解的,若是本王真的拿下这江山,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到时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随你,一样的自由,又有何不好?那时也只不过换了一个更大的囚笼罢了,又有什么好?晏飞雪嗤笑一声,仰首望向天空,眼中掠起一道雪亮的光芒,可还记得,我曾告诉过你,我的代号是‘银鹰’?银鹰是要翱翔于长空的,笼子再大也不及天空广阔。
凤郁尘眸光一暗,蓦地将她抱起,走向床边,将她重重地丢在了床上,欺身压下,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肃杀和冷酷,既然如此,那本王便要折了你的翅膀,看你要如何飞出笼子!他狠狠地吻住她娇嫩的唇,与前几夜不同,不知是醉意还是怒意,他的吻不再温柔,却益加地粗鲁与狂暴!晏飞雪没有挣扎,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却是冰冷的。
想要折了她的翅膀?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想占便宜也只有今晚了,过了今晚,凤郁尘,我们最好老死不相见!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七日之宠(7)泠泠的月光自窗中酒落在床上,屋内的烛火黯淡,摇曳不定,似乎就快要熄灭。
他一直粗暴无休止的向她索取,欢爱持续了整整大半个夜。
可是不够,还是不够!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两人贴得更近?即使身体紧紧的契合在一起,中间却似隔着一道万丈悬崖,永远也无法靠近!凤郁尘紧紧拥着晏飞雪,静谧的屋内只有微微的喘息声。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所有人都离开了,为什么你也要离开我……他黑眸中带着几许迷离的光,唇角轻勾,笑容淡淡的,凉凉的,看不出是抱着怎样的情绪说出此话。
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晏飞雪微微皱了皱眉,只当他真是醉了,淡漠地瞟了他一眼,轻笑道:你现在的身份,谁敢离开你?越听越像醉话!凤郁尘却似渐渐有些激动,黑眸中闪烁着恨意的怒焰,你以为我为何会有如今的身份?你以为我为何会想要去争帝位?因为十五前年,我凤黎一族就是被风国所灭!那一夜,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全族人都成了刀下亡魂!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其中一个便是我!你能体会吗?那种一夕之间便失去了家园失去了所有亲人族人的心情?!晏飞雪双眸微微凝起,默然不语。
她知道的,她懂的,家破人亡的痛和哀,余下的便只有那浓浓的仇恨之心!她看着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悯,她已经可以想象到他为何会变成今日的性情。
呵,同是天涯沦落人么?风国加诸在我凤黎一族上的这笔血债一定要讨回!所以,让我放弃这个身份,让我放弃不去争帝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眸光蓦然变得冷厉,眼中有燃着火一般的怒焰,几欲将人化为灰烬才肯熄灭。
不报仇势不罢休,她也理解,她一直的目标便也是这个,虽然报过仇后留下的只是空虚,但她也不会后悔!晏飞雪淡然一笑,抬眸看着他,我知道,只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他报他的仇,她跑她的路,阳关道和独木桥各走各的,互不相干!因为我不能放弃我的身份,却也不想让你离开,你说,我该怎么办?他眸光紧紧攫住她的脸,隐隐有波光闪动。
晏飞雪回答得十分平静也很干脆,世上不可能有两全其美的事,所以,你必须放弃其中一个。
凤郁尘紧拧着眉,只看着她却并不开口。
晏飞雪叹息一声,又道:何况,相比起你的复仇大业来说,我应该没那么重要,所以,放弃吧!人不能太贪心。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走!凤郁尘俯首看着她,唇角忽而掠起一丝邪恶的笑意,眸光冰冷的可怕,既然如此,看来本王只有将你的腿打断了,你才没有办法逃跑!闻言,晏飞雪脸色也不由一沉,眼色冷了下来。
想打断她的腿留下她,简直是疯了!他的霸权主义根本让人完全无法忍受!本来还看在有着相同境遇的份上,说点感谢的话,再和他好聚好散,现在看来,是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威胁我啊?我好怕怕呢!她唇角勾着讥诮的冷笑,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探向了枕底。
凤郁尘冷冷看着她,俊容上再也找不回这几日的温柔之色,本王想‘温柔’对你,但你偏不领情,也就莫要怪本王下狠手!第一次放下颜面如此讨好一名女子,结果却依旧是空,如今他的耐心已经尽了,所以,不管用尽任何手段,只要能将她留下,他都会毫不留情地做出来!不管什么留得住她人却留不住她心,他只要她在他身边就足够了!这句话也正是我想说的呢!晏飞雪忽而扬唇笑了,笑容灿烂得就像是一朵初春时盛开的花朵,嫣然而美丽。
凤郁尘不自觉得微微一怔,却未料她忽而闪电般地伸手用什么东西捂住了他的口鼻,鼻间闻得一股奇异香味,他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就要躲开,却是已经迟了。
手脚很快失去了知觉,身子也渐渐僵硬地倒在了床上。
晏飞雪翻身将他推开,轻轻拍了拍手,笑吟吟地看着他:上回用剩的蔓陀罗粉,味道还不错吧?晏飞雪!凤郁尘恼怒地瞪着她,偏又没有知觉,动弹不得。
只要一遇到这女人,他的警觉性似乎就尽失了!晏飞雪故意摇头叹了口气,挑着眉道: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叫先下手为强!比起被你打断腿,我只不过是麻醉下你要客气多了吧?边说着,她边穿好了衣服,又将他的腰带拾起,扯成了数段,然后将他的手捆绑在了床头上。
你在做什么?!眼见着她将自己的手脚分别绑在了床上,凤郁尘脸色铁青,恼羞成怒。
看着凤郁尘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的赤/裸样子,晏飞雪弯起了嘴角,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以前也曾受过你如此的待遇,现在不过以牙还牙还已。
早说了,得罪她的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七日之宠(8)凤郁尘紧抿着唇,冷冷地看着晏飞雪,她笑得灿烂如花,美丽的眸子骄傲地看着他,明明十分恼怒,但她自然散发出的飞扬神采偏生让他一时移不开眼。
话说回来,只是把你绑起来似乎还不足以泄愤呢!晏飞雪微拧着眉,托着下巴沉吟,一边笑看着他阴沉的俊脸,伸手随意地拍了拍,放心,看在你这几日尽心尽力替我解毒的份上,我不杀你。
不过……眸光顺着他的胸腹一直往下瞟,最后落在了他的小腹之下,没有半丝的羞赧之色,眼眸滴溜溜地转着,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凤郁尘被她那样的目光盯着,又是愤怒又只是头皮发毛,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放在刀俎上的肉,任人宰割。
然而只是这样被她盯着,身下偏偏就又起了反应,一股炽热的火焰灼烧着他。
晏飞雪显然也察觉到他的反应,却是笑得更加放肆,最后强忍着笑意看着他道:我说王爷,你想不想感受一下做太监的滋味?凤郁尘脸色微微一变,明白她想做什么之后,黑眸中立时升起一抹怒焰,晏飞雪,你敢!怎么不敢?晏飞雪秀眉一挑,接着便抽出一把匕首,在他面前比划了几下,锐利的刀锋上泛着森寒的光芒。
凤郁尘强压下腹下的火热,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她:晏飞雪,你究竟是不是女人?!晏飞雪故意惊讶地睁大了眼,奇怪地看着他:这么多个夜晚过来了,这个问题王爷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凤郁尘只恨现在不能动,否则真想掐死她!晏飞雪把玩着匕首,笑吟吟道:其实我也是很好说话的,只要王爷现在向我认个错,求个饶,我还是可以考虑考虑为你留下这命根子。
凤郁尘眯眸看着她,却只是冷冷一笑,本王还从未向谁求过饶!那就没办法了。
晏飞雪摇摇头,颇有些遗憾。
边说着,边扬起手中的匕首,笑的一脸无害的样子,第一次阉割,要是手法不好,可不要怪我啊!语毕,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而凤郁尘只是阴冷着脸紧紧盯着她,依旧未有半分惧色与求饶之意。
还真是块硬骨头。
晏飞雪唇角微勾,匕首在触及他肌肤的那一瞬间蓦然停了下来,转个手,又将匕首重新插回了鞘中。
凤郁尘俊眉微微一拧,冷冷看着她,薄唇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怎么了?又不敢了吗?晏飞雪只是扬唇不以为意地轻轻一笑,看在你族全灭的份上,替你们族留个后吧!没办法,谁让我人太好。
虽然他的强权和冷酷让她极为反感,不过,他坚韧的性子她喜欢,若果他刚才真的求饶,说不定她这一刀就下去了。
凤郁尘微眯起了双眸,目光闪烁,却仍是讥诮地笑道:那本王还得感激你了。
晏飞雪翻身下床,站在床边凝眸看着他,并未回嘴,只是浅浅一笑,失去家的痛苦我懂,一个人艰辛生活的苦楚我也明白,你复仇的执着我更深有体会,只不过,这条路现在已经不适合我了,所以,我们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今夜一别,希望后会无期。
凤郁尘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她的那一笑似笑过了千山万水,笑过了千回百转,带着淡淡的倦浅浅的哀,一时间不知是何种情绪蓦然漫上心头,堵得胸口有些憋闷。
她说她都懂,是因为她也和他有着相的经历,而她的家却正是被他所毁灭的,她应该恨不能杀死他才对,正如那一个夜晚!为什么不杀了我?无意识地,他蓦然问出了口。
晏飞雪轻轻一挑眉:你很想死吗?我灭了晏府一门,我让你失去了家,难道你不恨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晏飞雪嗤笑一声,眸光却是渐渐凝起,让我失去家的人不是你,而我的仇也早已报了。
顿了顿,她又冷冷看着他道:不过以前确实很想杀你。
但现在……她忽而扬唇笑了笑,仿佛春回大地时那初绽的花蕾,悠悠道:也许是厌倦了杀人吧!现在换了个新环境,我打算金盘洗手了,算你运气好!以前杀人是无奈,身在紫焰,就没有能脱离组织的一天,只是,杀多了人,她也真的有些倦了。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也许是同病相怜,她现在好像并没像以前那样恨他到想灭了他的地步。
你……凤郁尘目光微动,不知她究竟曾经遭遇过什么,才会说出这样沧桑的话来。
晏飞雪看着他,眸中却是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忽而俯首在他薄唇上轻轻一吻,然后随意地挥挥了手:给你个离别之吻吧,算是感谢你帮我解毒好了。
她轻轻的一吻却是让凤郁尘蓦地怔住,有什么东西在胸臆间缓缓漫延开来,暖暖的,柔柔的。
待他回神之时,晏飞雪已走到门口,口中不知哼着什么奇怪的曲子,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夜……他陡然清醒,大声喝道:晏飞雪,你给本王站住!回来!然而,晏飞雪却是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门,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出狼口,入虎穴(1)今晚的月色真好啊!今晚的星星好闪亮啊!今晚的空气也真清新啊!晏飞雪一路走到王府大门前,心情格外地舒畅。
这一次是真的要永远地离开这里了,这个囚禁了她近两个月的牢笼。
正要踏出门去,忽而一道身影拦在了她面前,阻住了她的去路。
抬眸睨着面前之人,晏飞雪微微扬起了唇角,吟风,这么晚了没睡觉跑这守大门来了?吟风微蹙着眉看着她,目光闪烁,淡淡道:你果然还是要走。
晏飞雪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眸子,哎哟?难不成你也猜准了我今夜要走?她的心思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看出来了?吟风不答却只是轻叹了口气,即便王爷这般待你,你仍旧对王爷没有一丝感情吗?晏飞雪扬着脸,美眸微微眯起,漫不经心地轻笑道:吟风,你不好好守着自己的老婆,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吟风敛起眉,摇头道:我也是为你和王爷好,本以为用这七日的时间可以让你改变想法,没想到是白费心机了。
晏飞雪秀眉一拧,却是听出他话中的不对劲,眯细了眸子看着他,吟风,你说这七日白费心机是什么意思?不要告诉我,这所谓的解毒需要七日都只是个骗人的幌子?吟风不擅长说谎,俊脸不由微微一窘,有些尴尬,这……瑶琴当日也是出于好心……其实蛊毒只需一夜的交/合便可全解,瑶琴故意说成七日无非是想让她多留几日。
好啊……合着伙诈我呢!吟风,你老婆倒是好样的!晏飞雪的声音忽然变得又轻又软又长又慢,让人听着不由心底毛毛。
她说怎么后面几日都一直没有像先前蛊毒发作时的感觉,只当是毒效减轻的缘故,却没想到毒竟早已解了,她是白白给多占了几天的便宜!王妃……吟风想解释和劝说,却是被她冷冷打断。
别叫我王妃!从今天开始,我和这凤王府没任何关系!晏飞雪举步便往前走,朝着拦在面前的吟风挑眉道:还不让开!吟风紧拧着眉,身形并未移动,我不能让你走。
王爷是真的喜欢你,你若走了……晏飞雪冷笑一声道:你如果还想家王爷活着的话,最好现在就去‘凤宸轩’看看他,如果他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闻言,吟风面色立时一变,紧张地问道:你把王爷怎么了?晏飞雪扬唇笑的惬意极了,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王爷如此真心待你,你竟还忍心对王爷下毒手?!吟风眼中有了怒意,虽然她曾帮过他,但仍不能原谅她这样的行为!然晏飞雪却是趁他不注意时,迅捷地一闪身,抢下先机自他身边绕过跃出了门,恣意的笑声传出,你现在去找他还来得及!原本想先拿下她再去看王爷的吟风,听得此话,不得不放弃追捕她的打算,心急火燎地便直奔凤宸轩而去!然而到凤宸轩时,他才终于知道自己又被她耍了。
不过,王爷现在被拴在床上的模样……倒是头一回见到。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吟风还是忍不住想笑。
吟风,还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快给本王解开!凤郁尘见到赶来的吟风,也顾不得窘迫,咬牙催促。
吟风解下凤郁尘四肢上捆绑的带子,只是蔓陀罗粉的效力却还在,凤郁尘行动依旧不方便。
勉强穿好衣裳,他才敛着黑眸看着吟风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来此?吟风这才将方才之事说了出来。
凤郁尘薄唇紧抿,冷冷笑着,眸光却是暗了几分,现在城门已关,她出不了城的,立刻给本王去找!晏飞雪,你休想逃离本王身边!…………晏飞雪出了府,凭着记忆一路奔到了城门口,看着紧闭的城门,她蓦然间有种想杀人的冲动!该死的竟忘了古代晚上会关城门!看样子,还是只能先在城内先找个地方暂时避一避了。
转身,正准备寻觅藏身之处,却未料面前忽而闪过几道黑影,将她的去路完全阻住。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看着眼前四名黑衣蒙面男子,她微微一眯眸,双手微握,已是做好突围之势。
晏姑娘,我们主子有请。
蓦然,其中一名黑衣人冷冷开了口。
你们主子?是谁?晏飞雪轻挑起了眉,眸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看样子不是凤郁尘所派来的。
你见到时自然就会知道。
黑衣男子口气依旧淡漠。
晏飞雪勾唇冷冷一笑:如果我不去呢?那就莫要怪我们无礼了。
说罢,身形一动,便欲上前擒住她。
晏飞雪一个翻身闪开,顺势抽出靴中的匕首握于手中,目光如剑,紧紧攫住面前的四名黑衣人。
先机是抢不到了,要应付四个人,看样子不容易呢!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出狼口,入虎穴(2)敏捷地闪避着四人攻来的招势,却是有些吃力,他们的速度也很快,应该是高手,在这样的高手下,尤其还是四个,以她的能力是过不了几招的。
只是,要她就此作罢却也是不可能的。
一个旋身,闪过一人的掌,她扣住另一人的胳膊,后背顺势探入其怀中,手中匕首毫不留情地朝后一刺,然而对方到底也不是小角色,另一只手迅猛地便擒住了她握着匕首的手腕,向后一扭,便将她牢牢制住。
嘁!突围失败,晏飞雪有些不甘心地冷哼一声,随即嚷嚷起来:好啦好啦!我跟你们走,放开我行不?黑衣男子声音中依旧不含一丝感情,冷冷道:你会逃。
晏飞雪白他一眼,眉梢轻挑:打不过你们,我能逃得掉么?放开我,我被你捏疼了。
你们主子既然都说是‘请’了,你们这样待我,未免有些太过失礼了吧?黑衣男子眉微微一拧,想了想,终是松开了手: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就莫要怪我们不客气。
当然。
晏飞雪盈盈笑着应道,收起匕首,揉了揉有些微红的手腕,漫不经心道:你们主子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自然是活的。
黑衣男子本能地回答,却是不知她怎么会突然有此一问。
活的?那就好……晏飞雪低垂的美眸中掠过一丝狡诈,唇瓣扬起一抹诡笑。
蓦地,她手一转,将匕首抵在了自己颈间,向后退了两步。
她突然的动作让四人不由微微一惊。
你做什么?黑衣男子微微一皱眉,眸中划过一道冷厉的光芒。
晏飞雪挑眉看着四人道:不是要活的吗?如果我死了,你们就不好回去交差了吧?黑衣男子只紧紧盯着她,沉默不语。
晏飞雪轻扬着唇角,另一手指着方才将她制住的黑衣男子道:你,去把其他三个的穴道给点了。
黑衣男子眼色一沉,不动。
照我的话做,否则就等着带我的尸体回去!晏飞雪声音沉了几分,目光也瞬时变得凌厉,那样绝决的眼神,没人不会相信她真不敢将匕首划下去。
黑衣男子微握紧手,眼中有戾气一闪而过,却还是走到了另三人面前。
最好不要唬弄我!晏飞雪扬眉警告着。
黑衣男子冷冷睨了她一眼,抬手便在三人身上各一点。
晏飞雪满意地笑了笑,又指着他道:你嘛……将腰带解了,把双脚捆起来。
莫要得寸进尺!黑衣男子眸光一冷,微微有些怒意。
你能奈我何?晏飞雪却并不在意,眼中射出一抹利光,黑衣男子竟是也不由心头一寒,虽有些不甘心,却是不得不照她的话做。
记得打成死结。
晏飞雪笑眯眯地提醒着他。
待他将双脚捆好,晏飞雪已经朝后退了数十步,待距离拉开地差不多时,她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唇角弯起一抹戏谑的笑:想抓我,还得动点脑子!说罢,转身便朝拐角处跑去,然而刚拐过墙角,身子蓦然被人伸指一点,全身竟是不能动弹。
幸好我来了,要请你果然不容易。
黑暗中泠泠的声音响起,月光下,渐渐显出一张俊朗的面容。
晏飞雪冷冷看着他,眸中掠起一抹讥诮的冷笑:原来是听雪大人有请,怎么不早说呢,还要用这种方式。
见到他时,她也已经知道黑衣男子口中所说的主子是谁了。
我也未想到你会偷偷逃出王府。
听雪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中隐隐有暗光闪过,你会武功,你果然不是飞雪。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可见他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
晏飞雪眯细了美眸,冷冷微笑道:原来你是想试探我。
听雪眉目微凝,看着她的目光中有探究之色。
他对她的变化之大一直有所怀疑,只是她的样貌太像飞雪,可说是一模一样,虽易容术精妙之时也可有这样的效果,但是她身上那一朵六瓣雪花的刺青却不会有假。
所以,他派出这四人想要试探她,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武功,虽然并不见得有多高深。
但是,真正的晏飞雪是不会武功的,就算失忆也不可能在短期间内就有这样敏捷的身手,那样的身手绝对是经过长期的训练。
所以,她不是晏飞雪!可是,她若不是晏飞雪,又会是谁?!你究竟是谁?假扮飞雪又有何目的?他眼中掠起一抹凌厉之色,声音也冷了几分。
晏飞雪轻挑着眉,笑容自若:我就是晏飞雪,只不过不是你们所认识的晏飞雪罢了。
她的答案,听雪显然不满意,微凝起眉敛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晏飞雪白他一眼,并不想向他解释什么灵魂穿越,跟古人说这个无非是对牛弹琴,也没人会相信,她也懒得说。
不是说你主子请我去吗?怎么还待在这?凤王府的人可是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听雪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揽住她掠身便走。
就算她不是以前的飞雪,但现在需要的却只能是她。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出狼口,入虎穴(3)皇宫,御书房。
皇上,人带来了。
听雪微垂着首淡声朝着高坐在桌前一身金冠龙袍的风凌天道。
而终于被解开穴道的晏飞雪揉了揉胳膊,又锤了锤腿,自进屋后便一直未正眼看过座上之人,完全当他是空气。
晏姑娘似乎憋着不小的气?风凌天看着她,俊容上依旧是一派雍容闲适的浅笑。
晏飞雪这才斜眸瞟了他一眼,勾着唇角轻笑道:皇上如此大费周张地‘请’我来,我又哪里来的气。
虽面上笑脸盈盈,然语中的讥诮之色却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风凌天凤目微眯,眸中掠过一抹玩味之色,朗声笑道:看样子晏姑娘当真对朕这一‘请’有很大的不满哪!不敢不敢!我哪敢对皇上有不满?晏飞雪扬起脸,挑眉直视着他,唇边勾起冷诮的笑意,说吧,‘请’我来做什么?风凌天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晏姑娘体内的毒可清干净了?晏飞雪美眸一眯,抬眸睨着他,不冷不热地笑道:看来皇上还真是无所不知啊,如此劳心劳神还真是辛苦。
朕再费心也不及凤王的劳力,凤王对晏姑娘可当真是极为看重啊!风凌天眯眸看着她,唇角扬着意味深长的笑。
晏飞雪双眸渐渐冷凝,眼中满是戏谑之色,皇上找我来该不会只为了在我面前赞扬凤王一番吧?朕请你回来,自然是因为任务已经完成了。
风凌天笑的依旧闲散,却是终于转回了正题。
晏飞雪不由微微一拧眉,目光轻闪,任务?她知道风凌天将晏飞雪安插在凤郁尘身边是有目的的,但是这个所谓的任务她却一直不知道是什么。
然而现在,他竟然对她说已经完成了任务?她究竟什么时候完成了?不过她现在也没兴趣知道,一切与她并无干系。
她轻轻拂了拂衣袖,冷冷微笑道:既然任务完成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风凌天凤目中浮起一丝饶有兴趣之色,勾唇一笑道:晏姑娘似乎还不明白,这任务可以说完成了,却又只完成了一半。
究竟什么意思?晏飞雪有些不耐地拧起了眉,十分反感风凌天故意卖关子的腔调。
晏姑娘好像还一直不知晓朕将你派到凤王身边的用意。
风凌天唇角的笑容若隐若现,透出几分慵懒与高贵。
晏飞雪只冷冷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凤王是先皇所封,兵权更大部分都交于其手,如今的权力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朕也不敢小觑了他,对他也是忌惮三分。
风凌天面上虽噙着笑,然眸底却升起一抹凌厉的光,若果他一心为国,朕倒可以由得他去,只是,朕看得出,他有野心,迟早有一天,他会向朕发起攻击。
晏飞雪不以为意地一挑眉:既然如此,直接杀了他不更好?凤王能有今日的地位绝非一蹴而就,朕很清楚,他在朝内有许多势力,何况,就算要杀他,也要找寻到他的弱点下手,可惜像他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弱点的。
没有弱点?晏飞雪忍不住嗤笑一声,凤郁尘若真没有弱点,又怎会数次都栽在她手上,而她若真想杀他,也是有很多机会的。
似看出她的心思般,风凌天勾唇笑道:既然没有弱点,那朕便只有替他培植一个弱点。
看着风凌天凝视着她的眸中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晏飞雪似恍然明白什么,唇角的笑渐渐敛起,冷冷看着他道:所以,我就是你想要培植的弱点?不错。
风凌天狭长的凤眸中流露出睥睨天下的气势,起身走了下来,虽然朕起初并未抱持有很大的期望,不过,看如今的效果似乎却是比想象中要好的多。
晏飞雪眼里掠起一抹嘲弄之色,唇角轻扬嗤笑道:皇上未免太高估我了,我倒不觉得我可以成为要胁凤王的筹码。
凤王既可为你不顾性命,你在凤王心中的份量又岂会轻?风凌天负手而立,笑容自若。
晏飞雪眸光微冷,双手微微握紧,眼底掠起一道锋利的锐芒,那皇上如今想做什么?以我为要胁杀了凤王?风凌天勾唇一笑道:朕现在还并未有杀凤王的打算,凤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朕要好好利用才是。
他未必会甘心屈你之下。
晏飞雪讥诮地看着他,看样子,他还并不知道凤郁尘的身世,而以凤郁尘的性子,是绝不会就此放弃复仇而归于风凌天手下所用。
如果真不能掌控住他,那朕也只能深表遗憾了。
风凌天淡淡地叹息,言中之意便是不能为己所用便唯有除去以绝后患!晏飞雪冷冷微笑,眼神却是凌厉的如同刀锋,皇上似乎还忘了一件事。
风凌天凤目一眯,笑望着她,什么事?晏飞雪眸中闪过一道雪亮的光芒,蓦然身形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上前去,你忘了我是否会心甘情愿做这个饵!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出狼口,入虎穴(4)晏飞雪突然掠身上前,一手箍住站在她面前只有几步之遥的风凌天的脖颈,顺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了他的喉咙上,速度快的连一旁的听雪也未及反应过来。
风凌天更是未想到她有如此功夫,所以完全没有防备地便被她制住。
皇上!听雪脸色一变,身形微动,便欲上前。
是他太大意了,明知她不是飞雪,竟还未对她加以防备!别过来!晏飞雪冷冷喝住他,手中簪子抵进了风凌天的肌肤,不然皇帝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晏姑娘这是做什么?风凌天面不改色,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微眯起凤眸,目光瞟向身后的晏飞雪,唇角微微勾起。
果然是皇帝,临危不乱啊!晏飞雪傲然地扬起眉,冷诮地一笑:我没兴趣当你的棋子,所以,只能烦请皇上送我出宫了。
风凌天眸中闪过一道冷锐的光芒,笑容依旧自若,竟然敢对朕出手,看来晏姑娘对凤王也有情意啊!少自以为是!晏飞雪秀眉微敛,冷声道:我只是最恨被人利用,任人摆布罢了!你想怎么对付凤郁尘是你的事,但要拿我当饵,恕我不奉陪!风凌天嘴角微微一勾,一缕淡不可察的淡笑浮上,朕记得,晏姑娘府上一门是被凤王所灭,晏姑娘最初不也正是为了这个原因才甘愿担此重任么?晏飞雪嘴角浮起一丝冷诮的笑,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是以前那个‘晏飞雪’,所以,什么仇什么恨都与我无关,皇上找错人了。
风凌天眼中闪过一抹诧然之色,转眸看向听雪,似有疑问。
听雪只是紧拧着眉,面上看不出是何种神色一闪而过,淡声道:属下也是刚刚得知,她确实不是以前的晏飞雪。
听到这样的答案,风凌天着实有些意外,转瞬却又勾唇笑了:不管你是谁,现在你就是凤王的弱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你是不是以前的晏飞雪都不重要。
他要的只是凤王的弱点。
晏飞雪眸光一凛,手中簪子又抵进了几分,少废话,别忘了,现在你该考虑的是怎么救回你这条命!一直凤王的弱点,凤王的弱点说个没完没了,说的她心里也不由得烦躁起来!凤郁尘是说过喜欢她没错,但他还没到为了她放弃一切的地步!今夜他便已经很明确地表示了态度,复仇和权位他都无法放弃!风凌天凝起了眸,笑意有些发凉,敢这么跟朕说话的,你是第一个。
晏飞雪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我做这第一个已经做多了,不在乎再多你一个!记得当初挟持凤郁尘时,他也这么对她说过。
蓦然,胃中又是一阵翻涌,恶心的感觉窜上喉间,几欲要呕,眉紧紧皱起,手也不由微微一松。
风凌天凤目一眯,忽而抓住她的手一个扭身,反将她制在了怀中。
该死!晏飞雪挣脱不开,不由低咒了一声。
怎么好死不死地现在又作呕了?!今天她的运气似乎格外的差。
风凌天唇角微微扬起,俯首在她耳畔有些暧昧地低语道:真是抱歉的很哪,看来晏姑娘还是只能留下当饵了。
哼!利用完之后又打算怎么处置我?直接杀了?晏飞雪轻嗤一声,冷冷别开脸。
风凌天却是眯眸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许久,轻轻笑了,或许,你可以考虑下朕曾提过的那件事。
那件事?什么事?她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俯得更近了几分,呼出的气息呵在了她的面上,自然是当朕的妃子。
晏飞雪脸色立时僵住,嘴角抽了抽,白了他一眼,你精力太旺盛了是吧?后宫一群女人不够,还想拉她下水?风凌天怔愣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了起来:果然是个有趣的女子,朕喜欢的很!以后宫里相信不会太沉闷了。
晏飞雪只是讥诮地一勾唇,冷冽着眸子,目光微闪,却是不知在想什么。
听雪,将她先安排到‘泠雪居’,记得好好看牢了。
风凌天终于松开了手,将她推给了听雪。
晏飞雪挑眉冷笑道:真怕我跑了,不如将我关天牢里会比较安心。
将你关天牢里,朕怎么舍得?风凌天笑得惬意极了。
走吧。
听雪淡淡看了晏飞雪一眼,泠泠开口。
晏飞雪知道今夜要逃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暂观其变,另找其他机会。
夜已深,一路走来,二人皆未有说话,四周静得有些怪异。
飞雪究竟怎么样了?她现在在何处?终于,听雪淡淡打破了沉寂,目光紧紧盯在晏飞雪身上,似想要探个明白。
晏飞雪扭头看了他一眼,眉梢微微一挑,两手一摊,耸耸肩,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听雪脸色变了变,显得有些激动起来。
她当然不知道!虽然,以她的推测,以前的晏飞雪十有八九已经死了,不过,不代表不会像她一样穿到其他地方。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出狼口,入虎穴(5)晏飞雪抬眸睨着他,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你这么关心她,莫非你跟她有一腿?听雪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有一腿是什么意,但看她面上那暧昧的笑容,他也可猜出七八分,俊脸微微一沉,有些不悦道:莫要胡说,她是我手下的人,她的生死我自然要关心。
顿了顿,他又冷冽着眸子看着她,泠泠的声音如同山中寒泉,她到底在哪里?晏飞雪知道他今天不得到个确切的答案一定不会罢休,有些无奈地叹口气,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眨着眼道:身体是她的,灵魂是我的,明白否?闻言,听雪不由怔住。
许久,似乎才终于消化完了她这一句话,脸色不由微微白了白,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可置信,你是说她……晏飞雪抬手截断他的话,OK!明白就好,不用说出来了。
怎么可能……他紧紧拧起了眉,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这种事未免太过荒谬!事实就是如此,信与不信你自己看着办。
晏飞雪也懒得与他多做解释,这种事也解释不清,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穿越。
听雪凝眸看着她,目光中的情绪是复杂而难解的,双手骨节紧得发白。
一直到泠雪居,他又未曾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飞雪……是我的妹妹。
在晏飞雪踏进屋中之时,身后的听雪却是蓦然淡淡出声道了一句。
晏飞雪的脚步不由顿住,缓缓转过身来,眼眸微微眯起,你的妹妹?不是说晏府一门全都未留活口吗?因为我是晏天的私生子,甚至连晏天也都不知道我存在。
听雪的语气是那样的淡然,淡得没有一丝感情,声音如平缓的水波,流过无痕。
晏飞雪微微拧起了眉,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跟她说起这些,却仍是默默听着。
小时候,我会站在晏府的门前偷偷张望,却总被门卫一次次赶走,那时我并不求什么,只是想多看几眼自己的亲爹而已。
有一次为了能看见他,我冒着雨一直站在门外,也是那时候第一次遇见了飞雪。
她是个很乖巧善良的孩子……见到淋雨的我,就拉着身旁下人的手让人送伞给我遮雨。
其实,之前我一直不喜欢她,因为,她比我幸福。
之后又有几次在门前遇见了她,她会羞涩地拉着我的衣袖让我陪她玩,她一直问我的名字,我却从未告诉过她。
直到母亲去世的那一天,我离开了江南,来到皇城,入了宫,当了侍卫。
只是谁也未想晏府竟会有一天被灭了门,我闻讯赶到江南,见到了流落街头的她,她已经不认得我了,我却仍记得她。
我收留了她,她说她想要报仇,我便培养她,可惜她的性子始终不适合这种黑暗的事情,若非她苦苦哀求着我要入凤王府,我是断不会让她接受这样的任务。
晏飞雪扬唇轻轻一笑:你现在是后悔了?虽然他说的很淡,但其实,他还是很在意他这个妹妹的吧?难怪有时他看自己的眼神中总是含着一抹复杂的情愫。
听雪只是笑了笑,笑得云淡风清,一双眼睛却似隐入那淡淡云后,朦胧飘忽,晏府被灭门后,她常常会哭着跟我说,她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觉得很孤单,所以为了报仇就算让她去死她也不怕,因为一个人便没什么好留恋的。
我只是后悔,如果告诉她,她还有我这样一个哥哥在,她是否就不会这样轻易地去寻死?晏飞雪眸光微微一闪,笑得有些凉薄,你更后悔的是,她不在了,你从今以后就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听雪怔了怔,有些诧然地看着她,那双清眸中闪过的那一抹怅然与憾意是那样的清晰,半晌,有些哀凉地笑了,你说的不错……我会想和你说这些,也许只是耐不住心中的遗憾吧……没什么好遗憾的。
晏飞雪眼里掠起一抹嘲弄之色,唇角轻扬嗤笑道,你一直不肯告诉她你的身份,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你自己应当明白,你对晏家其实是心怀怨恨的吧?否则,他若真珍惜她这个妹妹,又岂会看着她步步走向危路而不阻拦?现在开始后悔了,不觉得有些晚了吗?轻轻悠悠的声音,却比雷电的轰鸣更加响亮!听雪脸色蓦然僵住,怔怔看着她,她的话字字清晰入耳,却是有如冰剑刺骨!低垂下首,身子微微颤抖着,被赤/裸裸地揭穿的真实让他愧于面对眼前这张面容。
她说的没错,他对晏家是有恨的,所以,即便晏府被灭了门,他也并未有报仇的心思,因为,他对晏家没有感情!而收容了晏飞雪,除了儿时与她的几面之缘外,或许更多的是一种幸灾乐祸,可以看着她也尝着他曾经尝过的孤单滋味。
可是,她却一直将他当作最信赖的人,将他当作最能依靠的人,他的心也开始渐渐动摇。
只可惜,终究还是动摇的不够彻底,所以,他终是没有阻止她入凤王府的打算。
许久,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是我害了她。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出狼口,入虎穴(6)晏飞雪没有兴趣听他的忏悔,只是闲闲地伸手打了个哈欠,斜眸瞟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说再多,她也听不到了,所以还是省省吧。
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错了就是错了,有些错可以弥补,但有些错却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
她不是耶稣基督,对她忏悔没有用。
听雪轻轻一笑,笑容中却透着说不出的哀伤与悲痛。
是啊,以前的飞雪已经不在了,他还期望着什么呢?或许他只是想着,面前这个有着飞雪容貌的女子可以说原谅他的话,让他心里有所慰藉?呵……到底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抱歉。
轻轻悠悠的两个字,带着淡淡的的怅然与失落。
最后看她一眼,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晏飞雪看着他渐行远去的身影,只是微微眯了眯眸,眼底不知什么样的神色一闪而过,转瞬掩于平静。
…………入宫已经两日了,两日里晏飞雪一直在泠雪居中未曾出去。
并非她不想出去,而是根本没法出去。
门外两名侍卫无时无刻不守在那里,只要她多踏出半步,两只长戟就立时伸了出来,阻住了她的去路。
没有皇上的命令,不得随意出去。
除了这一句话外,二人就再没说过其他的话。
晏飞雪气急之时,也会与之动手,不过,看样子风凌天是也了解到了她的身手,派来的这两人皆是高手,她是一点也讨不到便宜。
这是明显的囚禁!比在王府中还更没有自由!刚出了狼口便又入了这虎穴,她倒还真是抢手!晏飞雪坐在屋里,拧眉看着面前满桌的菜,全然没有胃口,却是又有一股恶心感泛了上来。
这两日呕吐感更严重了,她对于怀孕的猜疑已经越来越肯定了。
麻烦!真是个大麻烦!怎么?饭菜不合胃口吗?忽而朗笑之声自屋外传来,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来了。
不起身也不行礼,甚至看也不看来人一眼,晏飞雪只是自顾自地挑着碗里的饭菜。
风凌天眸光微微一闪,却也并不气恼,径自坐了下来,笑看着她道:看来你是还在气朕哪!晏飞雪抬眸瞟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少说废话,你今天来又有什么事?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两日来一直没见影的他现在来见她,自然是有事要说。
风凌天闻言不由微微一笑,朕已告知凤王你在宫中之事。
怎么?结果满意吗?晏飞雪轻挑着眉,眸中满是戏谑之色。
风凌天不答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希望朕告诉你什么样的答案?什么样的答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你爱说不说。
晏飞雪显然没耐心跟他多废话,打个呵欠便准备站起身来。
凤王说,若是朕喜欢,将你送给朕也无妨。
淡淡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笑。
晏飞雪站起的身形微微一顿,神色有一刹那的恍惚,却很快又扬起了一抹嗤笑,恭喜你,没能如愿以偿。
怎么?没有其他想说的吗?风凌天看着她,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你想我说什么?失落,伤心?嘁!我本就从来没有以为自己有这么重要,这种结果早就在意料之中。
晏飞雪只是抬眸淡淡扫他一眼,眼光竟带着一丝冰的寒意。
风凌天一贯雍雅的微笑淡薄了几分,凤目微眯,凝望着她,似想要自她的面上看出些什么,然而她美艳的容颜上却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
如此,倒是朕估计错了。
他手指轻扣着桌面,唇际露出一丝飘忽的浅笑。
晏飞雪眼里掠起一抹嘲弄之色,唇角轻扬嗤笑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杀了他?不,不急。
风凌天凤目中掠起一抹锋芒,悠悠道:边境天祈国近日已有所行动,朕打算派凤王去镇守边关。
哦?原来是因为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啊!晏飞雪漫不经心地敛了敛衣袖,随口道:倒是不知凤王还肯不肯去。
风凌天如今步步紧逼,其用意凤郁尘不会看不出,那个啥逼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他当然会去,他现在羽翼还不丰满,何况若现在他敢轻举妄动,只会让天祈国趁虚而入,于他也并无益处,他是个深谋远虑之人,自然会明白这点。
风凌天眼中尽是洞悉之色,那样尊贵傲然而又自信的神色显出了他的帝王之态。
算计,阴谋,暗斗……和权位牵扯上关系就是离不开这些啊!你不累吗?晏飞雪眯眸看着他,蓦然淡声问了一句。
风凌天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然,下一刻明白了她话中之意,不由微微一笑,脸上神情却是平静中透着一种冷然,语意萧索,朕若不防不算计,现在便不会坐在这皇位之上,或者说,朕也不会活到今日。
晏飞雪淡淡一扬唇,眸中掠起一抹嗤笑。
生在帝王家的身不由己吗?自保没有错,复仇也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世界和人心。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出狼口,入虎穴(7)晏飞雪没有兴趣再与他说闲话,只冷冷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既然我已经没有了作饵的价值,皇上是不是可以放我离宫了?离宫?风凌天凤目微微一眯,眸中透着无数的玩味之色,你莫不是就忘了朕之前所说过的话?之前的话,是指当他的妃子?晏飞雪睨着他,神色淡漠,我只当你是开玩笑。
朕金口玉言,又怎么会是开玩笑?风凌天瞅着她笑,满脸的趣味与戏谑,何况凤王也说将你送于朕,你便已是朕的人,又岂会轻易放你离开?他说送便送?我又不是他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决定?晏飞雪冷冷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之色,皇上后宫女人这么多,也应该不缺我一个。
风凌天却是摇头轻叹一声道:可惜,这么多女子中却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能勾起朕极大兴趣之人。
哦?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了?晏飞雪抿嘴轻笑,眸光一瞬间明灿夺目。
如何?风凌天抬首看着她,凤目中依旧一派的雍容之色,做朕的妃子,从今以后,荣华富贵便可享自不尽,也无人敢欺凌你。
荣华富贵我不稀罕,至于欺凌……谁人又敢欺凌得了我?晏飞雪抬手掠掠长发,眼中闪着傲然的光芒,做皇上的妃子,一生囚于这皇宫之内,或许皇上现在兴起,对我十分宠爱,但这样的宠又得维持多久?待某一日皇上兴趣饴尽之时,我这下半生便该在冷宫之中度过了吧。
她的话显然让风凌天有些意外,没有女子不想成为皇帝的妃子,这是何等的荣幸,她却一点也不稀罕?晏飞雪唇边掠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轻轻一挥袖,皇上还是收回你的一时兴起,我可承受不起。
风凌天凤目凝起,看着面前的女子,长眉清眸,玉面朱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若空谷佳人,清雅绝世,而她眉目中透出的那一抹傲然洒脱之态却无端地流露出一种淡淡的魅惑风情,那是他在所见的任何一名女子身上皆未见过的。
这样的女子,不是只能供人欣赏的花朵,却是有一种站于高处睥睨天下的气势,若能得这样一女子在身边的话……薄唇轻轻扬起,他站起身,走近她身边,凝眸看着她,然后清晰无比的道:朕不是一时兴起,朕可是很认真的。
晏飞雪闻言敛笑,静静看了他半晌,忽而又微微扬起了唇,既然你是认真的,那我也认真地告诉你,若想要我,那便此生只得我一人,所以,你的后宫要没了,你今后也不能再娶其他任何一名女子,你能做得到吗?风凌天微微一怔,目光轻闪,随即伸手揽住她的肩,朕可以尊你为后。
晏飞雪手一抬,拂开他的手,冷冷微笑,也就是说你不能保证你做得到,日后你总会再遇到其他中意的女子,你是皇帝,想要多少女子就有多少,可惜,我和你不同,我只想拥有一个我喜欢的并且也只喜欢我一个的人!而且他只能有我一个妻子,他的身心都只属于我!没有女子会说出像你这样的话。
风凌天微微敛起了眉。
但没有女子不是这么想的。
晏飞雪傲然地挑眉看着他。
风凌天眯起眸,目光深幽,有些难懂地看着她,唇角掠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拒绝朕是真的只是因为朕的女人太多,还是因为你心中早已有人?不管有没有,我都不会做你的妃子!晏飞雪扬起脸,眸中闪过一道雪亮的光芒,因为你不适合我,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你!风凌天怔了怔,却是蓦然大声笑了起来,好啊!你倒是第一个敢如此对朕说话的人,可是……他忽而敛起了笑,眉头一挑,纵然你不愿,只要朕旨意一下,你便是朕的妃子,所以就算你不想也还是无法改变什么。
靠权力来逼人屈服,你也只有这点本事了啊!晏飞雪冷冷地笑了,明明就是一抹含着刻薄的笑容,却人就是如花般嫣然而美丽。
面对她的嘲讽,风凌天并未动怒,凤目中含着一抹自信的傲气,终有一天,朕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永远留在此处。
晏飞雪只是不冷不热地笑着,眸中讥诮之色更深。
看来,强烈的征服欲是男人共有的特性啊!…………转眼又到了深夜。
靠坐在床上,晏飞雪却是一直沉思着如何离开皇宫。
皇宫到底不比王府,且不说众多的禁卫军,光是这地形她就摸不着准头。
虽然上回曾来过一次,但所走之处也不过只是方园一角罢了。
风凌天不拿她当饵了,却又要逼着她当妃子。
且不说他究竟存的是何种心思,她王府都不肯待,更何况这勾心斗角的皇宫?!忽而,门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守门的两名侍卫立时警觉地顺声走过去察探,却未料一袭黑影鬼魅般地绕至身后,手重重地朝二人后颈砍下。
扑通两声,二人昏倒在地。
晏飞雪闻声走出屋来,看着院中那名蒙面黑衣人,微微凝起了眉,谁?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出狼口,入虎穴(8)黑衣人转身看着她,伸手摘下了面上的黑布,敛声道:王妃,是我。
看清他的面容,晏飞雪倒是有些意外,吟风?你怎么来了?吟风走近她身前,拧着眉道:王爷派我来带王妃回去。
哦?晏飞雪微微一挑眉,却是扬唇讥诮地笑了起来,他不是已经将我送给皇上了吗?吟风怔了怔,面上闪过一抹诧然,忙开口解释道:王爷并非此意,皇上有意威胁,王爷自然不会轻易妥协,这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王妃莫要当真。
若王爷真不在乎王妃,今夜又岂会派我来此救王妃出宫?晏飞雪美眸微微一眯,却只轻笑道:不管他在不在乎,我却是绝计不会再回王府。
为什么?!吟风脱口问道,他实在不能理解,王爷的真心摆在面前,为何她却始终不为所动?别忘了,我可是逃出府来的,既然逃了出来,又哪有再回去的道理?晏飞雪唇角微微一勾,嘴角的笑意渲染,只是眸子里的笑却一圈圈没在眼底。
皇宫她是要出,但却绝不会是再重回王府!这两处没有一个是适合她留下来的地方。
王妃!吟风有些急了,伸手想要拉她,不论如何,你今夜定要跟我回去!晏飞雪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轻轻一笑道:回去告诉凤郁尘,我那夜说的话除非他能做到,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回去!吟风紧紧蹙起了眉,目光微微一闪,但王妃至少为王爷想一想,难道真要王爷因为王妃而受制于皇上?晏飞雪嘴角微微一勾,一缕淡不可察的浅笑浮上,他既已对皇上表明了不在意的态度,那皇上又要如何威胁他?何况,我又岂会是甘于被人利用的棋子?这些话王妃还是留待到了王爷面前再说罢,我今夜来的任务便只是带王妃回去,若王妃执意不肯,那便莫要怪我无礼了。
吟风却并打算就此作罢,上前一步,大有强行带她离开的打算。
晏飞雪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却是蓦然扯起嗓子叫了起来:有刺客——!!快来人哪!王妃你……吟风显然未料到她会有此一招,惊诧之余不禁有些气恼。
察觉到远处传来的动静,他知道要想带走她是不可能了,只得懊恼地看她一眼,掠身离开。
待风凌天闻讯赶来之时,见到的只是坐在屋中悠然地喝着茶的晏飞雪。
朕听说有刺客?他微眯着凤眸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有吗?晏飞雪转眸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又抿了口茶,笑得一脸无害,我不过夜里闲来无事,随便喊喊而已,惊扰了皇上休息,还真是不好意思啊!闻言,风凌天不由失笑,你这算是反抗朕的一种手段么?若是皇上不怕夜夜不能安眠,不妨再重新考虑一下好了。
晏飞雪弯着唇角,笑颜如花。
风凌天眸中玩味之色却是更浓了几分,悠然笑道,朕意已决,不需再考虑,最多,每夜与你同眠之时卖力一些,待你累的叫不出声,这夜里自然也就安宁了。
晏飞雪嘴角抽了抽,斜了他一眼。
这算是黄色笑话吗?风凌天忽而唇角又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不过,给此‘刺客’一事,倒是让朕又明白了些事。
晏飞雪微微一挑眉,什么事?原来,你还是有作饵的价值。
风凌天笑看着她,眸底讳莫如深。
两名侍卫早已告诉他受袭之事,她没有这个能力,那便唯有其他人了。
这个刺客是真的,而会派出这个刺客来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晏飞雪眉一敛,却只是轻哼一声,默然不语。
然而风凌天说到做到,雷厉风行,转日便当真向全朝宣布册立妃子一事,不过短短三日,她便由凤王的王妃转而成为了皇帝的雪妃。
人生就是这么讽刺啊!当然,没人知道这个新立的雪妃就是凤王的王妃,只道又是皇上不知在哪看上的女子。
而凤郁尘知晓这个消息时,面色阴冷的有如极地寒冰。
自晏飞雪那夜离开王府之后,他遍处都寻不到她的影子,却在一日后自风凌天那得知了她的下落。
她竟然入了皇宫!他知道风凌天的用意,虽然恨不能立刻就将她自宫中抢回来,却又不甘被风凌天抓住他的弱点。
然而昨夜派吟风进宫去带她出来,却未料她竟不肯回来!她就这么想留在皇宫?还是说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也是,她从一开始便有勾引风凌天的打算!说什么不喜受拘束,不喜欢王府这个囚笼,却甘愿入了深宫当皇帝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好个雪妃!他还真是看错了她!真心对她,换来的却只是她的叛逃!既然她对他无义,那他又何需再对她有情?只是,为何心里还总有一丝放不下?有些气恼地重重一拳锤在了桌上,他黑眸中蒙起一层阴霾的薄雾与怒焰!弱点……她还真是他的弱点!可是,他凤郁尘是不该有弱点的,所以……他微微敛起了黑眸,一双眼睛冷若千年寒冰,闪着刺人肌骨的寒光。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宫廷风云(1)晏飞雪顶了个雪妃的头衔之后,后宫自然一时间便将焦点都放在了她身上。
尤其还听闻皇上常去泠雪居,这个新册立的雪妃十分受皇上的宠爱,嫉妒的目光便随之而来。
这不,第二日便有人领着头仗势汹汹地带了几名嫔妃来了泠雪居。
这个领头的妃子晏飞雪是认得的,正是上回入宫之时撞上的容妃。
容妃一进泠雪居,见到是她,微微一惊之下,面上立时浮起一丝愤恨之色。
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晏飞雪本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悠然地喝着茶,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一群女人,只抬眸扫了一眼,又继续当作没看见地喝着她的下午茶。
她实在没功夫招呼这些无聊的女人。
你就是皇上新立的雪妃?虽然她悠哉的模样引起了众人的不满,但容妃还是扬着脸,一副高傲的姿态看着她,率先问了一句。
晏飞雪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微微一勾唇,俯首随意地拂了拂衣裳。
再次华丽丽地被无视,容妃脸色终于垮下,声音扬得更高了几分,忿声斥喝道:你没听见我问话吗?!晏飞雪这才终于转眸瞧了她一眼,抬手揉了揉耳,啧啧道:我好像只听见了一只母狗在乱吠。
你、你竟敢说我是母狗?!容妃的脸立时气得绿了,指着她的手也不停地颤抖着。
晏飞雪笑吟吟地看着她,眉梢微微一挑:我有说吗?这是你自己承认的。
你……容妃气急败坏之下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脸色愈发地难看。
容妃娘娘莫要跟一个贱女人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MP精一号开了口。
是呀!她不过就仗着现在皇上的宠幸就自以为了不起,皇上也不过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像她这种货色很快就会被打入冷宫了。
MP精二号也趁势诋毁了几句。
就是就是,像她这种不知是哪来的女子哪比得上容妃娘娘的背景,您可是当朝宰相的千金啊!…………众嫔妃你一言我一语,容妃听着脸上渐渐浮起了得意之色,而晏飞雪却是已没兴趣再搭理她们,站起身便准备进屋。
站住!容妃娇声喝住她,眉毛挑得老高,我有叫你走吗?语气中嚣张的气焰让晏飞雪有些反感地一皱眉,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不冷不热道: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想去哪好像还轮不到你过问吧?容妃冷哼一声,眼中满是鄙夷之色,既然你入了宫,就该知道宫里的规矩,怎么说也该向我请个安才是!请安?晏飞雪忍不住一声嗤笑,敢问您老是皇后还是太后?有什么资格让我请安?就凭我比你先入宫,是皇上最宠的人,你就该向我下跪请安!容妃声音尖了几分,说的理直气壮。
晏飞雪双手环抱在胸前,眯细了眸看着她,冷冷一笑:若我不请安又怎么样?想让她下跪?她的膝盖只跪父母,其他人还没有这个资格!容妃脸一沉,朝身旁几人下令道:过去,将她给我按下跪了!两名嫔妃一听,立时上前走到晏飞雪面前,伸手便要来按她的肩膀。
晏飞雪目光一凛,抬手便顺势抓住两人的胳膊朝背后一扭,将二人压弯下了腰去。
哎哟哟!两名嫔妃立时疼地直叫唤起来。
见状,容妃及其他妃子不由变了脸色,显然未料到晏飞雪还有这手。
怎么?还要不要让我下跪了?晏飞雪将手中的两名嫔妃推了出去,轻轻拍了拍手,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或者,容妃娘娘还想再去湖里洗个澡?她缓步朝容妃走过去,神色冷淡地凝眸紧盯着她。
在王府中侍妾没完没了地找茬,在宫中嫔妃也不停地找麻烦,她没心情与她们在这种无聊的事上浪费时间,但是不代表她可以容忍欺凌!老虎不发威,就当她是病猫了?!两名嫔妃揉着胳膊战战兢兢地缩回容妃身边,容妃面色一会红一会白,难看至极。
而被她那样的目光盯着,容妃竟忽然觉得全身发冷,那眼光若两柄利剑一样,凌厉而冰冷!她心中竟浮起一丝惊惶,额际冒出微微的细汗来。
但骄傲不认输的性格却不容许她低头,她微微扬起了下巴,扬声道:告诉你,我可是将来要做皇后的人,你敢动我分毫,我告到皇上那里,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晏飞雪眉梢微微一挑,步子忽而顿了下来。
容妃只当她是被吓着了,眼里掠起了得意之色,怎么?知道怕了?那还不快给我磕头认错,或许我可以考虑不与你计较。
晏飞雪却冷冷一勾唇,蓦地上前一步,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清脆的一声响,容妃被打得一时蒙住,半晌才回过神来,又气又恼地指着她:你、你竟敢打我?!晏飞雪只是扬着下巴,眸光瞟向了她身后,轻轻一挑眉,要告皇上那是吗?皇上就在这,去告吧,未来的皇后娘娘!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宫廷风云(2)听到晏飞雪的话,容妃怔了怔,下意识地扭头看了过去——风凌天不知何时来到此,正眯着凤眸,嘴角噙着一贯雍雅的笑看着这场闹剧。
容妃不由立时变了脸色,声音也结巴起来,皇、皇上!紧接着除了晏飞雪外,一群人纷纷跪了下来,齐声叩拜。
容妃,朕倒是不知何时说过要立你为后之事啊!优雅的声调却透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容妃面色微微一白,低垂着头有些颤抖道:是臣妾一时失言,求皇上莫要怪罪。
风凌天只是淡然一笑,不再追究,漫不经心一挥袖:都起来吧。
容妃脸上立时浮起一丝喜欢,站起身后便径直奔到风凌天身旁,指着晏飞雪开始告起状来,皇上,你方才也看到了,她竟然动手打臣妾,您一定要为臣妾作主啊!晏飞雪颇觉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呵欠,这一幕她在王府就见多了,怎么到了皇宫也是老样子,就没换点新花样呢?风凌天凤眸转到她身上,唇角微微一扬,不理会身旁的容妃,反走到她身边,抬手揽上她的肩,柔声问道:怎么?累了?晏飞雪只斜眸看了他一眼,懒懒道,真是嘈杂,把你的女人都解决了,我先回屋睡觉去了。
说罢,拂开他的手,转身便朝屋内走去。
你这个贱女人,竟敢对皇上无礼!容妃忍不住指着她怒斥起来。
她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未免太过狂妄了!晏飞雪眸光一冷,回首看着她,眼神凌厉如刀锋。
容妃!朕在这里,还轮不到你大呼小叫。
风凌天也敛起了眉,面有不悦。
容妃一脸委屈,皇上,她……风凌天冷冷打断她的话,沉声道:都给朕滚回去,以后没朕的命令不许再踏入‘泠雪居’半步,违令者斩!容妃等人一听,脸齐唰唰地白了。
没想到皇上竟宠这个雪妃到了如此地步!虽有不甘,却没人敢违抗皇上的命令,嫉恨地看了晏飞雪一眼,全都离开了泠雪居。
现在安静了。
风凌天微笑着看着晏飞雪,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来打扰爱妃了。
晏飞雪抬眸看着他,讥诮地一笑,如果你也不来的话,我会觉得更清静。
风凌天并不恼怒,却是笑的惬意,朕若不来,爱妃一人在此不会觉得闷吗?啊呀?原来你也知道?晏飞雪故作惊讶地看他一眼,眸底的嘲弄之色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倒是不知谁将她囚禁于此,不能踏出此处半步。
风凌天笑着揽过她的肩,所以朕现在就带爱妃出去好好走一走。
…………晏飞雪不知风凌天此次带她游宫是何居心,但能出去也未尝不是个机会。
一路走来,风凌天只是向她介绍着宫内的风景,而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直到走到重光殿前时,看着那满目的白色茶花,她不由微微顿住了步子。
那花簇之中,隐隐可见一袭青色的身影躬身小心地照料着茶花。
怎么?爱妃喜欢这白茶花?风凌天看着她凝望着花簇那神思恍惚的模样,不由微微眯起了眸。
晏飞雪只是不置可否地一扬唇,眸光依旧在花簇之间流转。
而那袭青影似终于察觉到动静,直立起身朝这边望来。
看清眼前之人时,他温润的眸中闪过一抹诧然,却又很快被淡淡的笑意掩了下去,温声道:皇上,凤王妃。
风凌天笑着纠正他道:质子叫错了,她现在不是凤王妃,而是朕的雪妃。
玉无瑕俊雅的面容上显然有一丝的错愕,转眸看了晏飞雪半刻,目光复杂而又不解,不知为何才短短半月的时间,她的身份竟又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晏飞雪只是微笑着朝他一颔首:玉公子,宴会一别,想不到今日还能再见,对玉公子的琴曲我还一直记忆犹新呢。
本以为那次的偶遇是开始亦是结束,却未料一见再见,这算是一种缘吗?玉无瑕微微一怔,也淡雅地回以一笑,飞雪姑娘的舞也惊叹一绝,让人赞不绝口。
风凌天凤目微眯,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过一眼,随即朗声笑道:他日若有机会,朕倒是想再看看你们的琴舞之合。
随意又寒暄了两句,风凌天便揽着晏飞雪的腰身离开了重光殿前。
待走远了一些之时,晏飞雪唇角的笑意渐渐敛起,冷声问道:天祈国与风国开战之时,你打算将他如何处置?玉无瑕是天祈国送来的质子,若是两国交战,他必是首当其冲之人。
其实,若果就上次之后再不相见,也许,她会将这个与君遥相似之人渐渐淡忘,可偏偏今日又见到了,她平静的心湖又无端地掀起了一丝波澜。
爱妃心中不是已有数了,又何需再问朕?风凌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唇角掠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只不过爱妃对这位质子之事如此关心,莫非……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宫廷风云(3)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
晏飞雪敛起眸,冷冷瞟他一眼,只不过,天祈国现在蠢蠢欲动,难道并不担心质子的安危?风凌天却是扬唇笑了起来,原来爱妃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候。
晏飞雪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什么意思?风凌天敛起笑,眸中闪过一抹深沉的锋芒,国家利益当前,牺牲一个皇子又有何足惜?晏飞雪怔了怔,恍然失笑。
是了,一个人的生命又怎抵得过国家之利?这就是玉无瑕身为质子的命吗?不是在异国他乡老死便是成为战争之时的牺牲品。
轻垂美眸,想起最初见面时,他那哀伤而又无奈地笑,眼底不由掠起一丝怜悯之色,心中陡然涌起一抹冲动。
她想救这个人。
在他被牺牲之前,在她离开皇宫之时,她会带他离开这个牢笼!月哥哥,再放高一点!对了,再高一点!冷不防,一窜清脆的笑声传来,打破了她的思绪。
抬眸顺声望去,便见前方宽敞的园中,绛云公主正追在一袭雪白的身影之后笑拍着手,看着他手上所放飞在高空上的风筝。
南宫月!紧紧盯着那袭雪衣,晏飞雪微微握紧了袖中的手。
躲着不肯见她,现在倒是和公主玩的开心!啪!风筝线突然断了,风筝飘飘荡荡地掉落下来,正好落在了她的脚边。
哎呀!怎么好好的断了线?绛云叫着跑了过来,看清眼前人时,却是不由顿住了步子,笑容敛起,满目的敌意。
南宫月也看见了她,浅紫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眉梢微微凝起,只是站在原地并未动。
晏飞雪拾起地上的风筝,浅笑着递上前去,公主,你的风筝。
绛云一把夺过风筝,恨恨瞪她一眼:你又进宫来做什么?!绛云,不得无礼。
风凌天沉声轻斥道,她现在是朕的妃子。
咦?!闻言,绛云明显一诧,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皇兄的妃子?她……她不是凤王的……现在已经不是了。
晏飞雪微微勾起了唇角,淡然一笑。
绛云拧着眉看着她,似乎还是不能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唯一清楚的却是,她不再是凤王妃了!俏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喜色,她伸手拉过晏飞雪的手,笑逐颜开:飞雪姐姐,我就说你适合当皇兄的妃子吧!过来跟我和月哥哥一起放风筝好不好?难得月哥哥今天进宫来陪我玩呢!一消除敌意,绛云立时就又和她亲昵起来。
果然只是个天真的孩子。
南宫月闻言也是微微一怔,唇角浮起一丝凉薄的浅笑。
原来她就是新封的雪妃?事态变化之快倒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风凌天倒也并未阻拦,任由绛云拉着晏飞雪过去放风筝,自己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
走近南宫月身边,晏飞雪只冷冷瞥了他一眼,轻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好久不见啊,可还记得我那日留下的话?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字字却是自齿缝间逼出,可见她有多么咬牙切齿。
南宫月俊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诧然,眸光微微一黯,唇边浮起一抹苦笑。
他当然记得,她说,让他永远也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小绛云,你和飞雪姐姐俩一起放吧,我就先回去了。
他是不该再出现在她面前,这次实在是个意外,所以他走。
绛云一听,不由有些失望,咦?月哥哥你就要走了?看着南宫月转身的背影,晏飞雪的气立时又窜了上来。
他竟然还敢走?!就这么不想见到她?!拿着风筝的手渐渐收紧,但闻喀嚓一声,风筝骨节竟是被她捏断了。
飞雪姐姐?绛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虽然她的面上平静无波,但怎么总觉得有一丝寒意呢?南宫月!晏飞雪却是蓦地冷冷叫住了他,声音中隐隐夹着一丝怒意。
南宫月不由一怔,顿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
他没想到她会叫住他,也不知她为何会叫住他。
远处风凌天似也看出这边微妙的气氛,不由微微凝起了凤眸,眼中不知是什么样的神色一闪而过。
晏飞雪握紧手中的风筝,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那冷凝的脸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是不是想要杀人。
然而,当她站在他面前之时,紧绷的脸上却忽而绽出了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只是将手中的风筝递到了他的手中:麻烦走之前先将风筝修好。
她的手碰触到他手心时,那样的柔软而温暖,他一时竟忘了闪躲。
南宫月抬眸看着她,面上有明显的错愕之色,目光微微一闪,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妖娆弧度,好。
不过半刻的功夫,坏了的风筝又在南宫月手中重新活了过来。
将风筝递回晏飞雪手中,他眸中有深沉的笑意,谢谢。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宫廷风云(4)听到南宫月说谢谢,绛云却是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月哥哥,明明是你帮我们修好了风筝,怎么还说‘谢谢’呢?南宫月笑吟吟地看着她,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我自然是谢谢飞雪肯陪你这个小丫头玩了。
晏飞雪只是睨着他微微一勾唇,眸中溢满了盈盈的笑意,还好恢复原样了,不然还真是让人生气。
南宫月微一抿唇,笑颜如临风之花,眸光带着一抹柔情。
他明白她的意思。
她肯主动触碰他,只是想告诉他,她并没有嫌弃过他身体的肮脏。
她让他重新修好风筝,只是想告诉他,她希望他恢复原本的性情。
其实,从一开始就只是他被自己的过去所束缚住,一个人在逃避而已。
也难怪她会气到说出不想再见到他的话来。
如她这般骄傲的人竟会主动向他伸出手来,他若再逃避,就真是无颜再见她了。
瞟一眼远处的风凌天,他双眸微微眯起,轻轻一笑道:既然风筝已经修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晏飞雪只是摆弄着手中的风筝,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丝毫不关心。
晚上我来找你。
自她身边擦过之时,南宫月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了一句,很快便渐行远去。
晏飞雪眸光微微一凝,眼中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晏飞雪陪绛云放风筝一直到黄昏日落之时。
朕倒是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欢愉的表情。
回泠雪居的路上,风凌天俊容上始终噙着一丝飘忽的浅笑。
方才在旁边一直静静地看着,看着她放风筝时面上绽开的笑颜,虽然她平时并未少笑过,但却多半是嘲笑,冷笑,讪笑,这样的笑却是从未见过的,这一刻她的笑褪去所有凌角,只是一种纯粹的欢笑,眉眼盈盈,唇畔微抿,整个人清润柔和,散发着淡淡的光华,隐带一丝舒心之意,衬得她绝色的容颜愈发的明耀夺目!晏飞雪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诮的笑:整日被一个人像囚犯般禁足在屋中,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风凌天凤目微微眯了起来,你是在怨朕禁锢了你的自由?晏飞雪只是讥诮地一笑,不置可否。
风凌天凝眸似在斟酌,半晌,微微勾起了唇角,如此,朕便放任你在宫内的自由。
这么好心?晏飞雪斜眸睨他一眼,眉梢轻挑。
风凌天笑得无限自信,因为朕有把握不让你逃出皇宫。
是吗?晏飞雪眼中有淡淡的笑意,然笑意却是讥诮而又冰冷的。
你和南宫月好像关系也不错?风凌天忽而又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凤目中却不知什么的神色一闪而过。
晏飞雪垂眸轻整着衣袖,漫不经心道:见过几面而已,倒是皇上和他似乎很熟的样子。
风凌天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带着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是朕将他从地狱的深渊里救出来的。
地狱的深渊?什么意思?晏飞雪微微拧起眉,轻眸看向他。
风凌天却故意卖起了关子,悠悠道:此事说来就话长了……既然长那就别说了。
看出他想要自己屈首请他说的意图,晏飞雪冷冷地截断他的话。
反正,她也无意知道别人的过去。
尤其这种对南宫月来说应该是最为阴暗而又痛苦的过去,他一直为此耿耿于怀也不愿被她知道,那她也没必要自别人口中探听这种隐私。
风凌天只是看着她,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也并未再说什么。
不知走了多久,晏飞雪看着眼前的宫殿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斜了风凌天一眼,这好像不是我住的地方吧?风凌天神情自若地揽着她走进门,这是朕的寝宫。
晏飞雪脸色微微一变,眸光立时冷了下来,不由分说便甩开他的手朝门外走。
他带她来寝宫的目的根本不言而喻!然风凌天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只微一使力便将她带入了怀中,笑容带着几暧昧之色,爱妃想去哪?晏飞雪冷冷睨着他,回我住的地方。
今夜不必回去了,留在朕这侍寝。
风凌天紧紧环住她,不容她挣脱。
要侍寝找别人,恕我没兴趣奉陪!晏飞雪冷笑一声,手肘用力向他胸腹顶去,抬脚顺势往下一踩。
然风凌天却十分轻松地便躲开了她的攻击,反将她双手反扭于身后,俯首在她耳畔低笑道:你是朕的爱妃,侍寝是你的义务。
还义务?!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晏飞雪挣不开他的束缚,转首看着他,咬牙冷笑,我这残花败柳的身子还配不上给尊贵的皇上侍寝。
朕都不介意捡破鞋了,爱妃又何需在意呢?风凌天将她压靠在了墙壁上,牢牢禁锢住了她的身子,俯首轻吻在了她的颈项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宫廷风云(5)灼人的气息呵在颈间,湿润的触感令晏飞雪全身不由一僵,眸底掠起一抹凌厉的锐芒。
强压下心底的反感与怒意,晏飞雪冷冽着眸子,眸光流转间,原本冷然的面容又换上了一副娇媚的笑颜,既然如此,那我再拒绝皇上的宠幸倒是有些做作了,不过皇上能不能先放开我,捏的我的手腕很疼啊!面对高手,她知道来硬的不行,便只能施软了。
风凌天抬首看着她,微微勾起了唇,指尖缓缓划过她粉嫩的面颊,真想明白了还是缓兵之计?晏飞雪眸光一紧,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道:当然是想明白了,怎么?皇上不信我?风凌天微眯起凤眸,笑容中透着几分玩味之色,却是摇头叹息道,朕是很想相信你,可惜,朕却不敢相信你。
晏飞雪面色微微变了变,唇角勾着嫣然的笑意,皇上为何会这么说?朕见过的女子无数,可你却是唯一一个让朕难以把握的女子,何况,你脸上虽笑,眼睛里却是冰冷的,这样的你叫朕如何敢信?风凌天轻抚着她的脸,眸底的眼色却是极为复杂的。
晏飞雪心中不由一惊,有些诧然地看着他,秀眉微微拧起。
不愧为帝王,察颜观色倒是细致入微。
轻轻一笑,晏飞雪也不再伪装,你看得倒是清楚,既然骗不过你,那我也只能认栽,随便你吧!别开脸,不再看他,只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风凌天凝着凤目静静看着她,屋内寂然无声。
良久,忽而扑嗤一声,风凌天竟是松开她的手俯身笑了起来,笑得腰都弯了下去。
晏飞雪眼色古怪地看着他,翻了翻白眼,冷哼一声:有什么这么好笑吗?他羊癫疯发作了不成?风凌天终于止住了笑,直起身看着她,唇角依旧有掩不住的笑意,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可……爱?至今为止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她?不至于是想说她可怜没人爱吧!晏飞雪嘴角抽了一下,冷眼看着他,优美的唇中吐出冰冷的几个字来,你傻了?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朕倒好像成了屠夫了。
风凌天睨着她,悠悠开口道,不过,以为这样朕便会罢手的话,那你就错了。
蓦地,他双手撑在了墙壁上,欺身压了过来。
就在他要吻上她的唇时,蓦然一股恶心感泛了上来,晏飞雪抬手捂住嘴便俯身干呕起来。
风凌天看着她不禁失笑,朕有让你厌恶到想吐的地步吗?好一会儿,晏飞雪才感觉好了一些,直起身淡淡道:只不过有些不舒服罢了。
不舒服?风凌天微一挑眉,抿唇笑道:朕替你请个太医来看看。
不用。
知道他是在怀疑她在装,但她还是要拒绝。
如果真被查出怀孕,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不舒服怎么能不诊断一下呢?若是有什么病朕可是会担心的。
风凌天说着,已然走出殿外叫人去请太医。
晏飞雪没法阻止,皱了皱眉,也不再多说。
既然没法逃避,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太医被请来,替晏飞雪把过脉后,眉也微微拧了起来。
如何?风凌天站在一旁敛声问道。
太医站起身,朝风凌天一躬身,喜道:恭喜皇上,雪妃娘娘已经怀有龙种了。
闻言,风凌天怔了怔,面色微敛,看了一眼晏飞雪,她只是一副平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眸底掠过一抹暗芒,他只淡然一笑道:朕知道了,你可以先下去了,记住,此事不许向外宣扬。
是,臣先行告退。
太医离开之后,风凌天看着晏飞雪,雍雅的微笑淡薄了几分,似有些心不在焉,凤王的?反正不是你的就对了。
晏飞雪轻嗤一声,语气却是那样的淡然,淡得没有一丝感情,声音如平缓的水波,流过无痕。
风凌天唇角虽还噙着笑,眸色却渐渐冷了几分,他可知道?他不需要知道。
回答依旧十分平淡。
你想留下这孩子?凤目眯起。
你会让我留下吗?秀眉轻挑。
沉默。
半晌,风凌天唇角扬起一抹浅笑,悠然开口道:若你想要,朕可以让你留下他,也可以将当作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抚养。
有些意外他的答案,晏飞雪抬眸看他一眼,扬唇笑了,你倒是宽宏大量。
风凌天微微勾起唇,眼里竟有一丝宠溺之色,朕只对你一人如此。
晏飞雪不以为意地笑笑,挑眉道:那我若说今夜要回去睡,你可同意?她想起了南宫月说过晚上要来找她之事。
她倒是宁可被南宫月气,也不想面对风凌天这样心思深沉的人。
当然,你的身子要紧。
风凌天回答得倒也爽快,朕送你回去。
不劳皇上大驾,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晏飞雪已然站起身,径自朝门外走去。
风凌天也并不强求,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凝起了眸,眼底折射出一道冷锐而又凌厉的锋芒。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宫廷风云(6)天色已黑,但路上总算还有灯笼照明,很快便摸着路回到泠雪居。
刚一进门,一道身影便自背后环臂抱住了她,晏飞雪本能地正欲动手,却在闻到那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清香味时,又放松了下来,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什么时候来的?也没多久。
戏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呵在颈间,有些痒。
抓着他的手,有些冰凉,她眸光微微一敛,轻轻笑了。
找我有什么事?轻推开他,她盈盈走向了桌边,悠然地坐了下来。
想见你当然就来了。
一贯的甜言蜜语,一如往常的如花笑颜,他也沿着她身边坐了下来。
然而屁股还没挨着板凳,晏飞雪却是伸腿一踢,踹开了凳子,害他险些坐倒在地上。
飞雪……有些委屈地看着她,南宫月拿脸凑到了她面前,还在生气?晏飞雪轻瞥了他一眼,只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悠哉地喝了一口,我好好的为什么要生气?南宫月扁着嘴,有些无辜地眨着眼,可你不让我坐。
有吗?晏飞雪若无其事地继续喝着茶,眉梢轻挑,我不过伸展了下腿,正好踢到凳子而已。
说着,她又抬眸睨了他一眼,讥诮地扬起了唇,你这样子,难不成是自己心虚?南宫月不由苦笑,有些讨好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我是心虚了,我不该躲着你不见,是我错了,飞雪这么美丽善良又有气度,一定不会跟我计较了。
看着他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可怜兮兮地讨好她的样子,晏飞雪终于忍不住扑嗤笑出声来。
难得你竟也有这样低声下气求人的模样。
以前总被他气得发跳,拿他没有办法,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见她笑了,南宫月唇角微微一扬,笑得邪美惑人,谁让我现在这么喜欢飞雪呢,当然要想尽办法讨好你才是。
闻言,晏飞雪有一瞬间的怔神,却很快恢复了平静,笑骂道:你只要不再戏弄我,气我,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南宫月眸底盈满了温柔的笑意,轻扬起眉,又开口问道:飞雪,你怎会又入宫当了皇帝的妃子?凤郁尘呢?他不要你了?晏飞雪唇边的笑意微敛,睨着他,伸出一根纤指,第一,不是凤郁尘不要我,是我不要他。
第二,所谓的妃子是姓风的一手包办,与我无干,我从不承认这一点。
这么说,你并非自愿留在宫中的了?南宫月眸中微微一亮,唇角笑意更浓。
傻子才会想待在这鬼地方。
晏飞雪冷哼一声,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了桌上,溅出了几滴茶水。
南宫月立时笑逐颜开,弯着唇盈盈笑道:那我带你出去可好?晏飞雪微微一怔,敛眉看着他,却只是不以为意地轻轻一笑,你不怕风凌天怪罪?南宫月眉一挑,直起身来,唇边扬起一抹傲然的笑意,我为何要怕他?可他说,他救了你,你这样算不算忘恩负义?晏飞雪扬起脸看着他,眸中有微光轻轻闪烁。
他是这样告诉你的?南宫月笑容微敛,眸光也冷了几分,他还跟你说过什么?看出他神色的变化,晏飞雪微微拧起眉,只淡然一笑道:没了,他说的我没兴趣听。
南宫月静静看着她,唇畔的微笑有些苦凉,眼中神色一直不停复杂变幻着,有痛苦有纠结有悲愤,最后却又全都化为了一滩平静的清泉,只是微微扬起了唇,轻声笑道:飞雪,会喝酒吗?陪我喝一晚如何?…………漆黑的夜空之上,一弯明月静静悬挂于空,没有星星,夜显得有些寂寥清冷。
屋顶上,两个身影并肩而坐,仰首看天。
今夜的月色很美。
南宫月一袭雪白的衣裳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纤尘不染。
他两指提着一个小酒瓶,轻轻晃着,偶尔喝上一口,眸光渐显得有些迷离。
晏飞雪斜眸睨着他,也轻抿了一口手中的酒,却是不由微微皱起眉。
很辛辣的味道,呛得她眼泪快流出来了。
与这白酒相比,她还是更喜欢红酒的味道。
怎么?不好喝?南宫月看见她皱眉的样子,微微勾起了唇。
晏飞雪白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觉得很好喝?南宫月怔了怔,轻轻摇头,也微微拧起了眉,不好喝,但是,可以解愁。
你没听过‘举杯消愁愁更愁’吗?晏飞雪轻轻挑起了眉,愁都是由心中而生,要真想解愁就先解去你自己心中的结。
我心中的结……吗?南宫月抬首望着夜空,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而又绵长,随后又缓缓闭了起来。
就这样静默了许久,晏飞雪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却忽而睁开了眼,幽幽开了口,飞雪,你知道什么是男宠吗?淡淡的声音透着几许苍凉的冷意,晏飞雪心中莫名地一紧,凝眸看着他,在听到男宠二字时,她便已隐隐明白了些什么,眼中微微有了一丝怜惜,这是你的过去吗?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宫廷风云(7)南宫月浅紫色的眸子透着一抹凉薄的讽意,唇际掠过一丝笑,缥缈幽如夜风,薄唇轻启,其实,或许说娈童更为恰当吧……十四岁以前都是如此过来的。
晏飞雪只是静静看着他,眸中目光复杂变幻着,千言万语终是只汇成了一声叹息,长得太美也不是件好事。
南宫月怔了怔,不由失笑,眼色又有几分迷离,最初我会被带入宫来,并不是因为容貌,那时我才七岁。
那为何要带你入宫?晏飞雪问得很淡,眸光愈显幽深。
你可知道当年先皇在位之时,不知从何处听来的传言,到处搜寻孩童炼制药人,不仅可解百毒还是疗伤极品。
药人?晏飞雪眸光一凛,心头也不由微颤。
南宫月侧着脸勾唇笑道,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自小便是在药罐子与毒罐子中泡大的,不仅身体百毒不侵,就连血也可解百毒呵。
所以,你就是被先皇抓入宫中拿来练药人的?说到这,晏飞雪心中已然明了的大半,只是却仍不由发寒。
将孩童练成药人以供自己不被毒害和疗伤,这个先皇也不过只个昏庸的暴君罢了,只是风国数年来还无人有怨言,倒真是稀奇。
似看出她的心思般,南宫月微微一扬唇,嘴角的笑意渲染,只是眸子里的笑却一圈圈没在眼底,轻轻吐息道,先皇抓入宫中的都是一些无父无母流落街头的孩子,对外美名曰收留这些苦命的孩子,实则是为了自己炼药人,外面百姓皆不知实情,只会称颂国君的仁心。
晏飞雪冷冽着眸子,唇边勾起一抹冷诮的笑,好个‘仁心’的国君!风凌天倒是不愧为他的儿子,心思的缜密与算计与之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然下一瞬,她转眸看向南宫月,眼底怜悯之色更浓了几分。
原来,他也是个没有家的孩子。
只是,与凤郁尘比起来,为什么他总是有种让人心疼的感觉呢?南宫月并不知她此时的想法,只幽幽继续道:你无法想象炼药人过程的痛苦,只是天天泡药罐子中已经是最舒服的了,但如果是要每日被蝎子蜇,被蛇和蜈蚣咬……呵……受不住的孩子就是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了,最后只剩下了我,就连我自己也奇怪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晏飞雪面色在月光映照下显得有些发白,虽然她训练的日子也犹如生活在地狱一般,却也不曾像他这般可怕。
此时的他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去回忆着过去那非人的痛苦过往?无意识地,她微微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撩起了他的衣袖。
想看被咬过后留下的伤痕么?南宫月似知道她的心思一般,唇边绽出一抹绝美的笑容,没有了,先皇嫌难看,早已用药消去了,他不想影响他享受时的心情。
虽然如此,晏飞雪却仍是在他的手腕上看到了一道道刀割过的痕迹,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都已经有些淡了。
这是每次放血时割的,你知道,被炼成药人的我,最有用的就是血了。
南宫月笑得轻松,说起来也漫不经心,仿佛说的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事。
而我第二有用的,便是供他玩乐,他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娃……每一夜,每一夜都要忍受那种非人的折磨,我宁可去被毒虫咬!南宫月眸光渐渐冷了几分,绝美的唇勾出幽幽的恨意。
晏飞雪感觉到他颤抖的手,心没来由的一阵抽痛,不由微微握紧了几分,没事的,就当是被毒虫咬了……可是有那么多毒虫呢……南宫月面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变得冷厉,一双眼睛寒芒如针,皇子,王爷,宫人……一个一个的都是毒虫,驱也驱不走的毒虫!我恨及之时,会忍不住想要拿刀毁了这张脸,毁掉了,他们就不会再碰我了……他的身子也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晏飞雪紧握住他的手安抚着他的情绪,另一只手轻轻滑上他绝美的面容上,摇头叹息,这么美的一张脸,毁了多可惜。
是啊,毁了多可惜……我还要留着给我喜欢的女子看呢!所以,我舍不得,也下不了手……南宫月看着她,眼中有淡淡的哀伤,唇角却绽出一丝优美的微笑,幸好没毁呢……不然,飞雪你一定更不喜欢我了……晏飞雪只觉喉咙有些发涩,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微微别开目光,她淡淡问道:那风凌天与你又是什么关系?南宫月眸光微微凝起,轻笑道:十四岁那年,他看见了我,他说,他可以给我自由,只要先皇死了……晏飞雪紧紧拧起了眉,他想让你弑君?风凌天竟在那种年纪就已经就如此深沉的心思了,为了皇位可以连自己父亲也杀吗?他说,有一种法子可以瞒过众人的耳目,而只有我能做到,你知道是什么吗?南宫月笑得俯下身去,竟是半晌直不起腰来,哈哈!是床上死啊……老皇帝纵欲过度死了,任谁也不会起疑!晏飞雪听得一句,心里就沉重一分,目光中带着一种莫名的伤痛,你……真的就这样杀了他?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宫廷风云(8)南宫月嘴角轻轻一扯,一抹带着讽刺的笑意缓缓自唇边漾起,我还可以有其他选择吗?即便没有风凌天的话,我也没有一日不想杀了他!只是可笑的是,我必须要用那种最耻辱、最肮脏的方式杀他!那一夜,看着他在我面前断了气,我真的很痛快,第一次那么痛快!也是自那夜以后,我终于可以从那肮脏的地狱里爬出来,开始新的生活!晏飞雪微微蹙起了眉,敛着眸光看着他有些意外道:风凌天居然会遵守了承诺?照理说,风凌天这种弑君的心思若是传出去对他十分不利,唯一知道真相的南宫月会被灭口才对。
南宫月唇角轻扬,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因为他并不怕,就算抖出真相,实际杀了先皇的还是我,何况,杀我对他并无益处,我对他还是有可以用的到的地方。
风凌天还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晏飞雪轻嗤一声,冷冷微笑。
飞雪,你真的不嫌弃么……这样的我,你真的不觉得肮脏么?南宫月握住了她的手,一声叹息幽幽长长,仿如有许许多多深深沉沉的东西随着那一声叹息倾泻而出,以至闻之恻然。
晏飞雪微微凝眉,眸中隐隐绰绰闪动着淡淡的笑意,如果你自己一直放不下,就算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南宫月微微一怔,手缓缓抚上她的面颊,轻轻摩挲着,眼眸中流转着无尽的柔情,薄如蝉翼般的唇慢慢靠近她的脸,呢喃的低语,飞雪,我可以抱抱你吗?晏飞雪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没有拒绝。
他张开双臂,缓缓地将她拢入怀中,双手微微收紧,一丝丝,一寸寸,与她紧紧相贴。
真温暖……一丝叹息轻轻溢出薄唇,无比贪恋般地将下巴轻靠在了她的肩上,久久都舍不得放开手。
许久,晏飞雪自他怀中离开,拿起酒瓶举到了他面前,盈盈而笑,不是要喝酒吗?今夜就喝他个痛快,不醉不归!她不懂安慰,却还是会陪人喝酒。
好!不醉不归!南宫月看着她,歪着脸惬意地笑,笑容中宠溺的味道是那样的明显。
虽然酒入口时依旧那般辛辣,但习惯了却也不觉得什么了。
喝到兴尽之时,晏飞雪站起身,脚步已显得有些虚浮,许是醉意上来,她高声吟起诗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与尔同销万古愁……好!好!南宫月仰头又灌了一口酒,畅然欢笑,笑声明净欢快得仿佛是山涧窜出的溪水。
许久都未曾这样痛快过了!晏飞雪却在吟出最个一句时,再也站立不住,仰面朝后倒了下去。
南宫月长身而起,雪白色轻袍飘转之间,已伸手将她接住。
晏飞雪仰靠在他怀中,望着无垠的夜空,美眸中闪烁着迷离的光,天空真美真辽阔,那里……才有我想要的自由……他温柔地抱着她,目光中闪过一丝怜叹,飞雪,若不想留在这,我现在便可以带你走。
晏飞雪轻轻摇摇头,微微笑着,我现在还不能走……有一个人……我必须要救他……谁?南宫月眉梢微敛,眸子眯了起来。
是谁,让她可以放弃自由也要去救?唔……晏飞雪抿起唇,故作神秘地笑了起来,不告诉你……我困了……她微闭起眼,转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在他怀中睡了起来。
喝醉的她少了平日的锋芒,显得更娇柔可爱。
南宫月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看着那张毫不设防的睡脸,目光变得如海洋般温柔深邃,飞雪,如果说以前只是喜欢,那么这一刻开始,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晏飞雪醒来之时,已近次日正午,头有些痛有些沉。
坐起身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睡在了屋内的床上,而南宫月的身影已然不见,想必是回去了。
站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喝下,忆起昨夜的一切,不由微微勾起了唇。
昨晚着实是难得的一次放纵,很久没有像这样不设防地与人聊天喝酒了,更是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在南宫月面前,她似乎就没了防备心,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认为他不会伤害自己吧。
这种感觉还真是有些奇怪。
不过心情意外的很舒畅,直到被某个突然闯入的宫女打破。
雪妃娘娘,传太后的旨意,要你去‘颐华宫’一趟。
太后?怎么没了嫔妃的打扰,太后又出来找茬了?不过也难怪,那夜宴会上,这位年轻的太后就一直对她怀着浓浓的敌意呢!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凤王妃了,难不成还要找她麻烦?我知道了,一会就去。
淡淡应了一声,她微微眯起了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想看看这位太后见她又有什么招使?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宫廷风云(9)去颐华宫的路上,晏飞雪微一思量,又绕道到了重光殿。
毫不意外地,又见到花簇中那袭青影。
她缓步走过去,微笑着打了声招呼,玉公子。
不过一日又见到她,玉无瑕微微一怔之下,随即温和一笑道:晏姑娘是特意来找我的吗?是,时间不多,我也就长话短说了。
晏飞雪也不拐弯,直奔主题,玉公子可知贵国与风国有开战的势头?玉无瑕凝视着她,宁静得恍若灵山秀水间的美玉,光华淡淡流淌,许久,才微微笑道:这本就是迟早之事,晏姑娘突然说起又是何意?他的平静让晏飞雪怔忡了一下,不由微微拧起了眉,你不担心吗?不怕吗?我要担心什么?又要怕什么?两国开战,你便成了第一个牺牲品!玉无瑕淡笑道:在我被作为质子送到风国的那刻起,便已注定了我这样的命运。
在停战之时为天祈国谋求和平,在开战之时为天祈国而牺牲,这就是他的命运。
命运?晏飞雪睨着他,冷冷笑了起来,难道你就从未想过要打破这样的命运吗?你就甘心屈于这样的命运吗?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欲/望和追求吗?越说她越显得有些激动起来,这样激动的神情让玉无瑕不由怔住。
晏飞雪说完时也发觉自己的失态,有些嘲讽地笑了笑,敛眸看着他,目光瞬时变得雪亮,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离开这个囚笼?玉无瑕温润的双眸静静看着她,在她那样的目光下他忽然间很想掩住自己的双目,那样便不会为她灼目的光华所刺痛,也不会为她一句话而撼动静若古井的心湖!为何如此关心我?良久,他淡淡笑了,笑容极轻,是因为我和你的那位故人很像的缘故?晏飞雪心头一紧,终是云淡风轻的一笑,一双眼睛却似隐入那淡淡云后,朦胧飘忽,或许吧……她到底也还是放不下啊!玉无瑕眸中闪过一丝黯色,清浚的唇角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那我是沾了他的光了……他清清淡淡的话语令晏飞雪莫名的有些烦躁起来,微蹙起眉,她又敛声道了一句:你还未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玉无瑕看着她,一贯平静清明的眼眸此时升起迷雾,喃喃轻语,若果我离开这里,你是否会陪同我一起?然这个问题突然自口中说出来,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晏飞雪也不由微微一怔,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她未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她与他说起来也只有几面之缘罢了,他怎么会……心,有一丝的慌乱,竟是不知要如何回答。
玉无瑕却又轻叹了一声,脸上盈着温柔的淡笑,是我唐突了,晏姑娘可以不必在意我方才所说的话。
顿了顿,他的目光又重落在她脸上,空蒙中带着一种深幽,声音却是那般清晰,至于姑娘的问题……我仍是那句话,这是我的命,所以我认了。
倒是姑娘,要准备如何离开此处呢?听得他的话,晏飞雪不由一声嗤笑,原来是她自己多事了。
我总会有办法离开。
既然玉公子意已决,那我也就不再多劝,先告辞了。
淡然一笑,她转身便走。
晏姑娘!玉无瑕忽而开口轻唤住了她。
晏飞雪停住了步子,却并未转身。
玉无瑕张了张唇,想说什么,眼中有着即将倾泻的某种东西,但他却又转开了目光,泻向那遍地的白茶花丛中,终究吐出来的只是谢谢两个字。
晏飞雪微微扬了扬唇,什么也未说,径自离去。
…………到了颐华宫,殿中萧雅坐于高座之上,看着走进门来的晏飞雪,眸子微微凝了起来,语气中透着一丝尖利,你架子倒子挺大,让哀家久候了你这么久!晏飞雪只是扬唇浅浅一笑,我走的慢,让太后久等了还真是不好意思。
萧雅眉一拧,又敛声喝道:见到哀家还不跪拜!晏飞雪站直了身子,笑望着她,目光清亮而锐利,眉梢轻轻一挑,皇上面前我也从未跪过,太后莫非比皇上还大?你竟敢顶撞哀家,好大的胆子!她傲然的姿态显然惹怒了萧雅,面色也沉了下来。
晏飞雪经方才玉无瑕一事之后,已然没了什么耐性,直截道:太后找我来有什么事?萧雅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眼中满是讥讽之色,哀家只不过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可以将凤王和皇上都迷得神魂颠倒!晏飞雪若无其事地勾着唇,笑得轻松自若,那现在太后已经看过了,我是否可以回去了?说着,人已是转过身去。
晏飞雪,你莫要太目中无人了!萧雅眼色一冷,眸中掠起一道寒芒,哀家完全可以治你一个藐视皇族之罪!而且,你曾刺杀凤王之事,哀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凭此事也足以定你死罪!晏飞雪缓缓转身,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太后对凤王之事倒是十分上心,不知太后与凤王又是什么关系呢?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宫廷风云(10)晏飞雪的话令萧雅瞬间变了脸色,眸光一沉,随即屏退殿内的宫人之后,诺大的厅内就只剩她与晏飞雪两人。
哀家与凤王是何关系轮不到你来过问,但你与凤王的关系,还希望你能清得彻底一点!萧雅扬起脸,以一种极为高傲的姿态睨着她。
晏飞雪神色自若,抬眸睨她一眼,悠然地抿唇笑道:我与凤王还有什么关系要清?萧雅紧紧盯着她,眼神却是凌厉的如同刀锋,隐隐夹着一丝怨愤,自然是你肚里的那个孽种!闻言,晏飞雪唇边的笑立时冷了几分,冷锐的目光看着萧雅,声音也森冷如冰,是谁告诉你的?昨夜御医才刚查出来,除了她与风凌天外再无第四人知晓,可今天太后竟就已经知道……你以为在宫中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哀家吗?萧雅眼眸微眯,眼中一道利芒一闪而过。
晏飞雪冷冷一勾唇,挑眉看着她,这孩子又与太后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既已是皇上的妃子,你肚中的孽种自然不能留,否则只会辱没了我皇室的声誉!萧雅冷眼看着她,朱唇之中吐出的话语却是冷酷无情的,所以,你必须打掉这个孽种!真是为了皇室声誉?晏飞雪嘴角微微一勾,眼里有隐秘的讥诮的笑意,太后为何不说是自己容不下这个孩子呢?这个凤王与除你之外女人的孩子!你休得胡言!萧雅面色有些难看,却是努力让声音平静,哀家身为后宫之首,自是要肃清后宫之风,清除这种污秽之物的存在!晏飞雪却是忍不住畅然地笑出声来,眸底掠起一丝嘲弄之色,这里既然没有其他闲人,太后也不必再掩饰否认什么了吧?就你和凤王的那点儿事,我难道还不清楚?他竟然告诉你了?!萧雅眉一拧,面上闪过一丝惊诧。
晏飞雪秀眉一扬,嘴角一勾,浮起一丝浅笑,就算他不说,我长着眼睛难道还看不出来?萧雅冷笑一声,眸中阴寒之色更重,既然知道,那就莫要与我争他!晏飞雪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眸子,奇怪道:我什么时候与你争了?这侍妾不是我愿做的,这王妃也不是我要当的,更何况现在我入了宫更与他没了干系,怎么又扣了这么大顶锅盖在我头上了?莫要在我面前装蒜!你若没有使什么手段,尘那样性情的人又怎会受你蛊惑?!枉我与他自小便一起长大,同甘共苦了这许多年,更为他入宫受尽委屈,可他却从未温柔地待过我!你不过才跟了他几个月,凭什么处处讨他喜欢,受他宠,更夺了那本该属于我的王妃之位?!萧雅眼底布满了彻骨的寒意与恨意,她不甘心,她可以忍受尘对她的冷漠,但却不能容忍尘对其他女人好!晏飞雪听得她的话,终于正眼打量起她来,许久,才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自言自语般道:原来,你就是凤黎族幸存的另一个人哪!萧雅脸色大变,渐渐有些发白,惊疑的目光看着她,竟是微微有些激愤起来,然最后却终是化为了一声哀凄的长笑:这种事,他竟也对你说了……哈哈!好啊!真好!在大局未定前,绝不能透露自己身份的秘密,以免惹来杀人之祸,这是他与她的协定。
可是,他竟然说与了第三人知道!他竟如此信任这个女人?!袖中双手紧紧握起,萧雅看着晏飞雪的眼神中掠起了一抹杀机,本想只要除去她肚里孩子就好,但现在,她这个人也留不得了!没有任何预警的,她蓦然便朝晏飞雪出了手,长袖击出,带着无比凌厉的劲道!晏飞雪眸光一凛,迅捷地侧身避开,笑得灿烂却带嘲弄,想不到太后竟也有如此好的身手,只是突然对我出手又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凤黎族我二人幸存的秘密,就不能让你活下去!萧雅眸中杀意更浓。
晏飞雪一面闪躲着她的攻势,一面笑吟吟道,我知道你想杀我的真正原因,只是,你不觉得你搞错对象了么?万恶之源可都是凤郁尘哪,你对他这么好,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偏不领情,我也替你鄙视他!其实要我说,他这样的白眼狼你还是别要的好……哎呀!我可是都为了你好,怎么越说你出手越狠了呢?萧雅出手招招凌厉狠辣,一心要置她于死地,尤其听着她说的话,她心头怒意与恨意更深!凤黎一族只余她与尘二人,尘是族长之子,她与他更从小就订过亲事,若不是后来惨遭灭族之祸,她现在与尘早已成了亲,更该有了自己的孩子!与尘一路颠簸流浪,幸得遇高人指点,才能学得一身武功,到了风国想要复仇却又困难重重。
尘入了军队,而她为了尘参加了选秀入了宫,是的,她承认尘从未逼迫过她,也未求过她,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但她就是愿为他不惜一切!为了能得先皇恩宠,她忍受了多少屈辱,只为能将尘一点一点地提高地位!陷害皇后,排除异己,最终她站在了这太后崇高的宝座之上,尘也有了今日不低于任可朝臣的权势!可是,她得到了什么?!她以为只要再忍耐一段时日,她就可以与尘永远在一起,但是,为何中途偏偏会出现这样一个女人来搅局?!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宫廷风云(11)萧雅心中此时的恨是累积了十多年的怨积聚而成,她的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而现在,她所有的恨都发泄在了晏飞雪身上。
晏飞雪颇觉有些头痛,虽然在现代她也没有多少同性朋友,但也不至于像现在处处都被女同胞恨之入骨,不杀不足以泄恨的地步吧?说起来,她真没哪里错了。
错的都是凤郁尘,他的粉丝团太强大!而萧雅这些可怜的女人也没错,错的还是凤郁尘,他实在太无情!不过,说到这,她是不是还该稍稍庆幸一下,至少凤郁尘对她还有那么丁点儿情?晏飞雪轻嗤一声,笑得有些嘲讽。
萧雅的功夫不差,只是怒极之时,心神不能集中,虽然招招狠厉,但招式絮乱,反显得破绽百出。
晏飞雪故意说些刺激她的话,这才能在她手下挨了这么久。
不过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法子,就在晏飞雪考虑着要不要扯着嗓子叫人进来之时,忽而小腹传来一阵抽痛,她原本要闪避的身形不由一顿,胸口硬生生受了萧雅一掌。
老子是大祸害,肚里这孩子也是个小祸害,次次都害得她惨兮兮!晏飞雪连连退了数步才稳住了身形,抬手拭去唇边溢出的血丝,腹中阵痛不断,她却未用手去安抚,仍自站直了身子,平静地与萧雅对视。
任何时候,都不能将弱点暴露在对手面前!萧雅一击得手,面上有了得意之色,如果你识相的话,哀家不介意你选择自尽。
晏飞雪轻轻一笑,却是缓缓自头上拔下了发簪握于手中,簪尖抵在了颈间,幽幽道:看样子,我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哀家会好好安葬你的。
萧雅嘴角浮起了一丝凌厉的笑容。
然就在她放松警惕之时,晏飞雪手中的簪子却蓦地以迅雷之势脱手射了出去,萧雅未及防备之下,被刺中了肩部,晏飞雪也未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在射出的簪子的瞬间,身形也如闪电般冲上前去,一拳重重地击在了她的腹部。
虽然没有内力,但这一拳的份量也足以让萧雅直不起身来。
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自尽这个词从来都不适合我!晏飞雪勾着唇角,反手扣住萧雅的胳膊,拔下她肩上的簪子抵在了她的喉上。
你敢杀哀家,你也一样是死罪!萧雅脸色渐渐白了,却依旧未失她高傲的姿态。
晏飞雪冷冷嗤笑着,腹间的痛已让她额角开始冒着细汗,面上却依旧未显露半分,手上微微一使力,簪子又抵近了几分,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你死了,我可以说是刺客所为,我身上的伤可就是最好的证明,毕竟没人知道太后竟还会武功吧?你——肩上伤口的痛让萧雅紧蹙起了眉,咬牙恨恨地看着她。
晏飞雪倒也并未真想杀她,现在更需要的是尽快回去找点安胎药吃吃,刚才的激烈运动想必是动了胎气了。
就在她正准备丢开萧雅之时,忽而一个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怒意,晏飞雪,你在做什么?!惊诧抬首,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俊美的容颜,幽黑的双眸,紧抿的薄唇,不是凤郁尘是谁?!此时他阴冷的俊容上所透出的森寒之意昭示着他此刻愤怒的心情,他紧紧攫在她身上如利剑般的目光亦是复杂而激愤。
尘——!见到他,萧雅立时喜形于色,眼眸也亮了起来。
晏飞雪微微皱起了眉,美眸眯了起来,凤王怎么来了?本打算离开后永远见期,倒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再见到他。
凤郁尘冷冷看着她,声音更冰寒刺骨,本王也想知道你在这做什么?晏飞雪瞅瞅制于身下的萧雅,扬唇轻轻笑了笑,松开手,将她推了出去,太后想跟我切磋切磋,所以我就在这了。
本王问的是你为何会在宫中?!你离开王府就是为了进宫当那个人的妃子吗?!凤郁尘紧紧握起了手,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字字自齿缝间逼出。
不待晏飞雪开口,萧雅已是拽着他的衣袖恶人先告状起来,尘!她是为了告密!她将我们的身份全都告诉皇帝了!不可能!凤郁尘想也不想地打断她,不仅是因为他不信,更是因为若风凌天真知道的话不可能会没有行动。
我为了试探她才将她召来,知道她泄密之事时我想要拿下她交给你处置,谁知她却突然对我动手,还要杀我!她根本就是风凌天派到你身边的探子!若不是风凌天授意,她哪敢杀我?幸好你及时赶到,否则我就死在她手中了!萧雅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满脸的愤慨之色。
说的真好,装的真像!怎么不去拿奥斯卡奖?晏飞雪唇角勾着冷诮的笑意,只是看戏般地站在一旁,没有半句辩解。
凤郁尘俊眉一沉,未理会萧雅,只是转眸看向她,眼中微光闪烁,晏飞雪,本王想听你的解释。
虽然她的离开令他气恼,她当了风凌天的妃子更让他愤怒,但心底为何还是有一丝想要相信她?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宫廷风云(12)面对凤郁尘此刻的冷静,晏飞雪倒是有些意外了。
照理说,萧雅这样与他这样关系亲密之人所说的话,再加上这样绘声绘色的演说,任谁也该信了吧?可是他居然还能如此理智地要听她的解释?眯眸看着他,唇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本来不屑于解释的她,却还是轻轻淡淡地说了一句:她要杀我,我不过是正当防卫。
凤郁尘眉目一拧,转首看着萧雅,眸光冷厉,你要杀她?!他的眼光若两柄利剑一样盯在她身上,萧雅一时只觉全身发冷,心也有些寒了,颤抖着松开手,她笑得有些悲凄,原来……你宁可相信她也不信我……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在你心中竟是这么微不足道……我说过亏欠你的我会偿还,你平日要怎么折腾我不管你,但我也有不容触碰的底线,碰了这个底线,就算是你,我也绝不容忍!凤郁尘的声音很平静,却字字清晰入耳,有如冰剑刺骨。
萧雅脸色更加惨白,踉跄地退了两步,满是恨意的目光看向晏飞雪,伸手一指,你的底线就是她吗?可笑!真可笑!萧雅眸中有泪,却是长笑出声,你把她当宝,可她心中根本就没有你!凤郁尘……你迟早会因为她而毁了辛苦所建立的一切!凤郁尘俊容有些冷,只是淡漠地看着她,凉凉开口:看来,你说帮我带她出宫之话果然不是真的。
萧雅怔忡了一下,笑得有些嘲讽,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我只恨不能她去死,永远都不要见到你!若非你差人来如此一说,我又岂会来这见你!凤郁尘俊眉轻轻蹙起,面色微沉。
萧雅闻言脸色也不由变了变,什么意思?!我何时派人找过你?凤郁尘惊怔之余,眸光一凛,似转瞬明白什么,刹时变了脸色。
而晏飞雪苦于腹痛,根本无心听他二人所说的话,只急于回去,你们之间的事慢慢解决,我先走一步。
然凤郁尘却阻住了她的去路,眼色复杂地看着她,走?你要走哪去?到现在,你仍不肯跟本王回去?!晏飞雪叹口气,颇觉有些无奈,该说的话好像我上回都让吟风转告你了吧。
凤郁尘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你说你想待在王府的囚笼中,你说要本王放弃一切做个普通人,可是,为何你还愿留在这皇宫之中做皇帝的女人?!你所说的一切不过都是搪塞本王的借口!谁告诉他她愿留在这皇宫里了?晏飞雪白他一眼,正待开口,一声轻笑却忽而自门外传来,雪妃会留在宫中自然是因为她喜欢朕了。
听得这个声音,殿内三双眼睛齐唰唰地转了过去,面色皆不由微微一变。
皇、皇上?你怎么会来……萧雅脸更白,凤郁尘的出现已是意外,却怎也未料到风凌天也会来此!风凌天缓步走过来,笑容一如往常的闲适,太后的颐华宫看样子还满热闹嘛,凤王和雪妃都来了,为何朕不能来?说话的同时,手已揽上晏飞雪的肩,转眸看向凤郁尘微笑道:凤王方才是想带走朕的雪妃吗?这可不行啊!当日是凤王亲口说要送给朕的,送出的东西又怎么能再要回呢?凤郁尘冷冽着眸子,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静看着风凌天究竟又想做什么!风凌天看着晏飞雪微拧着的秀眉和唇角残留着血迹,凤目一眯,眸光凝起,雪妃受了伤?来,快到一旁坐下歇着。
说着,不由分说便揽着晏飞雪走到了座上,按着她坐了下来。
凤郁尘此时才终于注意到晏飞雪受了伤,俊眉微蹙,只冷冷看了萧雅一眼,依旧未说一句然风凌天转首看向殿中的凤郁尘和萧雅,原本柔和的眸子蓦然变得凌厉冷锐,长声喝道:来人!将这两个乱臣贼子给朕拿下!话音刚落,一队士兵便冲进殿内,将二人团团围住,手中长枪齐齐指向中间两人。
凤郁尘幽暗的黑眸微微眯起,看不出眼中是何种神色,俊容之上依旧淡然无波。
萧雅花容失色,忍不住叫道:皇上,你这是做什么?!晏飞雪紧蹙着眉,静默地坐看着,眼底神色微冷了几分。
风凌天负手而立,临高俯望着殿中二人,沉敛的声音却无情得可怕,凤王与太后勾结谋害朕的爱妃,此等卑劣行径朕岂能容你二人!谋害?萧雅闻言怔了半晌,蓦然挺身上前一步,冷冷道:雪妃对哀家无礼,更出手伤了哀家,要说谋害也该是定她之罪才是,何况此事与凤王并无半点关系,皇上怎可如此是非不分?!风凌天却是眯眸睨着她,面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那还请太后告诉朕,若非凤王出手,雪妃身上的内伤从何而来?莫非太后想说是你所伤?萧雅脸色一白,竟是半晌说不出一句反驳之话来。
若是承认,便等于告知她会武功之事,届时定会去查探她的身份;但若不承认,罪名便又扣在了凤王身上……好个风凌天,果然老谋深算的很!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宫廷风云(13)不是凤王所伤。
一片沉寂之时,座上的晏飞雪却是冷不防淡淡道了一句。
凤郁尘眸光微动,眉轻轻蹙着,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风凌天凤目中掠过一抹暗光,却是浅笑着看着她道:朕知道爱妃还顾念旧情所以想要维护凤王,但爱妃也该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是。
晏飞雪抬眸冷睨着他,眼中有嘲讽的笑意,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风凌天,你既有想置我于死地之心,又何需找这许多借口与罪名?蓦然,凤郁尘冷冷开了口,语中带着几分冷诮之色。
风凌天扬眉看着他,笑容一派的雍雅,凤王是难得的人才,朕本未想杀你,只可惜知道你的身份之后,实在让朕寝食难安。
闻言,萧雅不由惊愕地睁大了眼,你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风凌天勾唇一笑,伸手轻轻搭上了晏飞雪的肩,悠悠道:自然是朕的好爱妃告诉朕的。
你说什么?!凤郁尘阴冷着脸,双手微微握起,指关节紧的有些发白。
晏飞雪也微微变了脸色,冷冽着眸子看着风凌天,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虽然不知风凌天是如何知晓此事,但他想嫁祸给她的目的却已是十分明显!风凌天,你最好小心点说话!她咬着牙,冷冷警告着。
风凌天轻按着她的肩,俊美无伦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雍容闲适的浅笑,到了这个时候,爱妃也不必再隐瞒凤王了,你当初为了朕去接近凤王,探听他的秘密,自然要小心地隐藏身份,但现在有朕维护你,还怕坦露出来么?风凌天!晏飞雪捏紧了双手,看着那张笑脸,只恨不能一拳将其打个稀烂!此人的阴险狡诈简直无人能比!是这样么……幽幽的声音响起,飘忽而淡薄,淡得几乎不带一丝感情,晏飞雪……真是你告的密?你真是他的探子?!此事,除了她与萧雅外,他只告诉过她,风凌天为何会知道?只有她……晏飞雪心中一紧,抬眸望去,正对上那双幽暗得看不见底的黑眸,忽觉得面上凉凉的,手心也凉凉的,心……也有些凉了。
你既已经这么认为了,还问我做什么?她有些讥诮地笑了起来,他的目光告诉她,他已经不信她了,所以,她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凤郁尘眸光倏然变得阴冷至极,低沉的嗓音犹如冰珠般掷地有声,一字字无比清晰地吐出:晏、飞、雪!我真应该杀了你!他对她动情,所以信任她,将他的秘密告诉了她,可是,她却一直在欺骗他!什么不想报仇了,什么不想待在囚笼中,全都是借口!谎言!她是风凌天的人,她接近他只为了探得他的秘密,她对他从来没有一丝感情,可笑他竟还想着如何将她带出宫!晏飞雪,要比无情,你比我更无情!即便我如此待你,你也依旧要置我于死地!晏飞雪面无表情,声音也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你若是现在想杀我也还不迟。
对于已不相信自己的人,她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晏飞雪……是否看着我死了,你才可笑?凤郁尘定定看着她,那目光中似在燃烧着什么,炙热得令人窒息,又无情得令人绝望!晏飞雪身子微微一震,眸光瞬间变化,褪去了所有的平静与淡然,深吸一口气,仿佛想缓和心口那莫名的窒息之感,咬着牙一字字道,若我真想要你死,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你!这是她最后的解释,信不信由他!凤郁尘却是勾唇轻笑,淡淡的声音无波无痕,就那样杀了我又怎能解你心头之恨呢?毁掉我的一切,连我的心也被你玩弄于股掌间,最后再狠狠地捏碎,这才是你想要的吧!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平淡如水,可话中挟带的雪芒却刺得人肌骨又痛又冷!既然你这样想,那我无话可说。
她的声音极其的淡,极其的轻,轻叹一口气,双眼微微闭起。
真的已经无话可说了。
风凌天眸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过,眼底掠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蓦地一挥袖,下令道:将他二人带下去,打入天牢!一直沉默的萧雅在听得这声令下时,眸光蓦地一紧,面对围上前来的侍卫,忽而出了手。
怎么能被关入天牢!这许多年来的努力怎能就这样付之东流?!尘!杀出去,杀出去啊!看着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凤郁尘,她边挡着侍卫,边急得大呼。
然而凤郁尘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直直看着座上的晏飞雪,所有的情绪竟似忽然全都消失了,眼神冷漠如死。
晏飞雪也冷着眸看着他,眼中无波无绪,甚至连小腹上的痛也渐渐感觉不到。
他们之间仿若隔着一道万丈深渊遥遥相对,彼此皆无法靠近,只因前进一步便会粉身碎骨!看着负隅顽抗的萧雅,风凌天凤目一眯,眼底闪过一抹杀机,若再有反抗,格杀无论!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宫廷风云(14)接到皇上的指令,虽然面前之人曾为太后和王爷,侍卫们却是不再有所顾忌。
萧雅以一人之力虽杀了不少人,但宫中侍卫何其之多,只凭她一人又怎么杀得尽,不过一刻的功夫,她已是遍体鳞伤。
更何况那个人迟迟不动一下,就算想突围也没有法子!而无论她如何唤他,他都没有一丝反应,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座上的那名女子。
即使被背叛,被陷害,他的眼中还是只有那个女人!恨!彻心彻骨的恨!恨欲狂!晏、飞、雪!我要杀了你!一字字带着满腔的恨意自齿缝间逼出,萧雅已然不顾周围侍卫刺上来的兵刃,只举着从侍卫手中夺过的刀朝晏飞雪直冲而去。
她要将这把刀狠狠*****那个女人的心窝,彻底断了尘的情念!她的声音和举动终于让凤郁尘有了反应,眸光一紧,本能地就想要掠上前去阻止她。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为何他竟还是想要保护那个女人?!凤郁尘的步子只迈出一厘便又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挺身护在她身前的风凌天。
在萧雅冲上前来之时,晏飞雪已然本能地站起身来,虽然风凌天要护她,她却是毅然推开了他,将身子暴露在了刀锋之下。
她用不着这个伪君子的保护!萧雅的刀已近在身前,她只能堪堪侧身避开,却还是被划伤了臂膀,没有半刻的停顿,她顺势徒手抓住了萧雅握刀的手,用力一扭,同时手肘重重顶在了其胸前,萧雅因疼痛而松了手,刀落入晏飞雪手中,再待她反应之时,刀尖已然直指在了她胸前。
为何不杀我?!萧雅愤愤地看着她,只恨为何始终杀不了她,反次次败于她手下受此屈辱!晏飞雪却是抬眸看向了凤郁尘,眸光微微闪烁,只淡淡道:你们只是要被打入天牢,并没说要杀你们。
不死的话,就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东山再起。
爱妃,朕改主意了。
冷不防,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轻笑的语气中却带着一抹冷然的肃杀之色,朕准你杀了她!什么?!晏飞雪微微一怔,敛眸转首看向他,却只觉一股劲力自肩上传来,握刀的手不受控制地向前送去!扑!钝器没入肉体的声音,有温热的血溅在了面上。
心中一惊,怔怔看着手中已然刺入萧雅胸口的刀,手心不由渐渐凉了。
下一瞬,一股怒意升起,她凌厉的目光射向身旁淡笑着的风凌天,心底一丝杀意油然升起。
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啊……结果为了你的皇帝……还是毫不留情……萧雅的声音阻住她暴涨的杀气,冷嘲地看着她,握着刀刃用力拔出了刀,血不停地自口中涌出。
后退几步,缓缓转过脸,望着那张已然看不出是何表情的俊容,她微微勾起了唇,尘,看样子,我要先走一步了……雅儿……凤郁尘身形有些摇晃地走过去,每一步踏出都似有千斤般重,伸手接住她缓缓倒下的身子,蹲下身来,黑眸中幽光闪烁,似悲似愤。
萧雅沾血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气若游丝,眼神却又无比冷锐,尘……不要为了那个女人……忘了我们一族的仇……否则……我死不瞑目……你现在是……凤黎族留下的最后一人……不论如何……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她声音越来越弱,直至听不见,手终于也缓缓地落下,唯有一双眼至死都不肯闭上!她至死也还是在怨着的,也还是在遗憾着的!这个与他颠簸流浪十多年的女子,这个为他付出了许许多的女子,虽然他从不曾对她有过情,但最后她还是为了他连命也可以不顾!可他曾经不惜性命也要救的女人却亲手杀了她!杀了他唯一的族人!情何以堪?!叫他情何以堪啊!!凤郁尘紧紧抱着她,眸底一片死寂,直到一袭白色的衣角落入眼中。
他缓缓抬首,面无表情,声音也冷如冰剑刺骨,你杀了她。
在她的刀刺入萧雅胸口之时,也有如一道利剑瞬间*****了他的胸膛,刹那间心魂俱裂,肺腑间传出阵阵剧痛,绵延四肢百骸,痛不能当,痛不欲生!她原来当真是没有一丝感情的,或者说,为了风凌天,她可以杀任何人,不仅是萧雅,也许……也包括他!晏飞雪静静地看着他,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极度强烈的感情,是那样深沉的、绝望的悲哀!她不知道为何这一刻胸口会传来一股窒息之感,心仿若被挖了一个大窟窿,空荡荡的。
不是我。
晏飞雪淡淡开口,虽然只有她自己清楚刚才那一刀是怎么回事,但在旁人眼里看来,杀了萧雅的确确实实是她!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想向他辩解,若他能相信她的话……然而,他眸光一凛,眼底一抹杀机掠起,却是蓦地一挥袖,一股强大的劲力袭来,击在她胸前。
她重重地挨了一击,飞撞在身后的座椅脚边,一口鲜血喷出,溅染了一地。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宫廷风云(15)事到如今,不必再戴着你那虚假的面具!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对你留一分情!凤郁尘抱着萧雅缓缓站起身,俊容上不带一丝表情,那形状优美的薄唇吐出绝情的一句话,声音冷若千年寒冰。
晏飞雪俯在地上,尝到口中浓浓的血腥味,胸口的痛楚却是忽而让她清醒了,从未有过的清醒!虚假的面具?不再留一分情?呵……原来,在他眼中,她是这样一个人,他终究还是不信她。
对他,她已一再破例地耐心解释,他却始终不听不信!他这一击,彻底打碎了她心中刚刚建起的一丝柔软。
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她的什么人?他信不信她根本不重要!她也不稀罕!抬首看着他,一双眼睛是无波无绪的平静,又似透着冰冷彻骨的寒意,然最终她却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奇异的笑,真高兴,你终于明白这点了。
凤郁尘冷冷看着她,那样苍白的脸,那样淡薄的笑,她的行动和她的话已然承认了一切,他应该杀了她,不再留情!可是为何心却会越来越痛了?仿若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心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痛的他身子都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还不快将这伤了雪妃的叛臣拿下!一直淡漠地看着这一切的风凌天终于敛眉下了令。
立时间,侍卫们一佣而上,围住了抱着萧雅尸身的凤郁尘。
凤郁尘面上全无一丝表情,仿若一座冰封了万年的雕像,封住了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感情,若是可以,似乎就连生命也会凝固!只有森冷而凌厉的目光在众侍卫身上一扫而过,他的手紧紧握了起来,连指甲刺破掌心流出鲜血都不自知,浑身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气!晏飞雪知道,他现在是已有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冷冷一勾唇,感觉到腹部传来的一阵阵剧烈的抽痛,令她的脸转瞬间煞白一片,她甚至能感觉到下体正缓缓流出温热的液体。
她知道的,这个孩子多半已经保不住了!眸光一凛,她紧紧一咬唇,蓦地拾起地上的刀弹地而起,在所有人都未及反应之时,刀刃已然架在了风凌天的脖颈之上。
突如其来的剧变,不仅是风凌天,就连凤郁尘也不由怔住。
爱妃这是做什么?风凌天斜眸睨着面色苍白的她,微微眯起了凤眸。
本以为她受了凤郁尘那一击,就算身子伤得不重,也该对凤郁尘死心了,却没想到她竟还敢挟持他!晏飞雪忍着剧痛,咬牙道:叫他们全都退开!风凌天眉目微敛,神色却平静自若,爱妃这是要放走叛臣吗?他方才都已要杀你了,你竟还要帮他?凤郁尘紧拧起眉,目光深幽难懂的看着她。
到现在,她如此假心假意要帮他又是为了什么?!少说废话,快点下令,否则我会先杀了你!晏飞雪冷冷看着风凌天,双眸之中全然无一丝温度,手上的刀已然在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风凌天凤目一沉,知道以她的性情,说到便绝对敢做到,放凤郁尘走虽然是养虎为患,但以其现在的境况想要发难却也并非短时间内便可做到之事。
全都退下,让凤王走。
他轻轻一挥袖,朝众人下令。
众侍卫得令退开,晏飞雪朝凤郁尘示意道:你可以走了。
然凤郁尘却只是冷眸看着她,唇角边勾着一抹冰冷嘲讽的笑,何必如此假惺惺?我还不屑接受你的恩惠!晏飞雪只是淡淡勾唇一笑,那笑却只是一种笑的表情,不带丝毫情绪,恩惠?我可施不起!你当初替我解毒救我一命,我现在不过还你一命罢了!你还想死的话我不拦你,不过你凤黎一族就算是彻底绝灭了!她的话让他身形不由一震,凤黎一族的仇还未报,他怎能就这样死?!此仇我定会回来再报!冷冷一勾唇,他抱着萧雅转身踏步而去。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为何他好像看见她脚下有鲜红的血在缓缓流出?那血竟是有些红的刺目!她受伤了?可是他方才那一击最多也只是内伤,又何来血可流?就算受伤,也是她自作自受,他又何需在意?不再理会她,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晏飞雪一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她的身子凉的如同结了冰,仿佛体内的血全都流尽了一般,面容惨白得吓人。
凤郁尘,你的孩子我也还给你!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关系!他已经走了,你还要这样挟持着朕多久?或者,你还想杀了朕不成?风凌天凉凉开口,却只闻清脆的一声响,颈间的刀蓦然掉落地上,惊诧转首,却只见晏飞雪正缓缓朝地上倒去。
他伸手接住她的身子,她唇上早已血色尽失,眼角余光瞥见她身下那抹刺红,心中一惊,似明白了什么,他心一紧,立时大声叫道:快!快传御医!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宫廷风云(16)晏飞雪昏迷中又痛醒了过来,只觉得好冷,寒意就像鬼爪般伸进她的骨子里,让她连心坎里都不住发冷了起来,腹部的剧烈疼痛,就像是快要将她整个人给撕扯成碎片。
她能感觉到血还在流,身下的床褥漫开一片血色,那些血都是从她的身子里淌出来的,红艳艳的,就像是盛开的红花般染红了整床垫褥。
她觉得她一生的血也没有这一次流的多,似要将她体内所有的血全都流尽才罢休!她隐隐可以听到周遭嘈杂的声音,有热毛巾不停地敷在额上,有人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腕,有人在她耳边说着话。
皇上,老臣已经尽力了……孩子保不住了?莫说孩子的命,雪妃娘娘的性命也有危险!孩子可以不管,但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救回雪妃的命!这……老臣会想办法……呵……果然已经没了。
在那一刻,做出决定之时,她便已经做好了舍弃这个孩子的准备。
孩子和老子,只能选其一!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没了也好,不心痛,她不心痛……只是觉得冷,彻心彻骨的冷!如冰似的寒意一阵阵地袭上,她下意识地紧紧蜷起了身子,纤手紧紧地揪住锦被,试图多保住一些温暖。
冷吗?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暖意自手心传来,却远远不足以温暖她的身心。
风凌天紧拧着眉,望着面前那苍白如纸却依旧不掩姿色的面容,心紧紧纠起,为她心疼。
这个女子,即便是在那样的时候,也依旧强忍着痛一脸平静地威逼着他,那个时候,其实只要他出手,她是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可是她那样冷静的表情却骗过了他。
这样的女子,有着足以和帝王并肩而站的气势!这样的女子,正是他所需要的皇后!无可否认的,这一刻,他为她所折服,为她所心动,所以,即便她犯下了挟君的死罪,他也可以既往不咎。
他现在唯一想的,只是要她活下来!不论如何都一定要活下来!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手越来越冰冷,然她只是紧紧咬着唇,一声不吭,连泪也未有一滴。
简直坚强得让人心痛!那些没用的庸医到底在干些什么?!为何这么久了还没有一点办法!!飞雪!蓦然一道白色身影闯进屋内,直奔床前。
风凌天敛眉看着来人,面色有些不悦,南宫月,谁唤你来的?南宫月却是冷笑着看着他,宫内出了这么大事我怎么能不来?何况,我若不来,谁能救飞雪?你能救她?!闻言,风凌天眸光微亮,已无心再计较南宫月擅闯之罪。
别忘了我的血可是比任何灵药都珍贵!南宫月微微一勾唇,倾世的容颜上绽出一抹如花般的笑颜。
风凌天凤目眯起,薄唇轻扬。
是了,他倒是忘了这一点。
事不宜迟,没有多余的时间耽搁,找来一个碗,南宫月便直接拿匕首没有一丝犹豫地割开了腕,血一滴滴落入了碗中。
直盛了半碗有余,他才随手拿了块布巾包住手,不顾此时也因失血也有些虚耗的身子,端着一碗血便走到了床前,扶起半昏迷中的晏飞雪,喂她喝下。
晏飞雪迷糊中只觉口中灌进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本能地别过脸想要躲开。
飞雪,喝下去,你现在还不能死!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谁?是谁呢?死?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何妨?蓦然,紧闭的唇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覆了上来,又有什么湿软的东西撬开她的齿关,那血腥味一丝丝被送入口中,强迫着她咽了下去。
风凌天站在一旁,看着以口喂血的南宫月,眸光微微冷凝,隐隐有寒光闪过,却最终还是忍住了心底那一抹不快,并未上前阻止。
现在,只要能救她就好。
一碗血尽数喂下之后,南宫月将晏飞雪轻轻地又扶躺在床上,温柔地替她盖好被子,她需要好好静养几日,这几日我会每天都来喂血给她喝。
风凌天没有异议,不论如何,她应该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一天一夜之后,晏飞雪终于醒了过来。
全身虚软地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这样躺着仰望着床顶。
你醒了。
淡淡的笑声传来,却是格外的刺耳。
她轻瞥了走过来的风凌天一眼,面色平静得有些异常,唇角却勾着一抹讥诮的笑,我已经没用利用的价值了,为何还不杀我?到如今,一切都已经可以想明白了,颐华宫的那一个局都是他精心布好的。
凤郁尘会突然到来,是他借萧雅名义假传的旨意。
侍卫兵的出现,是他早已安排好的人手。
那么,萧雅会那么快知道她怀孕一事,毫无疑问,也是他有意放出的风声。
陷害她告密,让凤郁尘憎恨她,又借她手杀萧雅令她与凤郁尘彻底反目!她,不过只是他除去凤郁尘的棋子罢了!而她竟也如此大意地被他所利用!实在是他的每一步,都算得太过精妙,不愧是风凌天。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再见(1)面对晏飞雪的冷嘲,风凌天神情依旧雍雅平和,伸手轻抚着她仍有些苍白的脸,薄唇微微扬起一弯浅浅的弧度,朕自然是舍不得你死。
别碰我!晏飞雪看着他的眼神冷厉而阴狠,若是此时有力气,她已经毫不犹豫地狠狠拍开他的手。
风凌天的手指僵住,讪笑一声,收回了手,朕知道你没了孩子很伤心……谁说我伤心?晏飞雪冷笑着打断他,双眸中透着凌厉肃杀的利芒,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在我面前作戏了,从知道我有身孕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开始算计着如何除去他了吧?风凌天微微一怔,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看样子你好像都明白了。
一面在我跟前装好人,一面又故意放出风声给太后,你其实早就晓得她与凤郁尘之间的关系了吧,所以知道她不会容下这个孩子,便可借她之手杀了这个孩子,你却依旧可以扮演你的好人角色。
假传讯息让凤郁尘入宫,是想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孩子被扼杀在太后手中,借此离间他二人的关系,日后也不必担心他们再会里应外合,很完美的一箭双雕,只是可惜实际的事态发展并未如你所料,你在暗中瞧着想必心里十分不快吧?晏飞雪嗤笑着看着他,眼中眸光愈发冷厉,我只是不明白,你曾说暂时还有用得到凤郁尘的地方所以不杀他,为何今次却又突然改变主意了?风凌天看着她,眉梢一挑,却又轻轻笑了,朕原本确是并未想杀他,但在知道他身份之时,便由不得朕不杀他了!他的身份?凤黎族人?那又怎样?晏飞雪微一拧眉,眸光敛起。
他有叛逆之心,朕也可以容他,但他是凤黎族人,就必须要死!风凌天眼神渐渐冷厉起来,声音也透着几分凉意,你可知当年为何要灭凤黎一族?晏飞雪只看着他冷冷微笑,等着他自己说下去。
风凌天凤目微眯,神色竟变得有几分肃穆起来,悠悠道:因为当年,有预言说凤黎一族必会取代我风氏王族登上风国王位,更成为称霸天下之主!扑嗤!一声,却是晏飞雪忍不住笑出声来。
风凌天眯眸看着她,凤目微凝,为什么笑?我笑你们太愚昧,随便一个预言竟也能当真。
猪是怎么死的?蠢死的!就像他一样。
这并非随口捏造的预言,是天下最负盛名的星象师口中所说出来的,所以,由不得人不信!最负盛名的星象师?那又怎样?星象师看他的星星,真以为能看出天下运势?!在21世纪,观星最多不过预测天气,或者是天文爱好者的研究罢了。
若这个星象师次次预言都十分准确呢?风凌天轻扬唇角,勾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声音轻而淡却异常清晰,何况,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是对我皇族不利之事自然要除去,只是未料到竟还有漏网之鱼。
所以你知道他是凤黎族人便要置他于死地,只为保住你的皇位?轻嗤一声,晏飞雪眼中满是不屑。
风凌天敛着眉,俊容上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绝然,或许当年是做错了,但现在,凤郁尘一心为报族仇而来,势必不夺下这皇权誓不罢休,朕又岂能再容他?晏飞雪双眸微微一眯,看着风凌天,唇角轻勾:像你们这样专制独裁,就算除去一个凤黎族,也维持不了多久的。
你错了。
就算灭了一个凤黎族,但如今风国百姓却依旧安居乐业,生活平定,又有谁会埋怨朕统治的不好?倒是凤郁尘若真一反叛,内乱突起,百姓受苦,遭唾骂的只会是他而已。
晏飞雪冷冷看了他半晌,眼里掠起一抹嘲弄之色,唇角轻扬嗤笑道,果然步步是算计,永远都将自己安在最高尚有利的位置,你们风氏皇族实在是很懂得利用人心。
风凌天面上并无半丝愧色,反笑得惬意,这是治理好一个国家必备之事。
晏飞雪嘴角轻轻一扯,一抹带着讽刺的笑意缓缓自唇边漾起,你还可以再卑鄙一点。
风凌天并不气恼,负手而立,目光如电,脸上神情却是平静中透着一种冷然,朕不是君子,是王者,身为王者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为了夺得天下,就必须要权衡,要谋划,要取舍,要定夺!为达目的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就算再卑鄙也是值得的。
晏飞雪冷睨着他,唇角挂着的一抹刺目的讽笑,她不得不承认他所说之话并没有错,但却改变不了被他陷害利用的事实!他借她的名义抓人,借她的手杀人,所有的,全都触犯到了她的底线!若非当时她的身子支撑不住,她真的会在凤郁尘离开之后便杀了他!朕承认,却是有除去你腹中孩子之心,他也是凤黎族的后人,所以绝不能留下!只是后面事情会发展至这种地步却是朕并未料到的。
风凌天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幽幽道,但你却必须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真正动手杀了你腹中孩子更令你险些丧命之人是凤郁尘!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再见(2)晏飞雪不悲不怒,只是微微眯起眼,唇角勾出一抹优美的弧度,我也很清楚,这一切是谁所设计而酝成的结果。
凤郁尘她恨,风凌天……她更恨!你不该恨朕,要恨就该恨凤郁尘对你的信任还不够。
风凌天静然而立,浅笑以待,若果他爱你至深,又怎会不清楚你的为人?又怎会狠得下心伤害你?你该感谢朕,让你看清了他的真心。
晏飞雪冷冷笑了起来:我见过不要脸的人,却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做出如此卑鄙之事后还能在这歌功颂德,这样厚皮脸的程度也足以令人佩服了。
我只是很好奇,你千方百计想要离间我与他的关系又是为了什么?她轻轻荡荡地又幽幽吐出一句。
照理说,他的目的只是杀凤郁尘,而她只是利用的棋子,虽说她与凤郁尘间也算不得上至情至圣的关系,但让他们反目成仇于他又有何好处?眯眸看着她,风凌天俊朗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自然是为了你。
为了我?晏飞雪眉梢一挑,冷冷轻嗤。
她的面子还真大啊!雪儿,你当真是不知道你的诱惑力有多大啊!风凌天嘴角微微勾起,溢出一丝浅浅的笑,你是唯一一个令朕欣赏更心动的女子,朕想要你,所以容不得他人再对你有所觊觎。
我该说我能得皇上如此厚爱深感高兴么?朕曾对你说过,可以尊你为后,现在,朕更确定你就是朕所需要的独一无二的皇后!朕可以给你最高的荣耀与富贵,而你将与朕携手共同征服这天下大业!慷慨激昂的话语却并未震撼到晏飞雪的心,她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唇角勾着一抹妖娆的笑,皇后,我不稀罕,天下,我也没兴趣,我现在只有一件事想做……什么事?风凌天微凝起眉,淡淡问道。
我想做的就是……一抹森冷至极的微笑泛上了她的嘴角,眸光陡然变得雪亮而狠厉,杀了你!闻言,风凌天脸色立时一变,凤目中掠起一抹阴寒肃杀之色,只一瞬却又尽数恢复了平静,悠然笑道:想杀朕只凭气势是没用的,朕若是如此容易被杀之人,也就不会活到今日了。
晏飞雪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冷笑,太过自信的话,总有栽跟头的一天。
那朕拭目以待,看看是你能杀了朕,还是朕能驯服你。
风凌天笑得依旧惬意,他相信再烈的马也有被驯服的一天,他有自信能驯服她这匹烈马。
哎呀!飞雪,该喝药了!冷不防,一个声音响起,南宫月端着一个碗笑吟吟走了进来。
完全无视风凌天的存在,南宫月径自扶起晏飞雪,一边朝风凌天挑了挑眉:病人要喝药,喝完药要休息,皇上没事的话可以先走了。
风凌天俊眉一凝,只是睨了他一眼,却并未说什么,只对晏飞雪笑道:你刚醒来,身子还十分虚弱,朕就不叨扰你休息了。
丢下这句话,今日的谈话算是到此结束了。
风凌天一走,晏飞雪靠在南宫月怀中不由轻声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我当然是来喂我家亲亲飞雪喝药了。
南宫月笑意盈盈,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来,快把药喝了。
晏飞雪这才看向他手中的碗,不由微微皱起了眉,这……是血?多年的杀手生涯让她对血的味道很敏感。
她又不是吸血鬼,喝血做什么?别管它是不是血,总之快点喝下去就对了,这样你的身子才能快快好起来。
南宫月将碗送到她唇边,笑着哄她喝下去。
晏飞雪却抬眸看着他,他那张倾世的脸此时虽笑颜如花,却难掩那一抹苍白之色,她秀眉紧紧拧起,眸光闪烁间似忽而明白了什么,蓦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衣袖撩起,可以见到手腕上缠着一圈被血浸染透的布巾。
果然……是他的血。
她依稀记得昏迷中那弥散在唇齿间的腥甜的血味,原来也是真的。
她是靠喝他的血才得以存活下来。
我不喝!她别开脸,拒绝再喝他的血!南宫月苦笑一声,眨眨眼,眸中满是戏谑的笑意,你若不喝,那我这碗血岂不是白流了?还是说,飞雪想要我喂你才肯喝呢?晏飞雪转首瞪他一眼,再看看那碗血,蓦地一把夺过来,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只是心头却莫名地泛起一丝酸痛的感觉。
见她喝完,南宫月抿着唇笑了,揉揉她的发,这才乖嘛!晏飞雪却是将碗往他手中一塞,盯着他的眸中隐隐有倔强的冷意,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放血当药,我就算死了也绝不再喝一滴!她激愤的模样让南宫月不由微微怔了怔,如花的笑颜渐渐敛起,面上浮起一抹委屈,我的血很难喝么?少跟我歪了话题!晏飞雪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声音中却依旧有着难掩的气恼,你真将自己当成药人了?这么喜欢放血给人喝?!我管你的血有没有疗伤的神效,但我不想和那个老皇帝一样做一个吸血鬼!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再见(3)一窜话吼出来,晏飞雪本就虚弱的身子此时更如脱力般软了下去,只能靠在南宫月怀中轻轻喘息着。
其实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激动,只是她不能接受也不能容忍喝他的血来疗伤!她承认自己并非心善高尚之人,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南宫月轻轻搂着她,眼中有淡淡的怜惜,唇角却绽出一丝优美的微笑,飞雪,你在心疼我吗?疼?是,是有那么一点,在喝着他的血时,每一滴都有如锋利的刀子一般令她难以吞咽。
你就自恋吧你!她冷哼一声,懒得抬眼看他。
南宫月眼底隐隐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嘴角弯弯,笑如春花般灿烂,飞雪,这么久以来,是我第一次庆幸着自己是药人,因为如此,所以才能救你……多好啊!你的身体里现在流着我的血,我们的血脉相融了呢!失这一点血没什么,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就好了,你若是死了,我也会心痛死的!还是这般肉麻的话,晏飞雪却是第一次没有起鸡皮疙瘩。
然而却仍是被雷得几乎无语,愁云惨雾地瞪着他,半晌,才一字字地开口:南宫月。
怎么?你不肉麻会死么?……事实证明,南宫月的血确实是疗伤极品,不过短短三日功夫,虽然仍旧虚弱,但晏飞雪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只不过之后却再未喝过半滴他的血。
虽然南宫月多次想要再放点血给她喝,但晏飞雪拿着匕首威胁他,只要他敢放一滴,她也割腕放血,比比到底谁流的血多!知道她说到说到的性子,南宫月只得作罢,不过所幸她的身子也渐渐在复原中,虽然比喝血慢了一些,但也已经没有大碍了。
期间,风凌天也来探望过她几次,只不过都被她的冷脸相对,再加上政事繁忙,没待上多久便离开了。
同时,晏飞雪也听到不少关于凤郁尘的消息。
凤王府已被查封,王府上的人皆被押入了天牢等候处审,不过吟风与瑶琴似乎逃走了。
凤郁尘以叛逆之罪现正被全国通缉着,似有一次都被发现了踪影,只是又被逃脱了,之后便再无形迹。
这些,都是南宫月告诉她的。
飞雪,你还担心他的生死么?坐在院中晒着暖暖的阳光,南宫月浅笑着问她。
晏飞雪嘴角轻轻一扯,一抹带着讽刺的笑意缓缓自唇边漾起,他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担心他?我不杀他已经是奇迹了!说的是。
南宫月眉头一展,轻笑如花,伤害我家飞雪的男人,不要理他!晏飞雪睨着他秀眉一挑,我什么时候是你家的人了?南宫月抿着唇想了想,笑吟吟道:那我是飞雪的人好了。
晏飞雪白眼一翻,懒得理他。
雪妃娘娘。
忽而一名宫人走进院中,递上一个小锦盒,质子听说雪妃娘娘受了伤,特命小人送上天祈国特制的补药‘凝香丸’,希望娘娘能早日康复。
晏飞雪微微一怔,随即接过锦盒,微笑道:代我向质子道声谢。
待宫人走后,南宫月凑上前来瞅着她手中的锦盒,顺手夺了过来,什么破药,哪抵得上我的血有效。
有没有效不重要,至少也是一份心意。
晏飞雪又重新拿回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颗拇指大小的药丸。
微微扬起唇,眸底掠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虽然上次的交谈有些不愉快,不过难得他还有这份心。
不就会弹点琴嘛,也没什么了不起。
看着晏飞雪面上的笑容,南宫月有些吃味地嘀咕起来。
听得他的抱怨,晏飞雪只是轻轻一笑,看着手中锦盒,似又发现什么,目光渐渐凝聚起来。
拿出药丸,下面是一道暗格,打开暗格,里面有一张字条。
四日后,子时重光殿。
低低念出这几个字,晏飞雪有一瞬间的诧异。
这是什么意思?南宫月瞅着上面的字,眉梢微蹙,眸子微微凝起。
不知道。
晏飞雪随口回了一句,却是若有所思地拧起了眉。
玉无瑕约她见面会有什么事?南宫月对她的答案显然不满意,不知道?那你还打算去赴约?晏飞雪没有回答,只将字条往他手里一塞,这个,麻烦你销毁一下。
南宫月握起手,纸条在他手中揉成了齑末。
飞雪……似想到了什么,南宫月眼中复杂之色流转不停,幽幽开口道:你所说的,必须要救的人,该不会就是他吧?是。
晏飞雪也并未否认。
为什么?南宫月紧紧蹙起了眉,他不明白为何她会想救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晏飞雪却是有些不耐起来,没什么为什么,想救就是想救。
就算知道玉无瑕不是君遥,但只要看到那张想似的面孔,她就没法不管他。
也许,是为了心底那一丝愧疚。
我明白了。
南宫月看着她,忽而扬唇笑了起来,如花的笑颜中却似隐隐夹着一丝落寞。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再见(4)四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四日里事情却也不少。
绛云公主也曾来探望过晏飞雪一次,脸色明显憔悴了许多。
她的眼也有些红肿,想必也哭了许久,坐在晏飞雪面前,喃喃道:飞雪姐姐,你说,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叛臣了呢?小女孩的心思太过单纯,不会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晏飞雪只是淡淡地回了她一句话,因为你的皇帝哥哥要他死,就这么简单。
听得她的话,绛云立时怔住,呆呆地坐了许久,只是不住地摇着头,我还是不明白啊……不明白……晏飞雪淡淡一笑,揉揉她的发,不再说什么。
有时做个像她这样单纯糊涂的人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飞雪姐姐,你知道天祈国来了使者吗?终于发呆完,绛云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晏飞雪漫不经心地问道,是么?来做什么的?绛云低垂着眼眸,两手用力绞着衣裳,紧咬着唇道,是天祈国的二皇子,要来和亲。
和亲?晏飞雪微敛起了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的皇帝哥哥要将你嫁过去了?不过天祈国怎么想着这个时候来和亲?绛云身子微微颤抖着,蓦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抬起小脸,泪眼蒙蒙道:飞雪姐姐,你去帮我跟皇兄说,让他不要把我嫁过去好不好?我不要……不要嫁去那么远那么陌生的地方!晏飞雪讥诮地一勾唇,他决定的事,我又怎么能说得动?如果这是对他有利之事,他必是不惜一切也要达到目的!牺牲一个妹妹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飞雪姐姐,皇兄那么疼你宠你,一定会听的!求求你了!绛云苦苦哀求着,只差没有跪下来了。
疼她宠她?呵……她倒还真没发现!只是晏飞雪被缠得无奈,最后不得不叹口气道:好吧,我试试。
见她答应,绛云这才破泣为笑,拉着她又聊了几句,才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你还真要帮她?绛云一走,南宫月便自角落中闪身而出,悠然地坐在了她身边。
晏飞雪斜眸睨了他一眼,扬唇轻轻一笑道:我若不答应,她哪会这么乖乖地离开?倒是你,对一个把你当哥哥一样亲看待的小女孩,就这么冷淡么?南宫月笑意盈盈,朦胧的眼波荡开无数波澜,透出一股慵懒之态,陪她玩是出于无聊,其他事与我无关,自然是高高挂起。
想不到你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晏飞雪轻嗤一声,却并无半分嘲讽之色。
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
南宫月妖娆一笑,翻身凑近她面前,亲昵地搂住了她:我只对飞雪你有心有肺。
晏飞雪拍开他的手,微眯起眸子,敛声道:你对这次和亲有什么看法?南宫月弯着唇摇头晃脑道:所谓和亲,就是以联姻之法建立和平、友好、亲睦的关系……少跟我贫嘴,说正经的!晏飞雪没好气地一巴掌拍过去。
南宫月却是轻松地捉住她的手,优美的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我只能说,天祈国此次要来和亲绝非表面这般简单,而风凌天答应和亲也自有他的顾虑。
哦?晏飞雪微微一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再继续分析。
天祈国近日已蠢蠢欲动,上回军机地图失盗便已说明他们有了开战的打算,此时来和亲,一个目的,拐走公主作人质,当然这个人质的效用明显不会很大,所以暂且排除,那另一个目的便只有……说到这,他故意顿住了话语,扬眸看着晏飞雪,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救质子吗?晏飞雪眯细了美眸,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南宫月凝视着她,眸中有某种不明的光在闪烁,语气中又带了一丝酸意,有人救他了,就不需要你再劳神了。
是啊,是我多管闲事了。
难得的,晏飞雪没有白他一眼再加上一句回讽,只是自嘲地一笑,长长叹了口气。
南宫月静静看着她,忽而轻轻唤了一声:飞雪……嗯?你也秀逗了?……晏飞雪拿个白眼丢过去,顺带加上一脚飞踹,学她的话倒是学的挺快!南宫月轻笑着躲开,口中啧啧道:还是这样比较像我的飞雪。
什么意思?我就是我,什么像不像的!不一样……南宫月却是摇了摇头,唇边浅浅的漾开,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凉薄,每回只要一说到玉无瑕,你就不像你了,这样的你,让我很不习惯。
他眼中的晏飞雪从不会露出那样哀伤自嘲的表情,她总是神采飞扬,傲然畅笑,只有提到玉无瑕时她就变了。
每每看到这样的她,他就很不舒服,心里堵的发闷。
晏飞雪怔住,唇边勾起了一抹嗤笑,是吗……原来,她表现的这么明显。
这么不洒脱,确实是不像她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再见(5)南宫月。
嗯?如果我下次再变,就一巴掌拍死我吧!……不要。
为什么?我舍不得。
无语,沉默。
飞雪。
啥?后夜之约你还去么?……不去了。
为何?没必要。
再次沉默。
太过寂静的气氛,实在是不适合他们二人,也显得有些怪异。
所以,晏飞雪又开了口:南宫月,方才的话题还没说完,你说风凌天为何会答应和亲?南宫月轻轻一笑,手指轻扣着桌面,悠悠道:过去兵权一直掌握在凤郁尘手中,如今凤郁尘不在了,虽然收回了兵权,但要能找一个可以代替凤郁尘的能才却也不是一时半会之事,所以,在此之前自然能与天祈国交好的话还是暂时保持和平的好。
晏飞雪微微勾起唇,眸底掠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他这算不算弄巧成拙?攘外必先安内,真正说来,他此举却也合乎情理,并算不得错。
南宫月眯着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妖娆弧度,军机地图落在天祈国手上,兵力分布都已被敌方尽数得知,他必须花时间再重新布置,他现在也不安心的很哪!难怪这几日少见风凌天的身影,这些事就足够他忙破头了,不过却也让她得以清净几日,省得看到他就碍眼。
斜眸睨着南宫月,晏飞雪微微眯起了眼,笑容中带着一抹玩味之色,我说南宫月,你也聪明的很嘛,以你的武功和才智,要争一方霸土其实也并非易事,为何要一直屈居于风凌天的手下?南宫月一听,却是极为不满地一敛眉,谁说我是他的手下?我可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虽然风凌天看似一些副救他出地狱的恩人模样,但事实是怎样他们都清楚的很。
至于这天下,我有能力也没兴趣去争,不过……他转脸看向晏飞雪,指尖轻挑起她精致的下巴,笑容带着几分暧昧,若是飞雪你喜欢,我可以为你夺了这天下!他清亮的眸子昭示着他此话并非开玩笑,晏飞雪的心有一瞬间的悸动,她也相信此时若她点头,他定会毫不犹豫地为她争来这天下!只不过——她微微一笑,拿开他的手,你不适合去当霸主。
南宫月闻言不由挑起了眉,那我适合什么?晏飞雪凝着眸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半晌,嘴角微微一勾,眼中掠起一抹狡黠之色,你适合当灰太狼。
灰太狼?南宫月眨眨眼,显然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很好奇,为何她的口中总能冒出这么多新鲜的词来。
晏飞雪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心情极好地还伸手扯了扯他的脸,是呀!灰太狼,聪明却怕老婆的灰太狼!也许真是心情好的关系,晏飞雪竟然会跟他讲起了灰太狼的故事,她不否认,平时偶尔看看动画也是她任务完成后消遣的一种方式。
灰太狼真可怜。
这是南宫月听完后唯一的一句评价。
在我们那,现在流行的一句话就是——嫁人就嫁灰太狼。
聊到现代的事,晏飞雪也十分有兴致。
那飞雪要嫁给我么?南宫月眸光闪闪,笑意盈盈。
不要。
为什么?脸色一垮,眸底掠过一抹黯色。
因为我不喜欢赶时髦。
……看着南宫月极为沮丧的模样,晏飞雪唇边不自觉地又扬起了一抹笑。
好像很久都没有过这么好的心情了。
在聊什么聊得这么欢?冷不防一个声音传来,刚建立起的好心情又转瞬便消散了。
皇上怎么又来了?不忙着你的国事了吗?不冷不热地回他一句,晏飞雪连看也未看他一眼。
风凌天凤目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朕记得上回来是在两日前了,爱妃就这么不想见朕吗?咳咳……一旁南宫月站起身,轻咳了几声,扬眉看着风凌天,盈盈一笑道,飞雪还需要休息,我看皇上还是先回去好了。
风凌天睨他一眼,眼色微沉,却是笑着走过去揽过了晏飞雪的肩,南宫月,朕看雪妃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以后你也不必再来了,朕可不想听到什么闲话污了雪妃的清誉。
说话同时,手紧紧按住了她肩,有些疼。
晏飞雪眸光一敛,她知道这是一种警告。
她记得他曾说过,他容不得他人对她有所觊觎。
他已经察觉到南宫月对她太过亲昵的感情,所以不再让南宫月见她。
虽然相信南宫月并非容易对付之人,但有过凤郁尘一个先例,再加上风凌天深沉的心思,她不能保证风凌天又会耍什么阴招对付他。
说的也是。
她讥诮地勾起唇,抬眸看向南宫月,多谢南宫公子几日来的照顾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再见(6)南宫月面上笑意敛起,眼底情绪复杂变幻着,再看一眼她身旁的风凌天,眸中掠过一抹冷锐的暗芒。
挑挑眉,他脸上带着一丝挑衅之色,皇上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飞雪原是凤王的王妃,皇上抢来都不怕人说闲话,怎么我来陪她聊聊天就会污人清誉了呢?风凌天俊眉微敛,眯眸看着他,眼底看不清是何种神色一闪而过,唇角轻扬,平淡的声音中却透着一丝冷然,南宫月,是否朕对你太纵容了,所以你越来越放肆了?南宫月盈盈弯着唇角,笑颜倾月,讽意也更浓,我一向便是如此,莫非你第一次才发现?感觉到二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晏飞雪颇有些无奈地翻翻白眼。
这个南宫月,想让他快点跑路,他却反在这挑衅,果然是有生事的才能!只是以他一人之力怎么跟个阴险的皇帝斗?实力不均衡啊!南宫月。
感觉到风凌天身上渐渐散发出的冷意,晏飞雪终是开口唤了他一句。
南宫月立时笑吟吟地转眸看向她:飞雪。
你可以走了。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眸中却暗暗朝他使着眼色。
南宫月看了她许久,忽而轻轻一笑,似千花万花瞬间齐齐绽放,紫眸中闪烁着一抹狡黠之色,好吧,灰太狼听红太狼的话。
晏飞雪嘴角抽了抽,谁是红太狼啊?!挥挥袖,他不忘又冷瞟了风凌天一眼,戏谑地笑道:可恶的喜羊羊,我一定会回来的!扑——不好,漏气了。
晏飞雪抬手掩着口,强忍着快要自唇间溢出来的暴笑,看着那袭远去的白影,眼里满是盈盈的笑意。
这个南宫月,总有能让人发笑的本事。
什么是灰太狼和喜羊羊?风凌天微眯着凤眸,转首看着身旁的女子。
晏飞雪清咳一声,压下笑意,淡淡道:他发烧了,你可以当作没听到。
风凌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追问,只笑道:看你这么精神的样子,朕就放心了。
晏飞雪不着痕迹的自他手下扭开身子,走到一旁桌前坐下,顺手倒了杯茶,漫不经心道:听说你要将绛云公主嫁去天祈国和亲?风凌天也沿桌坐了下来,浅笑道:看样子绛云来找过你了。
不错。
晏飞雪微抿口茶,抬眸睨了他一眼,声音依旧冷淡如水,她让我求你不要将她嫁过去。
哦?风凌天微微一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会求朕吗?晏飞雪冷冷一笑,我求你,你就会改变主意么?不会。
风凌天答得也十分爽快,这次和亲很重要,所以没有商量的余地。
所以,你可以连自己亲妹妹的幸福也葬送掉。
晏飞雪睨着他的目光中已多了一丝鄙夷之色。
她身为皇室之人,能为国家牺牲也是她的光荣。
平淡的声音听不出是何种感情。
晏飞雪眼里掠起一抹嘲弄之色,唇角轻扬嗤笑道:难怪都说皇帝最不是东西。
风凌天眼色微微一沉,薄唇却依旧勾着浅笑,为何如此说?皇帝杀人,没人会说他是杀人犯;皇帝随意用国库的钱,没人会说他是贪污犯;后宫女人三千,没人会说他是流氓;为利益牺牲他人,没人会说他没人性。
但是抛开所有一切,只以人的角度来看,皇帝就最不是东西!风凌天脸色有一瞬间的沉敛,却很快又恢复了笑容,竟是拍着掌道:说的好!爱妃的见解总是这么独到啊!果真是最不要脸之人,被这样骂也可以笑得出来。
晏飞雪睨着他,冷冷微笑着。
说到和亲一事,朕倒是忘了告诉你,朕已决定让南宫月作送嫁大使,陪同绛云一同去天祈国。
他轻轻淡淡的一句话,让晏飞雪唇边的笑一丝丝僵住。
谁做送嫁大使,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冷哼一声,她故作若无其事般地又喝了一口茶。
她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想借此让南宫月彻底远离她,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待绛云出嫁之后,朕便会封你为后,举行立后大典。
又是一句极具震撼力的话。
晏飞雪终于沉下了脸,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看着他,一字字清晰地吐出唇间,我不会做你的皇后。
风凌天却并不以为意,神情悠然道:你也曾说过不会做朕的妃子,现在还不一样是朕的人?晏飞雪嗤笑一声:名义是你封的,但我却从来不是你的人!那朕便将你变成朕的人。
凤眸一敛,他蓦地伸手将她一把拉入怀中,俯首便吻上了她的唇。
然下一瞬,他便立刻感觉到唇间泛起一阵痛楚,她竟是毫不留情地狠狠咬了他!长臂一伸将她挥开,以拇指指腹抚过被她咬痛的唇,沾到了一种诡异的湿润感,他敛眸看着自己的指尖,看见了在指尖濡润开来的血色,一阵阵灼热的痛楚随着泛出的血渍在他的唇上发作着。
他眸底笑意渐冷,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烈啊!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再见(7)晏飞雪扬眉看着他,冷笑:你似乎总是忘了一件事……风凌天微微敛起了眉:什么?晏飞雪嘴角弯起一抹妖艳的弧度,妩媚而动人,冰冷的字眼却自齿缝间一字字逼出:我是随时会杀了你的人。
风凌天凝眸看着她扬着笑意的艳容,看见她软嫩的唇瓣因为沾了他的血而显得分外妖艳,再加上她妖娆的笑靥,不可否认的,此刻的她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慑人心魂,却也更令人恼恨。
只是咬一口是杀不了朕的。
他俊美无伦的脸上依旧扬起一丝雍容闲适的浅笑,眸光却冷了几分。
晏飞雪抬手拭去唇上的血迹,唇角漾起一抹嗤笑:我这次能咬到你,下次也会有机会能捅你一刀,狮子都有打盹的时候,你也不例外。
风凌天微微眯起了凤眸,你是在逼朕杀了你吗?你宁死也不肯归顺于朕?晏飞雪笑的妖娆,隐隐透着一种魅惑的风情,我当然不想死,你没死之前我怎么能死?风凌天目光一凛,眸中一抹杀机闪过,修长有力的手已经扼上了她的脖颈。
顺畅的呼吸骤然被硬生生阻断,突如其来的窒闷感觉让她难受不已,然而她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没有挣扎没有求饶,只有眼中盈满的嘲讽笑意。
那只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仿佛真下定了决心要将她掐死一般,她可以感觉到眼前开始渐渐模糊,胸腔像是要炸开一般。
依旧没有反抗,因为知道那也是徒劳的。
直到意识都渐渐有些模糊起来的时候,颈上的那只手却忽而松了开来。
为何到现在朕还是不舍得杀你?风凌天俯下身,贴着她的耳畔轻笑着问。
晏飞雪没有回答他,只是努力地呼吸着。
虽然你可能对朕有威胁,虽然真会如你所说某一天会杀了朕,但朕现在不杀你,朕会等着,等着看你究竟要如何杀死朕!淡淡的语声中却透着一股森寒的冷意。
晏飞雪冷冷一勾唇,微眯起了眸子,你会后悔的。
她一定会让他尝到后悔的滋味!风凌天丝毫不以为意地扬眉雍雅地微笑,立后大典朕会如期举行,爱妃还是好好准备着吧。
…………和亲之事很快便定了下来,绛云知道结果之后,虽然有再次来找晏飞雪,却被晏飞雪随便打发了几句便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这事已是不容异议的了,只能怪绛云出生在这无情的帝王家,更有一个权利至上的皇帝老兄。
然而当天夜里便传来绛云要自缢的消息,闹的整个后宫一夜不得安宁。
听说了这事的时候,晏飞雪便是不由直摇头。
果真是娇生惯养大的孩子,遇到不如意之事便寻死觅活,若自己像她这样,只怕这世上早已没有了晏飞雪此人。
然而,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还是去找了绛云。
因为寻死之事,绛云被禁足在了寝宫中,每时每刻都有宫人守着,一直要到她出嫁为止。
送来的饭菜,全被绛云打翻在了地上,一口也不肯吃。
晏飞雪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阵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脚才踏进门,一只瓷花瓶便摔碎在了她脚边。
滚!都滚出去!本公主不想看见你们!声嘶力竭地声音昭示着绛云此刻愤恨的心情。
绛云。
晏飞雪摇摇头,终是开口唤了一声。
绛云见到突然到来的她,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看,脾气却比之前还是收敛了一些。
晏飞雪拉过她坐了下来,难得耐心地劝慰起她来。
绛云,只是出嫁而已,也没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想不开要寻死。
要嫁到别国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担心!绛云瞪着她,口气也十分不善。
嫁到别国又怎样?在我的家乡,嫁到外国的大有人在,一样生活得很幸福。
我知道你以前一直喜欢凤王,但是,凤王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迷恋的梦想,说白了他根本不适合你,而梦想和现实是不一样的,你要找的是真正能陪你过一生的人。
其实,你也并未见过天祈国的二皇子,又怎知道你不会喜欢他?也许你们结婚后相处久了也会产生感情。
为什么不想着先见见这位二皇子?和他先交流相处看看呢?若你真的确定无法喜欢上他,那么,我支持你逃婚。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晏飞雪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八婆了。
而听了她的话,绛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小脸上表情不停变幻着,似乎也有些动摇。
许久,她才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可是,女子出嫁之前,是不能见夫婿的。
晏飞雪扬眉笑道:规矩是人定的,你真要见还怕见不到?明天我便陪你一起见见他,顺便帮你考察考察如何?绛云一听,眼眸立时亮了起来,拉起她的手直点头,好啊!飞雪姐姐,你陪我一起见他!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再见(8)见她终于想通,晏飞雪拍拍她的手背,然后转首传唤宫人送饭菜进来,既然没事了,那就吃饭吧,别饿坏了自己。
嗯。
绛云面上展开了笑颜,无比真诚地看着她,飞雪姐姐,你真好!绛云的话让晏飞雪微微一怔,随即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好?她并不好。
其实准备说起来,她是希望能和成这亲,至少,在两国没开战之前,玉无瑕应该还是安全的。
就算不想再去管玉无瑕的事,潜意识里还是忍不住插手。
她觉得她真是彻底栽进去了,如果她就这样一直都放不下君遥的话。
劝慰完绛云,回去之时,天色已近子时。
今夜是玉无瑕约见她的日子。
可是她并不想去赴约。
也许是因为怕见到他,怕见到那张脸。
原来,她也并非什么都不怕的啊!她不知道他找她有什么事,但是,应该都与她无关了,能尽量不与他扯上关系就最好。
静静在湖边站了许久,一直等到子时过了约一小时后,她才似松了口气般,缓缓朝泠雪居走去。
见不到她,他应该会放弃等下去了。
刚踏进泠雪居的门,迎面便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袭来,目光一凛,本能地后退。
抬首,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正朝她直刺而来。
幸得她退得快,这才堪堪避过这一剑。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她竟然能避得过,也有一刹那的怔愣。
晏飞雪这才有时间看清对方,那持剑之人以身形来看应该是男人,虽然蒙着面,但那双眼睛在夜里却异常地明亮,即使是夜晚,晏飞雪却依旧看清了那双棕色的瞳仁,那是一种很深很深的棕色。
天祈国人?!这个念头刚冒出,那人已然又是一剑刺来,如闪电一般凌厉,晏飞雪心中一凛,却是避无可避。
阴寒的剑光在暗夜中划过一道刺目的弧线,却在落在她身上之前停住了。
因为,有人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他的剑,剑势便再也无法送前半分。
看到那袭熟悉的白衣,晏飞雪笑了,紧拧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你来的倒是及时。
敢伤我家飞雪也得先问过我答不答应。
南宫月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周围的空气都仿佛为之冻结,面色亦如寒冰般阴冷,双眸中透着凌厉肃杀的利芒,直盯得人惊惧地心颤。
他若再晚来一步,那剑只怕已经刺入晏飞雪胸口了。
不管此人是谁,他今夜都绝不会放过他!挥袖攻去,蒙面男子眸光一凝,抽剑急退,很快,白衣黑影便纠缠在了一起。
晏飞雪站在一旁敛眸悠哉地看着,天祈国人为何想要杀她?会和玉无瑕今夜的约会有关系么?暗自思忖中,那边胜负也已渐渐明朗。
南宫月明显技高一筹,那蒙面男子已渐显败势。
想来蒙面男子也已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方对手,不再硬拼,只是瞅准了一个空档便闪身退开,又冷眸扫过晏飞雪一眼,掠身离开。
南宫月正欲追过去,却被晏飞雪出声唤住:不必追了。
飞雪?南宫月撤身回到晏飞雪身边,拂了拂衣袖,皱着眉不满道:为何不让追?他可是要杀你。
反正我也没受伤。
晏飞雪不以为意地一笑,却是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眸子,而且,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的。
转首,她又看向身旁的南宫月,眉梢轻挑:你怎么来了?南宫月不答反看着她,眸光微闪,淡声问道:你今夜去见他了么?晏飞雪眯细了眸,我好像说过我不会去见他,你是不信我?当然不是了。
南宫月唇角一弯,又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我只是有些不安,所以想来看看……不过,幸好我来了。
如果他没来,他不敢想象再也见不到她的情景。
晏飞雪微微一怔,随即别开目光,轻笑着转移了话题:你可知道风凌天要派你作送嫁大使?南宫月扬眉轻哼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渲染,只是眸子里的笑却一圈圈没在眼底,什么送嫁大使?想支开我?我的自由又岂是他这般容易控制的!晏飞雪有些好笑地轻轻一挑眉,仰起俏脸看着他:那你想怎样?他是皇帝,他的命令你若不从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要跑路啊!南宫月眨眨眼,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在去天祈国前就带着你一起跑路,然后藏到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晏飞雪微微眯起了眸,目光轻闪,那你的‘沉香楼’呢?不要了?小小一个‘沉香楼’哪有我的飞雪重要?若果飞雪喜欢,我们以后还可以再开一家比‘沉香楼’更大的‘天香楼’!南宫月盈盈弯着唇角,浅紫色的眸中溢满了无尽的温柔。
晏飞雪有一瞬间的怔神,却又挑眉睨着他,眸中掠起一抹戏谑之色,南宫月,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要和你一起生活吧?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再见(9)这一句话问出,南宫月也不由一怔,眸中明显闪过一抹黯淡之色,唇边浮起一丝苦凉的笑意,飞雪,你就不能让我做做美梦么?看到南宫月面上那难掩的一丝落寞,晏飞雪心中也不由紧紧一纠,虽然明知自己的话伤人,却又不得不说。
美梦做多了也会成为噩梦,希望越大只会失望越大。
淡淡的语气,平静的表情,完美的掩盖了她此刻有些絮乱的心。
南宫月看着她,眼里陡然掠过一缕说不出的复杂神色,似是悲凉,又似欢欣,带着这种悲欣交集的神色,他忽地淡淡一笑,笑的云淡风清,我真的不可能成为你的灰太狼?晏飞雪别开目光,嘴角微微一勾,一缕淡不可察的浅笑浮上,不可能。
或者说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她的灰太狼。
因为,她不需要。
为什么?南宫月眸中有淡淡的哀伤流转。
没有理由。
声音依旧平淡如水,不夹一丝感情。
是吗……南宫月静静看了她许久,唇际勾起,绽出一抹飘忽的浅笑,飞雪,你究竟想要什么呢?晏飞雪抬起头,仰望天空,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轻浅一笑,自由,一个人的自由。
自由吗?南宫月眼眸微微闪烁,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脸上有深沉的痛楚一闪而逝,只一瞬又恢复了明艳的笑容,好,我会帮你实现!只要是她的愿望,他都会替她满足!…………次日,晏飞雪只对风凌天说要想绛云乖乖地出嫁,就传召天祈国二皇子入宫见面。
虽然有违规矩,但风凌天却也并不十分在意,她能让绛云不再闹性子,又肯吃饭,如果这次见面能让绛云乖乖嫁过去倒也省了他不少心。
晏飞雪陪着绛云在御花园的凉亭中静静等候着那位二皇子的到来。
绛云显然有些紧张,紧紧握着晏飞雪的手,小脸微微有些泛红。
晏飞雪轻轻拍拍她的手,笑了笑,只是见个人,紧张啥?飞雪姐姐,我……绛云张口正想说什么,晏飞雪却是打断她的话,抬手指着远处走来的一袭身影,看,来了。
绛云一听,只瞄了一眼便又低低地垂下头去,脸愈发地红了。
晏飞雪却是眯眸看着渐渐走近的人影,一袭浅紫色锦袍,长长的黑发以一根紫色缎带束于脑后,显得有些放浪不羁,一张脸仿若是上天选最好的玉石专心雕刻的绝世之作,轮廓与玉无瑕倒有几分相像,线条却显得更为硬朗和坚毅。
然而更让晏飞雪在意的却是他那双眼眸,深棕色的眼眸隐隐透着一丝冷然之意,虽然只见一次,她却印象极深。
是昨夜想杀她的那名黑衣男子!她的预感倒是一点也没错,果然很快就再见面了。
只是没想到这位二皇子竟然想杀她,有趣,真是有趣极了!唇角微微一勾,看着走进凉亭中的男子,凉凉一笑道:天祈国二皇子?男子只冷冷扫了她一眼,随即朝一旁的绛云拜礼:天祈国玉无痕拜见公主。
绛云偷偷抬眸看了他一眼,正撞入他那双棕色的瞳仁中,不由脸涨的通红,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只得拉拉晏飞雪的衣袖,求助地看着她。
晏飞雪扬唇笑了笑,敛眸看着玉无痕,悠悠道:二皇子,你远道而来是为了求亲,此次请你入宫,便是让你与公主先行照个面,好对自己将来要娶要嫁之人有个大概的了解。
雪妃娘娘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冷冷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晏飞雪故作惊诧道:我还没自我介绍,二皇子竟知道我是雪妃?玉无痕眼神一凛,凌厉的目光看着她,面上依旧是冷笑,雪妃倾城之貌早已不是秘密,我一眼看出也不足为奇。
我倒是不知我何时这么有名了。
晏飞雪透着笑意的声音在亭中响起,宛若清风拂面一般柔和动听。
下一瞬,她原本含笑的眸中却是闪过一道冷冽的光,不知二皇子可否借一步说话?玉无痕一脸的冷漠,似有森森凉意浸人肌骨,讥嘲地笑道:有什么话是不能在这说的?绛云也有些不解地转首看着她,眼中透着疑问。
晏飞雪笑道:绛云害羞,有些话自然还是不好当着她面问了。
绛云一听,小脸转瞬又红了,微嗔一声再次垂下头去。
玉无痕冷眸睨了她半晌,只是轻哼一声,转身走出了亭子。
晏飞雪让绛云在亭中稍候片刻,也起身走了出去,到了他所站立的湖边。
二皇子对我好像有很大的敌意啊,我倒是不知何时得罪过二皇子。
她轻扬着唇,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玉无痕冷冷一声嗤笑,神态间带着一种狂傲之色,晏飞雪,在我面前就不必惺惺作态了,你与我天祈国结下的梁子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再见(10)面对玉无痕的质问,晏飞雪薄唇轻抿,倒真是皱起眉似是十分认真地想了想,随即盈盈一笑道:我还真是一点也不清楚,烦请二皇子说明白。
玉无痕冷眼看着她,丝毫不掩眸中的憎厌之色,语气依旧满含嘲讽,你坏我国杀凤郁尘的计划,又杀了我的人,莫要说你就已不记得了!闻言,晏飞雪这才一脸恍然,长长地哦了一声,笑吟吟道:原来是说这件事啊,这么说来,小清和秦川都是二皇子的手下了?我还真不知道呢!不过,是他们先要害我,我出于自保才会反击,难道这也有错?少跟我花言巧语,你杀了我的人是事实,昨天没能杀了你是你运气好,但这笔债迟早会要你偿还!玉无痕显然很没耐心与她多说废话,脾气暴躁的很。
晏飞雪却是瞅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边直摇头。
玉无痕皱起眉看着她,你又叹什么气?!晏飞雪一脸费解之色,摇头啧啧道:我叹明明都是打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为什么你和玉无瑕的性格会差这么多呢?你还有胆跟我提皇兄?!一听到玉无瑕的名字,玉无痕的声音都冷了几分,眉毛挑得老高,面上有着不可遏制的怒气。
晏飞雪颇有些无辜地扯了扯嘴角,顺带翻了个白眼,我好像没有把你皇兄怎么样吧?怎么像个刺猥一样,说到啥都扎她。
玉无痕紧握起了双手,深棕色的眸子中透着凛然的森寒之气,强自压低几欲吼出来的声音,若不是因为你,皇兄会迟迟不肯跟我走?!闻言,晏飞雪不由微微一怔,眸光渐渐凝起,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敛声道:什么意思?我与皇兄早已约好昨夜救他出宫,但皇兄偏要等着你来才肯走,而你却迟迟都不曾来,皇兄也迟迟不肯离开!真不明白,你这样坏我天祈国大事之人,皇兄为何偏偏如此在意你!皇兄将来是要继承我天祈国大业之人,像你这种会祸害他的人,就应该趁早除掉!说到最后,他的指节都已捏得咯咯响,若非场合不对,他可能现在就会出手杀了她!所以,这才是你要杀我的真正原因?晏飞雪冷诮地一勾唇,扬眉抬眸,眼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
原来,昨夜之约,玉无瑕是想见她最后一面,抑或者,是想带她一起走?因为她没来,所以连离开的机会也放弃,何苦呢?结果,她又成为了祸害他的人?她何德何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啊!玉无痕不知她此时的心思,只恶狠狠地警告威胁着:你最好莫要再纠缠皇兄,否则……否则怎样?杀了我?话未说完却已是被晏飞雪冷声接了过去,此时的她已然敛起面上的笑意,带着一种视天下如无物的傲气,泰然而立,毫不示弱的与玉无痕四目相对,玉无痕,没有人可以威胁我,我也最痛恨被人威胁!她毫无畏惧的目光利如雪剑,却是令玉无痕不由一凛。
然下一瞬,她面上又重新浮起嫣然的笑意,笑得妩媚动人,轻挑着秀眉道,玉无痕,不得不说,你比起你皇兄来真是差得太远了,且不说这风度,光是这忍耐力就完全不够。
只有一句话可以用来形容,那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你说什么?!被她如此嘲笑,玉无痕脸色明显沉了几分,双眸中几欲喷出火来!晏飞雪抬首睨着他,眼中懒洋洋的光芒瞬间化为凌凌冷光,你在对我说这些话之前,有没有想过,你将这么机密的事告诉我,就不怕我去向皇上告密?别说你救不回你的皇兄,就连你自己都将身陷险境!玉无痕心中一惊,敛眸紧紧盯着她,你敢!怎么?现在想杀我灭口?晏飞雪轻笑一声,气定神闲地伸出一根纤指摇了摇,啧啧道:不行的,你现在敢杀我,结果也是一样的。
玉无痕紧抿着唇,只气恼地瞪着她,却是说不出话来!他的性子确是不如皇兄沉敛,十分暴躁,当初要送质子来风国之时,他便想要代替皇兄来,因为皇兄比他更适合当储君,但皇兄最终还是执意当了质子,皇兄就是这样的人,从来都只会将担子往自己身上挑,拼命地要去维护他人。
皇兄脾气极好,只要不是过分之事,他从来都会遵从他人的意愿,若是以前,自己要救皇兄出去,皇兄定然不会有半丝犹豫,然而这一次,在这样重要的大事面前,皇兄竟然迟疑了,只为了一名女子。
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令皇兄如此执着,然而却在听到那女子的名字之时,震住了。
晏飞雪!这个名字他很熟!在他安插于凤王府的人死了后,传来的消息中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他就牢牢记住了!传闻,她有倾城倾国之貌;传闻,她有勾人心魂的魅惑手段;传闻,她是让那个冷血的凤王也拼死要救的女人,更传闻,她是令皇帝与凤王反目成仇的红颜祸水!他知道,她是个不简单的女子,只是,他却不知道,连皇兄竟也栽在了这个女人手上!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再见(11)你想怎样?看着面前那带着春风不动笑意的艳丽容颜,玉无痕一字一字冷冷地问道。
是他大意了,竟会愚蠢到对这个女人什么都说了出来!晏飞雪轻轻一笑,点头称赞,不错,还知道找机会回转。
少废话,说!你究竟想怎样?!玉无痕的耐心已然快要耗光,语气十分不善。
晏飞雪秀眉轻扬,笑吟吟道:我要求也不高,你只要跟我道个歉,我就当刚才什么也没听到。
要我向你道歉?不可能!想也不想,立口拒绝!他玉无痕至今为止还从未向谁道过歉!她以为她是什么人?让他向她低头绝不可能!啊!既然如此,那你就准备一个人回老家去吧,你皇兄估计就要在此监禁终身了。
晏飞雪也不强求,只漫不经心地一挥袖,转身就准备走。
站住!玉无痕沉声叫住她,咬牙切齿,亏皇兄一心系挂于你,你竟如此绝情!晏飞雪轻挑着眉,笑得依旧轻松惬意,你也废话少说,道歉还是不道歉?玉无痕面上表情不住变幻着,终于,别开目光沉着脸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句:刚才多有冒话,还望见谅!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极为用力,可见他说的有多艰难!虽然这口气这表情不似道歉,但晏飞雪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再逼得急了只怕会适得其反。
这还差不多。
晏飞雪满意地笑着点头,大丈夫便该能屈能伸,太过强硬并不一定就是好事,你该多向你皇兄学学。
玉无痕却是微微一怔,轻拧起了俊眉。
她是故意借此给他告诫?这个女人,真是奇怪又可恨!我用不着你来教!似有些不甘的,他冷冷回了一句。
晏飞雪倒是并不在意,只是微微敛起了眸,垂首看着波光荡漾的湖面,淡淡道:他当真非见了我才肯走?玉无痕只是轻哼一声,算作回答。
我会去见他。
轻叹口气,她转过身看向凉亭,浅浅一笑道:回亭子吧,绛云该等急了。
玉无痕凝眸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有刺探之色,想知道她究竟又有何目的和意图。
然而,终究什么也看不出。
她实在是个令人费解又难以看懂的女子。
回到凉亭,绛云立时拉住了晏飞雪的手,焦急地等着听她的答案。
晏飞雪看了一眼跟进来的玉无痕,笑吟吟道:我帮你考察过了,是个不错的人,公主可以安心嫁过去了。
其实,不需她说,一开始从绛云的反应中便已可以看出其心思来。
小女孩总是容易被表象所吸引而心动。
不过,总算这个人实质也不算太差,至少,孺子可教。
转首,又戏笑着看向玉无痕,二皇子,日后可以好好对待公主哦。
玉无痕面无表情,绛云却是又羞赧地垂下头去。
你们好好交流交流培养感情,我这个电灯泡就先走了。
调侃地一笑,她躲开绛云想要抓住她的手,挥挥衣袖,巧笑着离开了亭子。
…………站在重光殿前,脚下仍有些犹疑。
每回只要一说到玉无瑕,你就不像你了,这样的你,让我很不习惯。
莫名的,南宫月曾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响起,晏飞雪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眼眸却是渐渐亮了起来。
她是晏飞雪,从来都洒脱傲然的晏飞雪!深吸口气,她抬步走进了殿内。
刚踏进殿内,便听得一阵轻咳声传来,顺声走进内室,便见到坐在屋内的那袭熟悉干净的青衣。
你感冒了?皱了皱眉,话已脱口问出。
听得她的声音,那袭身影有一刹那的怔忡,随即抬首望向了她,温润如玉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诧与欣喜,温柔一笑道:你来了。
晏飞雪缓步走过去,淡声问道:身体……怎么样?不过是染了点小风寒,不碍事。
玉无瑕温润的眼神里带着笑意,淡淡的情感流动着。
风寒……是昨夜一直等她的缘故吗?已经入秋的天气,夜里凉的很,他究竟等了多久?晏飞雪有些艰涩地开口:昨晚……昨晚已经过去了,而现在,你来了。
玉无瑕望着她的双眼温柔如春水。
别开目光,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冷淡,你本可以离开的。
玉无瑕微笑道:但我想带你一起离开。
晏飞雪的心忽然柔软,每回君遥如此温柔待她时,她就会软化。
雪儿……冷不防,他忽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跟我走,我许你一生幸福。
晏飞雪陡然怔住。
飞雪,嫁给我吧,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
在很遥远的曾经,也有人如此对她说过。
那个时候,她却逃开了,所以造就了之后不可挽回的错误,与幸福擦肩而过。
而现在,相似的一句话自有着相同面容的人口中说出,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如果现在,她再次逃开,是否一切也会重演?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再见(12)雪儿,我知道突然这样说或许有些唐突,但这几日我想了很久,说一见钟情也许有些难以置信,但我却又不得不承认,而这也是我的生命第一次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
玉无瑕望着她,目光温柔如阳光下的大海。
晏飞雪也望着他,他眼中的某种神情忽然打动了她的心。
幸福……她真的可以有一生的幸福吗?自那一年所有的幸福都被打碎之后,这个词就已经彻底地远离了她,她也从未曾去想过,因为,这只是一个奢望。
她不想让自己失望,所以从来不给自己希望。
所以,在当初君遥承诺要给她幸福的时候,她才会选择逃避。
现在,她究竟是要接受还是再一次逃避?良久,她才轻启绛唇,扯出一抹淡笑,我可以跟你走,但是其他的事,我需要时间考虑。
玉无瑕微微抿唇,笑如春水:我会等你。
说的倒是好听,却不知是谁的兄弟昨夜差点杀了我家飞雪。
冷不防一个带着讥诮笑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抬首,便看见南宫月正懒懒洋洋的歪倚在梁柱上,冷眼看着玉无瑕,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淡笑有几分嘲讽。
晏飞雪扫了他一眼,微微眯起了眸子,南宫月,你什么时候改做梁上君子了?而玉无瑕在听得南宫月刚才那句话时,却是不由一惊,轻蹙起眉道:雪儿,无痕要杀你?晏飞雪只是不以为意地轻轻一笑,别这么紧张,只是差点,又不是真杀。
飞雪,怎么能这么说呢?南宫月忽而纵身跳了下来,正落在她的身边,故意亲昵地凑近她,啧啧道:若非我救的及时,就是差点这么简单了。
不像某些人,只会说的好听。
玉无瑕眼神微微一黯,只是轻轻浅浅地一笑:南宫公子教训的是。
晏飞雪斜了南宫月一眼,有些不满他这般尖锐带刺的话语,不冷不热地开口道:你来这又做什么?南宫月笑吟吟地环住她的身子,宽大的袖袍带起了一缕淡淡的清香,我来告诉飞雪你离开的法子呀!晏飞雪秀眉一挑:什么法子?南宫月却是睨了玉无瑕一眼,眸子微微眯起,抬袖一指,飞雪,你先告诉我,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跟他走。
晏飞雪微微一怔,眉心皱起,有区别吗?有!当然有!南宫月竟像个孩子似的扬声叫了起来,你若是要跟我走,我就告诉你离开的法子,你若是要跟他走,我就再也不管你!晏飞雪有些不悦地敛起了眸子,声音也沉了几分,南宫月,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不……南宫月轻摇着头,笑得有几分凉薄,我是在乞求你。
看着他这样的神情,晏飞雪心中竟有些烦乱起来,冷冷一甩袖,那你不用管我了!南宫月紧紧盯着她,眸光闪动,面色不停变幻,袖中双手微微颤抖着,仿佛压抑着极大的怒气!她说不会再见玉无瑕,却还是来了!她不肯接受他,却答应了玉无瑕的请求!她在玉无瑕面前的一颦一笑都刺激到他每一根敏感的神经!你还是要跟他走对不对?!南宫月终于怒声开口,这是他第一次在晏飞雪面前发怒。
晏飞雪只是沉默。
好!既然你不肯我走,我也不会让你跟他安然离开!南宫月愤不择言,愤愤抛下这句话后便甩袖如风般掠出了屋外。
晏飞雪只是紧拧着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中不知是什么样的神色一闪而过。
玉无瑕也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空气顿时沉静得有些怪异。
他说的那句话……终于,玉无瑕还是轻轻地开口打破了沉寂。
他不会的。
晏飞雪淡淡一笑,却似有些疲倦地微微闭了闭眼。
虽然南宫月这么说,但是她相信他不会真这么做,虽然不知这种莫名的信任从何而来。
不过,第一次瞧见他如此失态发怒的样子,看样子真是气得不轻呢!那离开的事……玉无瑕目光闪烁地看着她,声音依旧温柔。
晏飞雪睁开眼,微微扬起了唇:说说你们的法子吧。
…………绛云终于心甘情愿地肯出嫁,风凌天听得此消息时自是龙颜大悦。
爱妃果真有办法的很哪!对于风凌天的赞赏,晏飞雪只是冷淡地道了一句,何时送嫁启程去天祈国?已与天祈国使者商议过了,定在三日后。
风凌天心情似乎很好,对她的冷漠倒是并不介意。
三日后?那就是说,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晏飞雪微微眯起眸子,眼底波光流转。
爱妃在想什么?风凌天伸手揽过她,面上带着轻适的浅笑。
我在想,你终于又达成了一个目的,实在是可喜可贺。
晏飞雪嫣然一笑,异魅流露,清艳无双。
风凌天俊朗的脸依旧带着春风不动的笑,凤目中闪烁着飘忽难捉的光芒,这还都是爱妃的功劳,而朕最想达成的一个目的也还望爱妃能助以实现。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再见(13)眯眸睨着他,晏飞雪只是冷冷微笑:我能助你什么?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七日后的立后大典之前,爱妃若能一直安份不生事,那就是对朕最大的帮助了。
修长的指轻绕着她的发丝,轻淡的话语中却似隐隐夹藏着些什么。
晏飞雪扭身自他怀中躲开,勾唇曼笑道:那可真是要难倒我了。
七日后,她未必还在这个皇宫之内!这七日间,也难保她不会生出事端,或许还是大事端。
风凌天看着她,凤目微眯,却似有一道凌厉之光闪过,唇角却勾着笑,若果可以,朕希望在七日后还能亲手替你戴上后冠。
后冠太重,我还怕压折了我的脖子。
晏飞雪只是嗤笑一声,眸光却渐渐凝聚起来。
他话中有话,难道是知道了什么?她很清楚风凌天的深沉,看来还是要多加小心谨慎了。
风凌天笑着抬袖伸过手去,有些微凉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白玉般纤细的脖颈,朕都扼不断,小小一个后冠又怎么能压得折?要知道你的脖子可是结实得很呢!再结实也不过在你的一念之间,就像现在,你只要微一用力,想折断很容易。
晏飞雪直视着他的目光,神情自若,笑得轻松,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说的是呢……风凌天轻笑着,却是缓缓收回了手,蓦然俯首轻吻上了她的颈。
戏笑声伴着他呼在颈间的热气传来,比起折断,朕还是更喜欢品尝这里的味道。
晏飞雪憎厌地一皱眉,本能地想要躲开,却被他的手紧紧环住了腰,牢牢箍在怀中,强迫她与他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朕忍耐很久了,今夜,朕绝不会放开你。
他轻轻吮咬着她的耳垂,温热的唇在她面颊上缓缓游移,最后吻住了她的唇。
晏飞雪眸光一沉,张口便要狠狠咬下,却被他攫住了下巴,无法咬下半分,只能任由他的舌长驱直入,肆意掠夺。
同样的招数在朕身上是不管用的。
戏谑地一笑,黑眸随即如同夜空下的星辰一般璨亮起来,他欺身将她压倒在了身后的桌上,手缓缓移至她的腰间,轻轻解开束于腰间的丝带。
晏飞雪挣扎间,打翻了桌上的茶壶,摔碎一地。
然而反抗无果,衣襟终究还是被解开,露出里面线条优美的锁骨和胸前一大片凝脂般的雪白肌肤。
薄唇沿着她雪白的玉颈顺延而下,移至胸前,一点点再往下。
要做也该到床上去吧。
冷不防,晏飞雪蓦然开口说了一句,声音依然是清泠无波的,如山涧的溪水,潺潺流过。
风凌天抬眸看她一眼,薄唇微微一勾,低笑道:说的也是。
下一刻,他已直接抱起她走到床边。
晏飞雪坐在床上,伸手便撩起了被子遮住自己胸前一片春光,将身子与手全都掩在了被褥中。
爱妃现在遮起来未免有些晚了。
风凌天俯身压过来,笑得极为暧昧。
晏飞雪挑眉一笑,灿若春花,我害羞行不?第一次见她这般小女儿的姿态,风凌天不由朗声笑了起来,语气中满是调侃之色:原来爱妃也会害羞?晏飞雪扬眸看着他,弯着唇道:如果我将你脱光光拎到大街上去展览,你害不害羞?风凌天却是直摇头,爱妃这个比喻实在是不太雅。
然下一刻,他又压得更近了几分,俊容上戏笑之色更为明显:爱妃说了这么多,是在拖延时间吗?晏飞雪嗤笑一声道:能拖得成功的话我倒也想,不过皇上想必没兴致陪我一直聊到天亮吧。
爱妃若想聊天,朕有的时间陪你,不过良宵难得,自然还是要好好珍惜才是。
轻笑间,他已伸手掀开了她遮在身上的被子,再次将她纳入了自己的身下。
半敞的衣裳,若隐若现的春光,妖娆妩媚的笑颜,无一不勾人心魂。
只是,一抹刺目的鲜红却蓦然映入眼中。
风凌天敛眸看着她双腿间被渐渐浸染红的裤子,眸光暗了下来,俊眉微蹙,这是……晏飞雪垂首看了一眼,惊讶地低呼一声,带着几分讪笑道:真是不巧呢,好像是月事来了……那血迹还在一丝丝扩散,的确是刚来的。
风凌天低眸看着她,眸光深不可测,确实是很不巧啊……晏飞雪抿唇笑得灿烂:看来今天是不行了,不介意的话,皇上可以和我聊天到天亮。
风凌天也不再说什么,起身淡笑道:爱妃还是好好休息吧。
说罢,转身离开。
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晏飞雪面上的笑意才渐渐敛起,一直藏于被间的手伸了出来,摊开,手心间握着的是一块碎片,尖利的碎片上还沾着一丝血迹。
刚才趁他不备拾起了一块摔碎的茶壶碎片,又故意到床上拿被子遮起身子,便是为了在腿上划出那一道伤口,这才勉强躲过了这一夜。
只是,若再不尽快离开,以后想次次都全身而退只怕是不容易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再见(14)之后的三日内宫内一直在准备着绛云公主出嫁之事,比平时明显都繁忙了许多。
而这三日里,晏飞雪又再未见过南宫月,看样子他的老毛病是又犯了,躲着她不肯见。
她到底也是有脾气的,一次可以容忍,次次如此就绝不再姑息!只是,想起他那日突然发怒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烦躁起来。
但是——你若是要跟我走,我就告诉你离开的法子,你若是要跟他走,我就再也不管你!当他用这种威胁的口气对她说话时,她便也怒了。
而他说,不是威胁是乞求时,她有一瞬间的心软了,然而伴随而来的却是一股莫名的躁乱,所以才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他会说气话,她也同样会说!总之,都是他不好!算了,不管他!除非他亲自来磕头认错,否则,她绝不会再主动向他示好!而风凌天这几日也忙于政事,没有他的***扰日子格外的清净。
她亦没有再去过重光殿找玉无瑕,毕竟去的太过频繁也容易引人怀疑,一切既都已计划,便只等行动之日的到来。
…………明日就是启程上路之时,整个皇宫已经装扮得喜气洋洋,装灯结彩的好不热闹,今夜公主的寝宫内更是忙碌个不停。
整妆,穿嫁衣,挽发,直折腾了大半夜,绛云已然从一名清纯的少女活脱脱变为了一位美丽的待嫁新娘。
长长的火红绣花夹裙镶着紫红色碎边花,直坠鞋边。
蹑丝绸鞋上嵌着闪闪的红宝石,显得小巧而高贵。
头顶的凤冠精致绝伦,更缀着闪闪发光的玳瑁和玛瑙珠子,明月耳坠轻轻晃动,光华若清泉般流转。
铜镜中的容颜是那样的明艳照人光华夺目!新娘子就是漂亮啊!晏飞雪笑吟吟地走进屋。
飞雪姐姐!绛云扭头见到她,俏脸上满是欣喜之色,也带着一抹羞赧。
看着她面上明艳纯真的笑颜,晏飞雪眸光不由微微一暗。
如果她知道自己将要做的事,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笑了吧……但是,虽然对不起绛云,此事却也是势在必行的!将其他人支出屋外,红烛摇曳的房间内,只余晏飞雪与绛云二人。
飞雪姐姐,明日绛云就要嫁到天祈国去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绛云真的有些舍不得。
拉着晏飞雪的手,绛云眼中有泪光微微闪烁。
不只是舍不得她,更舍不得的是她的家,她的故乡。
想家想我们的时候可以回来看看嘛!别整的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晏飞雪笑着安抚着她,眼中阴郁却是更浓了几分。
说的也是。
绛云眨眨眼,将眸中泪水掩去,又重新展开了笑颜,飞雪姐姐,听说皇兄有意要立你为后,可惜我都见不到了,飞雪姐姐戴上后冠的样子一定很美!晏飞雪只笑不语,随即拿出袖中的一个精致的小酒壶。
这是什么?绛云眼眸一亮,好奇地问道。
这是今日有人送来的酒,叫‘忘乡’,据说是极品佳酿,想着你就要远嫁他乡了,所以今夜带这酒来就当作是践行吧。
晏飞雪明媚的眼底荡漾起难以言喻的柔亮光泽,唇边的微笑也勾魂夺魄。
忘乡?绛云盯着酒壶微微出神,眼底有了一丝馋意,只是闻着就很香,味道一定也不错。
晏飞雪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两杯,然后递了一杯到她面前,扬了扬眉弯,亲口尝尝就知道了。
绛云接过杯子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眉心立时舒展开来,果然是好酒!说罢,又举着杯子一饮而尽。
晏飞雪端着杯子只是轻轻一抿,见她喝完,又举壶替她斟满,好喝就多喝点。
绛云又连喝了三杯,虽然不舍却还是忍着不再喝了,我明天要上路,还是不能喝太多酒的好……咦?怎么头这么晕了……你喝醉了。
晏飞雪笑看着她渐渐有些迷离的双眸,眼中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诡谲之光。
我才喝了三杯……怎么会醉……绛云有些奇怪地摇着手中的杯子,口中喃喃念着,身子却缓缓倒了下来,伏在了桌上。
我忘了告诉你,这酒只一杯便会醉人,三杯足够你醉上三天。
晏飞雪凝望着她的睡颜,纤纤玉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也不管她听不听得到,幽幽道:所以,都说喝酒误事,以后千万要记得了,尤其要小心别人叫你喝的酒。
说完,她便脱下绛云身上的嫁衣,开始梳妆打扮起来。
玉无瑕告诉她的法子便是偷龙转凤。
由她代替绛云当出嫁之人,随同迎亲队伍一同离开风国,这忘乡也是玉无痕带入宫入交给玉无瑕继而又转交到她手中的。
而玉无瑕也会混入送亲队伍离开皇宫,毕竟在这喜庆之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一名质子。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再见(15)晏飞雪很快便整装妥当,看一眼仍伏在桌上的绛云,将她的身子搬起拖到床下藏匿起来,顺便拿了一块隔板隔住,这样就算有人不小心掀起床单,也不会发现到床下的绛云。
而等三天后,绛云醒来发现真相时,他们也该出了国境,想追也一切都晚了。
绛云知道一切后,应该会恨死她吧!不要怪我,虽然对不起你,但是你嫁过去也未必就会幸福。
我以前说的话都只是哄你的,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所以,下次别再这么轻易相信人了。
轻叹一声,她坐在了床前,顺手拿起鸳鸯绣巾盖在了头上。
现在只静待黎明的到来了。
…………天蒙蒙亮时,晏飞雪正睡得有些模糊,有侍女进门,公主,迎亲的队伍来了,快上马车吧!说着,已是挽过她的手,牵着她走出了屋。
踏上马车,一路颠簸不知走了多远,车子忽而停下。
公主,到皇宫正门了,皇上和额驸正等着呢!车外传来侍女小声的话语。
晏飞雪被牵引着走下车,披着盖头,只能看清地面。
直到一双明黄色的绣龙靴子出现在视线中,她不由微微拧起了眉,手心微握。
绛云,此去天祈,你是代表着我风国而去,万不可再任性妄为。
轻淡却又威严的声音叮嘱着,她只是微微点点头。
本想让南宫月作送嫁大使,陪你一同前去天祈,可惜三天前开始便寻不到他人,只得作罢。
南宫月还真的藏匿起来了,连送嫁大使也不做。
只不过,这样明显得和风凌天作对,若他日被风凌天寻到,只怕麻烦又大了。
这个念头才刚冒起,立时便又被晏飞雪PIA回了脑中。
她管他这么多做什么?他想躲就躲一辈子好了!顿了顿,风凌天又道:可还有什么话想说?说话?没有。
一说就漏馅。
她又摇了摇头,只盼着他赶紧废话完放她回车上去。
风凌天却是戏笑一声道:平日里话最多,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肯说了?难不成还在怨皇兄把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晏飞雪袖中手紧紧握起,又摇了摇头。
平日也没见你和绛云说过这么多废话,怎么今天才来假装好兄长?然而,心中却是有些紧张的,只怕他会看出端倪来。
皇上,时候不早,我们该上路了。
冷不防,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玉无痕!幸得他这句话,风凌天才终于没再废话下去。
那好,绛云,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最后一句关怀的嘱咐后,她又重新被引上了马车。
车子再次行驶起来,晏飞雪这才算放下心。
再见了,皇宫!再见了,风凌天!再见了,囚笼!这次应该不至于像上回离府时那般倒霉了吧?不知玉无瑕是否顺利地混出来了?撩起车帘,透过一道细缝向外看,仪仗队伍倒是不小,队伍已经行进到城门前,两旁围观的人也不少,都是看热闹的城中百姓。
然而目光扫视之下,队伍中的人服装都差不多,缝隙又小,一时也看不真切,不知哪个是玉无瑕。
不过玉无痕既然敢这么放心走,想必应该没什么问题。
正准备放下帘子坐回马车中时,忽而眼角余光扫过身旁的围观的人群,一道身影掠过视线中,令她不由浑身一震。
那是一个穿着极为朴素的男子,虽然刻意用斗笠遮住了脸,但她还是瞥见了他的面容。
虽然只是一眼,但她仍然认出了他。
是凤郁尘!他竟还留在皇城之中?!还是她眼花看错了?然再定睛看去,想要确认清楚时,那道身影却已消失在了人群中。
也许,真的只是看走眼了。
只是,一想到凤郁尘这个名字,她的手就不由紧紧握起,不住地颤抖着。
不是害怕地颤抖,是恨,深入骨髓的恨!微微勾起唇,扬起一抹冰冷的笑。
凤郁尘,上回该还你的全都还给了你,若再见面,就该轮到我向你讨债了!…………秋夜渐凉,皇宫御书房内烛光通明。
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之后,风凌天有些困倦地抬手撑着额,微微闭起了眼。
这几日为和亲之事一直忙碌,现在送走了绛云,又要开始筹备立后大典。
似乎有好几日未曾去过泠雪居了。
想起上回之事,他唇边不由掠起一抹凉笑。
所谓的月事实际是什么,她真以为他不知道?他之所以放过她,不过是看在她这份勇气与坚忍,也更加确定了想到得到她的心!他可以给她时间,他会慢慢驯服她。
只是这个时间也不会太长,立后大典一过,不论何种借口,他都不会再这般轻易放过她了。
毕竟,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惊变(1)皇上。
一个清泠的声音蓦然响起,风凌天缓缓睁开眼,眯眸睨着面前之人:听雪,找到人了?还没有。
听雪垂首,面有愧色,他藏的太过隐蔽,想找到他并不容易。
风凌天敛起了眉,随即挥了挥手:罢了,不必再找了,你去守着‘泠雪居’,莫叫他再靠近。
是。
听雪应下之后,却又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只不过,雪妃到现在为止还未曾回‘泠雪居’。
什么?!风凌天目光一凛,噌然站起身来,声音微沉了几分,她人呢?据宫女所说,雪妃昨夜去向公主道贺,之后就一直留在公主的寝宫中未曾出来。
风凌天凤目微微眯起,有冷锐的光一闪而过,随朕一同过去看看。
…………刚走到半路,便闻一阵***乱声起,有人高呼着:不好了!公主的寝宫失火了!风凌天面色一变,身形微动,已是直奔而去。
听雪一直低垂的眸中不知何样的神色一闪而过,略一犹豫,也紧随而去。
当风凌天赶到之时,眼前已是一片火海,整个宫殿皆被熊熊烈火所包围吞噬着,阴暗的天空都已被照亮。
数十名宫人正忙着提水救火,风凌天扯过一人便问:里面可还有人?有些紧张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令宫人仍是有些胆怯地垂道小声答道:听说……雪妃娘娘还在里面……不可能!风凌天身子不由剧烈地一震,怒声喝断,挥手便将他重重地推开!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被烧死?!救火!朕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他俊美的脸上再也寻不见半丝平日的沉敛冷静,凤目中映着通天的火光,亮如闪电!双手紧握,指关节紧的发白,甚至……还有一丝颤抖。
没有见到尸首前,他绝不相信她会就这么死了!皇上……赶来的听雪看着风凌天阴郁的表情,眸光微闪,面色不停地复杂变幻着,想说什么,却又终究忍住未说出口。
过了大半夜,大火才终于被扑灭。
一片废墟之中,宫人掩着口鼻拿着木棍四处翻找着。
风凌天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俊脸紧绷着。
找到了!一声惊呼刚响起,他已然掠身过去。
眼前是一具已经烧黑的焦尸,根据体形来判断,应该是一名女子。
难道真的是她?!可是,她为何又会一整日待在此处,甚至连失了火都不曾出来?!但若不是她,那她又会去了哪?你确定雪妃一直在这屋中?转首看着一旁的侍女,凤目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
侍女一脸惶恐之色,垂首颤声道:雪妃娘娘昨夜确实来过,一整夜都未曾离开,今早迎公主出阁时,公主说雪妃娘娘昨夜喝多了酒,在屋里睡着,不让奴婢们进去打搅,说是雪妃娘娘酒醒之后自然就会走了,奴婢便也没有进屋看过,但雪妃娘娘在失火前确实一直不见出来过,或许出来时奴婢没有看见……听着她的话,风凌天的眉却是一分分拧起,目光也越来越沉敛。
良久,他眼中蓦然掠过一丝雪亮的光,夺过宫人手中的木棍在那具焦尸上翻挑起来。
叮啷一声脆响,一块玉坠自尸身上滑落下来。
那是一块玲珑剔透的青玉坠,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云字。
皇室子女每人出生之时,先皇都会赐一枚刻着名字的玉,而这块玉,正是绛云身上的!风凌天俯身拾起玉坠,紧紧握于手中,眸光瞬间变化,褪去所有的平静与淡然,变得又冷又利!一抹阴冷的笑浮上唇角,他一字字念出口:晏、飞、雪!好!真是好啊!够狠、够聪明、够无情!早在送行,绛云一语不发之时,他就该有所察觉了!放火烧宫,是怕绛云被找到,同时想让他以为她葬身火海,而不会想到她已借着绛云的身份逃出了宫,若非这块玉,他就真会以为这具尸身是她了!为了离开,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杀一直将她当作亲姐姐对待的绛云!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报复吗?!很好,真的很好!凤目一凛,长袖一挥,他转身冷声下令道:立刻派人给朕去追送亲队伍!另外,再替朕备一匹马,朕要亲自去!皇上?!听雪微微一诧,出声想要劝阻。
然风凌天却转首看向他,目光中透出一丝肃杀之气,嘴角浮起一丝冷诮的笑,听雪,朕派你日夜监守着她,莫要告诉朕你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听雪垂下首,泠泠道:属下提醒过皇上,要谨防她逃走。
只是一声提醒就心安理得了?认为对朕尽忠了!风凌天冷眸看着他,俊脸上平静无波,但眼角却有一丝丝怎么也掩不住的哀凄,你要护她可以背叛朕,但是绛云又有何辜必须惨死在此?!就算是他风凌天,眼见自己的亲妹妹无辜死去,也终究是会伤痛的!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惊变(2)听雪身形微微一震,声音低了下去,有些哑然,属下也未想到公主会……他知道她想借公主出嫁之机逃出宫去,只是并未向皇上禀报,因为心中对飞雪的那一丝愧疚,所以,他才想放任她离开,过她想过的生活,尽管他知道现在这名女子已不是他的妹妹……但是,公主会被烧死在此,却是他始料未及的!难道,他又做错了么?此事待朕回来之后再与你算清!风凌天已无时间再多耗下去,甩袖便走。
一定要在他们出境前追上!…………且说另一边,送嫁队伍行进了一天,傍晚落脚在了一家驿站内。
所有人赶了一天路都累了,坐在驿站内的桌上便叫着上菜。
众位是否要来点酒喝?掌柜的是一名长须的中年男子。
玉无痕挥了挥手,沉声道:明早还要赶路,不能喝酒。
二皇子,大家都累了,喝点酒当解渴也没有大碍吧!有一人出声反驳。
而他的话也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立时有人应和道:是呀!只喝一点不会误事的!玉无痕眉一敛,想要强令禁示,众人之中却有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既然大家都要求,就喝一点吧。
听得这个声音,玉无痕只得作罢,摆摆手,那就上酒吧,记住,不能喝醉!掌柜的喜道:好咧!这就拿酒来!而晏飞雪则是被人扶下了马车,送入房间休息。
待侍女出去之后,晏飞雪立马就摘下了头上的盖头,顺便拿下了顶上的凤冠。
顶了一天真是快要压折脖子了。
这马车也真不是人坐的,颠得她七荤八素,实在是有些怀念她在现代的那辆法拉利。
闲暇时,她就会一个人开着车四处兜风,那感觉实在不错。
跷腿坐在床上,她在考虑是不是要在到达天祈国前就先跑路。
毕竟,她不是公主,不可能真的嫁给玉无痕。
她的目的,只是逃出皇宫而已。
而且,玉无痕此次来风国主要目的便只是救回玉无瑕,娶不娶公主只是次要,就算她跑了,也无关紧要。
正想着,忽而一阵敲门声响起:公主,该用膳了。
听得声音,晏飞雪立时自床上跳了起来,顺手拿过绣巾便要往头上盖。
虽然已经离开了皇城,但到底还没出国境,让人发现了也是麻烦。
才刚盖上,便又听得那名侍女恭敬的声音:驸马。
你先下去,我送进去就好。
是玉无痕的声音。
可是驸马现在还不宜与公主见面……我要见难道你还敢阻拦?奴婢不敢。
那就退下。
是,奴婢告退。
紧接着,门被推开,有人走进屋来。
砰!有东西重重放在桌上的声音,看样子应该是送来给她的饭菜了。
知道他不喜欢她,不过有必要拿饭菜出气么?无痕,轻点声音,若是引人过来了就不好了。
温润儒雅的声音,不必看也知道是谁。
晏飞雪菱唇一抿,又伸手将盖头重新摘了下来,轻笑道:两位公子一起来看我,实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哪!雪儿。
玉无瑕一身与嫁队人相同的淡红色衣裳,却依旧不掩他高贵的气质,目光淡静地看着她,笑意温和。
哼!玉无痕却只是冷眼看着她,语声十分不客气,皇兄,这女人到底哪里好,要我们这般冒险帮她出来?玉无痕,就算你不愿意,现在我也算是你未婚妻的身份,对我可要客气些。
晏飞雪看着他,笑容更加明媚,语中却带着一抹戏谑之意。
看着她一身大红的嫁衣,再瞅瞅自己身上相配的喜服,玉无痕不觉有些气恼,俊眉一扬,冷嗤一声道:客气?!要知道你现在可不是真的公主,我现在就算将你杀了或者赶走也没人敢说一句!玉无瑕清俊的眉宇淡淡皱着,轻嗔道:无痕,不得无礼。
皇兄,现在她也出来了,让她自己爱上哪上哪,我们根本不用再带着她!玉无痕没什么好脾气的开口,其实本不必冒险偷换公主带她出来,偏偏皇兄如此决定,他才不得不答应。
要知道一旦宫内人发现了公主追上前来,想这么轻松地离开就不容易了!虽然也并不想娶公主,但打着迎亲的名号回国之时却未带着公主,怎么说也都是极为丢损颜面之事!归根究底,一切的祸乱根源都是面前这个女人!说的也是,看来为免再碍二皇子的眼,我还是趁早走的好。
晏飞雪说着已然站起身,拍拍衣袖便准备走人。
雪儿!玉无瑕轻声叫住她,又敛着眉看了自家兄弟一眼,声音沉了几分,无痕,就算看在皇兄的面子上,莫要再跟她斗气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惊变(3)见皇兄有些不悦的表情,玉无痕终于忍着没再多话。
他可没忘记皇兄知道他要杀这个女人之事后,再见到他时那动怒的模样。
皇兄素来温和,极少发脾气,更莫说动怒。
而那次竟对他发了这么大的火,可见这女人在皇兄心中的地位!也因为如此,才让他更看这个女人不顺眼!雪儿,无痕性子直了一些,说话有得罪之处,还望莫要见怪。
玉无瑕微笑着向晏飞雪赔礼。
晏飞雪倒也并不是很介意,只笑道:他说的倒也没错,我既然已经出来了,自然是爱上哪上哪。
玉无瑕俊容上闪过一丝诧然,眸光有一瞬间的黯淡,你……还是决定要走?晏飞雪眨眨眼,张了张衣袖,扬着眉笑道:总不能真让我穿着这身衣裳嫁过去吧?玉无瑕笑道:自然不会,入了天祈国,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可以恢复身份。
雪儿,若果说句自私的话,我……是希望你可以留下来。
玉无瑕凝视着她,目光温柔而清澈。
晏飞雪本意也是真的想走,但玉无瑕如此一说,她又下不了决心走了。
人家冒险帮你逃出来,你二话不说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怎么也说不过去是吧?当然,没心没肺的人除外。
晏飞雪自认自己也没有多少心肺,但只要一面对这张脸孔,她就没法不心软。
可是,有时也是需要硬下心的。
她到底还是不能一辈子被这张脸所束缚。
我……她才方一开口,一旁的玉无痕已是耐不住性子打断了她。
你这女人,我皇兄这般好声好气地求你留下来,你还在犹豫什么?难不成要我们跪下来求你才得意了?无痕!玉无瑕微一皱眉,敛声喝止。
皇兄,她是凤郁尘的女人,现在又是风国皇帝的妃子,她这样残花败柳的身份怎么都不配不上你!她杀了我们的人,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不仅不杀她,如今还帮她出宫已经是仁至义尽,她要走就让她走,何况她对你根本没情义,你又何必总执念于她?玉无痕气急之时,也不管他爱不爱听,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
无痕!莫要再说了!玉无瑕清俊的眉头微微皱起,手指收得很紧,指骨有些青白,只挥了挥袖,你先出去罢!玉无痕见他听不进去,自己也有些气恼,愤然一甩袖,摔门而去,到外面与其他人一起喝酒去了。
玉无瑕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温和的目光看着晏飞雪,带着一抹歉意道:他生来就这样暴躁的脾气,有时我也拿他没办法。
晏飞雪只是轻轻笑笑,难得同为皇子,他却如此敬重你,没有半分争权之意,倒也显得可爱了。
历史上多少皇子为了帝位争得你死我活,像玉无痕这样的倒也真是难得了。
玉无瑕闻言却是笑道:如此夸他的,你也是第一人。
是么?做这个第一人,我还真有些惶恐了。
晏飞雪弯着唇儿笑,眼睛闪呀闪。
只是,虽然努力岔开话题,却最终还是会绕会原点。
雪儿,虽然我希望你能留下,但你若真的执意要离开,我也不会勉强,但至少也要等到出了国境,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走,也好让我宽心。
玉无瑕望着她,目光温柔如阳光下的大海。
都已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她就好像真的太过无情无义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随你们一起回天祈国后再做打算好了。
晏飞雪淡淡一笑,算是妥协。
见她应下,玉无瑕眸中笑意渐渐扩散开来,轻柔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我下去看看无痕。
出了屋子,站在楼上,便见楼下一群人醉倒一片,就连无痕也趴在了桌上。
真是不像话,说好不能喝醉,怎么他自己都醉成这样?走下楼去想要敲醒他,蓦然一道银光自身侧袭来,直刺要害。
玉无瑕眸光一敛,侧身避开,连退数步,站定身形看着面前之人。
原来还有个漏网之鱼。
手中拿着剑的正是这驿站的掌拒。
玉无瑕微微一凝眉,立时伸手探至趴于桌上的一人身上,是你下的****?不错。
掌柜撕下面上的胡须,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容,淡声答道。
玉无瑕看着他目光微闪,为何要这么做?你不似一般的劫财之人。
掌柜握紧了手中剑,声音依旧冷淡:你无需知道这么多,总之,今日你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吟风,与他说这么多做甚?还不快些下手!内堂忽而走出一名女子,素雅的容颜却透着几分清泠。
玉无瑕微微一笑:看来,是没有和谈的余地了。
吟风看着他,长眉一拧,沉声道:抱歉了!语毕,人已提剑刺来。
…………屋内,晏飞雪正准备坐下来吃饭时,却听得楼下似有动静,秀眉一蹙,正欲起身去瞧瞧,身后窗子却忽而被什么撞开,紧接着一股寒气自身后袭来。
本能的,她迅捷的向旁边闪避开来,一柄利剑正擦着她的衣袖而过。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惊变(4)垂首看了看划破的袖子,晏飞雪眼神一凛,抬首看着面前之人,目光渐渐变得冷厉,唇角也掠起了一抹冷诮的笑:凤王,别来无恙啊!面前那张俊美的面容,幽暗的黑眸,无一不是她所熟悉的凤郁尘!虽然今日在皇城中扫过一眼,却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但如今看来,那人真的是他不会错,而他,想必是一路跟来到此的吧。
那日一别,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再见!是你?!看清她的面容,凤郁尘俊眉一沉,黑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微微握紧了手中剑。
晏飞雪伸手轻轻掠掠鬓角有些微乱的发丝,眯眸看着他,面上的笑淡淡的、凉凉的,你以为是谁?凤郁尘沉眸看着她,面上不带一丝表情,冷的仿若千年寒冰,没有半点温度,你代替公主出嫁?这好像没碍到你吧?呀!还是说又破坏你的计划了?晏飞雪眼里掠起一抹嘲弄之色,笑得却是妩媚妖娆。
凤郁尘紧盯着她,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周围的空气都仿佛为之冻结,面色亦如寒冰般阴冷,双眸中透着凌厉肃杀的利芒,一字字咬牙吐出:晏、飞、雪!晏飞雪面上笑容越来越明媚,眸中冷意却越来越甚,不用这么咬牙切齿地叫我,我没欠你什么!你没欠我什么?凤郁尘眸光如芒似针,如火似冰,声音带着深冬寒意与萧索,你欠我的太多了!晏飞雪轻嗤一声,笑意渐冷,我记我已经还给你了,一条命,还有……一个孩子!她已不再欠他任何东西!你以为这样便还清了?凤郁尘狠狠地咬牙,幽深的眸子冷凝的几乎没有一丝感情,不够!就算拿你的命来偿也不够!她以为被她重伤的心是这般容易还清的吗?!她欺骗他,她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她更亲手杀了萧雅,所有的所有她都不可能还得清!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你想要还只怕你要不起!晏飞雪清冷的眸子无波无绪的看着他,眸光冰凉凉的,唇角勾着一抹森寒至极的冷笑,话依然是淡淡的吐出,没有丝毫的感情,不过,你孩子的命还你已经足够了。
闻言,凤郁尘却是不由一震,冷冽着眸子紧紧盯着她,你说什么?!什么孩子?!晏飞雪微微眯起了眸,唇边的笑影一丝丝扩大,最终幻化为倾国倾城的完美弧度,你不知道吗?那一日,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就在这里……她抬手轻按在了小腹上,笑容中竟透着几分恶毒之色。
有时候,要报复伤害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去刺伤他的身体,心上的创伤才是最为严重的,而言语是最好的武器。
她从来不是矫情之人,所以,这个事实她不会瞒着他。
她实在很想看看,他知道自己亲手杀死自己孩子时的表情。
如被雷击中般,凤郁尘的身子剧烈地一震,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竟连剑都几乎握不住。
孩子……你说孩子?!他心头剧颤,眼光又亮又利,如剑逼颈。
她竟是已有了与他的骨肉么?!是啊……晏飞雪笑得愈发灿烂夺目,幽幽道:不过,已经死在你的手上了。
陡然记起那日离去之时,她脚底那鲜红刺目的血迹,那就是……被他杀死的孩子么?!是他愤恨之时击在她身上的那一掌吗?!他知道自己即使在那样怒极的情形之下,也是留了情的,否则她现在就不会活生生地站在这!但是,他也知道,若果是她腹中的孩子,那一掌……却也是足以致命的!手中剑叮然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凤郁尘的身形竟似有些站不稳般摇晃颤动着,扶着桌角才勉强定住身形,抬眸看着她,眼中神色似悲似愤。
为何现在要告诉他这个真相?他宁可永远也不知道!何况那日之后他派吟风潜入宫中打探消息时,吟风回来只说她受了伤在静养!是风凌天压下了风声,还是吟风在隐瞒,抑或者她仍在欺骗?!晏飞雪目光越来越淡,越来越冷,脸上的笑意却不曾减分毫,太后想杀他,皇帝也想杀他,可惜,怎么也想不到吧,他最终竟会死在你的手上!她的声音是如此的平淡如水,可话中挟带的雪芒却刺得人肌骨又痛又冷!当他对上她冰冷的眸子时,刹那间他明白了——她恨他!正如他恨她一般地恨他!所以,她才会用这个真相来狠狠报复他!只是,明明背叛的人是她,就算他错手杀了孩子,她又有什么资格恨他?!凤郁尘面无表情,双手死死握成了拳,双目紧紧盯着她,如墨的眼睛如凝结着千年冰雪,发散着风刀霜剑的神色,没有血色的唇角浮出一丝冷诮的笑意:你以为这样说我便会相信?谁知道那是你和哪个男人的孽种!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惊变(5)晏飞雪冷冷看着他,眉目之间,弥漫着说不出的萧瑟和冷意,却只是嫣然一笑道:信与不信也由你,孩子究竟是谁的,相信你比任何人都该清楚,如果你想自欺欺人,那我只能替孩子感到悲哀,竟然会有你这样一个冷血的父亲!她的话仿佛一支利剑狠狠刺中凤郁尘,让他身体一颤,抬手垂眸看着自己的这双手,这双挥出致命一掌的手……这双手亲自杀了他孩子的性命!明明只是初秋,他却觉得有股寒意直窜而上,冷得有如深冬的雪夜,静、寒而空寂!你一直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孩子,难道他就不是你的孩子?!一字字自齿缝间逼出,凤郁尘眼睛里闪过的是复杂的光。
晏飞雪冷冷一笑,清秀的眉间寒意聚集,我已经把他还给你了,所以,他只是你的孩子!是吗……悲愤到极点之时,凤郁尘忽而平静了下来,眉间反而泛起淡淡的孤狠,何必全都推到我身上?其实,你也从未想要过这个孩子,不是么?否则,你为何一直都未曾告诉过我!那样冷醒而沉郁的一眼扫过来,犹如冰雪,冷入骨髓,晏飞雪怔了怔,低眉淡淡一笑,目光中掠起一抹嘲讽之色,清冷而毫无韵律的声音响起:告诉了你又怎样?我既然要离开,走的就要洒脱,有了孩子虽然麻烦,但我一人养大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其他人都不希望他活下来,而你……既然想要回去,我就还给你!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你背叛我的事实!孩子的死与你也脱不了干系!凤郁尘紧紧捏着桌角,指关节微微有些泛白,眼神也是出乎意料的有些乱了,他声音里蓦然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哀痛之意。
是的,若非她先如此绝情对他,他也不会对她出手!晏飞雪冷冷看着他,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到现在仍是这么愚蠢,一心想要推脱罪责,对你这样的人,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她实在恨及了他的这种愚蠢!楼下偶尔传来桌椅倒地,酒坛砸碎的声音,晏飞雪不由微微拧起了眉。
凤郁尘眉目沉郁,黑眸直直盯在她身上,眸光复杂变幻,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在他怔神之时,晏飞雪却动了。
她迅速地弯腰一个翻身拾起地上掉落的剑,抬手便毫不留情地直朝凤郁尘胸前刺去。
这一剑狠厉而迅猛,没有一丝的犹豫!血,一滴滴顺着剑刃滑落,溅开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凤郁尘右手紧紧握着剑锋,阻住了剑势,剑尖却已刺/入了他的胸口!不去管伤口,他只是一双黑眸定定地定视着面前那张冷然的容颜,她的眼中无波无绪,只是一片冰寒。
长长的对视,静静的对立,桌上红烛不停摇曳似要熄灭般,烛火越来越弱。
她是想杀他的,方才那一剑若非他及时阻住,只要再深入半寸便可刺穿他的心!原来,她真的恨不能杀死他!幽黑的眸子愈发地沉冷,一抹杀气渐渐浮起,薄唇微微一勾,笑得竟有些悲凉。
叮!一声清脆的锐响,他手中紧握的长剑竟然碎裂成了两断!因为剑断之时传来的那股强大的劲道,晏飞雪右手一震,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凤郁尘挥手拔出胸口的断剑,剑锋一转,在晏飞雪还未站定身形时,已然手握着剑刃直取她喉间。
只是,在触及她肌肤一厘之处却又蓦然顿住。
怎么不刺下去了?就像我刺/进你胸口一样。
极其缓慢却又极其清晰的声音轻轻的在这沉寂的屋中响起。
晏飞雪不惊不慌,微微勾着唇,只是笑意却是冷的。
为什么不刺下去?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可是,手就是再也无法向前半分!她都已经毫不留情地要杀他,他为何还狠不下心?!愤恼地一甩手,断剑被扔在了地上,他转身冲出了屋,身形竟似有些踉跄。
王爷!楼下吟风听闻到动静,抬首向楼上看来,却见到受伤的凤郁尘,不由一声惊呼。
何人竟能伤得到王爷?!然而,在看到随后从屋中走出的女子,他便立时明白了!是她!难怪……难怪!能伤王爷的人也只有她了。
可是,她又怎会在此?更穿着那一身大红嫁衣?!玉无瑕也已认出凤郁尘,眸光微敛,淡淡一笑道:原来是凤王。
凤郁尘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又看向一旁的吟风,沉声道:吟风,撤退。
说罢,人已掠身而下,径直走出了驿站。
吟风只是深深地看了楼上晏飞雪一眼,转首看着身后的素衣女子,轻叹道:瑶琴,走吧。
玉无瑕只是静静看着他们离开,没有任何阻拦。
毕竟,这种情况下,以他一人之力也拦不住他们。
晏飞雪手中仍紧握着半截断剑,上面还凝着未干的血迹,凝眸望着那袭渐渐消失于夜色中的身影,眼色渐渐凝聚起来,如针一样的冷锐。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惊变(6)王爷!夜风中,吟风紧追着疾走中的凤郁尘,声音有些焦急,王爷,不论如何,先疗伤吧!王爷的伤势虽然不至致命,但一直这样流血下去却也是十分危险的。
凤郁尘却恍若没有听见一般,步子依旧未曾停下。
王爷!吟风仍试图叫住他,身后的瑶琴却是冷冷打断了他:别叫了,一见到那个女人,他就丢了魂,连预定的计划也不顾了,倒亏得我们这么拼命。
一说到晏飞雪,吟风不由凝起了眉,为何王……晏姑娘会出现在送嫁队伍中?而且她那一身嫁衣……本该是公主才对啊!瑶琴却是扫了前面的凤郁尘,冷笑一声:这还用问,自然是跟着风祈国的皇子逃出宫来了,想不到她放着好好的皇宫不待,竟然又跑了出来,还是说那皇帝利用完了她,便将她置之不理了,所以她才又盯上了天祈国的皇子。
瑶琴!她刻薄的话让吟风不由微一皱眉,出声喝止她再说下去。
其实他和瑶琴都清楚晏飞雪是怎样的人,只是,晏飞雪的执意离开和今次王爷因她而失去一切令他们都很不能理解。
当禁卫军将王府查封之时,当王爷抱着萧雅的尸身出现在他们面前之时,晏飞雪就已经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成了不可原谅的背叛者!就算他们不想相信,但这却是不可争辩的事实!瑶琴也是极为重情之人,所以,对于王爷如此深的用情换来晏飞雪的背叛自是不能原谅!但他却总隐隐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而凤郁尘听得瑶琴之话却是蓦然停住了身形,双手紧紧握起,受伤的右手仍在滴着血。
吟风叹口气,缓步走上前去,王爷……我让你进宫探消息,你告诉我她只是受轻伤在静养,真的只是这样?还是你隐瞒了什么?冷不防,凤郁尘开口问了一句,声音却冷的有些发寒。
吟风怔了怔,微微垂首,笑得有些苦涩,看样子,王爷好像都知道了。
凤郁尘陡然转身,滴血的手紧紧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俊美的脸因失血而有些苍白,眼神里面蓦然有火焰燃烧,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吟风抬眸直视着他,目光平静中却带着一丝沉痛,属下只是不忍……王爷若知道自己亲手杀死自己骨肉之事,一定会痛心疾首!一旁瑶琴听得此话却也是不由一惊,美眸微微凝了起来。
凤郁尘身子蓦然一震,怔忡了许久,却是忽而伸手重重推开了他,冷冷道:没什么可痛的。
吟风看着他,却是叹息般开口:据说,她昏迷了一天一夜,性命险些不保,宫中御医都已束手无策……凤郁尘眸光一紧,眼神变得凌厉,你说……她差点死了?她方才对此事根本只字未提!失血过多……如果她发现小产时及时用药的话,本不至于如此,可是不知何故拖延了许久,直至支撑不住昏厥过去才招来了御医。
凤郁尘紧紧握起了手,指甲深陷入肉,缕缕的血丝渗出,黑眸阴郁的有些可怕。
他自然知道是何故……因为她挟制住风凌天要放他走。
难怪那个时候,她的脸色会那样苍白,难怪那个时候,她额角会有那样多的细汗……可是,她却未曾表现出一丝一毫痛苦的神情!如果那时,她稍有一丝破绽,风凌天便可以反制于她吧……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如此做?!她说是欠他一条命,可她却用了几乎两条命来还!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背叛了他,仍然要拼命放他走?!为什么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辩解过半句……若我真想要你死,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你!既然你这样想,那我无话可说。
不是我。
那日她所说的话陡然涌上脑中!不,她解释了……只是,他悲愤之时却是一句也不曾听进去!是他错了么?终究还是他错了么?!难怪她会说他愚蠢,他果真愚蠢至极!王爷……看着凤郁尘不停变幻的复杂神色,吟风蹙起眉,敛声道:恕属下直言,其实,属下认为晏姑娘应该不是那种人,晏姑娘也是极其骄傲之人,她不至于做出这种背叛的卑鄙之事,皇帝是城府极深之人,属下以为一切都是他暗中设计的也说不定。
这话他其实早已想说,只是王爷一直不愿听!凤郁尘却是陡然抬手捂住了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王爷!吟风一惊,忙招呼身后的瑶琴,瑶琴,快来替王爷看看伤势。
不必。
凤郁尘只是微微一挥袖,抬眸遥视前方,目光仿佛望到天地的尽头,那么的幽深,冷然中隐隐却夹着一丝沉痛。
其实到如今已不用吟风说明,他若再想不明白,那他倒也真是活该败于风凌天之手!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惊变(7)走吧。
负手转过身,他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修长的背影在晦暗的夜色中显得那般的寥落,仿佛间,一抹苍桑的悲凉如影相随!吟风微微一怔,才恍然开口:可是王爷你的伤……不碍事。
这一剑是他活该被刺,是他欠她的,他也终能明了她的恨是从何而来。
因为,他不够信任她,不仅重伤了她,更亲手扼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羁绊!王爷,接下来又该如何?吟风望着他的背影,蹙眉问道。
原本想刺杀公主和天祈国皇子,破坏此次和亲,引起两国的交战,但谁想事情竟会演变成这样。
此次计划失败,又失去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凤郁尘眼波却是幽深如海,看不见底,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只是沉声道:去天祈国。
去天祈?吟风不解。
而凤郁尘却并未回答他,只淡淡道:吟风,从今以后,你不必再跟着我了。
王爷?!未料到他会突然说出此话,吟风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我现在也已不再是王爷了,你不用一直跟着我,你可以跟瑶琴去过你们自己的生活。
可是王爷一人……我自会有我自己的打算,这亦是我一个人的事,不需将你们牵连进来。
说罢凤郁尘便不再多言,径直朝前走去。
吟风正想跟上,却被一只手拉住,为何你也不曾对我说过?吟风转首看着紧蹙着秀眉的瑶琴,不明所以,说什么?你入宫探得的消息,我问你时,你也未告诉我实情。
瑶琴面色有些沉冷,显然对吟风连她也瞒着的事感到不悦。
吟风摇头轻笑:若是告诉了你,你现在骂的可能就是王爷了。
瑶琴唇一抿,面有恼色,却也不得不承认确如他所说。
依她的性子,不会管对方是谁,只要不满便会毫不客气地说出来。
眼见凤郁尘越走越远,吟风举步便要追上去,瑶琴却又拉住了他,他已经让你走了。
但我怎能放心王爷一人……他到底跟了凤郁尘多年,突然要离开,却是怎么也放不下。
他不是小孩,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瑶琴伸手轻轻挽住他的胳膊,淡声道:我们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吟风看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搂住了她,眸中掠起一丝柔情,又望着那袭渐远的身影,叹息道:只是王爷这个劫究竟要熬到何时才是头?瑶琴却是淡淡扬起了唇,低声道:我现在倒是觉得他二人并不适合了。
为何这么说?吟风皱眉看着她,眸光微敛。
两个人都太硬,硬碰硬,终究只会头破血流。
瑶琴美眸微微凝了起来,幽幽道,凤王不是你,不会为她放弃一切,晏飞雪也不是我,对凤王并未用情至深,所以,他二人之间莫说要相爱,就算想要和解,都太难。
吟风有些感慨地轻叹口气:幸好我们没有走到这步……这也是多亏了晏姑娘。
瑶琴唇角轻轻扬起,笑意清清浅浅蔓延开来,我知道你想报这个恩,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是啊,希望还有这个机会………………驿站中,晏飞雪与玉无瑕将中了****的人全都弄醒之后,和玉无痕一齐回到了房间。
竟然会中了****,我真是太大意了!玉无痕颇有些懊恼地锤着桌子,愤愤不已。
晏飞雪弯着唇,戏谑地笑道:所以我说你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你还偏不承认。
玉无痕立时怒目一瞪,女人!你说什么?!好了,无痕,这种时候就莫要再斗气了。
玉无瑕有些无奈地摇头,又转眸看向晏飞雪,温声道:雪儿,你怎么看这件事?晏飞雪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凤郁尘被风凌天给害得这么惨,想杀公主泄愤吧,只是没想到会是我。
玉无痕却是冷哼一声,脸色微沉,怎么可能会是泄愤这么简单?他这样有计划的行动,分明是想杀了我们所有人!晏飞雪一脸吃惊的表情看着他,哎呀!想不到你也有聪明的时候嘛!那是自然……刚得意到一半,蓦然反应过她话中之意,玉无痕噌地又火了,女人!你什么意思?!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了。
你……无痕!最终结果依然是玉无瑕出声调停。
他俊秀的双眉微微皱着,淡声道:雪儿,正如无痕所说,事情应该不是这么简单,我想……然他的话还未说话便被晏飞雪笑吟吟地打断:放心吧,没事了!他受的伤不轻,我们也不会蠢的再上一次当,管他什么目的,他想再搞偷袭也不会得逞的。
玉无痕却是冷眼瞟着她,唇边掠起一抹冷诮的笑,我倒是奇怪,以凤王的武功又怎么会被你这般轻易所伤,说不定是你二人的合谋,怎么说,你也曾是凤王妃啊!晏飞雪睨着他,秀眉一挑:你相不相信,如果我想要杀你,也一样可以办得到?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惊变(8)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杀得了我!玉无痕一被激,也扬眉挑起衅来。
虽然这女人曾躲过他的一剑,但她的斤两有多少,他也基本看清楚了。
想杀他?她以为自己哪根葱?!晏飞雪微微勾着唇,笑容有几分狡黠,那你让我打一拳,试试能不能打得死你。
玉无痕眯着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随即嘲笑地笑了起来:就你点花拳绣腿,以为可以一拳就能打死我?给我挠痒痒还差不多!不信,那就试试看。
晏飞雪眸中掠起一抹戏谑之色,故意激他。
玉无痕冷哼一声,果然上勾,站直了身子,鄙夷地看着她,我就让你打!晏飞雪美眸一眯,眼中闪过一道雪亮的光,蓦然挥拳出去,没有内劲,却也迅猛得很。
但这样的拳头对玉无痕来说依旧毫无杀伤力,他面上嘲讽的笑意不由更浓了。
你输了。
冷不防,晏飞雪却是悠悠道了一句。
玉无痕垂眸冷瞥了一眼连拳头都未挨到他的手,冷笑:什么输了……无痕,你确是输了。
玉无瑕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仔细看看她的手吧。
玉无痕眉一拧,又敛眸看向了她的手,唇边的笑容却是一点点僵住。
她那隐于袖下的手中竟不知何时握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冷锐的刀尖正抵在他胸前的衣襟上,只消再微一使力,穿透他的胸口也并非难事!玉无痕脸色一变,忍不住怒道:女人!你耍诈!晏飞雪秀眉一挑,潇洒地收回了手,戏谑地一笑道:我说打一拳就真的要打一拳么?别忘了,我的目的要杀你!像你这样头脑简单容易上当的人,换作了是别人,这一刀早就刺/进你心脏了。
戏笑声中不难辨认其中那一丝诡计得逞的得意。
玉无痕怒瞪着她,对于输了的事十分不服气也不甘心,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还好意思大言不惭!有本事就跟我光明正大的打一场!晏飞雪眯眸睨着他,摇头啧啧道:要和女人打架,你好意思么?就算是女人,我也照打不误!玉无痕傲然地一扬眉,完全不以为意。
晏飞雪抿唇一笑,却是张手伸了个懒腰,我可没兴趣陪你……话说到一半之时,她身形一动,张开的手蓦然一转,在玉无痕还未及反应之时,手中的匕首已然抵在了他的颈项。
你……她突然的出招让玉无痕措手不及,也不由一时怔住。
你又输了。
晏飞雪嫣然一笑,清亮的眸中满是戏谑之色,不要再找什么我偷袭你的借口,没人对你出手前还会先跟你打招呼,正如你上回想杀我之时一样,我察觉到了才能躲过那致命的一剑,而你躲不过只能说你技不如人!她自信的模样耀眼夺目,晶亮的眸子骄傲地看着他,自然散发出的飞扬神采竟是令人一时移不开眼。
玉无痕死死瞪着她,却是半晌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良久,他终于愤愤地别开脸,极为不甘地吐出一句,我输了。
他虽然骄傲,但也不是毫不讲理之人,她说的确实没错,是他大意轻敌才会中了招。
其实,并非晏飞雪的武功比他高,只不过晏飞雪出手从来都是出其不意,再加上玉无痕从一开始便没将她放在眼中,未曾有所防范,这才会屡屡被她制住。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虽然你武功不错,但总这般不长心眼,随时都可能送命。
晏飞雪收起匕首,脸上又掠过一丝笑意,却只是纯然的笑不再带一丝讥讽之意。
听着她的话,玉无痕不由微微皱了皱眉,看着那张明媚的笑颜,心忽而怦咚一跳,恍然间,似有些明白皇兄为何这般在意她的原因了。
晏飞雪又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看着兄弟二人:折腾一个晚上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都去睡觉吧!晚安!玉无瑕看着她,眉心浅浅皱起,温润的眸中有微光闪烁,终究只是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早些休息吧。
他又怎会看不出她故意与无痕比试只是为了岔开之前的话题,他不清楚她与凤王之间有什么不解的纠结与恩怨,但既然她不愿说,那便不必勉强。
…………静寂的夜,晏飞雪仰躺在床上,双眸微凝,波光闪动。
今夜会见到凤郁尘是她未曾想到的。
凤郁尘想杀公主和送嫁队的所有人,应该是想要破坏此次和亲吧!两国交战,打得两败俱伤之时,他便可从中借机获利。
可惜,又被她给破坏了,估计他是又对她更恨之入骨了。
只是说到恨,她也不比他少,伤害过她的人她都会让对方加倍偿还!而那一剑,不仅是因为对他的恨,也是为了救所有人。
毕竟,以玉无瑕一人之力,撑不了多久。
其他人死不死她不管,但玉无瑕绝不能死!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惊变(9)晏飞雪唇边的笑浅浅扩大,带着一丝讽刺,微凝的目光却是越来越淡,越来越冷。
只是,令她有些意外的,凤郁尘竟没有杀她,因为对孩子的愧疚?抑或者真如他曾经所说,因为喜欢她?呵……原来,他那样的人也会心痛,也会愧疚的么?不过,已经晚了。
她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她只知道他伤得她有多重!所以……冷诮地一勾唇,她缓缓闭上眼。
就算他后悔了,醒悟了,也已经晚了!…………天亮之时,嫁队再次启程上路。
晏飞雪昨夜有些睡眠不足,坐马车上正眯眼补着眠。
其实除了睡觉也没有其他事好做,甚至连个聊天的伴儿都没有。
就这样走了一天,当夕阳渐渐落下,临近黄昏之时,忽而一个急刹车将她惊醒,外面似传来一阵马蹄的嘈杂声。
微微皱了皱眉,她撩开车帘向外看了看,嫁队似乎被什么人围截住了,因为人影挡着,没法看清。
难不成遇上劫匪了?当然,这个念头才刚一冒出,立时就被玉无痕的一句话给PIA回了脑中。
皇上怎会突然出现在此?莫不是舍不得公主?皇上?!风凌天?!他怎么来了?!难道就已经发现了被她藏匿于床下的绛云,所以才追了上来?!一队禁军之首,风凌天勒马凝立,俊美的脸上依旧是雍容闲适的浅笑,凤目却渐渐冷凝,朕来要回朕的爱妃!果然!被发现了!晏飞雪紧拧着眉,微微握紧了双手,脑中飞速地思考着对策。
嫁队中除了玉无瑕,玉无痕和她以外,其他人基本可以说没有什么战斗力,要与一队两百余人的禁军相拼,胜算实在不大。
但是,若要这样再乖乖跟风凌天回去,却也是绝不可能!爱妃?玉无痕却是长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之色看着风凌天道:皇上找爱妃怎么找到这来了?这里只有公主哪来的爱妃?不错不错,很有表演才能,这种时候也可以心不慌气不乱,如此平静地应对,真是大有进步了!晏飞雪瞄着玉无痕,唇角弯弯,颇为赞赏地点着头。
公主?风凌天勾唇冷冷一笑,目光瞬间变得凌厉如刀,那朕倒想见见这位公主是何人了?玉无痕微一皱眉,却并不示弱,冷诮地一笑道:皇上莫不是连自己的妹妹都不知道了?朕只知道朕唯一的妹妹已于昨夜被烧死在宫中,倒不知哪里又跑来另一个妹妹!淡淡的声音从齿缝间逼出,若刀锋般锐利。
绛云被烧死在了宫中?!车内晏飞雪听到这句话,不由浑身一震,下一秒她已然掀开车帘跨步走了出来。
你终于肯出来了。
看到她走出来,风凌天唇边扬起一抹奇异的笑。
玉无痕虽也有些惊诧于风凌天方才的话,但只当他是诱敌之计,正欲再反讥回去,却未料晏飞雪居然自己跑出来了,不由怒目一瞪:女人!你出来做什么?!晏飞雪没有理会他,只迎风站立于马车之上,夕阳照映着她一身艳红的嫁衣,显得格外炫目美丽!不论风凌天所说是真是假,他会追来,必定已是确认她在此,再躲避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自己站出来!皇上为了追我,不远千里亲自策马赶来,实在叫我有些受宠若惊啊!直视着风凌天凌厉的目光,她扬唇笑得灿烂。
爱妃与朕玩捉迷藏,却不知朕一日不见爱妃,便是心焦如焚。
风凌天笑语调不紧不慢,笑容雍雅自若,却隐隐透着一丝冷意。
晏飞雪耸耸肩,也颇有些无奈地摇头啧啧道:我也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找到了我,看来我的技术还不够高。
风凌天脸上却忽而闪过一丝蕴怒,但瞬间消逝,恢复一片平静,淡笑道:若非爱妃那一把火弄巧成拙,朕也不会发现的如此快。
火?晏飞雪微微拧起了眉,眼神一凛,眯眸看着他,什么火?烧死绛云的那把火么?只是,关她什么事?朕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让人以为你还在绛云的寝宫中,又派人放火烧宫,想让朕以为你死在大火中,可惜,你却算错了一点,虽然已化为焦尸,朕却还是认出了绛云!风凌天看着她,那样的眼光,冷如冰,利如剑,脸上敛起了那雍容的笑容,代之而起的是如霜的冷漠,晏飞雪,你的狠也不比朕差!他的话让晏飞雪心中一惊,目光渐渐凛冽,神色却依旧平静淡然,只勾唇冷笑道:多谢夸奖。
她不知道是何人放的火,但风凌天既然认为是她放的,那便就是她放的罢!对于他,她不屑于去解释什么,也没有必要。
反正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她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人人都喜欢陷害她?她看起来就这么像卑鄙小人?当然,她也承认她并不是什么正义之人,但有些事她仍是不屑去做的!只不过,绛云就这么死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伤,毕竟至少有一大半的责任在她。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惊变(10)晏飞雪的平静却是让风凌天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即敛起眉看着她,带着帝王的威严,声音肃杀如寒霜,你杀了朕的妹妹,风国公主,你可知自己犯下了多重的罪?晏飞雪却是轻轻一挑眉,扬唇一笑,笑容中透着无尽的讽意:难道你没杀过人?你杀的人怕是数以千计万计了,我也想问问你这罪又有多大?跟她摆皇帝的架子,也不看看她是谁!怕他她就不是晏飞雪!看着她毫不畏惧的表情,风凌天忽而又朗声笑了起来,为何与你说话,总是这般有趣呢?晏飞雪只是讥诮地勾着唇。
有趣?她可一点不觉得。
说他有病倒是真的。
笑够了没?她不冷不热地扔出一句,眯细了美眸,笑够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风凌天却是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以为朕亲自来此会这般轻易回去?当然不认为。
晏飞雪打了呵欠,懒洋洋道:但你就算不回去,在这也做不了什么!风凌天凤目微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知道朕想做什么?晏飞雪微微扬起唇,眸光陡然变得雪亮,你想做什么你我都清楚的很,但是,我以性命跟你打赌,你绝不会如愿以偿!风凌天轻挑长眉看着她:是吗?你认为你们能敌得过朕的禁卫军?风凌天!莫要以为你带了一队禁卫军,我就会怕了你!玉无痕终于忍不住愤而出声。
风凌天转眸看他一眼,目光瞬间变得凌厉,朕有意与贵国和好,但二皇子却拐走朕的妃子,又合谋杀了公主,这算是对我风国的挑衅吗?什么拐走?是这女人自己要硬要跟过来!谋杀公主?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更别想加到我头上!玉无痕此时已然按捺不住性子,语气十分不客气。
风凌天却依然面带笑容,悠然道:不论如何,你们都已不可能再回天祈国了。
想留下我们,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玉无痕怒目一瞪,双腿夹紧了身下的马,便欲冲上前去。
玉无痕!冷不防,一声清喝叫住了他,亏得我昨天才提点过你,今天又犯老毛病了。
硬拼有什么用?实力差太多了!玉无痕转首看一眼傲然立于马车之上的女子,再愤然看一眼沉眉浅笑的风凌天,虽然不甘,却未再冲动上前。
风凌天却是有些惊诧于玉无痕如此听晏飞雪的话,凤目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虽只有几日的接触,但他也已摸清了玉无痕的性情,像他这样暴躁而刚烈性子的人竟会听一名女子的话,实在有些奇了。
不过,若是她的话,却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晏飞雪只是直视着风凌天,心中暗暗有了一个打算,眼角余光下意识地扫向了嫁队中的某个身影,与他温润却沉敛的目光对视之下,却是已然交会了双方的意思,微微一扬唇,她会意地一笑。
风凌天。
蓦然,她开口叫了一声,冷眸睨着他,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故事?风凌天勾着唇,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在这种时候她竟有心思给他说故事?就连玉无痕也古怪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又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见识过她的狡诈,他相信她此举必然又有什么阴谋。
晏飞雪嫣然一笑,缓缓道:从前有一座森林,森林里住著各式各样的动物,无忧无虑的在森林里生活,有大量的水果可吃,有泉水可喝,一切不虞匮乏,直到有一天来了两位貌美的少女,一个手持竹篮,一个头顶水壶,缓缓的走进森林内,小动物看见了就问,‘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啊?’两名少女则回答,‘跟过来你们就知道了。
’她说的话似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而且说的故事十分有趣,竟然有会说话的动物。
不仅是风凌天,所有人都竖耳仔细地听着,尤其她这一顿,更让人有一股想听下去的冲动。
看着这群从未听过童话的人,晏飞雪弯了弯唇,又继续道:然后它们就跟著两个少女一直走,途中遇到了各类的动物,问的也是相同的问题,而少女也是用同样的话回答,渐渐的两名少女的身后就聚集了一大堆珍奇野兽了。
一直走到悬崖边,两位少女将手上,头上的东西放下,竹篮中装著新鲜的水果,水壶中装著清澈甜美的泉水,她们说,‘我们是来请你们吃东西的。
’所有的动物一拥而上开始吃那鲜美的水果,喝那甜美的泉水,奇怪的是不管它们怎么吃喝,蓝中的水果就是取之不尽,壶中的水就是用之不竭,只是在它们视线所不及之处,身后的森林却一点点的枯萎,泉水也慢慢的断流,待他们酒足饭饱之余,终于有动物发现这件事了,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两位少女露出了奇妙的笑容道……说到这她又停顿下来,露出邪异的笑容看着风凌天。
她的笑让所有人都有些发毛。
风凌天也不由微微一皱眉,问:说了什么?晏飞雪美眸微微眯了起来,幽幽道:你们全都上当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惊变(11)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晏飞雪身上时,蓦然一道身影自人群中跃出,如疾风闪电一般直掠向马上的风凌天。
待晏飞雪说出上当那句话,风凌天蓦然察觉之时,已然晚了!避无可避!晏飞雪唇角已然扬起了胜利的微笑。
然而——就在那道身影要碰到风凌天之时,禁军之中忽而又掠出一道身影,两道身影一个交错之下,又各自翻身跃回了自己的阵营。
就差那么一点!晏飞雪心中直叹着可惜,视线却投向了出来救驾之人,目光微微凝起。
听雪,这回倒是多亏有你了。
风凌天俯首看着站在马边之人,笑容渐渐浮起。
听雪只是凝眸看着晏飞雪,目光依旧复杂变幻着。
风凌天随即又举眸看向了方才偷袭他的人,薄唇微微勾起:想不到质子也在这。
其实也早该想到的,只是心思全都放在了追寻晏飞雪身上,倒是忘了这个玉无瑕。
玉无瑕淡定地站在嫁队前方,温和地微笑:一直以来承蒙皇上照顾了。
二人笑谈的模样仿佛刚才偷袭一事完全未曾发生过一般。
质子与朕的雪妃配合得倒是十分默契。
风凌天依旧俊雅雍容,意态悠闲,似笑非笑地看着晏飞雪,对你,朕还当真一刻都不能松懈呢!万没想到她竟会用说故事来吸引他的注意,他竟也掉进了她的陷阱。
晏飞雪唇角掠起一抹讥诮的笑:可惜还不是功亏一篑。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本想让玉无瑕趁机挟住他,却未想到会被听雪给破坏了。
一旁玉无痕这才恍然明白她说故事的目的,这个女人真的是让人防不胜防!风凌天敛眸看着她,正容道:既然知道敌不过,就乖乖跟朕回去,朕可以不计较你所犯下的罪过。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得到她。
晏飞雪却并不领情,我既然出来了,自然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风凌天凤目一眯,眼中光芒闪烁,时炽时冷,看来,你是非逼朕动手了。
他已给她最大的宽容,她仍旧不为所动。
晏飞雪笑若清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两阵对立,刹时一片寂静。
还有一条路可走。
蓦然,一道宛若风吟般动听的声音传来,一袭白影不知从何处掠来,飘然落在了晏飞雪所站的车前,笑吟吟地望着她:那就是跟我走。
晏飞雪冷眼睨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我还以为你又打算躲一辈子不出来了。
南宫月轻叹口气,望着她的眸中带着一抹幽怨:我确是气得不想再管了,可却又始终放不下。
顿了顿,他淡淡地笑道:现在,你可愿跟我走?我保证将你毫发无伤地带离这里,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晏飞雪微微拧起了眉:只有我一人?是。
他只有带走一人的力量。
那我不走。
淡淡一笑,她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玉无瑕,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丢下他!南宫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绝美的脸上竟似浮起一抹绝望,他对你就如此重要?为了他,纵然会死,她也不肯跟自己走?!晏飞雪只是轻轻一声叹,别开目光不让自己看见他此时面上的表情,却是淡淡道了一句:那把火是你放的?南宫月微微一怔,却是轻瞥了玉无瑕一眼,幽幽地对她微笑:是。
晏飞雪眼色有些冷:为什么?南宫月只是悠然笑道:皇帝要搜宫,为免你的离开被提前发现,只能让他以为你死了,不过,好像有些弄巧成拙了。
闻言,风凌天也不由凝起了眉,眼中折射出一丝冷锐的锋芒。
晏飞雪怔了怔,目光凝聚如针,你知道绛云在里面。
是。
为何还要放火?晏飞雪竟是有些看不懂他。
需要有人代替你的尸身……南宫月轻笑,笑容仿佛初冻的冰河,有说不出的冷漠,何况,与其让她醒来后恨你,倒不如死了干净。
晏飞雪心中蓦然有了些寒意,并非没有杀过人,也并非没有见过人死,只是如此冷情的话自他口中说出,忽而就觉得很凉,很凉。
而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责怪他,虽然有些残忍,但他所做却是为她。
四目相对,一时间竟是双双无语。
玉无瑕凝眸看着她二人,目光微闪,却也不知在想什么。
南宫月,看样子,朕是养了个祸害在身边了。
风凌天沉冷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南宫月轻瞥了他一眼,笑意依旧清冷,我从来就不是你所养的人。
说罢,眸光一凛,蓦然掠身朝他袭去!风凌天不惊不慌,长袖一挥,一排弓箭手自后面走上前来,拉开了弯弓。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惊变(12)数箭齐发,嫁队中不少人中箭倒地。
而南宫月也被射出的箭阻住了攻势,落在了圈外,靠不近风凌天半分。
风凌天则朝禁卫军喝令一声:将所有人全都拿下!在百箭射出之时,玉无瑕已然掠身到了晏飞雪身边,挥袖用内力替她挡开了数箭。
玉无痕也已跃身下马,挥剑与禁卫军打成了一片。
晏飞雪只冷眸看了那高坐于马上的风凌天一眼,缓缓抬手摘下头顶那沉重的凤冠,一袭如瀑的青丝滑下,在夕阳余辉的照映下,隐隐闪着淡淡的金光,耀眼夺目!右手又移至腰间,拉开丝带,一解而下,再将披散的长发用丝带高高系起,又脱下了身上的嫁衣。
雪儿,你……玉无瑕有些惊诧于她的举动,边移开了目光不敢看她。
这些玩意太过累赘,要打架当然要轻装上阵。
在众多惊异投来的目光中,她蓦然跃下马车,如闪电般冲进了混战的人群中。
她身形如豹一般的敏捷,出手又如虎一般的凶狠,虽然不如玉无痕大气,也不如南宫月潇洒,更不如玉无瑕飘逸,然艳红的衣裳,倾世的冷颜,怪异的招式,却是吸住战场上所有的目光,有赞叹的,有惊诧的,有忧心的,也有凌厉的!听雪,你说她究竟是什么人?风凌天目光紧锁在场中那夺目的身影,她的武功比起其他几人相差甚远,但杀人的手法却比任何一个人都更狠厉,包括方才她在短时间内便想出的诱敌之策,这样的女子若能为朕所得是大幸,但若是得不到,便是朕的大患!听雪眸光一闪,神情复杂,低喃道:她……其实不会为任何人所得。
虽然与她接触不多,但他也知道她的性情是极为洒脱的,没有人能束缚得住她。
实力相差太多,不能硬拼,我拖住他们,你和玉无痕先离开!晏飞雪击倒一名禁卫,夺过他手中长剑,又长长一挥,逼开数人,边又扭头对玉无瑕道。
玉无瑕眉目微凝,却是淡淡摇头:我们怎可抛下你先走。
晏飞雪回眸一笑,灿若星辰:如果不是为了带我出来,你们就可以安然地回到天祈,这事当然要由我来负责!玉无瑕淡淡一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必全揽到自己的身上。
若是此劫真无法逃脱,那便一起承担。
晏飞雪怔了怔,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浅浅的、却很真实的笑意从眼角溢出,我死了倒没啥关系,反正孑然一身,但别忘了,你们还有自己的背负,你们如果死了,我估计就成了天祈国人民口中的那啥红颜祸水了。
雪儿……她笑的爽朗,玉无瑕听着却只觉有些心酸,苦涩。
你们走吧!其实风凌天也未必会杀我,不必担心。
说罢,又转首朝另一边的玉无痕清喝了一句,玉无痕,带你皇兄走!玉无痕闻声掠身过来,一面挥剑斩倒敌军,一面皱眉看着她:女人,你不走?晏飞雪盈盈一笑,神色依旧轻松,我又不会轻功,跟着你们是累赘,何况,总要有人留下来拖延时间。
玉无瑕摇着头凝视她,眉宇间光华逼人,我不走……晏飞雪沉声打断他,扭头又挥出一剑,决然道:玉无痕,带他走!你也不想天祈就这样后继无人吧!玉无痕沉眉看着她,微微握紧了手中剑,蓦然一咬牙,不顾玉无瑕的反对,强行拉住了他:皇兄,我们走!想就这样丢下我家飞雪逃走吗?冷不防一声嗤笑传来,雪白的身影轻盈地落在三人面前,浅紫色的眸中满是嘲讽之色。
晏飞雪斜睨了他一眼,沉声道:南宫月,你少来打岔,我让他们走的!南宫月轻叹口气,幽幽看着她道:飞雪,为何你总是忘了我呢?方才听得她那一声清喝,他陡然间就有些醒悟了,又有些释然了。
她心中到底只有玉无瑕,可以为玉无瑕不顾一切!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再强求什么了。
什么意思?晏飞雪皱眉看着他,却是有些没了耐心。
南宫月长袖一挥,卷倒一人,又转脸朝她眨眨眼,笑颜如花:垫后的人,我难道不比飞雪你更适合?晏飞雪微微一怔,眸光轻闪,眼底的情绪却是复杂而难解的,你完全不必……南宫月看着她,眸中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我说过,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南宫月……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挥袖笑吟吟地打断,放心,你们一走,我也就跑路了,要论逃跑我可不比任何人差。
晏飞雪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他武功不弱,比起她留下确实更有用。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他一定可以全身而退!所以,她也不再矫情拒绝,只扬唇一笑道:那就交给你了,改天若有机会,再请你喝酒!好啊!优美的双唇轻轻一笑,却是掩去了眸中那一抹黯然。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惊变(13)南宫月转过身,不看她跟着玉无瑕兄弟那毫不犹豫向后撤离的身影,然心口却依旧禁不住疼痛起来。
虽然是他要她走,但为何她就真走的这么决然?!他对她来说,真的一丁点都不重要么?看样子,他们打算逃走了。
望着那三道渐渐往包围圈外退的身影,风凌天微微眯起了凤眸。
听雪眸光微闪,身形欲动:属下去截住他们。
不必。
风凌天却沉声叫住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莫要以为朕不知,你又想放她走。
被一然道破心思,听雪面色微微一变,却是垂首不语。
风凌天也并不急着追究,只朝一旁侍卫伸出手:拿弓箭来。
侍卫恭敬的捧上弓箭,风凌天扫了一眼,随即接过拿来手中。
皇上,你……看出他的意图,听雪不由一惊。
风凌天直视着那袭艳红的身影,眼中光芒闪烁,时炽时冷,朕说过她若不为朕所得便将是大患,朕绝不会让她逃走!既然得不到,那便由朕亲手毁灭!他冷冽的目光中似在燃烧着什么,炙热得令人窒息,却又无情得令人绝望!听雪紧拧着眉,泠泠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叹息的意味:为何非要如此执着?杀了她,你也会后悔的。
朕从未后悔过!风凌天紧握着弓箭,声音绝然而坚定!抬手,金色的长弓,抽箭,金色的长箭。
映着血红的夕阳,带着肃杀的气息,箭搭弓,弦张如日。
再望一眼她,红如夕阳的衣裳,长如瀑布的青丝,清亮如星的美眸,唇边始终挂着的一抹傲然的微笑……也许,从今以后,都将再也看不见。
看着她再一次挥剑击退侍卫,转身往包围圈外冲去,他目光陡然凝聚如针。
晏飞雪——!!长呼一声,手中拉得紧紧的弦同时松开!所有人包括晏飞雪,皆闻声转首,只见一支金箭如流星划过天际,拖着耀目的金芒,穿越人群的间隙,夹着射破九天的气势,如一道掩目不及的闪电直直朝她射来!速度快的根本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雪儿!她身后的玉无瑕本能地要将她拉至身后,替她承受这一箭,却被她倔强地挡住了身形!然而,却有一道白色身影追着利箭直掠而来!比闪电还要快!比疾风还要迅猛!在长箭即将射入她胸口的一瞬间,那道白影在半空硬生生地挡在了她的面前!唔……极低极浅的一声痛呼,白影重重坠落地面。
晏飞雪一刹那不由怔住,一瞬间,那一箭似射在了自己身上,夹着一丝深沉的,无法掩饰的,仿佛是撕裂心肺一般的剧痛!良久——南宫月!她的呼唤是那么震惊与不信,又是那么的激烈与惊惧!就这么直直跪坐于地,紧紧扶住他,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轻轻的摇晃着紧闭双眸的人。
从未有过的紧张、恐惧、颤栗紧紧的将她攫住!是的,这一刻她害怕!以前不论面对怎么惊险的危机时都不曾畏惧过的她,此刻竟是非常非常的害怕!害怕得心脏都痉挛着、抽搐着,似随时都会停止跳动……她害怕怀中这个人再也不会睁开他的双眼,那发白的唇畔再也不会对她扬起如花的笑颜!南宫月!月!手开始微微颤抖,似乎连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原来飞雪你还是会关心我的。
忽然怀中的人猛然睁开双眼,浅紫色的眸中藏着一抹戏谑之色,那唇角浅浅的上扬,勾起一道优美的弧度。
晏飞雪又一次怔住,竟是有些傻愣愣地看着他,你……你没事?南宫月戏笑着从她怀里坐起身来,伸手拔出胸口的箭,这种小箭怎么伤得了我。
可是……看着他胸前被血染红的白衣,她却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
然南宫月却是站起身,迎着再一次围上前来的禁卫军,淡声道:你们还不快走!你……真的没事?晏飞雪仍跪坐在地上,抬首看着他,有些不确定的,迟疑地又问了一遍。
南宫月却忽而转首俯身在她颊上轻啄了一口,笑吟吟道:还要我抱你么?晏飞雪定定的看着他,定定的看了良久,蓦地伸手将他一推,然后站起身来,转身便朝玉无瑕与玉无痕身边走去。
然而这一刻,她才发现双腿竟虚软得有些无法使力,抬起双手,竟还在激烈的颤抖着。
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有些絮乱止的心,这一刻竟是无法诉说的喜悦,然喜悦中却又夹着一丝酸楚半分恼怒。
雪儿……玉无瑕眼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轻轻地呼唤着。
他不知道她为何要阻止他替她挡箭,却知道她是拼死也不肯让他受伤!但他也看到在南宫月中箭之时,她那惊恐失措的表情,那是他从未在她面上见过的。
为什么……为什么呢?!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惊变(14)晏飞雪抬起脸看着他,却只是淡淡一笑:走吧。
不再看身后那袭白衣,她拾起地上的长剑,招呼着玉无瑕与玉无痕二人冲出了包围圈。
夺过两匹快马,她翻身上了玉无瑕的马。
转首,看向不远处那高坐马背之上,手握着金弓的男子,她眸光渐渐变得又冷又利!那一箭的气势,他是真要置她于死地!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这种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只不过,她没死让他有些失望了吧?风凌天也直直凝望着她,手中的金弓紧握得有些变形。
方才那一箭射出之时,刹那间他竟有些悔了!可是,他却永远也不会承认!庆幸吗?淡淡的声音自身边响起,声线飘忽,如秋叶飘落幽幽深潭荡起的回音。
听雪一直抬眸静静看着他,在他射出那箭之后,面上闪过的那一抹痛楚与憾恨也尽数收入眼中。
也许,连皇上自己也未发现,那名女子对他来说的真正意义与重要!风凌天微微勾起了薄唇,朕该庆幸什么?她还活着。
她活着,却仍不为朕所得。
既得不到,为何不索性放手?听雪呢喃的声音轻荡荡风一吹便散,所以,风凌天并未听清。
看着翻身上马准备逃离的晏飞雪,再看一眼阻截着禁卫军的那袭白衣,风凌天凤目一眯,蓦然高声道了一句:晏飞雪,不看看救你的人是怎么死的么?闻声,晏飞雪身形不禁微微一震,不由自主的回头,回头的那一瞬,却令她惊恐的睁大双眼!原本还生龙活虎样的南宫月,此时左手轻抬抚在胸口,嘴角正溢出丝丝鲜血,一张脸惨白如雪纸。
我没事……你们快走……话未说完,鲜血便如喷涌的泉,瞬间染红他雪白的一身!南宫月!晏飞雪本能地便要下马奔过去,却被玉无瑕拉住。
走!最后一个字逼出,南宫月眼眸一闭,无力的朝地上倒去,嘴角微微上扬,似想最后再对她笑笑,却终未来得及。
最后一丝余辉洒在他雪白的衣袍上,绝美的容颜带着万般不舍的依恋,绝艳而凄哀!南宫月——!!!惊痛的呼声响彻整片天空,让每个人的心神为之震撼!她惊慌地挣扎着,拼命想要奔过去,玉无瑕却紧紧按住她的肩,眸中亦有悲痛,不仅是为南宫月,更是为她!放开我!我要过去看他!放开我!晏飞雪几乎是有些失去理智地怒喊着,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态。
看着那袭白衣倒下,刹那间好似心魂俱裂,肺腑间传出阵阵剧痛,绵延四肢百骸,痛不能当,痛不欲生!不必看了,那一箭朕用了至少八成的功力,他必死无疑!风凌天淡然的声音传来,凝望着她的凤目中却似隐隐含着某种情愫,复杂而难解。
倒是亏得他中箭之后还能硬撑这么久。
他微微勾着唇,似笑非笑。
他的话却让晏飞雪再次怔住,一时竟忘了挣扎。
南宫月……为了让她安心地离开,才故意装作没事的样子,而她,竟蠢得上了当!是她太相信他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个份上?!虽然明知是计,不过我愿意上勾。
幸好没毁呢……不然,飞雪你一定更不喜欢我了……飞雪,我可以抱抱你吗?飞雪,这么久以来,是我第一次庆幸着自己是药人,因为如此,所以才能救你……多好啊!你的身体里现在流着我的血,我们的血脉相融了呢!失这一点血没什么,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就好了,你若是死了,我也会心痛死的!自由吗?好,我会帮你实现!…………往昔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此时都清晰地涌了上来,一句句却有如刀刃一般刺痛她的心!下一瞬,她蓦然抬眸看向了风凌天,双眸盈满着水雾,雾中却又燃着怒焰,怒焰之中是切肤的痛与彻骨的哀!风凌天!我晏飞雪今日以命立誓,所有的一切,他日都将要你十倍偿还!一字字咬牙吐出,透着无尽的恨意。
风凌天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唇边依旧挂着浅笑,蓦然挥袖沉声下令。
将他们拿下!玉无瑕眉目一凝,一手勒紧了马绳,一手紧紧拽住晏飞雪,我们必须走了。
不!不能丢下他一人在那!晏飞雪固执地摇着头,想要挣开他的手。
玉无瑕将她牢牢制住,敛声道:雪儿,他如此都是为了让你平安离开,你不能让他白牺牲!听得这句话,晏飞雪颤抖的身躯忽然平息了,所有的情绪忽然全都消失了,那双眼睛无波无绪的平视着,最后望一眼那静静伏于地上的白衣,淡淡道:走吧。
语气是那样的淡然,淡得没有一丝感情,声音如平缓的水波,流过无痕。
心,却是一阵绞痛!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惊变(15)望着那扬尘而去的两匹骏马,禁卫军正准备继续追上去,却被风凌天沉声喝住:不必追了!皇上?有些诧异于他的决定,听雪不由微微拧起了眉。
虽然,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是十分欣慰的。
如果可以,他也是不希望见到她死的。
风凌天抬首遥望着前方,唇际微微勾起,绽出一抹飘忽的浅笑:她还会回来找朕的。
她既立下了那样的誓言,那么她就一定还会回来的!只是,方才她那副失态的模样,不知为何,却叫人看得心痛不已。
一直以为她是个沉敛冷静的女子,一直以为她永远都是那般出尘洒脱,即便是在凤郁尘打伤她,痛失孩子之时,她也依旧那般平静如水……然而,现在,在南宫月为她而死的那一刻,他能感受到她毫不掩饰的强烈的情绪波动!那是愤!那是怒!那是怨!那是悔!那是苦!那是痛!那是哀!那是恨……若是可以,他相信她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杀了他!呵,原来,她的心中也会有如此在意的人啊!扫一眼空地之上那一袭染血的白衣,他淡声吩咐听雪道:把他带回去。
南宫月,她能如此对你,你就算死了也该是欢欣了吧!…………夕阳已落,天色渐暗,眼前陡然开始渐渐模糊,看不清天,看不清地,也看不清任何人!周围似乎很吵闹,耳膜一直嗡嗡作响,但又似乎很安静,耳中什么都没有听到。
……女人!喂!女人!有人拉扯着她,有些茫然地顺声望去,却是玉无痕正站在马边用力拽着她的手腕,很痛,直痛到心头!原来不知何时已经策马跑了数十里,四周早已不见风凌天和禁卫军的影子。
玉无瑕已经下了马,她却还一直坐在马上。
女人!让你下马,你一直在上面发什么呆……玉无痕话说到一半蓦然停住,有些惊诧地看着她的脸。
皇……皇兄……有些不知所措地,他转首向一旁的玉无瑕求助。
玉无瑕看了她一眼,却只是有些沉痛地摇摇头,眸中闪过一抹深绝的悲恸。
他一直以为她肯跟他走,一直保护他,也许是因为对他有感情,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看清她的真心,或许连她自己都一直未曾察觉的真心!见皇兄这般表情,玉无痕更无措起来,抬首再看向马上的女子,有些语无伦次,喂!女人……你平时不是很强悍么?怎么也会哭……当然,女人哭是很正常,但是你哭的话……也不是……哭?她哭了吗?马上的晏飞雪有些怔然地抬手,摸得颊边那一抹湿润,她自己也不由一惊。
泪……这是她的眼泪么?有多久没哭过了?自从在父母和妹妹的坟前最后一次哭过之后,不管有多苦,多艰难,她都再也未曾流过一滴泪!可是,今天……她竟然又流泪了?!是为了谁……为了谁?!南宫月……是南宫月吗?!为什么会为他哭?对了,他死了……他死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笑吟吟地捏着她的脸叫着她的名字,再也不会有人厚着脸皮不停地对她说着肉麻的话语,再也不会有人和她一起坐在屋顶喝酒聊天,再也不会有人闹着要做她的灰太狼……那袭雪白的衣袍,那张如月的容颜都将再也不见!仿佛才记起这一切,她猛然怔住,渐渐有些无力地伏倒在马背上,双手捂住脸,失去控制的痛哭起来!一直以来都那样骄傲洒脱的女子,就这样在苍茫的暗夜中,毫无掩饰地失声痛哭。
这一刻的她,显得如此单薄,如此的脆弱,是那样的孤伶,那样的哀伤,又那样的凄美绝艳!…………静谧的夜,坐在渐熄的火堆旁,晏飞雪一直未曾说过一句话。
仿佛哭尽了所有的泪,到最后任是心如何的绞痛,那泪却已无法流出。
雪儿……玉无瑕一直静坐在她身边,却是终于忍不住轻轻唤她,眸中有怜惜之色。
晏飞雪转首看着他,看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良久,她忽而笑了:是我错了……雪儿?玉无瑕微微凝起了眉,目光却依旧温和。
我不该将你当作他,不该将对他的愧疚全都转移到你身上,是我错了!她笑容有些惨淡,却是笑得俯下了身去。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将他与君遥分开,所以她无法拒绝他,也无法让他受伤害!玉无瑕的唇有些泛白,却淡淡而笑,笑容有玉的光华,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你喜欢他么?喜欢?是啊……我喜欢他……就如同喜欢我的家人一样喜欢着他……晏飞雪轻轻诉说着,又似是喃喃自语,最后抬手掩目,不再说话,月华之中,那微仰的脸依旧倾世绝美,唇边勾起一丝浅笑,可那笑却比那悲伤的哀泣更让人心酸……心痛!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江湖路远(1)沉寂的夜,平静的声音,轻淡如烟的话语,却使整个夜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哀伤之意。
和谢君遥的认识很简单。
因为一个小疏忽,她执行任务时被保镖追堵,却在撤逃的时候撞上了他的车。
他惊惶地下车扶起她,焦急地问着她哪里撞伤了。
她一脸痛苦地捂着腿骗他说她不能走路,赖上了他的车让他送她回家。
其实,以她的身手又怎么可能会受伤,这样做只不过为了摆脱追兵而已。
而他却满脸愧色地一直向她道着歉,直到她蹦跳着下车时,他有些呆住了,她却笑弯了腰。
很自然的,他们就这样有了往来。
他很温柔,就和玉无瑕一样。
他很宠她,她在他眼中就像一个普通的单纯的小女孩,喜欢吵喜欢闹喜欢笑,却从不会撒娇。
然而,他却从不知道每当她一接任务时,她就不再是平时的那个她,变得沉着,冷静,无情……她其实有些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每一回执行完任务回到家时,看到等在家中的他,她觉得她阴郁的心情瞬间就一扫而空了,那个一直都很冰冷的房子才好像有了家的感觉。
她好像渐渐把他当成了家人,好像渐渐找到了曾经和父母和妹妹在一起的感觉。
她以为和他会一直就这样像家人一样亲近下去,直到那一天他送给她一束白茶花。
他说因为她和白茶花一样纯洁美好,他想永远守护这样的她。
他的言外之意,她又怎么会听不出?可是这样的事,她却从来没有想过。
也许是因为曾经失去一切的关系,她一直不敢奢求幸福,因为怕幸福在她刚得到时又这样转瞬失去。
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份,也是要不起这样的幸福的。
所以她拒绝了……那个时候,他有些苦涩又有些无奈地对她说,她就像风一样毫无定性,他永远也无法抓住她。
她只是淡淡一笑,平静地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分开吧。
既然不能在一起,不如早些断了比较好。
她想,她的血也许真的很冷,所以,连他这样温柔的人都温暖不了她的心。
在那之后的半个月,他们没有再见过面。
而她又接到了一项杀人的任务,对方是一个政界高层人士。
杀人对她来说已不是件难事,只是那一夜,她没有想到在她的子弹穿破那人胸膛之时,他会突然出现……他叫着那人爸爸……呵,说起来也真是讽刺,她一直知道他有个在政界为官的父亲,却不知道要杀的那人就是他的父亲。
他看清了面前的她,那样的熟悉却又那样的陌生。
他有些惨淡地笑着,缓缓自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枚闪着耀眼光泽的钻戒。
他说,他本来打算第二天带着戒指再向她求婚的,就算她拒绝,他却仍然不想放弃……可是,却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一刻,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深沉的绝望与悲哀!也是那一刻,她才发现,其实她也一直想要接受他的。
但是,有些事一旦注定,便永远也不可能改变,正如她和他之间,也已有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她只能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告诉他,如果想报仇她会一直在那个家中等着……然而,他却没有来,也没有报警。
直到最后,他还是想要保护她。
只是,他却死了……杀手的身份一旦暴露就必须要将知情人灭口,这是紫焰的规矩。
她知道,却无法下手杀他,因为如此,她被紫焰关了禁闭,整整一个星期。
直到再出来时,别人告诉她,他已经被杀了。
没有惊讶,没有激动,甚至没有哭泣。
因为,一切早已在预料之中。
而她,明明知道一切,却无力阻止!所以,唯一留下的只有对他深深的怀念与愧疚。
他也成了她心底一直埋藏的禁忌。
你知道吗?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以为又见到了他……晏飞雪脸上有着一丝浅浅的笑,笑意却有如飘摇的雨丝,风拂便断,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你不是他,却仍然还是将对他愧疚全都转移到了你身上。
以前,我没能阻止他被杀,所以,这一次,就算拼尽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再让相同的事发生在我面前!虽然她所说的一些字眼听不明白,但她的意思玉无瑕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清浚的唇角掠起一抹微凉的苦笑,所以,我对你来说,一直只是谢君遥,而不是玉无瑕?所以,你一直想帮我离开皇宫,一直不让我受伤害,只是因为对谢君遥的愧疚?所以,我在你眼中,一直都只是一个替代品?晏飞雪淡淡地笑了笑,笑的有些讽刺,是我错了……你到底不是他。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江湖路远(2)玉无瑕双眸紧锁着晏飞雪,那样的目光似从她的眼看到她的心底,那么现在呢?若是以玉无瑕的身份,你是否还愿意接受我?晏飞雪转眸看着他,面容依旧如玉般温逸,但那双柔和的眼眸深处似刻有一丝悲哀,那样的深切,那样的浓郁!她只是深深吸了口气气,垂眸,敛起所有的情绪,平静的一字一字的轻轻吐出:你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
玉无瑕一震,抬手抚额,似要掩起一切的情绪,轻轻淡淡地一笑,是啊……我已经知道了。
在她因为那个人失去控制的时候,在她因为那个人流泪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地知道了。
为什么是他……若是因为舍命救她的关系,他也一样可以做得到。
那一刻,他本来也是要替她去挡那一箭的。
晏飞雪微微一怔,缓缓抬首,目光似穿透那迷蒙的暗夜,穿透那茫茫空间,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半晌后她回转头,浅浅的微笑,也许就是因为他是他吧。
有些事,到底还是说不清的。
为什么是他,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若果早知道的话,就不会造成今天的遗憾了。
也或许她早就察觉到了,却不敢面对,所以注定还是要有今天的遗憾。
可是……有些迟疑的,玉无瑕还是淡淡道了出来,他已经死了。
眸光有一瞬间的黯淡,咬住嘴唇,痛得嘴唇煞白,十指握得死紧,心中阵阵刀绞的痛,她唇角却依旧扬着笑,只能说,我真的与幸福无缘。
玉无瑕眸中有一丝怜惜,那为何不试着去找另一份幸福?我……真的就不行么?晏飞雪没有回答他,却是望着他反问了一句:你又为什么是我呢?玉无瑕怔了怔,终是有些苦凉地笑着摇了摇头。
也正如她所说,因为她是她,所以只能是她。
我会等你。
良久,他温声道出了一句。
晏飞雪看着他,只是笑笑,随后站起身,我要走了。
玉无瑕眸光一紧,微蹙着眉道:你要去找风凌天报仇?怎么可能。
晏飞雪弯着唇轻笑出声,目光却望向了远处,我现在的力量去找他无疑于以卵击石。
或许,你可以借助我的力量。
天祈国与风国迟早将有一战,在战场上击败他是最好的方式。
晏飞雪淡淡一笑,幽幽道:我现在只想先去散个心,也许散完了心我就会去找你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你留下了。
玉无瑕眸中闪过一丝黯光,笑得依旧温和,你只要记得我会一直等着你就好了。
晏飞雪微微颔首,凉风拂起衣袂舞起长发,朦胧缥缈得似为幻影。
…………天渐渐明亮,血玉似的红日慢慢升起,淡红的光芒洒射,给大地抹上一层淡淡的艳妆。
皇兄,那个女人就这样走了?!一早醒来的玉无痕没见到晏飞雪,问及玉无瑕才知道她半夜就已经走了,一路上不由一直叽歪个不停。
玉无瑕只是淡淡一笑,她迟早也是要走的。
你怎么都不留她?玉无痕皱皱眉,嘀咕了一句。
虽然一直都嫌那女人惹来了许多麻烦,但自从昨日她要留下掩护他们离开时,他就对她彻底改观了。
玉无瑕眼眸忽然微微一黯,轻轻叹了一声:她又岂是我轻易能留下的。
说的也是,那个女人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玉无痕忽又想起她哭泣的模样,心头不由有些酸涩,只不过,真没想到她那样的女子竟也会流泪……那个南宫月虽然看起来好像也不错,不过,若不是他放的那把火,我们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境地……无痕。
忽而,玉无瑕淡淡地唤了他一声。
嗯?那把火……是我派人放的。
他的声音平淡地如溪水流过,无波无痕。
是吗……什么?!玉无痕蓦地反应过来,不由震惊地睁大了眼,皇兄,怎么会是你……那个南宫月明明承认……玉无瑕唇际勾起,绽出一抹飘忽的浅笑,他以为雪儿在意的是我,所以才不告诉她这个真相吧……那个人,永远都为她着想,正因为如此,我会输给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为了争取离开的时间,他安排人放了那场火,却不料弄巧成拙。
而那个时候,南宫月应该是知道一切的,但却隐瞒了真相,将事情承担了下来。
如果雪儿知道是他,那么,她眼中的他就不再是如今这个完美如圣人的玉无瑕了。
南宫月,他可以不求一定要得到她,却仍可以为她付出一切。
那样的人,不难怪她会为之动情。
有时会羡慕他,没有任何的背负,可以仅凭着自己的心去喜欢她。
而自己,就算不愿意,却还是要肩负起一个国家,要对得起所有的天祈子民。
长叹一声,拉紧手中缰绳,策马而奔。
不能强求什么,但求今后还有缘再见罢!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江湖路远(3)晏飞雪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山中行走着,想要再回风国皇城探上一探。
虽然风凌天说南宫月必死无疑,但在没有亲眼见到时,她绝不相信!他不该是这么容易死的人!她一定要再回皇城去!可是——非常乌龙的一件事在这个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她好像……迷路了!该死的!古代没有公路,没有路标,虽说沿着山道一直走,但是,这样要走到何时才是个尽头?!这么白痴的事实在不该在她身上出现啊!还好野外生存有训练过,不至于饿死在半路。
眼见又至黄昏,晏飞雪攀了棵树爬了上去,只能又在树上过一夜了。
望着夕阳一点点落下,昨日的一切又仿佛重现在眼前,原本有些疲惫的心又更加沉重起来,有什么一直堵在胸口,却憋闷地无处发泄。
深吸口气,缓缓闭上眼,刚入睡还不到三秒,便被一阵刀剑声和人声吵醒。
睁开眼,眸光微凛,顺声向下望去。
只见三个粗犷汉子正围杀着一名少年,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看模样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衣着干净,看衣料也应该是个有钱的主。
小子!交出身上的钱来,大爷我们可以考虑放你条生路。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手持大刀恶狠狠地威胁着。
那少年却是不卑不亢,怒目瞪视:你们这几个恶贼竟敢抢本少爷的钱,今天我就要为民除害!晏飞雪坐在树上不由直摇头,啧啧,这么狗血的抢劫事件居然也被她碰到了。
不过那小鬼口气倒是不小,看他与那三个劫匪打斗的样子,应该是学过点武功的,不过肯定是没有实战经验,又没有以一打多的经验,再加上每一招都在避着不伤到人要害,一时间竟被那三人逼得几无还手之力。
说起来也是个死脑筋,人家都说交了钱就没事,何必还这么傻不溜秋地去拼性命,值得么?叮!少年手中的剑被震飞,一把刀自他头顶直劈而来!我命休矣!少年面色惨白,已经闭眼等死,忽而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等一下!刀硬生生地停住,三名大汉顺声望去,只见头顶树上,一名女子倚枝而坐,暗红的衣裳薄薄的一件套在身上,发丝有些凌乱,却丝毫不掩她美丽的容颜,一双眼微微眯着,唇角噙着一抹讪笑,透出一股慵懒的神情。
三名大汉都是山野草莽,哪里见过这等绝色,不由一时都看直了眼。
晏飞雪轻盈地一跃而下,落在少年身边,盈盈笑道:不就是要钱嘛,给你们就是,何必动刀见血呢?说着,伸手拍拍身旁少年的脑袋:喂!小鬼,把钱给他们!别叫我小鬼!本少爷有名有姓,楚缘是也!少年颇为不满地仰起了小小的俊脸,抬眼瞪着她,要本少爷乖乖拿钱给这些恶徒,绝无可能!晏飞雪白他一眼,又是一记敲了下去: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本少爷宁死不屈!楚缘一挺胸膛,一脸大无畏的表情,视死如归!你这叫不懂变通!晏飞雪再扣指敲在他头上。
楚缘忿忿地摸着头,有些气恼:你这个女人!别总敲我头!敲敲更健康!让你变聪明点!三名大汉见两人笑闹的模样,才恍然发现自己被无视了。
刀疤汉子提起手中大刀,猥亵的目光停在晏飞雪的面容上,贼贼笑道:大爷我改主意了,不但要钱还要抢了你这个女人回去做压寨夫人!压寨夫人?听得大汉的话,晏飞雪缓缓转过脸去,唇角掠起一抹奇异的笑容:你们确定?美人儿,乖乖跟爷们回去,一定会好好疼你。
大汉脸上浮起了越来越淫/猥的笑。
晏飞雪扫了三人一眼,摇头轻叹了口气:既然这样,看来是没办法了。
你们这几个恶贼,打劫不算,竟还敢强抢民女!楚缘眉一竖,挺身上前一步,怒声斥骂。
虽然这个女人一直敲他头让他极为不满,但是到底是他连累了人家,自然要强出这个头!小子,这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刀疤大汉说完举刀砍了过来。
晏飞雪将楚缘往身后一拉,抬腿便是一脚重重踢在了他胸前,随即一个旋身又是飞脚踹在了他脸上。
臭娘们!居然敢打老子!大汉被打,立时怒了,招呼了身后两人一起上。
晏飞雪冷冷一勾唇,翻身拾起地上的剑,迅猛而又狠厉地刺出!曾在王府中跟凤郁尘学过些剑招,现在正好拿这三人来练练手!也怪他们倒霉,便撞在了她郁气无处发泄的时候!这三人虽也有几下功夫,但对她来说根本不难应付。
倒是楚缘站在一旁看得直愣愣的,直到一名大汉举刀朝他砍来,他却是惊地一时忘了躲闪!然而刀却并未落在他身上,只感觉有什么温暖的液体洒在脸上,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腥味散开来……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江湖路远(4)楚缘怔怔看着面前定住的大汉身形,一柄利剑穿胸而过,血溅当场。
虽然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但到底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面前,小脸上不由浮起惊恐之色。
另两名大汉也不由惊怔地站住了身形,脚步缓缓向后退着。
现在想走已经晚了!晏飞雪抽剑而出,凌厉的目光盯在另两名大汉身上,长长的黑发被风吹起,绝美的容颜上再也看不出半分笑意,一身肃杀的气息仿若地狱走出的罗剎,煞气逼人,本已有些微寒的秋日,因为她更增几分冷透骨的杀意!说完,人已如闪电般掠出,手中长剑直取二人要害!咚咚!不过片刻功夫,两名大汉的身形双双倒地,变为了不会动的尸体。
晏飞雪神色冷淡的看着地上三具已无生命气息的尸首,眼底杀气才渐渐敛起。
转首,看着一脸惊惧的楚缘,淡声道:没事了。
你……你居然杀了他们?!楚缘只觉呼吸有些凝滞,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方才这个一身煞气,神色冷肃的人和之前嘻笑着敲着他脑袋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晏飞雪冷瞟了他一眼,轻嗤一声道:不杀他,他就要杀你,我好心救你,你这小鬼还不领情?楚缘也知道她是为救自己,可是——那另两个人已经准备逃了,为什么还一定要杀了他们?晏飞雪再扔给他一个白眼,不杀了他们,等着他们上寨子带一帮兄弟来砍了我们?楚缘微微垂首,说不出话来。
就算如此,可是杀人这种事……小鬼!冷不防头上又被敲了一记,淡淡的声音响起,没什么好内疚的,他不死便是你死,为保住自己的命杀人并没有什么错。
何况像这样的恶人你不杀他,他迟早还是会危害别人,杀一个可以救百人,为什么不杀?楚缘怔了怔,眉微微蹙起,似在思考她所说的话。
等他再回神过来时,却见那女人已经走远了,他忙追上去叫道:喂!你去哪?这里太脏了,换个地方睡觉!等等我,我也一起!…………喂!女人,你一直走准备上哪去?!次日一清早,晏飞雪身后就又多了个小尾巴一直在不停嚷嚷。
晏飞雪开始觉得自己昨天出手救他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女人!本少爷问你话没听到吗?!嚣张的小鬼!比玉无痕那小子还更嚣张!晏飞雪蓦地顿住步子,转过身去,楚缘一个没注意撞了上去,痛得直叫唤:你这女人,干嘛突然停下来?!警告你!臭小鬼!‘女人’这个称呼可不是你能叫的,再叫一声当心我封了你的嘴!晏飞雪食指在他额上不停地重重点着,恶狠狠地警告!你又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小鬼理直气壮。
晏飞雪!记住!以后要叫我晏姐姐或者飞雪姐姐,直接叫姐姐也行!要先教这个小鬼怎么叫做礼貌!小鬼却仰起小脸,不依不饶,本少爷凭什么要叫你姐姐……喂喂!你做什么,别捏我脸,听到没!叫、姐、姐!晏飞雪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射着丝丝寒光,双手不停蹂躏着那张小俊脸。
见识过她杀人的气势,楚缘终于妥协,姐姐……晏姐且……飞雪姐姐……松开我的脸……痛!这还差不多!晏飞雪满意地松开手,顺便拍了拍他的脑袋,小鬼,一直跟着我做啥?你也不许叫我小鬼!我叫楚缘!是是!小缘,缘缘!楚缘整了整衣裳,又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清咳了一声道:我是出来历练的!历练?晏飞雪微微眯起了眸,眼中掠起一抹戏谑之色,你确定你不是离家出走?楚缘脸色立时一窘,却仍强自撑着面子:我爹总说我太嫩,所以我要出来闯荡江湖,好好历练一番!晏飞雪却是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太嫩。
你说什么?!楚缘鼓着腮帮,颇为不服气。
昨天就那三个小毛贼都搞不定,你说你嫩不嫩?没本事又不懂得用脑子,还历练!送死差不多!那是意外!意外!本少爷的武功可比那三人高多了!高有个P用,全都是死招,一点也不懂得灵活运用!你……你……楚缘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只能气鼓鼓地瞪着她。
行了!你历你的练,我走我的路,就在这分了吧!晏飞雪没空跟小鬼争,拂了拂衣袖便准备跑路。
楚缘一听不由紧张起来:喂!你要丢下我?我跟你又没关系,为啥要带着你?她可没兴趣带个尾巴,说着转身便踏出了一步。
忽而衣袖被拽住,转首,却见小鬼可怜兮兮地抬着望着她,姐姐……你不带我的话,我一定会死的……我如果死了的话,我爹娘一定会很伤心的……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江湖路远(5)搞什么搞什么啊?!他死了关她啥事?他爹娘伤心又关她啥事?!可是……怎么这脚就走不动了呢?!带着你我有什么好处?晏飞雪挑着眉睨着面前的小鬼。
楚缘瞅瞅她身上的残破的衣裳,我有钱,可以给你买件新衣裳穿。
我要不要新衣服无所谓。
这点小利就想贿赂她?楚缘又垂首想了半刻,忽而眼眸亮了起来,眯着眼笑道:我可以给你带路。
带什么路?晏飞雪眯细了眸。
楚缘一脸自得的模样,根据我一个早晨跟着你的观察来看,你根本不认得出路,所以我可以带你走。
哦?你这小鬼会认得路?不是说第一次出门历练吗?你可别小看我!许多叔叔到我家中时都会跟我讲许多外面的事,还有,我常常没事会研究各国的地图,基本所有的路我都记得怎么走。
哎呀!看不出你还有这能耐嘛!晏飞雪啧啧一叹,随即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带上你好了。
有个活地图在身边倒也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喂……呃,姐姐……在晏飞雪杀气的瞪视之下,楚缘赶紧改口,你要去哪里?晏飞雪抬首遥望远方,目光渐渐凝聚起来,似透着淡淡的哀伤,又似带着深深的悲愤,幽幽道:皇城。
这样的她让楚缘一时间又有些怔住。
然而,他这般稚嫩单纯的心又怎么能看得懂其中所包含的复杂呢!走了一天,晏飞雪终于相信他认路的本事了。
跟着他,倒真是少走了许多冤枉路,很快便到了一座小镇。
找家客栈吃了饭,晏飞雪也顺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一人一间房住了一宿,当然钱是小鬼付。
次日清晨,看着整装出来的晏飞雪,楚缘不由呆了呆,喃喃道:姐姐原来真的很漂亮……他长这么大,也见过不少女人,却没有一个人比得上面前这位,可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也不为过。
晏飞雪揉着他的脑袋戏笑道:小鬼也这么色,以后长大还得了!楚缘红着脸摸了摸头,却又奇怪地看着她:可是,姐姐你为什么要换上男装呢?当然是因为这样比较帅了!晏飞雪挑着眉笑得爽朗,眸底却划过一抹暗光。
一会雇马赴往皇城,预计傍晚便可到城内,为免被人认出,自然要改装一下比较好。
…………如她所算,傍晚时分入了城,她将楚缘安排在一家客栈中,换上一身夜行衣便要独自出去。
走前叮嘱他道:若我明早还未回来,你就自己一人走吧!楚缘虽不知她要去做什么,但听她的口气却像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不由紧张地拉住她的衣袖:我也要一起去!虽然相处不过两日,但他却已有些依赖这个姐姐了。
带上你是想害死我吗?晏飞雪板起脸,凶恶地瞪着他,给我老实待着!不容反驳的语气让楚缘没法再坚持,只是十分担忧地看着她:那你一定要回来!晏飞雪拍拍他的肩,只是抿唇笑了笑,转身走出门去。
夜色渐深,一道黑色的身影朝皇宫直掠而去。
站在高高的城墙下,晏飞雪拿出了早已制好的爪钩向上抛去,勾住了墙头,再用力拉了拉,不错,质量过关了。
顺着绳索正准备攀上墙去,蓦然察觉到什么,她迅猛地转身便是一匕首刺了过去!你还是那么敏锐。
手腕被抓住,泠泠的声音响起,月色下映出一张白皙的俊容。
晏飞雪看清面前之人,唇角勾起一抹讽笑:听雪同学也有夜游的习惯吗?听雪静静凝望着她,目光闪烁,淡声道:我一直在等你。
晏飞雪一挑眉:等我?听雪轻叹一声:皇上说你一定会回来,只是没想到你会回来的这么快。
怎么?又要将我抓去送到他面前吗?晏飞雪笑意渐冷,眸光凌厉若刀锋。
听雪不答却反问道:你回来是要报仇么?我有自知之明,仇迟早要报,但却不是现在!晏飞雪声音冷如寒泉,目中射出如箭一般冷利的光芒,我只想来找他!听雪微微一怔,只是轻轻摇头:你找不到他了。
晏飞雪双手紧紧握起,指甲几要掐入肉中,一字字咬牙道:他在哪?!你该知道,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愤怒地打断他的话,声音有些不可控制地提高了几分。
那天你也亲眼所见了,他的确已经死了。
听雪的声音依旧平淡,看她的目光中却又似隐隐掩藏着什么。
晏飞雪蓦地伸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襟,身子有些微微颤抖:我要见他!我要亲自确认!就算死了,她也要将他带走!带离这片肮脏的地方!办不到。
听雪平静地看着她,唇间吐出的字眼却是冰寒刺骨,他的尸体已经被烧掉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江湖路远(6)混蛋!话音刚落,重重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晏飞雪紧握的双手在剧烈地颤抖着,是悲!是愤!是恨!是憾!虽然早已知道他生的希望不大,但由人亲口这样说出来,却依旧如雷鸣一般震颤了整颗心!仍怀着那一丝期待也彻底被粉碎,更甚是得到的竟是这样残酷的结果!他们竟然烧掉了他的尸体!竟然让他消失得如此彻底,什么都不曾给她留下!夜色下,看不清听雪的表情,那一拳他本可以躲闪,却并未躲开。
轻拭唇角的血迹,他淡淡道:你走吧!在皇上还未发现你的行迹前离开皇城!晏飞雪紧咬着唇,唇畔已渗出丝丝血来,冷冷的目光看着他,我会再回来的!等我再回来之时,必会向你们讨回欠我的一切!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绝然地离开!即便再痛再恨,她也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失控了。
因为,她这条命的是南宫月给的,所以,她会好好保存着!听雪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渐远的身影,神色复杂变幻,眸光却是渐渐黯淡下来。
…………楚缘在客栈房间中一直焦急地等着,来回不停踱着步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门开了。
看到平安归来的她,他小脸上立时浮起一丝欣喜之色,姐姐,你回来了!嗯。
晏飞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面上却全无一丝表情,仿若一座冻住的雕塑。
看出她的不对劲,楚缘忍不住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晏飞雪轻轻摇摇头,有些疲惫地坐了下来,未曾再说一句话。
心很痛,却已不会再流泪。
原来,没有什么事比在痛苦时哭不出来更可悲的了。
一颗心任是千疮百孔,任是流血流脓,那泪却已无法流出,只有日日夜夜的刺心烙骨的痛……日日夜夜无尽无头的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她眼中怎么也掩不住的悲痛这色,楚缘也很知趣地没再追问,但心中却也有些难过起来。
夜,渐渐凉了。
…………清晨,天才刚蒙蒙亮,晏飞雪便带着楚缘离开了皇城。
姐姐,我们现在要去哪?见她似乎又恢复了平时嘻笑的模样,楚缘才终于敢和她说话。
晏飞雪歪头想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超绝的答案:不知道。
楚缘当场就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小缘,你家在哪?晏飞雪却是忽而问了一句。
楚缘微微一怔,不由皱了皱鼻子:你不会想去我家吧?晏飞雪淡声道:你也该回家了。
不!楚缘想也不想便拒绝,我才刚出来历练,哪能这么快就回去!但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你不可能一直跟着我……话未说完,却已被楚缘急急打断:我会很听话的,一定不会拖累姐姐,而且我也可以帮姐姐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想跟着她。
晏飞雪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凝,敛声道:我要做的事很危险,也许会丢了性命,你还有家,又还小……我……其实我已经没有家了,我现在无依无靠了……如果姐姐你也丢下我的话,我就真的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说着,他微微垂下了头,眼圈有些泛红。
晏飞雪微微一怔,美眸眯了起来,你不是离家出走么?又一副大少爷的模样,会是无家之人?楚缘头垂得更低,声音似也带了几分哽咽:我爹娘都不在了,他们见我小都欺负我,所以我才会偷拿了钱跑出来……晏飞雪静静看着他,那伤心难过的模样倒不像是装的,而且就她对这小鬼的了解,他好像还没这个本事能骗她。
叹声气,她颇有些无奈地答应:好吧,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好了。
真的?!楚缘一听,立时抬起头来,面露欣喜之色,两眼闪闪放着光,完全看不出方才的伤心模样。
晏飞雪有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上当了,但既然他要跟那就跟着吧,也许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遥望着远方,她淡声问了一句:小缘,你对江湖了解吗?当然了解。
说到这个,楚缘面上立时有了神采,侃侃而谈起来。
晏飞雪也了解到这里的江湖与小说中的倒也差不了多少,江湖不分国界,只划分为许多个大小门派,比较有威望的有名剑山庄,青霞派,金乌门等等,整个江湖又有一个武林盟主,武林盟主只是一个管治江湖安定的调节者,但真正能号令整个江湖的却是一枚圣武令,因为江湖也与国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能得圣武令者,相当于有了号令天下之能!不过圣武令在多年前便已失踪,而各国也一直暗中派人混杂于江湖中寻找着,不愿放弃这样一个强大的助力!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江湖路远(7)听完楚缘的讲解,晏飞雪微微眯起了眸,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原来还有个‘圣武令’这样的好东西。
看到她带着阴谋的表情,楚缘不由暗暗打了个寒颤,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那我们就去找这个‘圣武令’吧!完美的笑容大大地绽放在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上。
楚缘嘴角抽了抽,垮着小脸一声哀叹:不是真的吧?找圣武令可不是像平时吃饭一样简单,且不说不知道它现在落在了何处,就算找到了,其他觊觎圣武令之人也会不择手段地来抢,没有能力的人不但保不住圣武令,还会因此丢了性命!曾经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只不过当时的武林盟主技压群雄,所以才渐渐安定了下来,直到他死去,圣武令失踪。
晏飞雪轻瞟了他一眼,脸上浮起一丝浅笑,悠悠道:要是怕的话,你现在想改变主意离开还是来得及的。
楚缘一听马上打起精神,神色坚决道:我才不会退缩!晏飞雪仰起脸,高望长空,唇边笑意不减,眸中流露出睥睨天下的气势,眼神却是凌厉的如同刀锋,我需要建立自己力量,有自己的组织!她一人的力量薄弱,那便创建一个可以在江湖在天下间立足的组织力量!楚缘似被她的气势震住,喃喃道:什么组织?破军!晏飞雪转首看着他,笑容中透着傲然的神采,从今以后,江湖中的门派就会多出一个‘破军’!破军?楚缘怔怔地念着这个名字,他有种感觉,不久之后,这个名字一定能震慑江湖!不过——姐姐,一个门派可不是这么容易创立的啊,我们现在可是连门人都没有。
谁说没有?晏飞雪扬唇笑望着他,眼睛眨啊眨的,你不就是一个,虽然嫩了点,不过放心,在我的魔鬼式集训下一定能让你比现在强上数倍!楚缘其他的没听清,就注意到了魔鬼式集训五个字,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有预感,今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了!…………姐姐,你不说要创立门派?现在这又是做什么啊?楚缘看着面前晏飞雪捣鼓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觉有些奇怪。
走了两天的路程,他们到了风国最为繁华的商业城市叶城。
可是才刚一进城住下,晏飞雪就一直忙忙碌碌地不知在搞什么东西。
就像现在,她面前放着一堆小竹片,然后在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他问那符号是什么,她说这是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又是什么?他不明白,她也没功夫跟他解释。
拉上他一起忙了两天,终于把一大盒的小竹片上全都写满了数字,每个小竹片上都写了3个数字,她又弄来了16个小球,8个红的,8个蓝的,每个球上也分别写上了1—8的数字。
之所以没用上10个数字,那是因为排列组合起来实在太过复杂了,劳动量也太大,现在的她还弄不起,不过这些也足够将她弄得晕头转向。
一切都搞定之后,晏飞雪终于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无比轻松道:准备完毕!姐姐,你做这些到底要干什么呀?!楚缘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晏飞雪扣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笨!当然是先筹集资金了,没经费怎么养得了一个组织?可是你弄这些能赚什么钱?这叫彩票,懂不懂?不懂。
……晏飞雪也就大概地向他说明了一下现代的福利彩票是怎么一回事。
楚缘听完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是让大家花银子买竹片,如果有上面的数字能和你抽出的3个小球上数字对上的话就给他们银子?唔……差不多是这样吧!可是那样不是很亏吗?大家买竹片只要一两,但如果那个什么中奖的话就要给100两啊!他觉得怎么算都是自己亏大了。
晏飞雪狡黠地笑了笑:不这样怎么能吸引那么多人来买呢?以小鬼的头脑又怎么算得清其中的赢利,中奖概率可不是那么高的。
楚缘虽然想不通,但是既然她这么说那就应该不会有错,所以跟着她后面做就对了!…………第二天,晏飞雪带着楚缘便跑到大街上摆起摊来,因为女子的美貌和男孩的俊俏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然而渐渐的大家又全被女子口中所说的彩票所吸引了,对于这般新鲜的玩意,所有人都来了兴趣。
晏飞雪向大家说明了彩票的一些规则,她会在先在第一天卖小竹片,一日之后不管竹片卖没卖完都开始摇奖,也就是手中的那16个双色的小球。
奖项设置则是这样的——特等奖:3个数字相符即2个红色球数字和1个蓝色球数字,奖励是白银100两。
一等奖:2个红色球数字相符1个蓝色球数字相符,其中红色球两个数字顺序不限,奖励是白银50两。
二等奖:2个红色球数字相符,蓝色球则可忽略不计,奖励是白银10两。
三等奖:和蓝色球上数字相符,奖励白银5两。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江湖路远(8)花一两银子买一个写了数字的竹片就有机会得那么多银子,听起来确实是很诱惑人。
真的中了那个什么奖就有钱拿?有人怀疑地问道。
晏飞雪笑吟吟地点头:当然!童叟无欺!谁知道我们买了以后,到你说的开奖那天你会不会就不来了!我就住在城中的‘云来客栈’,大家不信可以监督我啊!晏飞雪依旧是一脸无害的笑,顺便又奖身旁的楚缘给推了出去,如果大家还不信的话,我可以把我弟弟押给大家,直到开奖结束。
楚缘一听小脸立时不满地拉了下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居然要把他做抵押!晏飞雪却只是拍拍他的脑袋,笑吟吟道:反正要抵押也只是暂时的嘛,放心,姐姐我不会真跑了的!也许是因为面前女子绝美的容颜,也许是因为她魅惑人心的笑容,众人也就都信了她。
而且只花一两银子,也不算什么吃亏。
于是,很快有人带头买了起来。
也许是新鲜,也许是冲着大奖的诱惑,买的人居然出乎意料的很多。
到最后还有人想买时,四百多个竹片却已经全都卖完了!比预料地卖的要快,一天内竟赚了四百多两,足足让楚缘惊讶地瞪直了眼,不停地感叹着:没想到……竟真的这么赚钱啊!那是自然!除去奖励的银子,还净赚了至少两百两。
这就是伟大的福利彩票效益啊!不过兑奖的时候,如果有人拿假的竹片来骗奖怎么办?楚缘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就不用担心了,每个竹片我都有做上特殊的记号,想骗钱可没那么容易!每个细节她都有考虑到,所以不会让人有钻空子的机会。
…………之后开奖那天,晏飞雪带着楚缘依约到了摆摊的场地,已有不少人聚在了这里,有买了竹片的,也有来看热闹的。
她将手中分别放了红蓝两色球的两个盒子放在了桌上,然后清清了嗓子示意所有人安静,随即道:现在开始开奖了!然后将手伸近盒中掏出一个红色球来,将球在众人面前亮了亮:看清了,这是第一个数字!随即立时有人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竹片,有人惊喜有人遗憾,也有人还在等待后面的数字。
再取出第二个数字红球和一个数字蓝球,这次开奖的结果就出来了。
中奖的人立时兴奋地拿着竹片上前来领奖,晏飞雪也十分受信诺地将银两给了中奖之人。
其他没中奖的看着那几人拿到了银子不由满是羡慕。
晏飞雪则是又招呼所有买了竹片的人再将竹片归还回来,这叫资源循环利用,毕竟能省力则省力,不可能每次都做这么多竹片。
而后又继续重卖出竹片,开始下一轮彩票。
许多人见到好处后也都心痒起来,争着上前来买,很快又一扫而空。
见买的人多了,晏飞雪慢慢往后多加了些数字,扩大了竹片的量。
如此周而复始,半月之后,很快便赚了几千两。
楚缘天天数着银子,乐得几乎合不拢嘴。
而晏飞雪每天也都笑脸盈盈,似乎把什么要创立破军的事都给忘了。
只有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坐在屋顶一个人静静地喝着酒,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目光中透着淡淡的哀伤。
有时会想,如果当时跟着南宫月走,是不是结局就不会一样?是不是就不会造成这样的遗憾与痛恨?然而两个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只能用这辈子的时间给予,错过的人,错过的事终究最后只能成为回忆,即使想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记,可这辈子依然记得,只有想起来时会心痛,那张永远也淡不去的清晰面容,那个最想用一辈子来相守的人……而有时,她也会突然想起凤郁尘,那个她到这个时代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只不过,现在想起来,却已经没有当初的恨了,因为已没什么好恨的了。
再遇,想来也只是陌路了吧。
…………之后用这几千两,晏飞雪买了个地盘,开起了一座天香楼。
楚缘最初听到这名字时,随口道:我听说风国皇城有座‘沉香楼’极负盛名,姐姐这‘天香楼’肯定也不会比‘沉香楼’差!晏飞雪只是淡淡笑了笑,只有她知道这天香楼名字的来历。
因为他曾说,将来要和她一起开一座更大的天香楼。
只是,当时的她十分不屑,也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才觉得怅然。
天香楼经营模式与沉香楼相差无几,有好酒有好菜也有美女,唯一多的便是彩票活动。
而彩票发展到现在也越来越大了,她已不再亲自动工,全都交由下面的人去做。
有了彩票的收入再加上生意的收入,一月净赚几万两也不在话下。
而奖项也已增至几千至万两,吸引的人自然更多。
有不少人已因此而成为了暴发户。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江湖路远(9)生意做得大了,自然有人眼红想要来砸场。
毕竟对方只是一名柔弱女子,以为用点威吓手段便行!然而,却没人知道这位柔弱女子的狠厉之处!砸场的人进去楼内之后,外面的人便只听闻楼内传来一片惨叫之声。
等大门再打开之时,便见一地趴的全是人,而那名白衣女子傲然地踏着一人的背,笑得神采飞扬!之后砸场的人更是无一不被这名女子给剥光了衣服在城中广场吊了一天一夜!也从此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天香楼的老板娘是绝对惹不得的!同时,晏飞雪还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之人,以及一些流浪的剑客,做为破军的后备力量。
晏飞雪不必再劳心于彩票和生意的杂事,自然便开始了破军的集训。
楚缘也终于了解到什么叫做魔鬼式集训了。
什么体力训练,每天都要绕城跑一圈,还有什么五官训练,要分辨不同人身上的不同味道以及听声辩位等,再有什么攻击训练,要求一击就击中对手要害……这是他以前学武之时从未见过的。
不过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些训练确实十分有效。
短短一个月,他便觉得自己比以前身手更敏捷也更强了。
而同样接受集训的其他人,会基础的都更上一层楼,没基础的也都能应对一些平常的对手了。
虽然将自己以前做杀手时的训练拿了过来,但仅是这样的力量还是不够的,遇到高手时依旧不行。
所以,还需要寻找高手的指导,只是平日收纳来的人中都是一些武功平平之人,真正的高手难以找见。
当然,来天香楼中的人也不乏一些江湖人士,但那种名门正派又怎会甘于跟她?…………这日,在街市闲逛之时,却见一个街角围了许多人,看热闹的心理使然,楚缘拉着晏飞雪便一起过去看。
原来是一个年轻男子坐在街头,旁边立着一个牌子,声称打一拳便收一个铜钱。
这男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模样倒也英气十足,线条也显得十分冷硬,面色淡漠地坐在那一言不发。
然而很多人只是站一旁看着,却没有人真的愿意花钱去找人。
当然也有例外——真的给钱就能打?一个看起来阔少爷模样的人开口问道。
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给钱就打。
好!阔少爷立时甩了一大锭银子扔过去,然后招呼身后的下人道:给本少爷狠狠打!立时三四个冲上前去便是一顿拳打脚踢,而那人只是握紧了那锭银子,任由人打却是一声不吭。
楚缘看不过眼,正想冲上去阻止,却被晏飞雪拉住。
姐姐!他们明显故意欺负人!这样打会打死的!楚缘忿忿不已。
她只是眯眸看着那人,唇边掠起了一抹浅笑:不必担心,死不了。
既然敢这样做,自然便有承受的能力。
打了好一阵子,那一直挨打的男子蓦然抬手捉住了挥来的一拳,淡声道:打够拳了。
见他一副安然无恙的模样,那阔少爷却是恼了,命令着下人道:给本少爷继续打!只是这一次,那男子却不再被动挨打了。
从他能承受拳打脚踢来看,便知道其功力不错,所以,倒下的自然是那几个下人。
那阔少爷见情形知道不是对手,只能恶狠狠放话道:你等着!本少爷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便带着几个下人逃也似地离开了。
男子依旧神色冷漠,拿着银子收起布牌,似乎准备走了,人群也渐渐开始散去。
你的功夫不错。
晏飞雪终于微笑着开了口。
男子却只是轻扫了她一眼,并未搭理。
见他这样无视晏飞雪,楚缘有些不满地叫嚣起来:我姐姐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男子根本连看也不看他,径自离开。
你……唔……楚缘还想喝斥几句却被晏飞雪捂住了嘴。
随即也跟在了男子身后,唇角依旧带着笑,道: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赚钱?不觉得不辱自己的尊严么?闻言,男子身形似乎有些微的震动,却依旧未曾说一句话。
要不要考虑跟着我做事?她看中了他的武功和个性,相信如果能收来一定是个不错的助力。
可惜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晏飞雪第一次如此好耐心地忍受着被人无视,人家刘备可以三顾茅庐,她又有何不可?楚缘虽然郁闷,却碍着晏飞雪的面子一直憋着气没有乱说话。
两人一直跟着男子到了一间民房内,屋子有些破旧,勉强能住人,看来这该是他的家了。
咳咳!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随后一个细弱的女子声音响起:哥,你回来了。
原来,里面是他的妹妹。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江湖路远(10)燕儿,别起身了,大夫说你要多躺着。
男子的声音格外的温柔,一点也不似之前的冷漠。
晏飞雪也走进了屋,床上躺着的是一名相貌清秀的女孩,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看那略显憔悴的脸,可见是久病缠身。
燕儿也看见了她,不由微微一诧,看着男子问道:哥,他们是……?不必理会他们。
男子看也不看晏飞雪和楚缘一眼,只道:我去替你煎药。
说完,拿着药包转身走出了屋外。
晏飞雪没有跟出去,却是走到床边看着燕儿微微一笑:你好。
燕儿也回以一笑,有些失措道:你是?晏飞雪淡淡笑笑:我只是正好路过,不介意我和你聊几句吧?与燕儿的聊话中,晏飞雪知道了男子叫颜青,十岁就离开家门拜师学武,直到两年前才归家,却不知经历了什么事,已是一副落魄的模样。
而燕儿在五年前爹娘去世之后因伤心而积郁成疾,又无钱医病,所以落下了病根,颜青回来之后,对于没能尽孝而愧恨不己,从此便担负起了赚钱替她的治病的担子。
你有一个好哥哥。
晏飞雪浅笑着转眸看向了屋外。
颜青端着熬好的药走进屋,看了她一眼,微一皱眉,冷冷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哥,晏姑娘只是陪我聊天而已,你不要这样。
燕儿蹙着眉儿柔声劝道。
晏飞雪也不气恼,只站起身轻轻一笑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燕儿你好好养病。
随后拉着楚缘走出了屋子。
颜青看着她离开的身影,长眉微拧,一旁燕儿却忽而吃惊地叫了起来:哥,桌上怎么会有那么大一锭银子。
闻声,颜青也转首望了过去,果然,小木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锭白银。
一定是晏姑娘留下的,晏姑娘真是好人呢!燕儿十分感激地叹了一句。
颜青却是微敛起了眸,目光闪烁。
…………姐姐,你到底为什么要对那个人那么好啊?回去的路上楚缘终于憋不住发起牢***来。
晏飞雪斜眸睨了他一眼,扬唇笑道:自然是因为他是个人才。
人才?楚缘有些不满地噘起嘴,小声嘀咕道:我也不比他差啊,就没见对我这么好过。
晏飞雪自然听到了他的抱怨,又是抬指扣了一下他的脑袋,行了,别埋怨,替我办件事去。
什么事?一听有事情可做,楚缘两眼立时亮了起来。
一直想要做出点事来让她看看自己的能力,现在难得有机会,当然求之不得!晏飞雪微微凝起了眸,眼中闪过一道雪亮的光芒,替我去查查之前那位大少爷的底,顺便监视着他,一有行动就回来告诉我。
楚缘点点头,一拍胸脯道:没问题,交给我吧!…………夜阑人静之时,一伙人却是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颜青的家。
听着,给本少爷好好教训那小子,打死了也没关系!屋里那女的抓来,本少爷要先留着好好玩玩!说话的正是白日那名阔少爷,他已然查清了颜青的底细,此时带了一伙人报仇来了。
一声示意之下,一群人冲上前便将屋子围了起来。
屋内颜青听到动静立时起身出屋,看清面前之人,眸光微敛,再看眼前的仗势,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姓颜的,你敢得罪本少爷,今晚就叫你吃不兜着走!阔少爷仰着脸鄙夷地看着他,态度十分嚣张。
颜青只是冷冷一哼,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就凭你?阔少爷嘿嘿一笑,挥手招出两个人:你以为本少爷还像白日里一样带了一帮窝囊废来么?这两个可是本少爷特地请来的高手!颜青眉目一沉,目光却是有些凝重起来,虽然还未交手,但却已然从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气势,却是有些本事之人。
给本少爷上!阔少爷一声令下,那两人首先掠上了前去。
颜青自然也不是平乏之辈,虽然有些不好应付,但也不至于被他们打倒!然而,在他与二人缠斗在一起之时,却又有两个人靠近了屋门,想要进屋去。
颜青余光瞥见之下,急忙抽身便要去阻截,却又被四五个冲上来的人围住,而那两人已经进了屋,接着便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惨叫!燕儿!心中一紧,震怒之下,他挥掌震开挡着他的几人,便要冲进屋。
谁料一道优美的身影却自屋子里走了出来,那样的一张清绝红尘的脸,亮如寒星的眼中闪着一抹戏弄的讪笑,美眸扫过眼前众人,语气中带着一种冷冷的嘲讽:看样子大家都有晚上不睡觉的嗜好嘛!是你?!颜青看到她,不觉也有一丝的惊诧。
晏飞雪盈盈笑道:我小弟正好瞧见这位大少爷带着人来砸场,所以我也就顺便过来看看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江湖路远(11)说着,她身后又探出个小身影来,边拍着手边啧啧道:姐姐,这两人真弱,打得一点也没意思!晏飞雪微微一挑眉,看着外面的一伙人,戏笑道:那你就去和那些人好好练练手吧!正合我意!楚缘嘻嘻一笑,掠身便冲进了人群。
晏飞雪则靠在门边悠哉地看着,边扭脸看向了屋内:燕儿,吵了一点,今夜你要晚点睡了。
里面随即传出了燕儿担心的声音:晏姑娘,请让我哥小心一些点。
听到燕儿的声音,颜青知道她没事,深深地看了晏飞雪一眼,转而又进入了战斗中。
没有了负担,再加上楚缘的帮手,一群人很快全都被打趴一地,除了脸色剧变的阔少爷外,没有一人完好地站着。
见形势不对,他转身又想溜,却被楚缘眼疾手快地揪住,想逃?没门!你、你们敢动本少爷,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末了还不忘摆身份威胁人。
你爹?就那个暴发户刘老爷?晏飞雪勾着唇儿笑得烂漫如花,眸中却透着明显的冷诮之色。
你知道还不快放了本少爷!阔少爷更加有恃无恐起来。
晏飞雪却是笑吟吟地看着他,抬手指着自己歪着脸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本少爷管你是谁,再不放了我就让你们好看!晏飞雪眸光一冷,面上嘲讽之色更浓:你家刘老头不过运气好中了个特等奖一夜暴发,真以为这样便能拽上天,目中无人了?告诉你,我有本事让他一夜暴户,也有本事让他一夜之间倾家荡产!阔少爷一听不由怔住,再定睛看了她半晌,似想到什么,不禁立时变了脸,眼中露出了惊恐之色:你……你是‘天香楼’的……都说天香楼的老板娘貌若天仙,手段却极为阴狠,如果惹到了她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知道她的身份后,阔少爷自是吓得连连磕头:姑娘饶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他当然知道这女子是他爹发财的源头,就算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惹不起这个女子啊!今日我心情就放你一马,如果再有下次,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滚!晏飞雪眼底掠起一道锋利的锐芒,冰冷的目光盯着他,如刀锋般带着凌凌戾气,仿如能割人肌骨。
阔少爷一听捡回了小命,哪里还敢多待,急急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姐姐,看你的气势把他吓的!楚缘在一旁拍着小手,嘻嘻笑个不停。
晏飞雪顺手又敲了他一记:跟你姐我多学着点!颜青转首看着她,眉目微敛,却是郑重地向她拱手一拜:多谢姑娘相助!晏飞雪眯眸睨了他一眼,却只是轻笑道:不用谢我,我不是特意来帮你,我只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谈条件?颜青微微拧起了眉。
晏飞雪轻挑起秀眉,微勾着唇浅笑道:我可以将你妹妹接天‘天香楼’内请最好的大夫替她治病,照顾她,但你要答应从今以后跟着我做事。
颜青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沉声问道:为何一定要让我跟着你?自然是看中了你的武功。
晏飞雪直言不晦,一双美眸随即如同夜空下的星辰一般璨亮起来,我需要你这样的人。
颜青蹙眉沉默,似在思量。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你难道不觉得跟着我比你在街头那样赚钱要好?而你的妹妹也需要一个安稳的地方休养。
晏飞雪声音依然淡淡的,缥缈如风。
颜青静静凝视着她,忽而问了一句:为什么不以让我报恩的条件提出?如果是报恩的话我就没有理由拒绝。
晏飞雪脸上笑未敛,神情间似带着一丝冷然,挟恩求报,你若不愿意,那我便是强求了,强求来的到底不能长久,现在我以平等的条件和你商谈,自是尊重你的意愿,你若能答应,岂不是更好?闻言,颜青不由微微一怔,再一次定睛打量了面前女子许久,忽而半跪于晏飞雪身前,双手拱拜道:从今以后,颜青愿追随姑娘,但有吩咐,万死不辞!仿若誓言一般郑重的话语却是让晏飞雪有一瞬的怔神,随即扶起他欢声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就接燕儿一起随我回‘天香楼’吧。
…………有了颜青的加入,破军的训练也渐渐变得正规起来,人数也在一天天扩充中。
两个月之后,破军的规模已然整编有序,共分编成七宫,分别是天枢宫,天璇宫,天玑宫,天权宫,玉衡宫,开阳宫以及瑶光宫七宫,每一宫都由一名有能力之人作为领导,已然像个有模有样的组织了。
就连颜青也不禁暗暗惊叹,最初见到这个人员杂乱的组织,他心中还有些轻视,而如今见到这样的规模,他不得不赞叹晏飞雪的领导组织能力。
一名女子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十分难得了!随后,晏飞雪又将七宫之人分别派出向各个城市,在许多城市都开了天香楼的连锁店,借以收集情报,暗中探寻着圣武令的下落。
正文 第二百章江湖路远(12)破军一直在天香楼的掩盖之下逐渐发展着,而天香楼之名也渐渐传扬开来,许多慕名而来,也为天香楼增添了不少生意。
而来的人都只是想见见这位传闻中的老板娘。
没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只传闻她有倾城之颜,惑心之容,善人之心。
不仅收容许多无家之人,还一直资助着城中穷苦百姓。
叶城中人无不对她十分敬重。
来的人中也不乏许多江湖人士,比如现在这两派——砰!十余人刚走进楼内,便是重重一拍桌子,自称是金乌门的,嚷着要见老板娘。
许是态度太过嚣张,另一边坐着的两桌人有些不满地与其叫板起来:金乌门的又怎么样?我们青霞派在这等了三天也没见到,就你们这态度,老板娘怎么可能会见你们!这一说,金乌门人立时翻脸怒了:别以为你们青霞派了不起,你们掌门见了我们门主还不一样乖乖夹着尾巴逃走,哈哈!你说什么?!被如此鄙视,青霞派也拍案怒起,竟敢污辱我们掌门的威名,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们!正好!我们想教训你们也很久了!金乌门人自然也不示弱,天香楼内一时间掀起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晏飞雪在楼上听得下面的动静,不由微微一皱眉,竟然在我的地盘上闹起事来!颜青站在她身后,淡淡道:青霞派与金乌门虽都属江湖大派,但素来不和,今日遇到一起,难免要起冲突。
晏飞雪冷冷一勾唇,睨眼看着楼下:也好,让他们打,也看看他们这两个所谓的大派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说着,又转首朝一旁的楚缘道:小缘,下去告诉他们,要打到外面打,别砸了我的场子。
是!楚缘立时笑嘻嘻地跑下了楼。
在两派就要动起手来之时,一个声音叫了起来:喂喂!我姐姐说了,要打去外面打,别砸坏了我们楼内的东西!两派的人顺声望去,却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正笑嘻嘻地站在一旁,模样俊俏,两只黑亮的的大眼滴溜溜地直转,全然没有其他人面上的惊惶之色。
哪里来的小鬼敢在这嚷嚷?!你姐姐又是谁?!楚缘眨眨眼,故作惊讶道:你们来这要见我姐姐,却不知道我姐姐是谁?你姐姐就是这的老板娘?!既然她在这,为何一直不肯出来相见?!楚缘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啧啧道:我姐姐哪是你们想见就见的!话说,你们怎么还不打?我姐姐也想见识见识你们哪个门派更厉害呢!闻言,两门派互望一眼,纷纷走出楼外,摆出了一块场地。
楼上晏飞雪瞅着楚缘,唇边扬起一抹玩味的笑: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精怪会挑事了?身旁淡淡的声音回答道:所谓近墨者黑,便是这个道理。
晏飞雪柳眉一扬:好啊!颜青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调侃人了?颜青微微抿唇,眸中却浮起了一丝笑意。
谈笑间,楼外已经打成了一片。
刀剑无眼,周围百姓早已躲得远远的,只怕被搅进混战中丢了性命。
然而,随着两派打斗范围的扩大,也有来不及躲闪的百姓被刀剑所伤,却只是被两派弟子一脚踢开:碍事的家伙全都滚开!见到这一幕,楚缘血气上涌,再也站不住了,掠身出去,将受伤的百姓救起送到安全的地方交由他人治疗。
随即又握紧了双拳正要冲进混战之中,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颜大哥,为什么拦着我?!楚缘转首忿忿瞪着身后之人。
颜青淡声道:晏姑娘让我来阻止你,现在‘天香楼’不宜暴露,你若得罪了这两派弟子,以后‘天香楼’就不好混了。
闻言,楚缘也明白了晏飞雪的用意,只是心中郁气难消。
颜青唇角微微扬起:不必郁结,晏姑娘已经有了主意。
两派之争到最后也未分出个结果,双方皆是愤然各自离开。
而天香楼内,楚缘围着晏飞雪身边,两眼闪着星光:姐姐,你是说今晚去偷偷解决掉他们?‘破军’训练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机会试试实力,这次也正是个好机会。
晏飞雪微微眯着美眸,唇边扬起一抹冷笑:不必对他们客气,全都废掉!楚缘也咬牙直点头:好!像他们这样的人就不该再留情!那就将我的瑶光宫分成两队,一队由我亲自带去找金乌门,小缘你就跟着我,另一队就由颜青带去找青霞派。
OK不?瑶光宫是由晏飞雪亲自领导,一直留在叶城之中,其他六宫则已是全被分派了出去。
颜青与楚缘皆是点了点头,楚缘更是比了个手势笑道:OK!因为这一个机会,一直隐匿于暗中发展的破军终于在江湖上开始浮出了水面!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江湖路远(13)夜深之时,由晏飞雪与颜青分别带着瑶光宫两队弟子悄悄潜到金乌门与青霞派所停驻之地。
一队弟子也不过五人,再加上晏飞雪与楚缘一共也才七人,而金乌门却是有十八人。
十八人基本将整间客栈都包了下来,却也省了她不少事,至少不用担心会惊醒到别人。
潜于客栈外,晏飞雪转首吩咐身后五人,肃色道:听好了,和平时暗杀训练一样,动作要隐蔽迅速,他们一个房间住了三人,所以一人负责一个房间,另外三个交给我和小缘,尽量不要发出声响,另外,一定要记住,是废掉不是杀掉!要杀死一个人容,但要废掉一个人则需要更大的难度。
在不致死的情况下让此人今生成为一个废人,这也算是破军出道的第一个考题了。
在晏飞雪一个手势之下,五人的身形立时如闪电般掠出,潜进了客栈之中。
晏飞雪与楚缘也跟着潜入了目标房间。
这个房间住的三人,意外的其中一人意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的潜入,立时推了推身旁的两人,一边警觉地拿起了身边的剑:什么人?!三人定睛望去,但见黑暗的房间中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其中高一点的面上戴着一个银白的鹰形面具,在照入屋中的月光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寒光,而看那身形竟是一名女子!银鹰!‘破军’的首领。
冷冷的声音自那优美的唇间一字字吐出,却是令人不由一颤。
什么银鹰什么破军,听也没听过!管他们是谁,既然上门来找死,先杀了再说!说着,三人已然舞剑刺来。
晏飞雪只退让到一旁,没有出手,全都交给了楚缘去应付。
楚缘本就功夫不差,只是一直少了实战经验,这两个月训练中和颜青常常对打,武功进展十分迅速,所以以一敌三也不成问题。
几次过招之后,三人便知道了眼前这个蒙面小鬼的厉害,明白不是对手,便要张口呼叫其他人来帮忙。
然而嘴才刚一张,便觉面前一道人影闪过,口中却是已然被塞进了一块布团。
而出手的正是那戴着鹰形面具之人,在一刹那的时间里便将三人的嘴同时封起,这种速度与精度也足以让三人惊骇不已。
虽说要训练破军,晏飞雪自己也未曾拉下功夫,跟着颜青也学了不少。
如今除了内力上略显败势外,已不至于像曾经那样轻易败于高手之下。
小缘,还不快些解决了!淡淡一句话飘出,三人还未及反应过来之时,便觉面前数道剑光闪过,手腕一痛,剑再也拿不住,齐齐掉落在地上。
唔……三人捂着右手一脸痛苦之色,却偏又因口中寒着布叫不出声来。
今日挑断了你们的手筋,以后别想再用剑了!楚缘冷眼看着三人,眸中透出凌厉之色,再不见过去的稚嫩之气。
晏飞雪颇为满意地勾起了唇,屋门打开,又窜进五道身影:军主,任务完成,十人已全部废掉!三人一听,眼中更露出了惊恐之色。
五个人竟然就毫无声息地废掉了他们金乌门十五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晏飞雪眯眸看着他们,眼中有雪亮的光芒一闪而过,一字字清晰道:记住!我是银鹰,我们是‘破军’!银鹰……破军……再听到这两个称号,三人已不再像之前那般轻蔑,面上全然布满了惶然之色。
他们相信,这一生都不会再忘记破军还有这个叫银鹰的女子!回到天香楼,颜青一队也已收工回来,同样漂亮的完成了任务。
破军初战可算是告捷了。
而两派都已成废人的弟子回到各自的门派,向掌门和门主告知了事情的始末。
这两派也不是小门派,竟可以将门下弟子全都整成废人,足见对方的实力!一时间,破军这个名字就如一个突然劈出的惊雷一般响彻了整个江湖。
江湖各门派纷纷猜测着这破军是何来头,银鹰又是什么人?但唯一可肯定的是,破军与金乌门和青霞派是结下了梁子了。
江湖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各国皇宫之内自然也已收到了消息。
风凌天微眯着凤眸笑问听雪:你说这‘破军’会是何来头?听雪敛眉淡声道:江湖新派兴起也不是什么奇事。
风凌天微勾着薄唇,雍雅浅笑:但朕直觉这个‘破军’不是这般简单,朕在江湖中培植的势力也许很有可能受其威胁。
那皇上的意思?风凌天不答却反问了一句:朕听说叶城最近有一座‘天香楼’名气大的很哪?属下也有耳闻,不知皇上怎会突然问起此事?风凌天微微凝起了凤眸,金乌门与青霞派皆是在叶城遇袭,‘破军’亦是在这‘天香楼’之后出现,两者之间绝对脱不了干系,所以,先去这‘天香楼’探探底罢!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群英会聚(1)听雪略一沉思后道:那属下这就去……不,你不用去。
风凌天却是阻住了听雪,唇边泛起了奇异的笑容,让他去。
他?听雪不由一惊,微微变了脸色。
风凌天眼眸中有淡淡的笑意,然而那笑意却是冰冷的,不错,就是他,夜无伤!听雪皱起了眉头,眼底的情绪是复杂而难解的,可是他……风凌天淡笑着打断他: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必多虑,朕自有分寸,这段时间,千夜宫交给他不是打理得很好?如今他也成为武林盟主身边的右臂,与白无心齐名,自然派他去更合适。
听雪闻言,默然不语,目光微闪,却是不知在想什么。
近日可有她的消息?冷不防,风凌天又似漫不经心般地问了一句。
听雪自然知道他所说这个她是指谁,敛眸淡声回道:没有。
是吗?风凌天微微勾着唇笑了起来,朕可是一直期待着她回来啊!…………另一边,天祈也对破军的出现颇为关注。
皇兄,那青霞派里可是有我们的人哪,居然就这么被什么‘破军’给废了,这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玉无痕一收到消息便气冲冲地来找玉无瑕。
无痕,稍安毋躁。
玉无瑕只是淡淡一笑,俊雅的面容上却是浮起一丝忧虑之色:这‘破军’能如此轻易便废了两大门派的弟子,足可见其实力,而且听说‘破军’之首是一名自称‘银鹰’的女子,这点倒更让我在意……看着玉无瑕渐渐变得有些悠远而深沉,玉无痕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声:皇兄,你不会以为这个‘银鹰’是那个女人吧?虽然那女人是有点能耐,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出这么强的一个帮派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她一个人更不可能!玉无瑕清澈的眼睛里,有了微微的迷惘之意,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可是,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一点她的消息。
那个女人肯定不会有事的,皇兄你就不用担心了!玉无痕微微皱起眉,风国据闻已经派人在暗中寻找‘圣武令’了,这个‘破军’也不知是敌是友,说不定是风国所培养出来的势力也不一定,不能让他们抢了先机!玉无瑕清远的双目缓缓凝起,淡声道:既然如此,无痕,你便与莫离一道去探探。
玉无痕却是有些犹豫了,我去是没什么关系了,但莫离可是大将,让他离开不好吧?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他不想与莫离一起。
这个莫离在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天祈,因为有些才能得到皇兄的赏识,屡屡提拔,当然,莫离的本事他也见识过,对其也佩服的很,只不过,这个人实在是……说的好听点叫沉默寡言,除了谈正事基本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说的难听点那就叫冷漠孤僻,鲜少与人打交道。
让他和这样一个人一起上路,以他的性子还不憋死!玉无瑕却是微笑道:你性子暴躁,莫离比较沉稳,路上照应正好,免得你又性急惹出什么事来。
说到这份上,玉无痕也没话再拒绝了,好好,我这就去找他准备上路。
走出屋子,抬眼便瞧见不远处的一个人影,玉无痕忙出声叫住他:莫离!那人顿住身形,负手而立,深蓝色衣袍整齐而干净,腰间别着一枚麒麟玉佩,俊眉星目,面容看起来虽然只能算一般,但却偏生流露出一种尊贵气质。
他转首看向玉无痕,眉宇间满是淡漠之色。
见到他这副表情,想到以后要两人一同上路,玉无痕颇觉得有些头痛起来,皇兄说要让我们去探探‘破军’的底细。
‘破军’?莫离微微一蹙眉,眼眸微凝。
就是近日江湖上刚兴起的一个帮派,才刚一出现就废了金乌门和青霞派两大派的弟子,皇兄担心是风国在江湖培植的势力,所以让我们去探探。
玉无痕说着说着又来了兴致,全然不顾对方是否愿意听,自顾自道:说起来这个‘破军’之首也真够厉害的,居然还是个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也许比那个女人还更强悍,有机会倒真要见识见识。
女子?莫离眼眸微微一亮,却似有些在意起来。
难得见他也会关注某事,玉无痕更兴奋起来,没错,就是名女子,不过听说面上戴着一个鹰形的面具,所以也不知长的什么样子,只知道她自称‘银鹰’。
银鹰?!闻言,莫离却是浑身一震,脸色也微微变了变,一直冷然的眸中陡然掠起了雪亮的光芒,双手也不由微微握紧了起来。
见他这般激烈的反应,玉无痕不觉诧异起来:怎么?你知道?!然莫离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双眸也渐渐又冷淡下来,淡淡道:不知道。
玉无痕不由皱了皱眉,却也没再问下去,只摆了摆手道:那就快些准备准备吧。
他如果不愿说,那再怎么逼问都没用。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群英会聚(2)风国边境云城,本也是一富饶之城,但近段时间却显得有些潦乱。
因为四个月前风国与天祈国和亲失败一事,虽然两国最终仍因为某些顾虑还未开战,但边境已经开始有些动荡,许多逃难的百姓都不敢再待在边境城中,毕竟一旦打起仗来,这里便是首当其冲。
当然,也有许多不愿离开,仍留在此城中的人,然而难民却日益增多,显出一片萧条之景。
而云城最为富豪的一家则是齐府,家主齐浩虽有万金家底,为人却颇为苛刻,如今城内由外边逃来的难民众多,他却从不肯施予半分援助。
别人在街头行讨,他却依旧在家中大鱼大肉。
然近几日来,齐府却是屡屡失盗,偏偏又一直抓不到人,气得齐浩直骂府中人是饭桶,更派人去请江湖侠士来帮忙捉贼。
白无心正是应邀到了这云城。
白无心,可谓现任武林盟主的左臂,俊逸非凡,江湖人称无心公子。
并非真的无心,只不过是心中无杂念,又从不涉及男女情爱之事,只一心为江湖为众生。
到云城之时,便见城中一片萧条之景,白无心不觉心中有些感慨。
街头坐满行讨的人,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想是饿极了,瞅着路旁的烧饼摊,突然便冲过去抢了一个烧饼便要跑,然摊主却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揪着她的衣服便大骂起来:臭丫头,竟敢偷老子的烧饼!说着,扬起巴掌便要打下去。
白无心不由握紧手中长剑,正欲冲上前去制止,却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
一只白皙如玉的纤手牢牢抓住了那摊主的手腕,淡淡的声音却十分悦耳动听,不过只是个小孩子,用得着打吗?那是一名年轻的白衣女子,长长的黑发束在脑后,如瀑般直垂而下,一张倾世的脸美艳非凡,菱唇边勾着一抹冷诮的笑。
摊主扭头看清面前的女子,怔愣了一下,随即粗声粗气道:她偷老子的烧饼,当然该打!女子微微一扬眉,孩子饿了,你送她一块烧饼吃又能怎样?老子也要过日子,没这个本钱送人烧饼!既然这样,那我买下你所有的烧饼怎么样?说话同时,女子已然掏出一锭银子递到摊主面前。
摊主一见那锭银子,两眼立时直了,连忙点头:行!行!烧饼姑娘你全拿去好了!这一锭银子足够他卖十天的烧饼了。
女子伸手拿过一块烧饼,俯身递到小女孩手上,拍拍她的头,微微笑道:吃吧!小女孩方才面上的惊恐之色立时一扫而空,捧着烧饼便咬了一大口。
而女子则是拿着所有的烧饼走到难民走,一个个的发到了他们手上,同时又给了每个人一锭银子。
哎!晏姑娘真是善心人哪!一旁有一名老者轻声感叹着。
白无心闻声转首问道:请问这位老伯,您认识这位姑娘吗?老者看了他一眼道:这位公子想必是从外地来的吧?难怪不认得晏姑娘。
这些日子多亏了晏姑娘一直接济我们这些百姓,才能得以在这乱境中生存下去。
却不知这位晏姑娘是何来历?白无心对这名女子有了些兴趣。
这……我们只知她是十天前来到此地,其他的也不曾多问过。
白无心微敛起眉,望着那名女子,抬步走了过去。
姑娘散财救济之举实在令人佩服。
他朝白衣女子微微一拱手。
白衣女子抬首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一扬:你哪位?在下白无心。
哦。
有事?女子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挑眉看着他。
如此冷淡的反应倒让白无心有些尴尬起来,这……在下只是想跟姑娘交个朋友。
交朋友?女子终于正眼打量起他来,唇角掠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要和我结交?白无心正色道:交朋友不在乎对方是谁,只在于是否值得交,在下对姑娘有敬佩之心,故而想要结识,仅此而已。
女子眼眸微微一亮,眼中掠起一抹有趣之色,忽而伸出双手拍在了他的双肩上,恣意地笑道:好!那我就交了你个朋友了!不过既然是朋友的话,是不是也该请我吃个饭呢?她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豪爽性情让白无心有一瞬的怔愣,随即点头笑道:这是自然。
而女子的双手又在他衣袖上抹了几下后,随即拍拍手,无比畅快道:好!那就去云城最有名的‘醉仙楼’好了!可以敲一顿当然不吃白不吃。
而白无心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她竟将之前手上抓烧饼的油渍给全擦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姑娘……你……他颇有些无奈地苦笑。
哎呀!看你的样子一定有钱,不会买不起新衣服的,我可就只有这一件衣服。
女子说得理所应当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丝歉意之色。
白无心其实很想说,她既然有钱散财,又怎么会买不起衣服?而那女子却已是向前走了十来步,正转首向他笑吟吟地挥着手:快点快点!我可是饿死了!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群英会聚(3)醉仙楼。
白衣女子刚一踏进楼内,掌柜的一见她便不由头疼起来:晏姑娘,你怎么又来了?女子笑嘻嘻地歪着脸道:老板,不要一脸衰相地看着我嘛,我可是专门给你带生意来了。
带生意?掌柜的一听便吹胡子瞪眼起来,你哪次来不是在我这白吃白喝?白吃白喝也就算了,没事还总夹点苍蝇蚊虫放菜里当借口,这不明显要坏我醉仙楼的声誉吗?!哎!吃霸王餐总是不好意思嘛,找点借口挡挡的话才心安理得啊。
女子说的一板一眼,却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白吃白喝的人见过,却还没过她这么有理的。
掌柜的似也知道这女子的性情,最终只能是无奈地一声叹:行了行了,今天就别找什么借口了,当我请姑娘吃的好了。
若非因为这位晏姑娘接济了城中许多穷苦百姓,还在他困境之时也施予过援手,他才不会对一个吃白饭的人如此客气!女子却笑吟吟地摇头,放心啦老板!今天有人付账,不会白吃你的了!说着,一边拍了拍身后人的肩,笑得愈发春风得意。
白无心听着二人的谈话,却是对面前的女子更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为了白吃白喝,故意夹苍蝇蚊虫放菜里……这种行为实在是……他实在不明白这女子为何有钱却还要做出这样不光彩的行为呢?找了个位置坐下,女子便毫不客气地点了最贵的菜,足足上了十多盘,反正有人请客,撑死也不亏。
看着满大桌的菜,白无心嘴角有些抽了,许久才道出一句话来:……姑娘真是好胃口。
难得找到一个饭票,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了!女子手一伸,便抓起了半只烤鸭,张牙一咬,半只鸭腿便进了肚里。
如她这种十分不雅观的吃法,倒也极为少见。
即算是那些有着男儿豪气的江湖女侠,她们不拘小节,但也决不会如眼前女子这般言行无忌。
白无心眼中又浮起无数有趣之色,淡笑道:以姑娘散财之豪气,为何会没钱吃饭?女子看一眼他,含着鸭肉口齿不清道:财都散完了,又哪来的钱吃饭?白无心微微一怔,随即俊容上掠起一抹敬佩之色,姑娘心怀穷苦百姓,舍己为人,着实令在下汗颜!小cass了,反正也不是我的钱……女子边吃边小声嘀咕着,白无心并未听清。
到现在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白无心十分有礼地问道。
女子回答得也很干脆:晏飞雪。
不错,她就是晏飞雪。
自破军初战之后,晏飞雪依旧一边开着天香楼,一边继续训练破军的能力。
但是只这样确是不行的。
光有力量不够,还需要人心。
历史上也学过不少,见证过不少例子,人民的力量才是最伟大的!所以,能得民心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
也因此,她将天香楼丢给了颜青和楚缘,一个人跑出来游荡,想看看各地的百姓究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一路上经过的城镇,见到穷苦之人和难民全都施以援手,在加入紫焰前,她也曾有过一段街头行讨的苦难日子,比任何人都了解其中的辛酸。
然而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姓晏,大家都叫她晏姑娘。
但是,她的样貌全已牢牢记在了大家心中,毕竟像这样美丽心善的女子几乎都未曾见过。
告诉白无心真名倒也没什么,反正知道她的人也不多,她也是没兴趣用假名的人。
白无心淡笑道:晏姑娘倒是比一般女子豪爽得多。
而晏飞雪却忽而眯眸睨着他,问了一句:你说你叫白无心?正是。
白无心……白无心……晏飞雪一遍遍轻念着这个名字,似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忽而一拍桌子道:难道是那个什么被称为武林盟主左臂的‘无心公子’白无心?记得楚缘曾跟自己提到过这个名字,不过那时她并未放心上,现在才忽而想了起来。
白无心微微点头,却是不觉有些失笑。
一般人在听到他的名字那一刻便已知道他是谁,她却过了这许久才终于想起。
不过惊讶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很快她又继续啃起她的鸡腿,漫不经心道:‘无心公子’不应该待在名剑山庄盟主身边的么,怎么会突然跑到这来了?因为有些事要办,办完便回去。
哦。
晏飞雪依旧只是随口应了一声,也并不细问。
很快,一桌菜一扫而空,拍着饱饱的肚子,晏飞雪十分惬意地叹了一声:真是好久都没吃这么饱了!随后又睨了白无心一眼,伸手便要去拍他的肩:还要多谢‘无心公子’请客了。
晏姑娘客气了。
白无心见她的手拍来,却是不着痕迹地往一边闪去,以免衣裳再遭荼毒。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群英会聚(4)不料她的手法变得也十分快,白无心明明已经避开,却还是被她又拍中了肩。
他不觉有些惊诧,暗暗赞叹起来。
在他有意躲闪之下还能拍到他的人,武功想来也一定不差!在酒足饭饱之后,已是近黄昏。
白无心见时候不早,于是起身向晏飞雪告辞: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要先行一步了,改日若有机会,希望还能与姑娘再见。
正好我也有事要走了。
晏飞雪也拂了拂衣袖站了起来,笑吟吟道:下回有机会我请你!告别晏飞雪之后,白无心到了齐府。
齐浩早已在府中等待多心,一见他来,立时喜出望外,亲自出门来迎:白公子,你可终于来了!齐老爷。
白无心微一施礼,随同他一道走进厅内。
自齐老爷口中,白无心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开始沉吟:这么说,这个盗贼数日来夜夜都来府上盗银?不错,可惜这盗贼太狡猾,每次都让他给逃走了。
说到这个,齐浩就恨得咬牙切齿。
白无心略一敛眉,又问道:那可有人看清此人的样貌?齐浩摇头直叹:那人一身白衣,戴着一个银色的鹰形面具,遮住了上半脸,看不见全貌。
闻得此话,白无心却是不由一诧,目光渐渐凝起,难道是银鹰?破军之事早已在江湖中传出,而其首银鹰之名更广为人知,江湖中人都知道这个银鹰是一名身穿白衣,戴着一个银色鹰形面具的女子。
她废了两派弟子的狠毒手段也早已让她恶名远播。
只不过,没想到她竟会在这出现?还成了盗银之贼!也好,他听说此人之后,也一直想会上一会,此次恰好是个机会!银鹰?齐浩并非江湖中人,所以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白无心也只略微向他说明了一下,随即道:齐老爷不必担心,今夜便交给在下吧!齐浩自然是喜形于色:那就有劳白公子了。
…………夜深人静之时,齐府中人皆已睡下,府内一片沉寂,然库房四周却埋伏着不少齐府家仆,正等待着银鹰的出现。
白无心也藏匿于暗处,一直警觉的注意着周遭的情况。
一直到了子时,众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之时,蓦然一声惊呼自西院传来:盗贼在这里!众人一听,自是纷纷奔赶向了西院,白无心脚下方一动,却又似想到什么,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停住了步子,继续留在了原地。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时,黑暗中一道白影飞掠出来,直奔库房大门。
果然来了!白无心眉一凝,微微握紧了手中剑,却并不急着现身。
看那袭白影,确如齐老爷所说,面上戴着一张银色鹰形面具,纤巧曼妙的身形也一眼便能认出是女子。
看她敏捷的动作,以及方才那一招调虎离山之计,看来此人真的是银鹰不会错了。
那女子停在库房门前,虽然库房有锁,但却并难不到她。
只见她拿出一根细丝在锁上捣鼓了几下,那锁便应声而开。
在她准备推门进去之时,白无心动了。
而此人正是晏飞雪没错!几日里盗走齐府库银的也正是她!来到云城,见到城内众多苦难百姓,又听闻了齐浩的恶名,她又怎能不顺势插一手?齐府家仆虽多,却也都不过是些无用之徒,所以像方才那样略施小计便能很容易引走他们。
如前几日一般轻松地打开锁,正惬意地准备去取银子之时,蓦然只觉身后一道寒气逼来,她眼神一凛,立时一扭身,迅捷地闪避开来。
转身,看清面前之人,她不由微微一怔,随即扬唇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原来这位公子喜欢背后偷袭。
白无心凝眸看着她,只是淡笑道:在下早已听闻‘银鹰’之名,方才一剑不过只是试探而已,对‘银鹰’来说想来也不成威胁。
承蒙公子夸奖,真是让我倍感荣幸!看公子这模样,难不成也是替齐扒皮来看门的?晏飞雪一派悠然之态,戏笑着看着他,眸中有嘲讽之色。
白无心微微一皱眉,敛声正色道:你如此恣意盗取齐府财物,在下自是不能袖手旁观。
我盗走的银子对齐府来说也不过只是九牛一毛,齐扒皮可有饿着冷着了?就算为数不多,也是盗窃。
那你又可知,这为数不多的一点银子却可以让城中多少百姓吃上一顿温饱之饭?对于面前这个木鱼脑袋,晏飞雪也渐渐疾言厉色起来,眸光扫见闻声赶来的齐浩一行人,眼色变得冷锐而锋利,齐浩守着一大堆家财自己享福却全然不顾城中百姓,他既不肯散财,那便由我来替他散,又有何不可?白无心被她此话说得竟是无语反驳。
齐浩则是气得发抖,指着她骂道:你这个女贼,盗老夫的银子竟还如此咄咄逼人!白公子,快替老夫拿下她!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群英会聚(5)只是,白无心却并未动,只静静看着她,目光中透着几许复杂,此事就算你做得有理,但在下还想请问姑娘一句,当初为何要对金乌门与青霞派两派弟子下那般狠毒之手?晏飞雪眯眸睨着他,却是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我要废他们自然有要废的道理,你该先去问问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好事!白无心微拧着眉,似在沉思,许久未再开口。
晏飞雪张臂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道:没有话问的话我可要回去睡觉了。
如此悠哉的模样不像是来作贼的反倒像是做客的。
见她要走,一旁齐浩不禁有些急了,白公子,她要逃了,你怎么还不快将这女贼拿下?!不待白无心开口,晏飞雪却是冷瞥了齐浩一眼,带着一股凌厉之气,冷笑道:齐扒皮,奉劝你最好捐点财出来给城内百姓,否则,下一回可就不只是盗走点银子这么简单了,我会让你倾家荡产!你、你……似被她的气势吓到,齐浩半天都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无心微微一皱眉,敛声道:姑娘要救百姓之心在下理解也深感钦佩,只是姑娘的手段在下实在不能认可。
我做事情又哪里需要你认可!晏飞雪扬起脸,明澈的眸中闪烁着雪亮的光芒,语气中带着傲然之色,我说出的话便一定会做到!齐扒皮,三日之内我若未见你有所行动,那三日之后你就等着睡大街吧!到时就算是这位‘无心公子’也救不了你!说罢,身形一动,人已瞅准一个缝隙掠了出去。
白无心反应过来,眉目一敛,也掠身追了上去。
晏飞雪速度十分快,白无心轻功也不弱。
二人在街巷之中追逐着,晏飞雪虽想甩开他,但也知不是这般容易,索性刹住了步子,蓦地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他。
白无心见她停下,也顿住了身形,二人隔着十余步的距离相视相望。
晏飞雪双手环抱在胸前,背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一副慵懒的姿态,悠悠道:一直跟着我做什么?白无心定定看着她,却是反问了一句:你是晏姑娘?从最初见到她时,他就已觉得有些熟悉,虽然戴着面具,声音也有些刻意变了,但那种气质却是掩不去的。
晏飞雪也微微怔了怔,扬唇笑道:什么晏姑娘?虽然与姑娘仅有一面之缘,但姑娘身上独特的气质在下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白无心十分确定自己的感觉。
晏飞雪不由眯细了眸,半晌之后,忽而扑嗤一声笑了起来。
白无心不觉有些奇怪,姑娘笑什么?晏飞雪摆摆手,却是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面具下那风华绝代的容颜,唇边挂着盈盈笑意,我在笑自己太笨,一直嘲笑别人戴面具就以为没人认出的行为是笨蛋,想不到现在自己也在犯这种低级错误。
隐瞒陌生人还行,但像白无心这种人是绝计瞒不过的。
而且她也没什么必要隐瞒,就算被他知道也不会怎么样!见到她的面容,终于确定了她的身份,白无心淡淡一笑道:想不到‘银鹰’就是晏姑娘。
晏飞雪只是微微一挑眉:怎么?现在打算如何处置我?白无心轻轻摇了摇头,叹声道:虽然在下不知其中有什么误会,但晏姑娘今日的善举足以证明姑娘并非邪恶残忍之徒,但两派掌门也已告到了楚盟主那,楚盟主对此事也十分在意,若果可以,在下希望晏姑娘能随我一起回名剑山庄向盟主解释这一切。
解释?晏飞雪轻嗤一声,看着他笑谑道:我晏飞雪做事还从不需要向谁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晏姑娘又何必……白无心还想劝说她却被她冷声打断:你再怎么说也没用,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不奉陪了。
白无心见她面上已微微有冷然之色,也不便再多说,只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强求,只是不论如何,在下还是十分有幸能结识姑娘。
虽然知道她的身份,但相结交她的打算却不但没有消减反却更加强烈。
晏飞雪微眯起了美眸,静静看了他数秒,扬唇又笑了起来:记得我还欠你一顿饭,明日正午就在在‘醉仙楼’里等你!白无心微笑点头:好,在下一定到。
晏飞雪朝他挥挥袖,转身便走,记得回去再替我提醒一下齐扒皮,我可是言出必行!白无心目送着她远去,唇边羡起一抹淡淡的笑。
回到齐府,齐浩一见他便急急上前问道:白公子可有追到那女贼?白无心却只是看了他一眼,轻叹口气劝道:在下劝齐老爷能照她的话去做,多多行善救济城中穷苦百姓。
白公子,你竟也与那女贼一个鼻孔出气?!齐浩立时变了脸,气极地瞪着他,想不到江湖所谓的最为侠义正直的‘无心公子’也不过如此!白无心并不在意他的指责,面色平静,依旧淡声道:在下言尽于此,齐老爷若仍不肯悔改,那在下也帮不了你了,‘银鹰’素来说到做到,齐老爷好自为之。
说完,也不管气得脸色发青的齐浩,径自离开了齐府。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群英会聚(6)也许是怕了银鹰的威胁,齐浩最终还是在第二天乖乖地散财救济百姓。
百姓虽然对齐浩的突然慷慨解囊有所惊疑,但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让人知道了真相,一时间,银鹰又成了众人口中的侠盗。
白无心见到这情景也颇感欣慰,想起和晏飞雪的约定,于是到了醉仙楼。
晏飞雪早已坐在那里等着,一见他进来,便立时挥手招呼他坐下。
掌柜,上菜了!晏飞雪笑嘻嘻地朝掌柜吆喝了一句。
掌柜的走过来,戏笑道:怎么晏姑娘今日要请客?晏飞雪扬眉笑得灿烂:不错,我请客!掌柜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怀疑:不过,晏姑娘有钱么?我为什么要有钱?晏飞雪却是反问了他一句。
掌柜的笑了:晏姑娘请客,没钱又怎么请?晏飞雪眨眨眼,伸手指着对面的白无心,一脸无害的笑:我请客,他付钱啊!掌柜嘴角抽了抽,绝倒!以她的品性,早该想到是这样了。
这位公子,你摊上她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掌柜极为同情地看着白无心。
白无心只是摇头笑笑,交朋友贵在交心,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足挂齿。
说的好!晏飞雪拍掌清笑,有你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谈笑间,忽而一个声音自门传来,格外响亮,隐隐还夹着一丝怒意,终于找到你了!晏飞雪一听这个声音,不觉有些头疼起来,看着怒气冲冲走过来的俊俏少年,面上挂满了讨好的笑:小缘缘啊!你怎么也到这来了?来的正是楚缘。
某天早上醒来突然发现晏飞雪失踪,只有留下的一张字条自称自己要出去旅行,要他和颜青好好看着天香楼。
没想到她竟会一个人不告而别,当时他就气得差点砸了一张桌子。
明明说过到哪都让他跟着她的,结果竟一个人跑掉……他怒目瞪着面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女人,气更不打一处来了:你还好意思说!不说一声就偷偷跑出来,我一路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哎呀!我不是叫你好好待在楼里的么,谁让你也跟着跑出来了?颜青怎么都不管着点!晏飞雪拍拍他脑袋,仿若拍一只不听话的小狗。
楚缘满腔都是怒火,全身气得颤抖,目中竟隐隐蓄满了泪水,不甘心的控诉着,你说过让我一直跟着你的,可你竟然丢下我……虽然他也知道她只是暂时离开,可他就是不能忍受看不见她的日子!他就是希望能每时每刻都跟在她身边!晏飞雪瞅着他那因气恼而通红的脸,和眼中闪着的泪光,不觉更加头疼,我又不是不回去了,瞧你激动的这样,不是要哭了吧?哎,我说没有这么严重吧!以前魔鬼式训练那么痛苦的时候也没见他掉过泪,怎么她才离开了这么几天,他就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了?我才没有哭!楚缘愤愤地反驳着,一边抬手擦了擦眼,却露出了袖中胳臂上的一道伤口。
晏飞雪目光一敛,抬手抓住他的胳臂,撩起衣袖看着他手上的伤,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还管我做什么?!楚缘却是气哼哼将手抽了回来,扭开脸去,看他那模样还真是恼了。
这小鬼,竟然跟她闹起别扭来了。
这点小事也值得闹得这么严重吗?晏飞雪也不是喜欢由人闹脾气的人,所以,见到楚缘这般模样,她也不禁来了气。
正想厉声训他几句,却陡然发现他的衣裳有些脏兮兮的,还有些残破,小脸上也灰尘仆仆的,想来一路找她吃了不少苦,心不觉又有些软了。
叹口气,她拉过他,难得的柔声安抚道,好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还要跟姐姐生气吗?楚缘紧紧捏着小拳,忽而转身扑到了她的怀中紧紧抱住她,仿佛怕一松手她就又会不见一般,姐姐,以后不许再丢下我一个人跑掉,不论到哪都一定要带着我!好好!我答应。
晏飞雪无奈,只有好言安慰,直到他平静下来,离开她的怀抱,她才抬袖替他擦着小脸问道:告诉我,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说到这个,楚缘又气了,我在路上又遇到金乌门的人,他们在说姐姐你的坏话,我就忍不住和他们打了起来,本来对付他们不成问题的,可是他们太卑鄙,我大意下就中了他们的招,这才受的伤。
晏飞雪抬手敲了他一记:笨!小不忍则乱大谋!楚缘抬手摸着脑袋,扁扁嘴:我就是气不过啊!晏飞雪又抬手敲了下去:笨!明知他们是卑鄙小人,还会大意,白教你了!楚缘抱着头痛叫:我知道啦!下次不会再犯了!你是……小缘?忽而,一直被两人晾在一旁的白无心开口问了一句。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群英会聚(7)闻声,楚缘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人,扭脸望过去,却是不由惊诧地睁大了眼:无心哥哥!晏飞雪瞅着两人,微微眯起了眸子:你们认识?楚缘脸色一变,急忙摆手: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还叫‘无心哥哥’?想骗人也要有点技巧!楚缘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嘀咕道:无心哥哥这么有名,我见过也很正常嘛!是吧?无心哥哥?说着,一边转头朝白无心使着眼色。
白无心却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敛色道:小缘,你离家也几个月了,你爹一直很担心你,你玩够了也该回家看看了。
爹?晏飞雪睨着楚缘,唇角的笑却让人看着心里毛毛的,我记得,某人说自己的爹娘都已经不在了。
楚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珠子心虚地飘啊飘,嘿嘿笑道:是吗?谁说的呢……小子,竟敢骗老娘,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晏飞雪捉住他揪着耳朵便是一记爆栗敲下去。
当初看这小子愣头愣脑的样子,没想到演起戏来倒是不含糊,竟会被这小子给骗了,还真是没面子!哎哟!痛啊,姐姐!楚缘一边叫着一边想躲,是你当初叫我要懂得变通的嘛!你小子学的倒是挺快!再赏一记。
那是,也不看看谁教的!得意洋洋。
白无心看着二人笑闹的样子,却是有些感叹地道了一句:小缘,在名剑山庄时,倒是从未见过你这般开心的模样。
名剑山庄?晏飞雪再次凝起了眸,眼神不善。
这这这……楚缘再次心虚起来,试图阻止白无心再说下去。
然白无心已然说了出来,晏姑娘还不知道吗?小缘是名剑山庄楚盟主的独子。
原来是楚盟主啊!晏飞雪冷冷笑了两声,眸光渐渐有了些许凉意,我倒是不知道小缘你原来还有个这么光辉的老爹。
楚缘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她好像是生气了……他忙向她解释道:姐姐,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出来真的只是为了历练,后来又怕姐姐你不肯带着我才编的谎话,姐姐你不要生气啊!不敢不敢,你可是名剑山庄的大少爷,就连我也被你耍的团团转,哪里还敢生什么气。
语气满是嘲讽和冷漠。
不是的!虽然我是盟主的儿子,是名剑山庄的大少爷,可是我在山庄里过的一点也不开心,每天除了练剑还是练剑,耳边听着的只是爹的教诲,见到的人都对我恭恭敬敬,我觉得在那里就像一个牢笼,每天都憋得喘不过气,所以才会偷跑了出来,直到遇到姐姐你,我才发现生活原来可以这么有趣,更学到了许多在山庄里都学不到的东西,我是真的很喜欢姐姐,很想很想跟姐姐你在一起,所以……不要讨厌我,不要不要我!说到最后居然抽抽噎噎,眼圈一红,眼泪便止不住流下来。
一想到会被她讨厌会被丢弃,他就害怕极了。
说你笨还真笨!眼看着又是一记要敲下来,落下之时却忽而改为了轻轻的抚摸。
楚缘怔怔看着她,却见她笑得明媚灿烂,和蔼可亲,一时不明所以。
晏飞雪揉着他的发,笑吟吟道:被你骗了自然也要讨回来,有意见吗?楚缘两眼立时亮了起来,拼命地摇着头,却又有些忐忑地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你真的不怪我吗?晏飞雪扬着眉,伸手揉捏着他的小脸,我管你是谁的儿子,我只有一个弟弟楚缘!姐姐!楚缘双目闪闪,似又有泪要掉下来。
晏飞雪脸上掠起一抹戏谑的笑:瞧你个男孩子还总掉眼泪,羞不羞啊!楚缘脸一红,赶紧抬手擦了擦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
白无心看着二人间深厚的感情,也不由微微笑了:这些日子倒是多亏了晏姑娘照顾小缘了。
不过,楚盟主也一直担心小缘在外面的安危,所以,小缘还是回家看看吧。
我不要……楚缘想也不想就要拒绝,那个家太冷,他不喜欢,也不想回去。
白无心面色微敛,肃色道:小缘,你娘的忌日也快到了,就不算不为你爹,也要为你娘回去看看吧!可是……楚缘支吾着,又转首看向了晏飞雪。
晏飞雪知道他想说什么,摸摸他的头道:既然是你娘的忌日,那就回去看看吧!放心,我陪你一起回去就是。
楚缘一听,立时欣喜地直点头。
晏飞雪又看向白无心,淡笑道:不过在回名剑山庄之前,我还要回一趟叶城。
叶城?白无心微微一凝眉。
晏飞雪漫不经心地答道:不错,先回‘天香楼’交待点事。
天香楼?!那个最近名闻天下的‘天香楼’?白无心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之色。
楚缘凑进来插话道:无心哥哥你还不知道吗?‘天香楼’就是姐姐开的!白无心更吃惊地望着晏飞雪,这女子到底还有什么更让人惊讶的秘密?!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群英会聚(8)且说此时的天香楼,玉无痕与莫离到叶城来探查,自然也不会错过这座城中最为有名的地方。
这地方倒是有趣的很。
玉无痕瞧见楼内的卖的彩票,一时兴趣也买了几注。
而莫离却注意到了另一角的棋赛。
这个棋赛也是天香楼之后所新兴起的一项活动,人人都可以参加,双方对奕,赢的一方可以继续下一局,输的只能第二日再参加,每天都决出一位最后胜出者,奖金一千两。
这当然也是一种拉生意的手段,被奖金吸引而来的人多不胜数,人一多,自然要在楼内坐着喝点酒店啊吃点小菜什么的吧?这一来,银子不就赚到了?而对奕中输的人只要再交十两银子便不必等到第二天,在当日仍可以继续参加。
当初连颜青都不得不佩服晏飞雪的经商头脑。
然而吸引莫离的并非棋赛本身,而是这个棋并非平时的围棋,而是五子棋!围棋不是一般百姓懂得下的,而晏飞雪将这种简单的棋普及到了城中,即容易又好学,许多人也因为这棋的有趣才会被吸引而来。
五子棋……这天香楼内竟会有五子棋?!莫离面上闪过一丝震惊之色,黑眸微微敛起。
记得当初教他下这棋的人曾跟他说过,这种棋只有她一人会。
而现在这棋出现在这里,难道说这天香楼竟也与她有关?!不知何种心理使然,他竟也走了过去,坐下与人对奕起来。
似乎在下这棋的时候才能渐渐找回一点曾经与她在一起的回忆。
等到玉无痕研究完彩票,终于在棋局上找到他时,他已经连胜了几局,成为了今日的冠军。
周围人无不惊叹,看他的样子似是出来乍到,想不到竟如此精通此棋。
玉无痕更是瞪直了眼,揪着他一直问从哪学来的这棋。
要知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棋,都还没弄明白咋下呢!莫离并不理会他,当燕儿将银票交到他手中时,他淡声问道:谁是这的老板?燕儿被接进天香楼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与休养,身子早已好的差不多,于是便帮晏飞雪打理起楼内的事务,因为晏飞雪和颜青都交待过不能透露她的真实姓名,所以此时被问,她也和平时一样敷衍地回答道:客官不用多问,反正你也见不到老板娘。
老板娘?莫离眸光一闪,开这楼的是女子,果真是她?!他又沉眉问道:为何说我见不到?燕儿看了他一眼,因为老板娘从不轻易见客,而且,老板娘出远门去了,现在也不在楼内。
那她何时会回来?这我就不知道了。
莫离紧紧拧起眉,却是没再问下去了。
玉无痕在一旁看着更加惊奇了,你对这里的老板娘感兴趣?难得太难得了!还以为你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原来也会有你在意的事啊!莫离冷瞥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径自走出门去。
而角落之中,一名悠然喝着茶的黑衣男子一直看着他二人,一张金色的面具覆盖着他整张脸,只有那双露出的浅紫色眸中隐隐掠起一道暗光。
…………白无心跟着晏飞雪和楚缘一道回到了叶城。
路上,楚缘一直兴奋地要与他切磋,虽然最后是楚缘输了,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楚缘比过去进步太多了。
楚缘自得的吹嘘着这是魔鬼式集训的成果。
然当他问起什么是魔鬼式集训时,却被晏飞雪一声轻咳打断,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是军事机密。
他也知道她并未真的信任自己,何况探问别人秘密是大忌,所以也不再多问。
三人进了天香楼,晏飞雪将白无心交由楚缘去安置,自己则去找了颜青。
颜青,替我传给各宫星君,让他们多接济一下各城的百姓,要以‘破军’的名义去做。
她淡声吩咐着。
颜青知道她的用意,点头应下,随后又敛眉道:天枢宫的贪狼星君回报说,失踪多年的‘圣武令’最近出现了。
哦?晏飞雪一听不由眼眸亮了起来,在何处?据说现在落入盟主楚云天所派出的人手中,似乎正送往名剑山庄,不过,途中难免肯定会遭人抢夺。
楚云天吗?晏飞雪微微眯起了眸子,扬唇笑道:正好,这一趟名剑山庄不会白去了。
你要去名剑山庄?颜青有些惊诧。
没办法呀!晏飞雪笑着将楚缘的事告诉了颜青。
颜青听完却是微微拧起了眉,沉吟道:白无心是楚盟主身边亲信之人,如今又知道你的身份,你这一去只怕……晏飞雪不以为意地轻笑着打断他,不必担心,就算楚云天知道我的身份,也不能把我怎样。
如果顺利的话,还能弄到‘圣武令’倒也不错。
颜青凝眸看着她:那我也跟你一起……晏飞雪摇摇头:不必,你留在这照应着,这里也算是总基地,总要有人把守着,一有其他消息你再派人通知我。
她说的也并无道理,虽然有些不放心,但颜青还是点头应下。
就在此时,忽而楼下传来了一片惊哗声。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群英会聚(9)什么事这么吵?晏飞雪微微一敛眉,虽然楼内喧哗也是正常之事,但像这种集体性的统一性的哗然之声倒是极少有之。
颜青微一敛眉,沉声道:怕是那个人又来了。
那个人?晏飞雪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谁呀?近日楼内来了个人,五子棋已赢连连夺冠,一直没有敌手,宾客都对其棋艺惊叹不已。
哦?晏飞雪眸光一闪,来了兴趣,难得竟还有五子棋高手,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了。
说着,人已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站在二楼阁台之上,望着围成圈的人群中正在对奕的两人。
穿蓝袍的那一个便是。
颜青站在她身后淡声说道。
晏飞雪眯眸看着那人,十分普通的一张大众脸,却不知为何眉宇间透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举手落子之时,更有一股傲然的贵气。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看他的打扮不像缺钱之人,为何天天来此?是为钱抑或是为了其他?唇角微微一勾,她扯了块纱巾遮于面上,缓步走下楼去。
唉!又输了!与蓝衣男子对奕之人拍着桌子颇为沮丧地叹了一声。
而他的对手却并未有半分胜利的喜悦,神色依旧淡漠。
他会来此,只不过是为了等她的出现。
据闻这天香楼的老板娘从不轻易见客,除非有能让她感兴趣的事。
所以,他天天来此下棋,天天夺冠,便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虽然,他知道就算真的是她,如今她也不可能认出他来,但他却还是想再见她一面。
这位公子棋艺倒是不错,不知介不介意与我下一盘?忽而身后响起一声轻笑,所有人的目光一时全都集中在了这位面罩轻纱的白衣女子身上。
听得这个声音,他身形微微一震,缓缓转过脸去。
纵然面容被遮住,但那身形那眉目那眼神,却无不是他所熟悉的。
是她……果然是她!晏飞雪眯眸看着他,却也自他的双眸中看出了一丝难掩的波动,那眼神似乎好像认得她一般……可是,她曾经有见过此人吗?晏飞雪微微一拧眉,按下心头猜疑,缓步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随口问了一句:不知公子贵姓?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字字清晰地自薄唇中吐出:莫、离。
若相惜,莫相离。
若果以前能再多珍惜一些的话,今日就不会分开了吧。
晏飞雪看了他一眼,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看着棋盘笑道:那么现在就开始吧!等等。
莫离看着她,眸光微凝,淡声道:姑娘还未曾告知我姓名,似乎有些不公吧。
晏飞雪怔了怔,忽而轻声笑了起来:我的名字……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莫离微微一勾唇,若果我能赢了姑娘,那姑娘是否能相告之并摘下面纱与我一见呢?原来也只是慕名为了见她的人?晏飞雪眯细了眸看着他,不答却只笑着拈起一颗棋子:你真能赢了我再说!好。
莫离眸中掠过一抹笑意,她的性子倒是一点也不曾变过。
没想到一直都难以得见的老板娘竟会亲自来找此人下棋,围观人都有些兴致高涨起来,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棋局。
姐姐居然亲自和人下棋,那是什么人啊?闻声从房间里出来的楚缘站在楼上也不由一脸惊诧之色。
白无心也凝眸看着楼下之景,却是不知发生了何事,这是什么?这是姐姐自创的五子棋,无心哥哥你一定不知道。
楚缘大概地向他解释了一番,随后就拉着他朝楼下奔去,我们也下去看看。
等他们挤近棋局旁时,桌上棋局胜负已分。
呀!姐姐竟然输了!楚缘盯着那局棋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
晏飞雪也盯着棋盘有些发怔,似也没想到自己会输。
眸光紧紧盯在棋盘上,想着方才走的每一步棋……这个人好像对她的下法十分熟悉一般,每一步都能准确地封住她的后路!然五子棋推广到这个时代也不过才不到一月的时间,她除了第一次介绍此棋时跟人下过几盘外,基本从未与人对局过,为何这个人竟能……难不成也是穿来的?!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晏飞雪自己都吓了一跳!姑娘,你输了。
淡淡的声音响起。
晏飞雪抬眸看着他,目光微微凝起,轻轻笑了笑:是,我输了。
那方才所说的条件……什么条件?我有答应过你吗?晏飞雪眉梢一挑,径自站起身来。
莫离眉一蹙,黑眸紧紧攫住她:你……当然,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她忽而又话锋一转,眯眸笑看着他。
只不过什么?黑眸一紧。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群英会聚(10)如果你告诉我你这棋是从哪学来的话,我可以考虑答应你的条件。
她倒也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莫离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似夹杂着许多难言的情愫,良久,才淡淡道了一句:曾经有个人教过我。
仍记得当时她第一次教他下此棋时,屡屡被她所赢,然后屡屡被她嘲笑太笨,之后他便碍着面子再不与她下五子棋,但却还是暗暗琢磨起能赢她的下法。
本想着某一天再与她下时,可以让她刮目相看,却未料等着这一局竟等了如此之久,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赢了她这一局!什么人?现在在哪?晏飞雪双眸一亮,难不成那人才是穿来的同僚者?只是,这人的眼神为何总给她一种十分熟稔的感觉?方才与他下棋之时,那种感觉竟也十分熟悉,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个人!莫离黑眸却是微微一黯,薄唇勾起:姑娘只说要我告之从何处学来,并未说要我回答其他问题吧?好你丫的,将我军!晏飞雪眯眸睨着他,唇角扬起一抹冷诮的笑,好,既然我答应的事自然就不会反悔,想见我,那就到楼上雅间来。
终于肯见他了。
莫离嘴角微微一勾,一缕淡不可察的浅笑浮上。
莫离,你居然又跑这来了!冷不防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便见一个人大步走了过来。
见到此人,晏飞雪却是不由一诧,微微凝起了眸。
玉无痕?!他怎么会在这?他认识这个莫离?不过他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暴躁。
不自觉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玉无痕走到莫离身边,面上带着掩不住的气恼之色:天天来此你究竟想做什么?这个什么老板娘都说过见不到了,你居然还不死心!玉无痕实在想不通这个素来像个冰块一样的家伙怎么突然就这么执着地想见一个人了,竟然不惜天天来这等着,难不成他忘了他们此行出来的任务了么?谁说见不到老板娘?莫离轻勾着唇,一丝浅浅的、却很真实的笑意从眼角溢出。
玉无痕居然一时看得怔住。
那是笑没错吧?天!他居然笑了……认识这么久,从未曾见他笑过一次,今日他竟然笑了!什么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万年不化的冰山也笑了?!下意识地,他转首向一旁看去,那里站着一名白衣胜雪,面罩轻纱的女子。
只看那身段和眉眼,便可知定是个绝色。
不过,为何总觉得有些熟悉之感?你就是这儿的老板娘?良久,他终于开口问出了一句。
晏飞雪笑而不答,却只悠悠道:玉公子是否也要一起上楼来一叙?好啊!没想到这个常人都难得一见的女子竟会主动邀请自己,玉无痕自然也想见见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直到她转身朝楼上走去之时,他才忽而想起什么,惊诧地转首问着莫离道:不对!她怎么知道我姓玉?!莫离并未理会他,斜眸看他一眼,面色却比之前又沉冷了几分。
本想独自见见她,却又多了个人掺合进来,心情自然不会好。
玉无痕一见他这副脸色,知道他有怒意,却不知哪里又得罪了他。
最后只得有些懊恼地也跟着上了楼。
楚缘站在原地却是摸着下巴一脸不解地自言自语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姐姐竟然会破例见他们?白无心微凝着眉,看着玉无痕的背影,淡笑道:若果我没认错的话,他应该是天祈国的二皇子玉无痕。
咦?天祈国的二皇子?楚缘一听不由惊讶地低呼一声,他怎么会到这来了?不会是来找姐姐麻烦的吧?白无心笑着摇摇头:不必担心,晏姑娘既然也认得他,又请他上楼,想必是旧识,应该不会有事。
是吗……楚缘抬眸望着楼上,喃喃道:与天祈国的皇子是旧识……姐姐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呢?…………上了楼,进了屋,晏飞雪已命人备好了一桌酒菜。
二位请坐。
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玉无痕刚一坐下来,便捺不住性子直接脱口问道:你是谁?为何会认得我?晏飞雪笑睨着他,眼中有戏谑的笑意,悠悠道:玉无痕,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你的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改啊!枉费我教了你那么多。
玉无痕一听却是不由怔住,这种口气,这样的话,难道……难道她是……女人!是你!他瞪直了眼。
终于认得了,还不算太笨。
晏飞雪抬手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玉无痕又惊又喜:想不到你竟在这!亏得皇兄一直找了你这么久!若果皇兄知道这个消息,怕是会更加欣喜了吧!哦?他还在找我?晏飞雪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眸底却划过一抹叹息。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群英会聚(11)他一直在等着你回去,却一直等不见你。
玉无痕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如何?跟我回去见见皇兄吧!晏飞雪没有回答,却看向了一旁目光沉敛的莫离,笑着岔开了话题:不知这位莫离公子与你们是什么关系?见她问起莫离,玉无痕看了他一眼,道:他是皇兄回国之后挖掘出来的人才,现在已经是皇兄麾下的一名大将了。
哦?晏飞雪眯着眸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莫离一番,勾着唇轻笑道:的确是个人才。
说着又扬眉睨着他道:这位公子不是想见我吗?怎么如今见了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莫离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眼底的情绪是复杂而难解的。
未见到之时想要见她,然真正见到之时却又无言以对。
仍记得当初她那一剑刺入胸口时所夹带的浓烈恨意,他不知道他要怎样做才能抚平她的恨。
倒是玉无痕找到机会先寒碜他一回了,他平时就这样子,一句废话不肯多说,天天冷的跟个冰块似的。
跟他在一起,我终于发现你的好处了,女人。
哦?晏飞雪微微一挑眉,笑得愉快,什么好处?听你讲那么多废话也比没人说话的要好。
看来这么久不见,二皇子倒是能说会道了不少。
晏飞雪戏谑地一笑,漫不经心地问道:倒是不知你们不在天祈好好待着,跑到这来做什么?一说到这个,玉无痕神色微微敛起,肃色道:你既在这叶城中,想必也该听过‘破军’之名了。
晏飞雪眯了眯眸,轻笑道:自然听过,可这‘破军’不是江湖的帮派么?怎么又与天祈国扯上关系了?皇兄担心这‘破军’是风国皇帝暗中培养起来的帮派,所以让我们来查查底细。
玉无痕自是没把晏飞雪当外人,所以也并不隐瞒。
晏飞雪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只是随口问着:那如今可有眉目了?除了知道‘破军’之首一名自称‘银鹰’的女子外,其他仍是一无所知。
说着,他又拿眼细细打量起晏飞雪来,扬着唇笑道:皇兄还猜测会不会是你,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什么‘银鹰’!光是凭一人之力开起这个天香楼就要耗她不少精力了,而且就她那点功夫如何去培养一个如此厉害的帮派?晏飞雪弯着唇,笑得灿烂,他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本事。
玉无痕不住地点头,戏笑道:我也就这么说!你虽然有两下子,人也十分狡诈,不过那样出色的帮派就凭你这点能耐还是不可能做到的。
晏飞雪眉一挑,斜睨了他一眼,狡诈?那叫智慧!比某些不用大脑的人要好多了!玉无痕一听又怒了,瞪眼看着她:女人!你说谁不用大脑?!晏飞雪颇为无辜地眨眨眼:我说谁了吗?你要承认的话我也没办法。
…………看着两人吵闹斗嘴的模样,被晾在一旁的莫离脸色渐渐有些沉了。
他承认他是有些嫉妒了。
虽然他现在已不再是以前的他,虽然他知道她不会认出他来,他若想以新的身份再重新接近她也并非困难之事。
但是为何会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站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他是谁。
不甘心她对自己的态度就如同对一个陌生人一般。
不甘心,很多很多的不甘心!可是,纵然不甘心又能如何?这一切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
看样子这位莫公子当真是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蓦然一声轻嗤传入耳中,晏飞雪正眯眸看着他,一脸戏谑之色,刚才在楼下看你还说的很厉害嘛,怎么一上来就成哑巴了?难不成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没想到她竟还会注意到自己,莫离微微怔了怔,随即淡淡一扬唇道:见你和二皇子聊的欢,便不好再插话了。
晏飞雪目光有些深沉的看着他,轻笑道:既然面也已见过,莫公子可满意了?自然,既见过,那我也该告辞了。
莫离边说着已然站起身来。
他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打算送客了。
原来,她可以和玉无痕聊得欢愉,却和他多说一句都不愿意。
不论是曾经凤郁尘的身份,还是现在莫离的身份。
等等。
正要走,晏飞雪却又叫住了他,纤手指着他的腰间,微微笑道:这玉佩样式倒是不错,我好像在哪见过。
莫离眸光一紧,心头却是不由一跳。
难道……她认出来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又不能认出来他来!身为天祈国所敌视的仇人,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否则现在的一切又将前功尽弃。
可心中又期盼着她能认出,至少那还代表她仍记得他。
然而她凝眸看了许久,目光流转间面色微敛,不知在想什么,而他也不由微微握紧了双手,俊眉紧拧。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群英会聚(12)良久,晏飞雪才忽而笑了一声道:还真想不起来了,不过这种东西街上到处都有,见过也不奇怪。
是吗……心,蓦地一沉却又似松了口气。
她没认出来是好,可是……她居然认不出来了!这块当初她亲手赠予他的玉佩,她早已不记得了。
黑眸微微凝起,带着淡淡的的怅然与失落。
其实,这种结果早在意料之中,可是……心还是瞬时似被挖了个大窟窿般,空荡荡的,却又令他痛的全身一颤!她的人明明就在眼前,为何却似中间隔着一道万丈悬崖般,离她是那样的遥远。
薄唇微微勾起,眼里的神色,渐渐转为自嘲。
晏飞雪眯眸睨着他也不说话,目光微闪,隐隐掠过一抹冷笑。
却是玉无痕又开口打破了沉寂:喂!女人,你就打算在这一直当老板娘?你真不打算去见见我皇兄?该去时我会去的。
而且赚钱不好吗?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悠闲自在。
她懒懒地靠在椅上,唇角噙着笑,神情惬意极了。
喜欢这样的生活吗?莫离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她不喜欢被拘束,喜欢自在的生活,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可是……为何她还要暗中创立出破军?他知道的,银鹰就是她!因为,她曾亲口对他说过,她是代号银鹰的晏飞雪!他也相信,她有这个能力,她本就不是普通的女子!我记得某人当初曾以命立誓,要风国皇帝将欠她的一切十倍偿还,难道是我记错了?玉无痕扬眉看着她,眼中有讥诮之色。
以命立誓?莫离又是一诧,他知道当初风国与天祈国和亲失败之事,虽然顺了他的愿,但两国却终究未能开战。
他本以为她会随玉无瑕一道回到天祈国,谁知她却并没有来。
他不知道在他那夜离开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何事,因为一切都成为了秘密被隐藏了起来。
可以让她立下如此狠誓的,究竟会是什么事?对玉无痕的嘲讽,晏飞雪并不以为意,笑吟吟道:这是谁说的?一定是你记错了!你……她如此漫不经心地态度却是让玉无痕有些恼了,他为你而死,你居然现在还可以无动于衷地在这过你的悠闲日子,我真是看错你了……话音未落,蓦然眼前人影一晃,颈间只觉一片冰凉抵上,冷冷的声音凌厉而阴狠:下次若再在我面前提起此事,我会真的割断你的喉咙!她的速度何时竟然如此之快了?!不仅是玉无痕就连莫离也吃了一惊。
玉无痕更是气恼不已,虽说是偷袭,但他竟在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就被制住,实在是让他有些挂不住面子!他本就是性子暴躁之人,正欲还口再说些什么,却是被莫离淡声打断道:叨唠这么久,我们也该告辞了。
那好,不送。
晏飞雪收回手,又重新坐回了椅上,仿佛刚才的事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深深看她一眼,莫离拉着不甘心的玉无痕便走出了屋。
晏飞雪靠坐在椅上,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唇边的笑影一丝丝扩大,呵,莫……离吗?二人刚离开,楚缘和白无心便走了进来。
姐姐,你怎么了?他们惹你生气了?看见晏飞雪有些沉冷的面色,楚缘小心翼翼地问着。
她是不生气则已,一生起气来可是十分吓人的!晏飞雪淡淡一笑,拂去眸中冷意,没事。
只因刚才玉无痕提到南宫月之事,触及到她心底的禁忌,所以情绪有些失控。
呵,即便过去了这么久,还是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么。
想来他们也该是来查‘破军’一事?白无心看着她,眸光微敛。
晏飞雪不置可否地笑笑,扬着手招呼着楚缘:小缘,去收拾收拾明儿就准备上路了。
白无心知道她不想多说,也不便再多问,跟着楚缘一道出了屋。
晏飞雪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胸口有些抽痛。
所有的笑颜下隐藏着的是一颗沉痛的心。
不记得在那以后,有多少个夜里,她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如血的夕阳下,那袭白衣在她面前缓缓倒下,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她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能寐。
晏姑娘。
淡淡的声音响起。
她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如湖水般的平静,颜青,什么事?颜青微敛着眉,沉声道:还有一件事,也许需要值得注意。
哦?晏飞雪挑着眉,笑问:是什么事?大约半月之前,有一人每日都会到楼中来,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在查探着什么。
你怀疑又是追查‘破军’而来的?晏飞雪也微眯起了眸,有了些兴趣,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晏姑娘不妨亲自去看看,他此时正在楼下。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群英会聚(13)晏飞雪走出屋,站在楼阁之下凝眸往下看。
楼下的角落之中,不知何时已坐了一名黑衣男子。
极其宽大的黑色衣袍,衬着金色发冠与面上的金色面具,显出一种特别的气质,邪魅而神秘。
这样的人,很容易便吸引人的注意力。
晏飞雪凝眸定定看着他,一种强烈的熟悉之感陡然涌上心头,手不禁微微握紧了起来。
而黑衣男子似察觉到她的视线,缓缓抬头朝楼上望了过来。
在对上他那双浅紫色瞳眸的一刹那,晏飞雪全身的神经似都绷紧了起来,心剧烈的跳动着,身子有些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然对方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拂衣袖,起身离开。
晏姑娘?察觉出她的不对劲,颜青蹙眉唤了她一声。
晏飞雪恍惚回神之时,那袭黑影已然踏出了大门,不理会颜青的唤声,她身形已然直直朝楼下掠去。
不会错的,那双眼眸只有他才有!是他!一定是他!可是,他不是死了吗?听雪说,他的身体都已被烧掉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他……还活着吗?!心绪复杂纷错,奔出天香楼,便见那袭黑影正要拐入一道小巷中,提步追上前去,刚拐过弯,蓦然一道掌风迎面袭来,心中一凛,本能地闪避开来,那一掌便贴着她的鬓发擦边而过,凌厉的掌风刮的她面平颊有些生疼,足可见此人用了多少分的力。
稳住身形,凌厉的目光扫向偷袭之人,却不由震住。
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但照在那张金色的面具上却格外的耀目。
一袭黑衣更显出一抹寒冬的萧索。
是他偷袭她?!为什么?!你……是谁?有些艰涩的问出口,她目光紧紧地盯在他身上,似想要透过那张面具将他看穿!明明应该很熟悉,为何此时却又如此陌生?她所认识的那个人,白衣如雪,飘逸绝尘,如月下飞仙,从不会穿这般漆黑如夜的衣裳,也从不会束冠遮面。
她所认识的那个人,眸中总是溢满盈盈的笑意,从不会用如此冷淡的目光看着她,那样淡然的目光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所认识的那个人,即使自己受伤即使自己去死也从不会伤她半分半厘!面前的这个人,有他的感觉却又不像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没有回答,黑衣男子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声音中却透出一抹冷嗤的笑意,银鹰?听到他的声音,晏飞雪身子又是一震,眼中波动更加明显剧烈。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连声音也可以这么相似?!你究竟是谁?!仿若没有听到他的问话般,她只是执着地问着同样的问题。
黑衣男子眸子微微一眯,身形一动,却是又掠身朝她袭来。
每一招像是试探却又毫不留情。
晏飞雪闪避之中,目光紧攫在他身上,似喜似恼似怒,终于忍不住愤然地吼出一句:南宫月,你丫的混蛋玩够了没?!她知道他喜欢戏弄人,如果只是要给她一个惊喜,这样便够了!黑子男子似乎怔了一下,动作也有些停滞,目光依旧是淡淡地看着她,却多了几分嘲讽,夜无伤。
什么?晏飞雪皱着眉不解地看着他。
我是夜无伤。
一字字清晰而有力地自他唇缝间吐出,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笑。
夜……无伤?晏飞雪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良久,眼色蓦然一沉,冷冷笑了起来:最近的人都很喜欢改头换面么,以为戴个面具换身衣服再变个名字我就认不出来了?!你丫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少给我玩这一套!南宫月,再不老实招了,以后都别想再见我了!声音有些颤抖,手也有些颤抖,全身都在颤抖!够了!受够了!她讨厌捉迷藏的游戏,她现在只想确认他的身份,确认他是否还好好的活着!南宫月?黑衣男子微微眯起了眸,笑意中透着几分戏谑,那是谁?我是夜无伤,千夜宫的夜无伤。
千夜宫?!晏飞雪不由一怔,眉目紧拧。
她自然是知道这个名字,千夜宫,一直只是一个无名的小门派,也是近几个月才在江湖中崭露头角。
他是千夜宫的宫主?!不对!他分明应该是南宫月……可是,除了那双眼眸,那个声音之外他又有哪里还像南宫月?那你可认得我?她看着他,声音轻轻荡荡仿若风一吹便会消散。
你就是‘银鹰’。
他笑得几分邪气几分冷漠。
我是晏飞雪!她语气也有些沉冷,隐隐夹着一丝怒气。
原来你叫这个名字。
他眸光冷淡,声音依旧没有半丝起伏波动。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群英会聚(14)原来你叫这个名字……原来你叫这个名字!!他居然可以用如此平静而淡漠的口气说出这样一句话!晏飞雪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之人,看不见他的面容,只直直望进一双幽魅邪冷的眸子里去。
沉潜冷冽的眼神,淡淡的,波澜不兴。
那一刹,一股巨痛似无形的手攫住了她,痛从胸口起至四肢百骸绵延,痛得她一阵晕炫,身形有些摇晃,唇角微微勾起,却是不知该悲还是该怒。
原来,他已不认得她!或者,他真的不是他?!世上相似之人何其之多,也许就有这么一个人和他有着相同的眼眸,和他有着相似的声音,和他有着……再看着他那张将整张脸都覆盖住的金色面具,那面具下的面容是否也会和他一样?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她掩下有些絮乱激动的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他睨着她,冷诮地一笑,‘银鹰’又为何要戴面具?很好,将她的军!但我现在却并未戴着,那么,你是不是也该摘下来呢?她扬眉冷冷一勾唇。
这算是在谈公平条件么?可惜,公平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低沉的嗓音很是动听,却也只是纯然的道出不带丝毫情绪。
晏飞雪雪白的脸一分分沉下去,唇紧紧抿着,一双眸子似深幽的寒潭,偶尔漪涟泛起,折射着锋利无温的光芒,双手微微握紧,既然如此,看来只能用武力决问题了。
然在她身形将动之时,夜无伤却忽而伸出一只手阻止她道:等等。
她眸底掠起一抹笑意:怎么?想通了?而他却勾着唇角,浅紫色的眸中透着一丝轻蔑之色,你以为你打得过我么?方才虽然只过了几招,他也已探出她的实力。
她虽然功夫不差,但却绝不是他的对手。
打不过也要打!晏飞雪恨恨地咬着牙,不管是不是他,这自恋的性子倒是一模一样!今日她就非要摘下那张面具看看他的真面目!看着已经冲上前来的她,夜无伤眸中闪过一抹诧然,随即唇边掠起一抹奇异的笑,没有迎身过去只退身避开。
宽大的衣袍随风扬起,他人已向后退开了十来步,站在那轻摇着头似在叹气,明知打不过还要打,‘银鹰’原来也不过只是个笨女人,早知如此,我也不必费心追查这许多日。
笨女人……很好,很好!我管你是南宫月还是夜无伤,这账咱先记下了!她弯着唇,盈盈而笑,要劳千夜宫主亲自来查,我也颇感荣幸的很,不过既然来了,怎么也该留下来让我尽尽地主之宜才好啊!夜无伤魅惑的瞳中流过不为人知的暗色,唇微微一勾,透露出一抹笑意,‘银鹰’客气了,不过想留下我却也不是这么容易。
话音刚落,人已纵身跃起,高高站在了墙檐之上,俯首睥睨着她,笑得有些欠扁,下回再见时,希望你不会再像今日这么笨了。
转身,身形沿着墙檐飞掠而去,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
靠靠的!欺负老娘不会轻功!晏飞雪瞪着那袭远去的黑影,恨得咬牙切齿。
而下一秒,心立时又沉了下来,神色间竟然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哀伤与疲倦,眼中光芒若风中之烛,飘摇不定,似随时都会湮灭。
终究还是没能确认是不是南宫月,但是她的感觉告诉她,这个夜无伤百分之九十九是他!而余下的百分之一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她却不得而知。
只是,若他真没死,当初听雪为何要骗她?为何风凌天还留着他?为何……他现在会变得如此陌生,完全不认得她?!忽而,一个念头窜了上来,她嘴角不自觉的有些抽了抽。
不会这么狗血,给她闹失忆吧……一阵寒风吹来,她忽而觉得有些冷。
很冷,很冷。
…………颜青,替我去查千夜宫主夜无伤的底细,要快!一回到天香楼,晏飞雪便直接吩咐着颜青。
颜青微一拧眉,看着她问道:刚才那人……是千夜宫主?算是吧。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这个千夜宫主,不过应该和风凌天脱不了干系!也许……这千夜宫正是风凌天的势力!风凌天……很好!真是擅长利用资源,将南宫月整个失忆出来再纳为己用,真是好啊!晏飞雪冷冷微笑着,冷凝的眸子却淡化了凛然笑意,全无一丝温度。
不会太久了,讨回这笔债的日子不会再等太久了!风凌天,你就先好好享受着现在高座在皇位之上惬意笑着的日子吧!忽而又想起那双浅紫色眸中透出的冷淡目光,心不由又是一丝抽痛,唇边却绽出一抹释然的笑。
其实,他不记得她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至少,以后他不会再为她付出那么多,不会为她再死一次!她,再也承受不起他这样牺牲。
所以,只要他还活着就好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群英会聚(15)次日,晏飞雪,白无心和楚缘踏上了去名剑山庄的路。
名剑山庄在风国与天祈国的交界处越山之上,一路过去倒也不近。
出了叶城,坐着船儿沿着城外的长河顺流而下,去往华都。
黄昏时分,夕阳从天洒下浅浅金光,映得水面波光粼粼,水天一色,纤尘不染。
晏飞雪斜倚着船栏而坐,抬首眺望西坠的那一轮红日,万道金光笼罩在身上,微风拂过,扬起她那身后一束长发,此时的她格外的静然,在暮色中透出一抹淡淡的孤寂。
楚缘站在一旁观察了许久,最后拉了拉身边的白无心,小声道:无心哥哥,你有没有发现姐姐从昨天开始就变得有些奇怪了?白无心微凝着眉,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有些奇怪。
太安静了,安静地有些反常。
难道是因为昨天那两个人?楚缘小声猜测着,小脸上已有了忿然之色。
他不喜欢看到这样沉郁的姐姐,她从来都是神采飞扬,恣意洒脱,几时像现在这般沉静过。
白无心轻摇着头叹道:晏姑娘不肯说,我们也不好妄下断言。
楚缘微微一握拳,似下定了决心般道:我去问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被骂也一定要弄清楚!他才不要让姐姐一直这样下去!说着,不顾白无心的阻拦便大步走了过去,伸手推了推船栏上的晏飞雪:姐姐……话还未说完,面前的晏飞雪却朝斜斜朝水中倒去,只听得扑通一声响,船头溅起一片水花,洒落于船板上。
楚缘怔愣了半晌,才忽然反应过来——好像是他把她推进河里去了。
惨了惨了!姐姐会不会游泳啊?楚缘惊呼着,急急地就要跳下河去。
白无心上前伸手按住了他:你自己也不会游泳,跳下去也没用,我来吧。
正准备下去捞人之时,忽而河水溅开,然后便见晏飞雪浮了上来。
咳咳……哪个死人推我下水的?!似被水呛到,她一边咳着一边划水游了过来。
楚缘一见她没事,面上立时浮起一抹喜色,但下一秒却被她的话给吓到,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罪魁祸首……好像是他。
晏飞雪游到船下,朝高高站在船上的两人喊道:愣着做什么?绳子,扔绳子下来!冷死我了!丫的船太高爬不上去!白无心微微一笑,纵身跃下,捞起水中的她冲天而起,又稳稳地落在了船上。
丫的会轻功就是方便!晏飞雪啧啧赞着,一边甩着湿漉漉的衣袖,溅得船上两人满身的河水。
被溅湿的两人却是只能无奈地苦笑。
晏姑娘,天寒,还是快些换身衣裳吧!白无心好声提醒道。
晏飞雪缩了缩身子,有些微微颤抖,的确是冷极了。
大冬天的,任谁掉进冰冷的河水中也不会好受!何况她还没有内功可以驱寒。
一会再跟你们算账!晏飞雪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转身钻进了船舱里。
真冷!这下我死定了。
望着她的背影,楚缘哭丧着脸直叫苦。
没一会,晏飞雪边擦着头发边走了出来,身上已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
阿嚏!揉揉鼻子,头一甩,将湿漉漉的长发甩至身后,晏飞雪眯眸来回瞟着面前的两人,最后盯在了楚缘身上。
楚缘不由打了个寒颤,心虚地低下头去。
好小子,想谋杀我是吧?晏飞雪眉一挑,上前伸手毫不客气地揪住他的耳朵。
哎哟!痛痛!楚缘一边叫唤一边解释道:我只是想叫姐姐你,谁知道轻轻一推你就掉下去了!废话!我在睡觉,你这一推能不掉下去吗?!居然敢在她睡着时搞偷袭!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你心情不好,坐在那发呆。
楚缘一脸的无辜。
谁在发呆?晕船都晕死我了,当然要睡觉!若不是此去一定要坐船,她才不受这个罪!晕船?楚缘似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整天的无精打采不是因为心情不好而是因为晕船啊!这么一想,心情立时豁然开朗了起来。
白无心看着二人笑闹的模样,也不由微微扬起了唇,一会上岸,晏姑娘最好再弄晚姜汤喝,以免受风寒。
闻言,晏飞雪放开楚缘,抬首望了望前方,已经可以瞧见河岸,面上立时绽出了大大的笑脸:终于到岸了!船停靠后,三人上了岸,晏飞雪伸着懒腰笑道:还是岸上舒服!这古代交通就是不方便,坐马车坐船都能要人命!对她这般毫不无顾忌形象的举止,白无心也见怪不怪了,只笑道:天色已晚,还是尽快找一家客栈投宿吧。
晏飞雪点点头,朝前方的城门走去。
没走几步,却只觉头有些晕沉,甩甩头,只当是之前晕船反应还没过去,又继续朝前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群英会聚(16)在城中客栈刚住下,晏飞雪便又要出去,我去城中分店看看。
华都中有天璇宫在此开设的天香楼分店,她自然要去问问消息。
白无心当然也知她不会只是看分店这般简单,但她的私事他也没有权利干涉,所以便点头应下。
楚缘不肯留在客栈中,也要跟着晏飞雪一起,晏飞雪也不介意带上他。
华都中的天香楼规模并没有叶城大,生意却也兴隆。
一进楼中,晏飞雪便直接上了楼上雅间,将楚缘留在了门外。
没一会,天璇宫的巨门星君便进了屋,朝她恭敬地一行礼:军主。
晏飞雪看着他敛眉问道:可有‘圣武令’消息?巨门星君点头,沉声道:带着‘圣武令’的那人已进入了城内,现在藏身于城东的城隍庙内,估计已有不少人也收到消息赶来了。
哦?晏飞雪眉梢微微一挑,唇边掠起一抹浅笑,看来我这趟倒是赶的巧了。
军主要去夺‘圣武令’?当然。
可是,来夺之人必定有许多高手,只怕……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晏飞雪笑容自若,完全不以为意。
那属下立刻调派人手……不。
晏飞雪摆手打断他,不必,人多反而容易暴露目标,我一人去便可。
略微思忖了一下,她又笑道:我让你们制作的东西可做好了?巨门星君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已经做好了,军主打算用这个……晏飞雪笑容中透着几分诡谲:研制了这么久,终于派上用场了。
待我行动之时,你们记得在城中开始放烟花,引开人们的注意。
是。
对了,那迷香给我准备一点。
…………出了屋,晏飞雪将手上的迷香交给了楚缘。
姐姐,这是……楚缘不解地看着她。
晏飞雪轻轻淡淡地一笑道:一会儿回客栈之后,替我在白无心的房里点着了。
楚缘不由一惊:姐姐,你要做什么?放心,我不会害他,只不过晚上要做点事,不想被他打扰罢了。
白无心到底是盟主身边的人,若果知道有人要夺圣武令一事,必会插手阻止。
楚缘却是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你要做什么事?我也要去!晏飞雪摇头:你不能去。
为什么?!楚缘急了。
这事我一人去便够了,你去会拖累我。
淡淡的回答。
楚缘怔了怔,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我……只是姐姐的累赘么?见他又在胡思乱想,晏飞雪不觉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别乱想!你只是太小,经验不够。
顿了顿,她又道:我也并非不信任你,如果不信任你,便不会将此事告诉你。
小缘,做任何事都要量力而为,要先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只凭性子一味蛮干是最要不得的。
楚缘用力点点头:我明白了。
…………带着楚缘又重回到了客栈,刚一进门便见到楼下坐在桌边的两人,晏飞雪不由微微皱起了眉。
呀!姐姐,又是他们!楚缘见到他们有些不悦地叫了起来。
他们正是昨天把姐姐惹生气的两个人!他的声音很快便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看见晏飞雪,二人面上同样闪过一丝惊诧。
女人!你怎么在这?!玉无痕站起身皱眉看着她。
晏飞雪微微一扬唇,若无其事道:你们又怎么会在这?果然也是来寻圣武令的吗?玉无痕眸光微闪,轻咳一声道:自然还是为了追查‘破军’。
是吗?晏飞雪嘴角微微一勾,眸中掠起一抹戏谑的笑,玉无痕,你不知道你很不擅长说谎么?……玉无痕脸色不由一变,正待说什么,却又被她嗤笑着打断。
算了,你们要做什么与我无关,小缘,我们回房去。
说着,已然径自走上楼去。
自始至终都一言未发的莫离看着她的背影,却是微微凝起了黑眸,眼底闪过一道犀利的锋芒。
…………晏飞雪上楼后没有直接回房,却是敲响了白无心的房门。
晏姑娘,回来了?白无心笑着招呼她进来。
晏飞雪摇摇头,淡笑一声道:到我房里来坐坐吧。
说着,一边朝一旁的楚缘使了个眼色。
楚缘立时会意地点点头。
晏姑娘有事?在晏飞雪房中坐下,白无心奇怪地问道。
晏飞雪微敛起眉,问道:你可知道夜无伤这个人?夜无伤?闻言,白无心却是不由一惊,神色微敛,目光闪烁地看着她:你如何知道夜无伤?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群英会聚(17)晏飞雪本也只是随口找话问问,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大的反应,眉目一凝,微微弯了弯唇:偶然听到的一个名字罢了,怎么了?白无心摇摇头,似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道了出来:夜无伤是楚盟主在江湖中发展的一条暗线,现已可算得上是其右臂,但为了掩藏其身份,除了我和楚盟主二人,再无其他人知道此事。
楚盟主发展的暗线?难道是她猜错了?晏飞雪微微一拧眉,那你可曾见过他的面?我也只听楚盟主提过,却从未见过他。
是吗……晏飞雪幽幽叹了口气,忽而想起什么,抬眸看着他,眼底掠起一抹饶有兴趣之色,既是如此秘密之事,你又怎么这么轻易地就告诉了我?白无心微微一怔,有些失笑地摇摇头,喃喃道:是啊,我居然说了出来……虽然知道她是银鹰,但还是将她当朋友一般信任的吧!晏飞雪以为他在担心,伸手笑吟吟地拍拍他的肩:放心,我不会随便说出去的。
他自然相信她不会说出去。
正待开口再说些什么,门忽而被人推开,却是楚缘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姐姐。
他悄悄地向晏飞雪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任务完成。
晏飞雪抿唇一笑,转首对白无心道:时候不早,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好,晏姑娘也早点休息。
白无心站起身出了屋。
白无心刚一出去,关上门,楚缘便凑到晏飞雪面前低声笑道:姐姐,迷香已经点上了,不过不会有事吧?晏飞雪轻声笑道:只是促进睡眠而已,不会对人体有危害的。
约莫一刻钟后,听着隔壁房间没了动静,相信白无心已经在迷香的效用下睡熟了,晏飞雪便准备离开行动了。
姐姐!见她要走,楚缘忍不住又开口叫住了她,我真的不能去吗?不能。
依旧是十分坚决的声音。
楚缘黯黯一垂眸,忽而又抬首看着她咧嘴一笑道:那好,你去吧!小心!晏飞雪微微一眯眸,眼底不知什么样的神色一闪而过,却是朝他招了招手:小缘,过来。
咦?虽不明所以,但楚缘还是乖乖地走到了她身边。
然而,还不及他反应过来,后颈却忽而重重地挨了一记,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晏飞雪接住他的身子,将他抱到了床上,盖好棉被,轻叹着气道:小鬼,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想等我走了再偷偷跟过来?不要怪我,只是这次太危险,所以,我一人去就好。
转身,她悄悄出了屋。
在她身形踏出客栈大门之时,楼上一扇房门缓缓打了开来。
…………到天香楼拿好装备,戴上面具,又交待了巨门星君几句,便直朝城东城隍庙奔去。
虽然才不过晚上八九点的样子,城隍庙四周此时早已没了人,爬上一棵树,隐隐可见庙内约莫有四五个人的样子,其中一人看似首领模样的,据消息她已知道他叫鱼玄机,是楚盟主颇为信任的一名手下,他的背上系着一个包袱,想来该是那个圣武令了。
不过周围却并未见到其他来抢圣武令之人的影子。
不过她很清楚,其他人想必也和她一样潜伏在一旁,静静等待着时机。
毕竟抢武林盟主的人的东西可不是这般好招摇的。
而她也靠坐在树上等着,这个时候,谁先出手谁就倒霉,但也总会有人按捺不住出手的。
冬日的夜十分寒冷,吹着冷风,却只觉头愈发有些晕沉起来,浑身还有些酸痛。
常识告诉她,这应该是发烧的症状。
果然,抬手摸摸额,有些发热。
她眉一敛,不由苦笑,还真病的不是时候,这下倒是被那小鬼给害惨了!但不论如何,今晚这个大好机会她是绝不会放过的!不知过了多久,忽而砰一声响,城中的天空炸开了一道绚烂的烟火。
她微微扬起了唇,天香楼今夜早已宣称要举行烟火大会,所以,百姓都聚集在了那边,城隍庙这都没有什么人。
而她让其放烟火的用意却不仅仅是这个。
似乎被烟火声惊到,庙内几人纷纷奔出庙外察看情况。
就在这时,终于有人出手了。
暗夜中,数道人影窜了出来。
根据服饰来看,大概有三派的人。
鱼玄机与其他四人皆警戒地握紧了手中的剑,什么人?!没有任何招呼的,十余人就已直接攻了上来。
既是来抢东西,谁又会笨的自报家门!看样子,该到了也都到得差不多了。
晏飞雪握紧手中的弩弓,搭上箭,瞄准一人便射了出去。
没人会想到暗中会射出一支箭,待察觉时,连闪躲的时间都来不及,一人正中利箭。
而下一刻,那箭在射中那人身体的一瞬间,蓦地炸了开来,一群人始料未及全都被卷进了爆炸圈内!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莫离(1)这一枝箭并非普通的箭,箭头中含着火药,相当于一枚小型的炸弹,射中人身体之时便会爆炸。
震耳的爆炸声却被烟花声所掩盖,没有引起城中百姓的注意,这也正是晏飞雪要其放烟花的目的。
城隍庙前瞬时被一片硝烟笼罩,看不清具体的伤亡。
忽而一道人影自浓烟中窜出,正是鱼玄机!晏飞雪唇边掠起一抹自得的笑,这也早已在她的算计之中。
她所射中的那人与鱼玄机恰好是距离最远的一个,所以鱼玄机就算受到波及也不会致死。
但些时他的衣衫也有些残破,身上也因刚才的爆炸伤的不轻,却仍紧紧护住背上的包袱飞掠离开。
晏飞雪收起弓掠身追了上去。
也许是因为受了伤的关系,鱼玄机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很快便被她追上。
交出圣武令,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手持短剑拦在他面前,她淡淡开口,声音中透着几分森寒之意。
鱼玄机停住身形,敛眸看着她,认出她脸上的面具,眼色不由微微一变:银鹰?!晏飞雪只是冷冷微笑着看着他,目光光芒却比手中短剑来得更冷更利!鱼玄机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带着一种冷冷的嘲讽:想不到‘银鹰’也对圣武令有兴趣,但鱼某势死都不会交给你!晏飞雪却不觉有些好笑,嘴角轻扬,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你死了圣武令一样保不住,为何不交出来好歹还能换你自己一命?废话少说!鱼玄机眼色一沉,已然提剑朝她刺了过来。
他虽身受创伤,但依然身手敏捷,而且所用的又是拼命的招数,晏飞雪只是闪避,并不与他硬拼。
比内力她是断然比不过他的。
凭着灵巧的身法,她总在他来不及防备之下便出其不意地攻向他的空门,每每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竟还几处被她刺伤,但所幸并不是什么大伤,所以他还是能撑得住。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分过去,他的身体却似乎变得越来越沉重,动作也渐渐变得迟钝,直到最后只能靠着剑才能稳住身形。
他支着剑,又惊又怒地抬首看着她:你做了什么动脚?!晏飞雪扬唇轻轻一笑:不过是在我的短剑上涂了些麻药罢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全身都麻得动不了了呢?卑鄙!鱼玄机脸色骤变,气得大骂。
为达目的,用点手段是必须的。
晏飞雪却是不痛不痒,缓步走过去,伸手便要取下他背上的包袱。
蓦然一道黑影闪过,却是抢先她一步夺走了包袱。
晏飞雪脸色一变,惊诧地抬首望去,却是不由一怔。
宽大的黑色衣袍,金色的面具,是他!夜无伤!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戏笑地看着他。
夜无伤也看着她,浅紫色眸中透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这次见面倒是让我看了一场精彩的好戏,看来你这‘银鹰’之名倒也并非全虚,那一箭实在是震撼极了。
晏飞雪也讥诮地一笑:早知千夜宫主也在,我就不必献丑了。
原来他也早已潜伏在了城隍庙附近,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等等,白无心说他是楚盟主的人,那他抢这圣武令又是为了什么?是受楚盟主之命带回名剑山庄,还是另有他图?不过,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他是不是南宫月,这圣武令她都要定了!她扬起脸,朝他伸出一只手:东西给我!夜无伤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她,笑容透着几分邪气:刚夸了几句,想不到又变笨了,以为只要伸出手身人讨东西便能讨得回去了么?当然不会这么以为!说话同时,她人已朝他直直掠去,直取他手上的包袱。
夜无伤微微一勾唇,并不闪躲,却伸手顺势扣住了她拿着短剑刺过来的手,微微用力一扭,晏飞雪吃痛之下,手一松,短剑便掉落在了地上,而人却是被他反制在了怀中。
你的速度比上回倒是慢了许多,难不成才一天就吃胖了?戏笑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
胖你个死人头!晏飞雪的脸渐渐红了,变得滚烫。
不要误会,不是羞的,而是烧的!如他所说,她的速度确实慢了不少,只因身体的酸痛越来越强烈,头也沉痛得愈发厉害了,所以有些力不从心。
这烧得看来还不轻。
虽被他制在怀中,眼角余光却仍盯在他另一只手中的包袱上,正待瞅准机去抢,不料一道寒光刺来,直取夜无伤面门。
夜无伤眸子一眯,放开她闪身避开那凌厉的一剑。
而晏飞雪只觉手臂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用力一拉,便又落入了另一个宽阔的怀中。
靠!谁坏老娘好事!瞪着即将到手的肥肉又溜了,晏飞雪气得扭头瞪向身后的罪魁祸首,却是不由又怔住。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莫离(2)莫离?你怎么在这?她微微一眯眸,不着痕迹地甩开他的手,便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
莫离看着她,脸色却有一丝沉冷,别开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夜无伤,冷冷道:自然也是为‘圣武令’而来。
哦?晏飞雪戏谑地一勾唇,眼底掠过一抹嘲讽之色,是为天祈还是为你自己?莫离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晏飞雪却是轻轻一哼,冷笑着打断他:想来你也一直在旁边看了很久的戏,若非他先出手,要与我抢的便是你了吧!莫离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忽而一阵戏笑声传来,原来天祈也要插上一手,莫大将军的身手可不如那个笨女人好应付啊!莫离长眉一拧,看着夜无伤的目光陡然变得冷厉,却又在看清那双紫眸时不由微微一怔,眸底渐渐升起一抹难解之色:是你?!夜无伤微眯着眸,唇角勾着笑:怎么?莫大将军认得我?莫离眉头紧紧蹙起,神色复杂。
他自然也认得那双眸子,这世上有紫眸的人并不多。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么?昨日便从玉无痕那终于知晓了当日之事,也终于知道,她的誓言是因谁而立。
那一刹,心有些冷,彻骨的冷。
他一直以为她是无情的,但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也是会流泪哭泣的。
只是,她的眼泪却不是为他而流。
玉无痕说,从未见过她那样失声痛哭的模样。
而他,更未见过,所以,他想像不到她当时的模样。
但他很清楚的是,在知道这一切时,一种痛从胸口起至四肢百骸绵延,让他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
某些东西一旦枯萎,就是无法再次舒展开的。
比如,他与她之间的情分。
他以为他还可以弥补,却不知她的心中早已牢牢驻进了一个人。
虽然已经只是一个死去的人,却远比任何一个活人的份量都更加沉重!更不是他轻易就可以超越的!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一定要得到,却偏偏在她身上败得如此惨烈!曾经的他,曾想过如果得不到她,那么就算将她囚禁起来,就算将她的双腿打断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他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愚蠢!就算将她留在身边又如何,她的心始终不在他身上。
所以,不如就这样放手罢!如今的他,活着只有一个目的,便是为凤黎一族复仇!可是,明明想放下她,为何方才在见到她被其他男人揽在怀中的那一刻,他就会如此沉不住气而愤怒地冲了出来?!原来,终究还是放不下的啊!晏飞雪并不知他此时心中的复杂情愫,只定定盯着夜无伤,思忖着怎样才能抢回圣武令。
他武功比自己不只高了一个档次,要从他手里抢回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容易。
尤其,现在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像自己的了,头晕痛得厉害,身形晃了晃,竟似有些站不稳。
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淡淡的声音自身旁响起,隐隐夹带着一丝关切:怎么了?晏飞雪知道是谁,却不并领情,冷冷的想要推开他,却又偏使不出力。
搂着她的身子,感觉到她身传来的异样的热度,莫离眉目一拧,探手抚上了她的额,脸色不禁又敛了起来:怎么这么烫?不用你管!晏飞雪抬手挥开他的手,语气依旧冷淡。
他皱起了眉:你这样的身体还想抢‘圣武令’吗?我要做什么好像与你都无关吧?莫离大将军!晏飞雪挑眉睨着他,眼中满是嘲讽之色,当然,你也要抢的话,我也无力阻拦。
二位要争要吵我就不在这打扰了,先走一步。
夜无伤瞅着二人戏谑地一笑,便欲抽身离开。
站住!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两人齐齐叫出了口。
而莫离身形已然朝夜无伤掠去,剑光挑起,直取他手上的包袱。
果然还是要抢吗?晏飞雪冷冷看着莫离,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本是她即将到手的东西,如今却反被他们夺去,自己偏还发着高烧,有心却无力使,实在是有些郁结。
夜无伤若果是楚盟主的人倒还好,但若真是风凌天的人,那么,这圣武令宁可落于莫离之手也绝不能被他夺去!就算……他是南宫月也不行!静谧的夜,只看见一蓝一黑两道身影交错缠斗在一起,晏飞雪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而那一边,莫离一捡挑向夜无伤手中的包袱,包袱带被挑断,挑向高空,一只盒子自包袱中掉落出来,夜无伤一掌挥出,交莫离逼退数步,身形冲天而起,伸手接住盒子,轻盈地落于一旁。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莫离(3)夜无伤轻勾着薄唇,看着莫离与晏飞雪,幽幽笑道:既然莫大将军和银鹰都为这圣武令而来,那便先让你们看看这圣武令的模样,也不枉此行了。
说着,缓缓伸手便要打开盒子。
而这一刻,晏飞雪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一直拼死护着圣武令的鱼玄机虽然中了麻药不能动,但居然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未说,更在夜无伤将要打开盒子之时,唇边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晏飞雪脸色不由瞬时一变,本已虚软的身子不知哪来的力气,闪电一般直朝夜无伤掠去:不要打开!然而当她叫出之时,盒子也已被打了开来。
数十道银光自盒内射出,针尖皆泛着幽幽的绿光,显然都涂有剧毒!夜无伤察觉之时立时将盒子远远扔出,却仍旧晚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道雪色的身影飞扑上来抱住他的身子便挡在了他的面前,所有银针皆往她身上击来。
叮叮叮叮叮……蓦然一道剑光划起,声声锐响过后,竟将所有银针皆截落在地。
所有一切不过都只在一瞬之间!晏飞雪紧紧抱着夜无伤,四周一片寂静。
良久,她才缓缓转过头,看着一地被打落的银针,也看到紧握着长剑,面色沉冷的莫离。
他的剑果然快!再转过头,看着面前毫发无伤的男子,确认无事之后,唇边绽出一抹欣慰的笑,绷紧的神经一放松,身子却忽而软了下来。
夜无伤本能地伸手接住她,凝视着她的双眸中闪烁着复杂而难解的光。
方才那一刹那,她为何会飞扑上来挡在他面前?他与她虽算不上敌人却也不是朋友,她为何要如此做?她难道不知道她这样可能会死吗?!这个女人难道当真如此笨?!你……微微启唇,想问什么,却又不知要如何问。
晏飞雪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是轻轻一笑道:不必谢了。
这本就是她欠他的。
她的这条命本就是他救回来的,就算还给他也没什么不可以。
何况,他现在已不认得她,就算她有什么万一,他也是不痛不痒。
但若他再在她面前倒下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承受一次这种撕心裂肺的痛!看着她面上云淡风清的笑,夜无伤却是不由微微一怔神,神思有些恍惚。
就在他失神之时,一只手蓦然用力将她拉离了他的怀中。
莫离冷冷看着他,只紧紧搂住怀里的女子,紧抿着唇,隐隐有怒意。
夜无伤怀中突然一空,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望着莫离笑了起来:倒是要多谢莫大将军出手相救了。
我救的不是你。
冷声打断他,莫离搂着晏飞雪的手却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方才,若果他再迟一秒出手,或者没有将暗器全都接下的话……他没有想到,她竟拼尽性命也要保护这个人,原来,这个人当真在她心中如此重要……只是,此时的他却忘记了,她也曾如此护过他,那个时候,她用一个孩子的性命换了他的命,甚至差点连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夜无伤只是淡淡地一勾唇,忽而转首看向一旁的鱼玄机,一抹凌厉的杀气浮上,宽大的袖袍一挥,一道银光闪过。
已不能闪避的鱼玄机便应声倒下,喉间插着一柄小巧的的匕首。
莫离虽面不改色,却也微微拧起了眉。
晏飞雪秀眉蹙得更紧,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夜无伤只是若无其事地又斜眸睨了一眼地上的盒子,悠悠道:看来今日大家都要无功而返了,倒是白白忙活了一晚上。
说着,又深深看了一眼莫离怀中的女子,轻拂衣袖,转身便要走。
等等……晏飞雪有些艰难地开口叫住他,此时若不是靠着莫离,她只怕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夜无伤顿住了步子,却并未回头。
离开他。
她咬着牙一字字道。
离开谁?他有趣地扬起了唇。
让你替他做事的人。
你知道他是谁?当然。
若说之前分不清他究竟是楚盟主的人还是风凌天的人,那么在刚刚他杀鱼玄机的那一刹那她便已然清楚了。
她当然不会以为他是为了出中暗器的气,而是要灭鱼玄机的口,为了不让自己在楚盟主的面前暴露身份,所以,他一定是风凌天安插在江湖中的人!若果是这样,那么当她与风凌天对决的那一天,她与他也势必要站在对战的立场之上。
她并不想有那样的一天。
所以,她必须让他离开风凌天!不可能。
淡淡的拒绝声。
为什么?晏飞雪微微咬紧了唇,该死的风凌天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我自有我的目的。
他缓缓转首看了她一眼,轻勾着唇笑道:倒是你这副身子还想拖到什么时候?有时间管别人的闲事不如早点去看病。
说着,人已轻盈一跃,掠身离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莫离(4)望着那袭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黑色身影,晏飞雪微微凝起了眉。
目的?他跟着风凌天会有什么目的?他不是应该失忆了么?然而,她已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虑这些,只觉头痛欲裂,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终于支撑不住,眼前完全黑了下去。
见她昏过去,莫离心中一惊,再探手抚上她的额,却是烫得吓人。
再顾不得许多,他抱起她便走。
没有回客栈,他带着她到了天香楼。
他知道这里一定有她的人。
自后门潜入时,正撞上巨门星君。
巨门星君见到他抱着昏厥的晏飞雪,以为是他所伤,不由分说便一掌攻来:放开军主!莫离皱着眉闪开他的攻击,沉声道:她染了风寒,不想她出事,就快去请个大夫!巨门星君顿住了身形,看看他怀中的晏飞雪,双目紧闭,面颊烧红,身上并无伤处,确是像病了。
惊疑之下,却还是照莫离的话去请大夫了。
…………晏飞雪醒来之时,天已近黎明,入眼的是白如雪的纱帐,身下是柔软的大床。
醒了。
淡淡的问候声响起,却似松了口气般的轻松。
移目望去,床边桌前坐着莫离,俊眉微蹙,面上似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疲倦之色。
再环顾四周,很快便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她不由微微一扬唇,嗤笑道:你带我来这的?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带你来此。
片刻后依然是淡淡的答复。
你倒是有心。
晏飞雪斜眸睨着他,冷诮地笑道:你如何知道我就是‘银鹰’?从他出现在那里之时,对于戴着面具的她几乎是没有半丝打量和惊诧就已将她自夜无伤手中抢回,可见他早已知晓她的身份。
莫离眼色复杂地看着她,唇边浮起一层浅浅的笑,却带着一丝阴霾:很久以前,你自己曾亲口告诉过我。
是么?晏飞雪漫不经心地坐起身来,目中含着一抹讽笑,那么久远的事,我倒是不记得了。
莫离目光定定地盯在她面上,淡然的话语中听不出是何种感情:可你还是认出了我。
事到如今,她的表现无一不表明,她其实早就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认人本就也是身为杀手的训练项目之一,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她回答的也很平淡。
其实在看到那块麒麟玉佩时,她便知道是他了。
虽然当时只是无心送的东西,但既是她所送的她又怎会认不出?不过倒也难得他竟还留在身边一直带着,她以为这东西早就被他扔进垃圾堆里去了。
何况她曾教过五子棋的人只有他,也不难怪他会对她的下棋手法如此熟悉,只是她倒没想到以前总是次次输给她的他竟在这么久之后还能赢她。
原来那日之后他竟跑到天祈国去了,仅仅数月便当起了大将军。
为什么不揭穿我?莫离或者说凤郁尘,一直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似想从上面窥视什么。
然晏飞雪却是眼望向窗外,面无表情,你要做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没兴趣管你的闲事。
她知道他是想借助天祈国的力量对付风凌天,只不过,这与她又有何干?凤郁尘这个人的事早就与她再无半分关系!他要做他的莫离,那便由他去做好了。
凤郁尘双眉紧紧拧成了结,黑眸中目光复杂:你……还在恨我?没有。
很干脆的回答。
黑眸立时一闪:你……晏飞雪却是又转过目光看着他,冷诮地笑了:对一个陌生人还有什么好恨的?凤郁尘面色倏地有些发白,双手紧紧握起。
陌生人……对她来说,他现在只是一个陌生人?我知道……当日是我错怪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还有孩子……晏飞雪冷冷打断他: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我早就忘了。
凤郁尘紧抿着唇,手指关节紧的发白,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被她恨并不是最痛苦的事,她恨你说明她心中还有你,可是当她连恨也都没有的话,那便是真的对你半分情都已没有了!小小的房间一时间沉寂得有些憋闷。
良久,他才长长吐了口气,微微勾着唇道:夜无伤就是南宫月吧?晏飞雪冷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我听说南宫月已经死了,没想到他竟还活着……想来你也该十分高兴了。
他的声音十分的低且轻,似夹杂着某种东西。
晏飞雪终于沉了脸,冷冷看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没什么。
凤郁尘淡淡一笑,却是笑得有些嘲讽,只是第一次见你也会不顾性命地去救一个人,有些意外罢了,看来,他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
晏飞雪睨着他,微微眯起了眸,唇边扬起一抹讥诮的冷笑:我记得这并不是第一次,只是有些人不知道而已。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莫离(5)凤郁尘微微一诧,定定看了她许久,蓦然记起吟风曾对他说过,她小产之时险些丢掉性命之事。
失血过多……如果她发现小产时及时用药的话,本不至于如此,可是不知何故拖延了许久,直至支撑不住昏厥过去才招来了御医。
那个时候,她也是拼了性命,只为了让他安然离开。
只是,当时的他却并不知道。
她说,她只是为了还他一命,与他两清罢了。
但她却几乎还了他两条命!若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时候,他是否对她来说也很重要?心中蓦然漾起一丝波澜,话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可曾对我有过情?晏飞雪怔了怔,却是云淡风清地笑了笑:有情如何?无情又如何?现在一切都已经只是空。
为何不愿再给我一次机会?凤郁尘神色竟似有些激动起来,黑眸中闪烁着炽烈的光。
晏飞雪看着他冷冷一笑:你不知道吗?其实我早就给过你机会,可是你却弃之若敝屣。
被陷害被误会,她其实从不屑于解释,只要自己清楚真相是什么便够了。
然那一日,在风凌天的设计之下,面对他的误解,她却破天荒地解释了不止一次。
那个时候,若他相信她的话,也许她就会跟他走了。
可惜,他终究不信任她。
所以,一切便到此结束了。
机会?凤郁尘紧握着双手,陡然又有些忿恨起来,我一次次想要你留下,你却一次次要从我身边逃走!我让吟风救你出皇宫,你却宁可留在宫中也不愿回到我身边!你说你又何时给过我机会?!即便他可以舍命也要替她解毒,即便他屡屡破例对她好宠她,她也依旧不为所动,只想逃离他的身边!那样的她,让他如何感觉到她对他也曾有过情?!晏飞雪轻勾着唇,却是已懒得再多做解释,只淡淡道:我只能说我们的性子犯冲,所以注定只能走到这一步。
是吗……他与她只能走到这一步吗?凤郁尘眼眸忽然微微一黯,心中轰然一声巨响,似有什么倒塌而堵住了胸口,心头被沉沉的压住,让他一瞬间窒息,心头一片疼痛!军主,药煎好了。
忽而,门被推开,却是巨门星君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给我吧。
凤郁尘似已从刚才的激动中平静下来,接过药走到了床边。
你做什么?忘了刚才的争执,晏飞雪只瞅着他手中那碗黑乎乎的药,却是有些畏惧地皱了皱眉。
喂你喝药。
他面色平静,淡淡的回答。
就算她已将他当成了陌生人,他却已无法忘记对她的情。
犹记得,曾经吟风说对女子要温柔,以前的他性情太过骄傲,总也学不会。
若那时能对她再温柔一点点,也许一切也会不同吧?他在床边坐下,用汤匙舀起一勺药送到她嘴边。
晏飞雪皱着眉头移开头,却又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像在看着一个怪物一般,眸底掠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我记得当初的凤王从不曾如此屈尊过。
凤郁尘语气依旧平静淡然:我现在只是莫离。
晏飞雪笑得戏谑:换个名字换张脸,怎么连性子也换了?不必找话说,这药你是非喝不可。
凤郁尘手中的汤匙依然停在她嘴边,眼底竟有了一丝笑意,她的表情早就已透露出她怕喝药的事实。
靠!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听你的?!晏飞雪火了,这药光闻着就不好受,一定苦死,想在现代都吃西药,谁喝这苦不拉叽的中药!凤郁尘却是转首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巨门星君:你告诉她。
巨门星君面色有些尴尬,却还是开口道:军主,大夫说了你风寒太重,必须喝药才能好。
晏飞雪立时噎住,郁闷地直瞪眼。
可是看着眼前的药,她却只想躲开,这药味真的很难闻啊!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原来竟还会怕吃药。
淡淡的声音中却透着一抹嗤笑。
晏飞雪瞪他一眼,冷冷一哼,然后屏住呼吸,口一张,含住汤匙,吞下药,眉头随即皱起,伸着舌直咂嘴。
苦死了!这边还没苦完,又一勺药送至她唇边。
他是在整她吗?一口一口喝完不是要她命?!晏飞雪嘴角抽了抽,蓦地自他手中夺过碗,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一次苦完来得干脆!还有三剂。
正以为解脱之时,凤郁尘却又淡淡地抛出一句。
晏飞雪脸色立时垮下。
这个该死的家伙,当真是转了性了?!竟也学会了腹黑整人了!军主……见她喝完药,巨门星君这才开口唤她,看了看凤郁尘,却是欲言又止。
我一会再来。
凤郁尘站起身,端着碗走出屋。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莫离(6)军主,这位莫公子是你的朋友?凤郁尘刚一离开,巨门星君边走上前来边望着他的背影问着晏飞雪。
不是。
晏飞雪神色平淡,回答的十分干脆。
她跟他已经没任何关系了。
巨门星君却是奇怪地喃喃道:可他不仅送军主回来,还照顾了军主一夜,我要让楼内姑娘来替,他都不肯,刚才还又喂军主喝药……军主,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晏飞雪微微一怔,随即板起脸瞪他一眼:你小子八卦到我头上来了啊!巨门星君立时垂下头去,一脸惭愧状。
没办法,跟着这位军主混的太久了,人难免就变得有些不正经起来。
谁让这位军主有些太过平易近人了。
晏飞雪的目光却又瞥向了门外,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她承认,现在的莫离相较曾经的凤郁尘确实变了不少。
但是——凤郁尘,现在才来献殷勤不觉得有些晚了么?敛起眉,她又转首看向巨门星君,淡声问道:有什么事要说?巨门星君这才想起正事,忙抬首道:关于圣武令……刚得到的消息,鱼玄机身上的是假的,而真的已经送到名剑山庄了。
好一招暗渡陈仓。
晏飞雪微微一勾唇,扬起一抹讽笑。
为了护送真的圣武令到名剑山庄,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作饵,这鱼玄机倒也是个忠烈之人。
现在群雄得到消息都已赴往名剑山庄,军主是不是也……当然……哎呀!不好!突然想起什么,她看向窗外大亮的天色,急急问道:现在几点了?似习惯了她的用语,巨门星君十分自然地答道:已经辰时了。
七八点了?坏了!晏飞雪一脸头疼之色,匆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楚缘和白无心这个时候肯定醒了,若找不见她,肯定麻烦了!得赶快回去!你在这继续收集消息,我先走一步!随意地整了整衣裳,朝巨门星君挥挥袖,晏飞雪人已冲出门外。
巨门星君看着她匆匆离开的模样不由直摇头。
这样一名女子怎么看也不像个领袖,可偏偏就是这个女子一手创建了破军,更给许多像他这样没家的人一个栖身之所。
她让他们如此信服的跟着她并不在于她的威严,而在于她的人格魅力,她身上那种独有的气质吸引着他们如此死心塌地地跟着她!…………晏飞雪才刚一奔出屋子,一眼就瞧见正站在栏柱边的凤郁尘。
看他敛眉凝眸的样子,倒似在纠结着什么心事。
想来也是因为没抢到圣武令而郁闷吧!回了。
她自他身旁走过,不冷不热地说了两个字。
凤郁尘似这才加恍然回神一般,转首看着她,又微微皱起了眉:你的病还未好,怎的就下床了?晏飞雪斜眸白了他一眼,等病全好,估计客栈里那两个家伙就要把这华都给翻个底朝天了。
他们……与你是什么关系?他蹙眉看着她,目光有些闪烁。
晏飞雪嗤笑一声,轻轻一挑眉: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说着,转身便朝楼下走去。
凤郁尘眉一拧,也举步跟上。
你接下来要去哪?淡淡的问话。
名剑山庄。
淡淡的回答。
为了圣武令?俊眉微微皱了皱。
晏飞雪转首看着他,唇边掠起一抹冷笑:怎么?只许你抢就不许我夺?你要圣武令无非也只是想为他报仇,如今他并未死,你又何必……你少自以为是!晏飞雪面色蓦然冷了几分,眸底闪过一道锋锐雪亮的光芒,我与风凌天之间的账不仅仅只是这样而已!南宫月的死固然是让她完全爆发的一个点,但被风凌天利用设计的账又岂能不向他讨回!她既立下那样的誓,不论如何都必定会做到!瞥见凤郁尘面上复杂的神色,她冷诮地一笑道:怕我跟你抢?不必客气,真要与你抢时,我对你肯定不会放水的。
凤郁尘眉拧得更紧,只是沉默不语。
晏飞雪也懒得再与他说话,自顾自地朝客栈走去。
才刚一踏进客栈门,迎面便扑上来一个身影: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拍拍怀中的小脑袋,晏飞雪笑眯眯道: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楚缘却又忽地自她怀中挣了开来,一脸气鼓鼓地模样,哼哼两声别过脸去。
知道他定是为了昨夜打晕他的事在生气,晏飞雪只得陪着笑脸好声好气地哄着:小缘,小缘缘,男孩子不要这么小气嘛!来,给姐笑一个!一旁凤郁尘看着她逗哄着楚缘的模样,眸底不知什么神色一闪而过,目光又渐渐黯了下去。
莫离,你一个晚上去哪了?!忽而又是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却是玉无痕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暧昧不清(1)晏飞雪微微一诧,眯眸睨了凤郁尘一眼。
看玉无痕这样子倒似一点也不知圣武令之事,果然只是他一个人想要抢吗?玉无痕走近过来,看到凤郁尘身边站着的晏飞雪,却也是不由一诧,眼神有些古怪地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着:你们……一起回来的?晏飞雪眉梢轻挑,白他一眼,一起回来又怎样?你那是什么眼神?玉无痕却是又直直瞪着他俩,神色异样,昨夜也是一起出去的?晏飞雪唇角微微一勾,眸中满是戏谑之色:你想说什么?玉无痕咳嗽一声,面上却是浮起一丝鄙夷之色:没想到你们才刚认识,这关系倒是进展的挺快!楚缘虽然还是小孩子,却也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不待晏飞雪开口,他已然忿忿地瞪着玉无痕气道:你别乱说,我姐姐跟他才没关系!说不定只是碰巧遇到的而已!玉无痕斜睨了他一眼,却是又盯着晏飞雪打量了起来:真的没关系?为何出去一夜这衣裳都凌乱了许多,这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嘛,没关系?哼哼!这哼哼两声中,许多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凤郁尘微微一皱眉,却并未开口解释什么。
这样的误会……他并不反感。
何况,他与她本来就有关系,她早就已经是他的女人,这话也并未说错。
楚缘听他这么一说,也才发现晏飞雪确实面色有些憔悴,衣裳也有些凌乱,不由立时变了脸色,姐姐,你难道真的……衣服乱了,脸色不好就是有问题了?晏飞雪挑眉看着玉无痕,眸中嘲讽之意更浓,原来二皇子的思想也纯洁不到哪去啊!玉无痕脸一黑,却不服软,冷哼一声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们俩半夜不睡觉跑到外面去做了什么?还一直到现在才回来!晏飞雪扬唇冷冷微笑:去外面可以做的事很多,你怎么不问问你的这位莫将军去做什么了呢?听得她的话,玉无痕倒真是又转眸看向了凤郁尘,说出的话却一样欠扁,莫离,平日见你冷冰冰的模样,对女子从不多看一眼,怎么偏就看上了这个女人?而且行动的速度倒也不慢啊!见晏飞雪将矛头扔给了自己,她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站在那,凤郁尘不由俊眉一蹙,唇边却又掠起一抹玩味的笑,与其像大皇子那样空等,倒不如实际行动来得快。
这一句话,明显是承认了玉无痕的猜测。
玉无痕听了,怔了一下,脸色又是一沉,冷笑道:倒是没看出来你是如此急色之人。
你、你竟敢把姐姐……楚缘小脸微微一红,却是气得挥拳就要打凤郁尘。
凤郁尘只是轻挑着眉,眸底掠过一抹戏笑。
晏飞雪拦下楚缘,冷冷睨了凤郁尘一眼,却是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反正她向来不屑解释这些。
她只看着玉无痕盈盈笑道:玉无痕,你不知道他的地方还多的很,最好多多防着点,免得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
玉无痕嗤笑一声道:我看是近墨者黑,被你给带坏的!楚缘却更在意他们出去的事,拉着晏飞雪的袖子,不安地问道:姐姐,你昨夜出去真的只是为了和他……臭小子,小小年纪少给我乱想!晏飞雪毫不客气地一记敲在他头上。
楚缘吃痛地摸着脑袋,看着她一脸坦然的表情,虽然相信她是清白的,可是,为什么不解释呢?这种事毕竟不能随便让人误会的啊!可是……姐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有些犹豫的,他又不怕死地问了一句。
还不都你小子害的!再敲一记。
楚缘怔住:我害的?昨天被你小子推我掉下水,脸色能好看么?看着他这模样,晏飞雪知道不说清他是不安心了,便又难得破例地解释了一回。
楚缘一听却又慌了:姐姐,你病了?哪里不舒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病了晚上还能出去,这谎编的可一点都不像。
冷冷一声笑,却又是来自玉无痕。
晏飞雪冷瞟他一眼,这丫今天吃错药了,一直对她冷嘲热讽,好像就跟她扛上了!晏飞雪根本懒得理他,他信不信她才不在乎,只看向楚缘淡声问道:白无心呢?楚缘怔了怔,虽仍有疑问,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出去找你了。
晏姑娘已经回来了。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淡淡的声音响起,白无心走进了客栈,只是神色却显得有些沉敛。
晏飞雪转首看着他,轻扬着唇笑吟吟道:抱歉抱歉,让你久找了。
白无心又瞥了一眼一旁的凤郁尘,目光又转回到了晏飞雪身上,声音平静无波:晏姑娘若要出去办事我等自然不会过问,但至少先告知一声,免得令人担心。
晏飞雪正想说点什么,白无心却又似自言自语般道了一句:听说昨夜的烟火很漂亮……嗯?晏飞雪怔了一下。
可惜,我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白无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径自走上楼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暧昧不清(2)白无心莫名其妙的话语让晏飞雪也有些莫名其妙起来,微蹙着眉尖看着那袭背影,一边暗自思忖着他话中的意思。
姐姐。
一旁楚缘却是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一脸做错事的模样,小声道:无心哥哥已经知道昨夜给他下迷香的事了。
晏飞雪怔了怔,明白过来之后,抬手又敲上了他的头,就知道你小子保不住秘密。
楚缘颇有些无辜地扁着嘴,嘀咕道:是清晨起来时,无心哥哥自己发现的,客栈中有人提到昨夜放烟火的事,可是他却一点都没听到,他说他从不会睡得这么死,然后又不见了你……白无心并非没有脑子的人,结合昨夜之事仔细一想便什么都明白了。
晏飞雪本也没找算能瞒过他,对他用迷香不过只是怕他在中途出来坏了她的计划而已,所以,就算他知道了一切,她也依然不以为意。
姐姐,你一直没回来,无心哥哥还很担心你呢!可是,我们这样对他,会不会有点……楚缘有些忐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一个真心将你当朋友的人,却反被你给设计欺瞒,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晏飞雪第一次思考起这样的问题来。
因为,在现代她从未有过一个知交的朋友,杀手之间是没有友情的,有的只是合作关系。
所以,即便有时被同僚出卖利用,也不会觉得有任何难过与伤心,因为,他不是你的朋友,所以不会有感觉。
白无心与她相识并不久,他说想结交她这个朋友,她虽然应下,却也只是随口说的一句,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她真有点没心没肺了。
晏飞雪叹口气,拍拍楚缘的脑袋也准备上楼。
等等。
凤郁尘忽而又开口叫住了她,将袖中一包药递过去,面色平静,淡声道:记得吃药。
晏飞雪只是微微一勾唇,不劳你惦记。
待她上楼之后,玉无痕又凑到凤郁尘面前,神色怪异地看着他:莫离,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是又如何?凤郁尘神色依旧平淡,斜眸睨了他一眼,何况,你不也说我和她已有关系,难道我不该负责吗?哼!我不过是故意激她的,总被她戏弄,当然也要讨点本回来。
玉无痕当然不会真以为他们昨天出去一夜会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想激她说出半夜出去的真相而已。
说着,他又一脸狐疑地看着凤郁尘道:不过,你半夜出去又是做什么?凤郁尘微微一蹙眉,却是忽地笑了,昨夜的烟火不错。
玉无痕冷笑:看烟火用得了一夜么?如果某人也正巧在看烟火之时因染了风寒而晕倒,而又正好被我遇见,为此而照顾了她一夜,你说是否需要一夜?凤郁尘轻勾着唇,面不改色。
他们此行一半是为了查破军,一半也是为了圣武令而来,他当然不会告诉玉无痕他私自夺圣武令之事。
不过,其实他也并未说错,昨夜,他确是在看烟火,看她放的那一个漂亮的烟火!他从不知道,原来她还有这样的本事,竟做出了如此有威力的武器来!玉无痕一听却是一脸惊诧之色,不会吧,那女人真的病了?原来她也会病倒?啧啧,还以为她当真十分强悍,到底还只是一个柔弱女子……等等,莫离你居然也会照顾人?果然,你还是对她有意思!凤郁尘也已不愿再与他多说,径自朝自己房间走去。
玉无痕却是跟在他身后说个没停:莫离,我可是好心提醒你,这女人之前有过的男人可不少,而且脾气古怪,性子也烈的很,最重要的是,她心中可能已经有个男人了,你如果也像我皇兄一样看上她的话,必是要吃苦头的,听我一句,放弃吧,哎哎!你听到我说话没……凤郁尘唇边却是掠起一抹自嘲的笑,放弃?若果真能放弃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晏飞雪进了白无心的房间,便见他正站在窗边静静地凝望着外面,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你在怪我?她走近他身前,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白无心轻轻摇了摇头,却是叹息一声:我只是在反省。
晏飞雪微微一诧:反省什么?白无心这才转过脸,静静看着她,面上浮起一丝自嘲的笑,反省我究竟哪里还不足以做晏姑娘能信任的朋友。
晏飞雪怔了怔,不由失笑:你这么说倒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
白无心微敛起眉,眸光轻凝,我并非要晏姑娘将私事都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只不过,希望姑娘能多信任我一些,不论姑娘要做什么要去哪里,至少能先知会一声,让担心你的人可以心中有个数,不会像今日期一般突然不见了你人,却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没有目的地乱找。
看着晏飞雪渐渐敛起的笑颜,顿了顿,他又轻叹了口气道:小缘生怕你出事,很担心你……我,也担心你。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暧昧不清(3)白无心的话让晏飞雪有一丝的怔愣,随即盈盈笑了,抱歉抱歉,下次我一定会注意。
只不过,她这样的笑脸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应该只是敷衍吧。
白无心眼眸微微一黯,别开目光又看向了窗外。
我从没有过一个真正的朋友。
冷不防,她又淡淡开了口。
在现代,从不曾有过,到了这里,不管是凤郁尘,南宫月还是玉无瑕,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极为复杂的,不能算做朋友的关系,对楚缘,也只是将其当做弟弟一般看待,朋友这个词,她倒真不曾体会过。
白无心有些诧然地转首看向她,不知她怎会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晏飞雪轻轻一笑,幽幽道:都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不过,就算只是暂时的也好,我就交了你这第一个朋友。
虽然,曾经她也对他说过相同的话,但现在,却不再只是随口的敷衍,而是一个郑重的承诺。
尽管,她也不知道这个朋友关系究竟可以维持多久。
白无心怔忡了许久,才似恍然回神般,面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也同样许下了郑重的承诺:我必不会让晏姑娘失望,因为,永远的朋友也是存在的。
晏飞雪嘴角一勾,浮起一丝浅笑,既然是朋友,那我也不再瞒你,昨夜,我是去夺圣武令了。
圣武令?!听得她的话,白无心又是一诧,晏姑娘也想要圣武令?不错,我要它。
淡定的回答。
那圣武令……白无心看着她,有些迟疑的开口想问什么。
话未说完,晏飞雪已先截过话去:昨夜鱼玄机身上的那块圣武令是假的,所以,我无功而返了。
这么说,那莫离也是为夺圣武令而去的了。
白无心很快便想明白了。
晏飞雪不置可否,只淡笑道:想要圣武令的人很多。
白无心微微拧起了眉:晏姑娘又为何要圣武令?以晏姑娘的为人,应该并非是为了权力。
晏飞雪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雪亮如剑,但随即消逝,依旧是盈盈笑道,原因说起来比较复杂,总之,我有必须得到它的理由就对了。
如今圣武令已送往名剑山庄,虽然在盟主手上会比较麻烦,但我还是会不惜一切手段得到它,你是否想要阻拦我?白无心面色敛起,目光凝重地看着她,却是正色道:圣武令不能被他人夺走只因怕被用来荼炭生灵,晏姑娘要用它必不会祸害百姓,这点我是信的过的,所以晏姑娘想拿圣武令我不会反对,只不过,若是晏姑娘在抢夺之中伤害到盟主等人的话,我也必不会坐视不管!若晏姑娘因此而不再交我这个朋友,我也无话可说!晏飞雪怔愣了一下,却是纵声笑了起来:果然是‘无心公子’该有的回答!你我立场不同,责任不同,自然总会有冲突之时,既是朋友,又怎会因此就断交?若你真为了我而枉顾道义的话,我才要将你弃之才是!听得她如此说,白无心本是紧拧的眉才舒展了开来。
晏飞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时候也不早了,上路吧。
…………收拾好包袱下了楼,却瞧见玉无痕与凤郁尘皆已等在楼下。
晏飞雪微一拧眉,轻轻扬起了唇:两位站在这是要等谁?玉无痕抬眸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谁等人了?不过是正好也要上路而已。
边说边又瞪了身旁凤郁尘一眼,虽说知道她也要去名剑山庄,但也没必要与她一同前往,可偏偏这个莫离执意要等她,亏他说了那么多,根本一点都没听进去!连莫离这座冰山都能降服,这个女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祸害!这样啊,那拜拜了,我们先走一步。
晏飞雪漫不经心地朝他挥挥袖,招呼着身后的白无心和楚缘一道出了客栈。
自始至终,她都未曾看凤郁尘一眼。
然在她走出客栈之时,凤郁尘也抬步走了出去,玉无痕也只能忿忿地跟上。
他就知道,跟这个莫离出来准没好事!而遇上晏飞雪这个女人,就更没好事!出了华都,一直沿路去往越山。
骑在马背之上,楚缘凑近晏飞雪旁边,一边回头瞅瞅后面,一边小声问道:姐姐,他们俩怎么一直跟着我们?晏飞雪淡淡一勾唇,眸中掠起一抹嘲弄之色:你该去问问他们才对。
楚缘一听,立时勒住马,掉头瞪着后面的两人,清声喝道:你们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他本来就对这两人没什么好感,现在他们又像尾巴一样跟着,更让他觉得烦人!玉无痕俊眉立时竖起,怒声道:小子,谁跟着你们了,只不过刚好同路而已,你以为我愿意跟在你们后面!路有那么多条,你们怎就偏偏就选这条?楚缘也不依不饶,回瞪了过去。
玉无痕冷嗤一声道:我就喜欢走这条路,你们怎么不走其他路?!原来天祈国的二皇子也这么霸道,不讲道理!楚缘毫不客气地回敬一句,跟着晏飞雪身后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不吃亏!小缘,跟不讲理的人还讲那么做什么,赶路要紧。
讥诮的笑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暧昧不清(4)哼!听得晏飞雪的话,楚缘也不再与玉无痕争执,拍马追上她,姐姐,等等我。
女人!你说谁不讲理?!玉无痕却并不肯罢休,怒瞪着一双眼。
晏飞雪回眸看他一眼,笑容却异常灿烂:自然是在后面当尾巴的人。
你……玉无痕想回骂她,她却已转过头不再理他。
他有气没处发,便全倾倒在了一旁凤郁尘的身上:好好的偏要跟着她,这样的女人真不知道你看上她哪点了!没眼光,真没眼光!凤郁尘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想再受气,你最好还是少说些话的好。
……连他都如此,玉无痕直得干瞪眼,气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晏飞雪自然知道要跟着她是谁的主意,只不过,他现在这样做又算什么呢?有些错误并不是可以原谅的,有些东西也只存在于特定的时间内,过了那段时间就没有它存在的意义了,而她并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缠。
…………黄昏,众人暂住在一所驿站之中。
晏飞雪在屋中正准备睡下,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开门,见到面前之人,二话不说,她便又要关上门。
然而,门却又被他伸手挡住,一只脚也已踏进了屋中。
我要睡了。
冷冷的语声中带着明显的拒客之意。
对方却完全忽略她的话,只敛着眉将手中的药碗递过去:你喝完药,我立刻就走。
晏飞雪嘴角抽了抽,颇为郁闷地瞪着那碗药。
她就是不想喝药所以才要赶他走!我已经好了,不用再喝了。
继续找借口。
大夫交待过,必须喝满三剂才算痊愈。
依旧执着。
晏飞雪挑眉睨着他,一脸嘲讽的笑:你什么时候成了事儿妈了?虽不知道她口中的事儿妈指什么,但大概意思还是清楚的。
若是以前,他确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现在……其实,他也只是想靠近她多看看她而已。
凤郁尘微微敛了敛眉,却并不以为意,不理会她的讥讽,径直走进屋。
靠靠的!戴了层面具连脸皮都厚多了!晏飞雪颇觉有些气堵,其实就这样赶走他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样一来就会惊动其他人,她一向不喜欢找麻烦。
关上门,她冷哼一声走到桌边,并未给他好脸色看,我已说过与你再无干系,你究竟还想怎样?没有回答,一只手却蓦地探向了她的额,他微一皱眉,淡声道:果然还有点热,快些喝药。
正待发火,瞅见递到面前的药碗,晏飞雪又立时噎住。
眉梢不停地抽动着,她瞪眼看着他平淡的脸,怎么也想不通此人的性子怎么会转变得如此之大,若非认出了他,她真不敢相信他与曾经的凤郁尘是同一人!是否还要我喂你?见她不动,凤郁尘抬眸瞥了她一眼,眸底竟掠过一抹戏谑之色。
喂?省了吧!这种待遇她享受不起!抓过碗,皱着眉一口气喝完,砰一声放在桌上,冲他一挑眉: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凤郁尘果真站起身,却又将一包东西放在了桌上:这是梅干,可以解苦。
晏飞雪双手紧紧握起,咬着牙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够了,凤郁尘!收起你的假好心!我不需要!他这算什么?!真以为打了她一巴掌后再给颗糖吃,她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是我亏欠你的。
凤郁尘目光停驻于她脸上,他的眼中是以前从未曾见过的深沉,仿佛在他心中有着什么深深的沉入,别人永远也无法触摸!晏飞雪冷笑:亏欠?我们之间早已没了关系,哪里来的亏欠之说?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少来招惹我!不再理会他阴郁的脸色,她自顾自地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现在我要睡了,你给我马上出去……话音还未落,蓦然手臂被紧紧抓住,身子被迫转向他,却因他用力过猛,又跌坐在了床上。
皱了皱眉,她抬道冷冷看着那张隐隐透着怒气的脸,嗤笑一声道:做什么?!又想用强权手段?终于还是恢复了本性么?凤郁尘双手撑在床边,俯首定定看着她,面上的隐怒渐渐地又一分分退去,全化为了黑眸之中掩不住的痛苦之色:你不愿给我机会,难道我想为你做什么也不行么?我不求你能再原谅接受我,但至少不要拒绝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晏飞雪不由怔住。
他与她一样,一直都是个骄傲的男人,霸道冷酷而又无情。
但如今,这算是在向她低头么?舍下他的骄傲向她低头?!凤郁尘,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究竟还想要怎样?!又想要我怎样?!吱呀一声细微响,屋门忽而被推开。
床前两人同时回神,一齐转眸望去,看着门前所站着的三人,晏飞雪不禁又开始头疼起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暧昧不清(5)都说人倒霉时连喝凉水都塞牙缝,晏飞雪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
门前三人面色各异地看着他俩,一切意思已尽在不言之中。
现在她与凤郁尘这暧昧姿势,就算想澄清,只怕也没人会信了吧?虽然就算误会什么,对她来说倒也并不在意,不过,麻烦却是会很多。
她实在是不喜欢麻烦。
轻轻叹口气,她伸手推开犹自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的凤郁尘,自床上站起身,顺手整了整了衣裳,淡淡瞥了他一眼,幽幽道:你什么时候能不给我找麻烦,我就满意了。
凤郁尘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却是并未说话。
你你你……终于,楚缘憋不住气最先开了口,可惜指着凤郁尘你了半天,却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到底是小孩子,面对这种暧昧的场景,除了脸红也不知要怎么表达才好了。
却是玉无痕颇有深意地看了凤郁尘一眼,笑容中满是讥诮之色:我就说你要跟着她准没好事,果然是意图不轨……你的胆儿倒是大的很嘛!在这驿站之中,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竟还想要霸王硬上弓?!当然,也未必是硬上,怎么看刚才那女人也不像有一丝想要抗拒的样子,说不定是心甘情愿。
哼哼!今日他算是彻底看清了,回去他必要与皇兄好好说说,叫他早些断了念头,这女人根本配得上皇兄!玉无痕心中冷笑,却又有些莫名的气恼,愤然一甩袖,转身离开。
晏飞雪斜眸瞟了一眼凤郁尘,淡淡一扬唇:你还不走?凤郁尘眸光微微一黯,双手微握,却还是走出了屋。
晏飞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光也是一凝,却是不知在想什么。
半日,蓦然有些烦燥起来,正待倒床上去睡一觉,却憋见仍站在门口的两人。
楚缘目光直直盯在她身上,紧咬着唇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白无心眸光很淡,自始至终未曾说一句话。
晏飞雪抬手揉着额,极为头痛。
误会吧误会吧!她才没功夫再去解释!时候不早,晏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
忽而淡淡的声音传来。
晏飞雪抬眸看着微笑着的白无心,有些诧异:你……白无心淡淡一笑:我自是相信晏姑娘,所以,晏姑娘不必头疼了。
晏飞雪怔了怔,随即舒眉笑了:多谢。
当朋友说相信你时,你是不是应该觉得感激呢?楚缘转眸瞅瞅白无心,又望望晏飞雪,咬咬牙,也一脸坚定道:姐姐,我也相信你!晏飞雪只是笑笑,轻轻一挥手:都去睡吧。
…………次日清晨,依旧照常上路。
与凤郁尘和玉无痕打照面之时,玉无痕仍是一脸臭臭的表情,凤郁尘脸色似乎不太好,看起来倒像是一夜没睡好的样子。
不过,她自己似乎也没好到哪去。
一夜难眠。
不过,到底是让她有了个可以回复他的答案。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你必须要先想清楚,你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与他擦肩而过之时,她淡淡道了一句。
凤郁尘身形微微一震,转首望去,她却已然走远了。
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复仇……还有,她。
可是,两者却势必只能取其一。
复仇,他是绝不可能放弃。
凤黎一族的人,不能如此白白死去,萧雅的血也不能白流。
他若放弃,便没有资格再为凤黎族人!他若放弃,便愧对父母愧对所有的族人!曾经,他只有这一个目标,所以,他从不必为此纠结。
可现在,偏偏又多了一个她。
另一个他所不愿放弃的人。
只是,却一定要舍弃其中一个么?这个问题,他其实是极不愿想清的。
可如今,她却将这个事实清清楚楚地丢在了面前,一定要让他面对!她是想借此摆脱他么?如此明明白白的拒绝,他虽然很清楚,却无话可驳。
因为,这确是他必须认清的事实!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缓步走到驿站外。
玉无痕早已上了马,见到他出来,不冷不热地开口道:你若再不快一些,那女人可就走远了。
凤郁尘只抬眸看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马骑,掩下黑眸中一抹暗色,淡声道:不必再跟着她了。
咦?!玉无痕一听却是不由瞪大了眼,一脸吃惊的模样,你终于想通了?准备放弃了?!凤郁尘并未回答他,只是跨上马,微微握紧了缰绳。
并非想通,只是还未想清。
所以,在此之前,他是没有理由再面对她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武林大会(1)又行了一日路,终于到了名剑山庄。
一见少主回来,家仆自是热情地迎上前去,将晏飞雪等人请进了山庄。
山庄中似也聚集了不少人,想必都是冲着圣武令而来。
其中也有晏飞雪认识的老熟人,金乌门与青霞派的人。
晏飞雪与楚缘被领到书房之中,白无心则跟随家仆去见楚盟主。
待在屋中,晏飞雪饶有兴趣地环顾着山庄四周,扬唇笑道:小缘,丢下这么个华丽的家不住,跑到外面风餐露宿,你也真舍得。
楚缘扁扁嘴,却是笑得十分愉悦:如果不是出去了这一趟,我也不会认识姐姐,更不会见识到、学到这么多东西了!晏飞雪拍着他的脑袋,戏谑地一笑道:离家出走,当心你老爸训你!楚缘扬起脸,毫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我才不怕!缘儿。
话音刚落,一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一人走进屋来,身后跟着白无心。
不过三十好几的模样,俊朗和气,眉宇间却透出一股威严的霸气。
楚缘一见来人,立时低下头去,刚才的气势一下全没了,极为乖驯地叫了一声:爹。
原来这人就是楚缘的父亲,名剑山庄的主人,江湖的武林盟主——楚云天!跑出去这么久,倒还知道回来!楚云天敛着眉,虽然是在训斥,语声中却夹着一丝关切之色。
楚缘也自知理亏,十分老实地承认错误,爹,孩儿知错了。
楚云天也不再训他,只转首看向了一旁的晏飞雪,微一颔首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晏姑娘了。
晏飞雪也只是随意地一点头,招呼一声:楚盟主。
楚云天却也并不在意,反朗声笑道:果然如无心所说,姑娘倒是个不拘小节的直率女子。
这些日子,有劳姑娘代为照顾缘儿了。
晏飞雪扬唇笑笑:照顾倒也谈不上,他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头。
楚云天拍拍楚缘的肩,能多吃些苦也好,倒是结实成熟了不少。
楚缘也颇为得意地一扬眉:爹,我的功夫可是大有长进哦!是么?楚云天淡淡一敛眸。
楚缘只当他不信,又急急道:不信你问无心哥哥,我跟他切磋过的。
白无心笑着点点头:小缘确实进步不少,假以时日,必成气候。
闲聊几句之后,晏飞雪故作好奇般问道:我见山庄内聚集了不少门派的弟子,不知是来做什么的?楚云天神色微敛,却也并不隐瞒:他们皆是为‘圣武令’而来。
果然。
‘圣武令’在名剑山庄?晏飞雪一脸惊诧之色,好像是刚知晓此事一般。
若非白无心与楚缘都知真相,倒也要被她这模样给骗了。
演戏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在有人知晓自己底细之时,还能面不改色地装糊涂。
不错。
楚云天不知是太有把握还是知道此事已不是秘密,完全没有任何隐瞒之意。
晏飞雪微微一扬唇,眯眸笑道:众人都窥视着这枚‘圣武令’,如今到了楚盟主手上,相信不容易被人夺走了。
楚云天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并未打算留着‘圣武令’。
此话一出,不仅是晏飞雪,就连白无心也有些惊诧了。
楚盟主的意思是……晏飞雪心中一紧,难不成他想毁了圣武令?楚云天负手而立,转眸看向屋外,目光悠远而深长,既然大家都想要‘圣武令’,那我便送出去。
送出去?!晏飞雪微拧着眉,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我已召告江湖各派,界时将举办一场武林大会,想要之人都须凭借实力夺得这枚‘圣武令’。
但就算有人最后胜出,拿到了‘圣武令’,依旧还是会有人去抢。
我自会颁下召令,让各派立下盟誓,若是有人抢,那便是与全武林为敌,就算夺得‘圣武令’,武林群雄也有权不听其号令。
晏飞雪抿唇笑了,如此看来,这倒确是一个平息纷争的好法子。
看晏姑娘如此感兴趣,是否也想要这‘圣武令’?冷不防,楚云天却是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晏飞雪也不再隐瞒目的,扬眉笑道: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谁都想要,我当然也不例外。
虽然晏姑娘对缘儿有恩情,不过我也帮不了姑娘,还是要姑娘凭实力夺取才行。
当然,我也没想让楚盟主给我开后门。
虽然比武的话对她来说会有些困难和麻烦。
各派的高手定然不少,每派派一名代表参加,也定然都是本门的精英。
她的功夫虽跟着颜青也长进了不少,但始终亏在一个内力之上。
突袭时可以出其不意,但若与人对决硬拼,她的胜算就不大了。
公平争夺固然好,但过程却也艰难万分。
但不论如何,她都会拼尽全力去争取,如果最后真拿不到,那也只能认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武林大会(2)武林大会七日之后举行,各门派各路武林人士得到消息都纷纷赶来名剑山庄。
凤郁尘与玉无痕也在晏飞雪到的次日到达此处。
所幸名剑山庄倒也不小,客房也不少,所以众人都在此住了下来。
为了七日后的比武,争夺圣武令,各派也都十分慎重地在挑选着代表。
晏飞雪有些后悔没带颜青来了,怎么说颜青上去的胜算也比她要大的多。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既然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怎能总假手于人?姐姐,你真要上台比武?楚缘再一次担忧地问道。
晏飞雪敲着他的脑袋,扬唇笑道:你都问了不下十遍了,还要我怎么回答?可是,很危险啊……不是我不相信姐姐你的武功,可是,江湖上的高手很多,我怕姐姐你会吃亏。
他也知道她没有内力,只凭招式的话,想要胜出太难了。
晏飞雪不以为意,不过只是比武,点到为止吧,不会有事的。
但是……楚缘瞄了瞄她,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失手的也有很多……刀剑无眼,拳脚无情,谁都不能完全把握住不伤人。
晏飞雪习惯性地又一记敲下去,你小子,还没开打呢就要给我泄气了是吧?她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但就算再险,她也得去拼一拼。
在她的字典里,还没有不战而弃这个词。
杀手,从来都是不管再艰难的任务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完成!见楚缘仍是一脸担心的模样,晏飞雪捏捏他的脸,笑吟吟道:别想那么多了,有心帮我的话,就替我去打听打听参加比武的人的资料。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只有先了解对手,才能从对方的弱点下手。
搜集情报也是完成任务的一项重要保证。
楚缘知道想阻止她是不可能的事了,只得无奈应下:好吧。
…………在山庄中的几日,与凤郁尘也有过几次照面。
只不过,每次相遇都只是擦肩而过,你不说话我也不开口。
只因,已没什么好说的了。
仅仅只有一次,他自她身边走过时,淡淡说了一句:不要参加比武。
她冷冷一笑,讥诮地回他:你觉得我可能放弃么?还是,你怕我跟你抢?他皱眉:危险。
她不以为意:我就算死了,也与你无干。
最后,又是无言而终。
晏飞雪很清楚,他也仍是一心要得圣武令,也不会轻言放弃复仇。
既然他不能放弃,又有什么资格让她放弃?日子晃得很快,明日就到武林大会了。
冬夜始终这般寒冷,晏飞雪倚坐在窗边,身后,白无心静静站着,淡声道:明日可有把握?语声中透出一抹关切之色。
晏飞雪转首看着他,轻笑道:我只能说我必须尽力。
白无心微微一敛眉:那你……不待他说完,晏飞雪便截断他的话,微扬起唇道:莫非你也是来劝我放弃的?白无心轻轻摇了摇头,我自是相信你,只可惜此次我不能参加,不然……不然就可以帮我了是么?晏飞雪淡淡一笑,语气格外轻松,不过可惜,为了以证无要‘圣武令’之心,楚盟主不允许他门下之人参加,所以,你也不得参加。
白无心苦笑一声道:看样子,想放水也不行了。
行啦,我都不担心,你们一个个也别总忧心忡忡的样子。
晏飞雪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笑得灿烂,明天记得在一旁替我加加油就行了。
白无心见她这般自信的模样,便也不再多说,告辞离去。
待他离开之后,晏飞雪也准备睡下,忽而一道黑影自窗口掠进屋中。
她警惕地弯腰正要拔出靴中匕首,却在看清面前之人时,又缓缓站起身来,面上浮起盈盈笑意:千夜宫主怎么又来了?夜无伤眯眸睨着她,薄唇轻勾,却是戏谑一笑道:你要参加武林大会?看来千夜宫主的消息还很灵通嘛。
晏飞雪笑吟吟地看着他,眉梢轻挑:看样子你也要参加了。
为了圣武令,虽然不喜欢这种场面,不过也不得不应付一下了。
依旧那般懒懒的口气。
晏飞雪拿眼睨着他,扬着眉道:我倒是听说楚盟主不许门下之人参加,你又如何能参加?夜无伤微微一眯眸,嗤笑道:楚盟主不许门下之人参加,与我又有何干系?晏飞雪眸光一转,却是转瞬明白了:原来如此,楚盟主到底还是留了一手。
夜无伤的身份无人知晓,若他夺得圣武令,圣武令依旧还是在楚云天的掌控之中。
楚云天倒不愧是盟主,也狡诈的很哪!只是,他却不知道夜无伤同时也是风凌天的人。
呵,这下子倒也有趣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武林大会(3)夜无伤随意地往桌边一坐,宽大的黑袍几要拖到地面,金色的面具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的光芒,眸中闪烁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光,看样子,白无心对你倒也不错,竟将这事也告诉了你。
晏飞雪轻轻一笑,也在桌边坐了下来,你倒是有能耐的很,玩起了无间道。
无间道?夜无伤眸光一闪,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晏飞雪也懒得解释,只抬眸睨着他道: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夜无伤忽而一转身,陡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只微微一使力,便将她带近了几分,唇角勾着一抹邪魅的笑,你当真如此想得到‘圣武令’?他的气息轻轻扑到她面上,温热却又带着一丝***痒的感觉。
味道依旧如过往一般熟悉。
晏飞雪轻轻一笑,扬眉:你有意见?夜无伤眯眸看着她,眼底却是掠过一丝复杂之色,微微摇了摇头:你赢不了。
至少……你就打不赢我。
那又如何?晏飞雪唇边笑影却是扬得越来越大,她倒真是被小瞧了,一个个全都想劝她放弃。
夜无伤轻叹了口气:怎么还是这笨呢?晏飞雪抬手推开他,旋身退开,盈盈笑道:你也不见得聪明到哪去。
夜无伤一挑眸:怎么说?既然认定我赢不了,那便对你抢‘圣武令’不再有威胁,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想要劝我放弃?晏飞雪眸底掠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夜无伤勾唇一笑道:我并未说要劝你放弃。
……晏飞雪微敛起眉看着他,被面具遮住了表情的他让她有些看不透。
既然你如此想要‘圣武令’,那我便帮你得到它可好?一双浅紫色的美眸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晏飞雪着实怔了一怔,你帮我?不好?夜无伤目中噙着玩味的笑意。
好么?晏飞雪微微眯起了眸,眸中一瞬间绽现雪亮的光芒,你不为楚盟主,不为你身后那个人了?我若真想如此做,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他笑得愉快惬意,自得的语气倒又让她想起了南宫月时的模样。
晏飞雪嘴角微微一勾,一缕淡不可察的浅笑浮上,你与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我?夜无伤凝眸看着她,忽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飞雪……他忽然轻轻唤了一声,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醉人的温柔,眸光柔如春水,握着她右手的手慢慢变紧,轻轻将她拉近。
一点点地近了……又近了……近到可以看清彼此双眼上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烛光的映射下投下的一排阴影,而阴影之后是深不见底的眼睛!晏飞雪也静静看着他,眼底蓦然掠过一道狡黠的光,陡然一伸手,便趁他不备之时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美若耀眼冰雪般的绝世容颜,如月神再世般的纤尘不染而又夺人心魄的气质,如同过去一样未曾改变过,只不过这张脸却比以前更白皙了许多,白到甚至连一丝血色都看不到。
果然……是他。
要是,为何他的脸会如此苍白?因为这个,他才要戴面具遮住么?夜无伤显然也未料到她会有些一招,微惊之后,神色间竟有了些许慌乱,匆匆放开了她的手,又重新夺回了她手上的面具转过身戴了回去。
晏飞雪面上不知是什么样的神色一闪而过,却只是戏笑一声道:长得这么俊,为何偏要戴个面具?而且,你还是更适合白色的衣服。
因为……我是夜无伤。
他转过脸,慢慢的、轻轻的舒出一口气,似怕舒急了,便泄露了什么。
夜无伤,以为藏匿于暗夜中便可以掩下所有的伤么?晏飞雪轻轻叹了口气,南宫月……夜无伤淡淡一笑,纠正:你又叫错了……话音未落,晏飞雪却已然伸手轻轻环上了他的腰间,微微一叹,这一声叹息仿佛是不小心溢出,那么的轻,那么的淡,却清晰的响在屋中。
月,我很想你。
夜无伤身形陡然一震,双手微微抬起,似也想要将她紧紧拥,却又在半空之中蓦然顿住,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苦楚,唇角微微一勾,带着一抹怅然的笑,伸手轻轻推开了她,语声中却透着一丝戏谑:虽然我说要帮你,但你也不必这般急着投怀送抱吧?晏飞雪紧拧起眉,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一字字清晰道:我给你一次解释说明的机会。
她想知道他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原因,如果他真喜欢她,那么,就不该隐瞒欺骗她,就算真相会很残酷,但她也不介意与他一起承担。
解释?夜无伤似沉吟了一下,又扬唇笑道:要我说为何帮你的原因么?那就当是你上回奋不顾身救我的谢礼好了。
还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肯说实话么?晏飞雪眸光微微一黯,却是扬眉冷冷一笑:我也不过只是回报你救我的恩罢了,所以,你不欠我什么。
夜无伤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是惊讶:我何时救过你?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武林大会(4)装吧!继续装!晏飞雪冷眼看着他,心中有郁气。
她以为他失忆,但是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个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她以为她会相信他真是因为上回救他才如此回礼?圣武令是什么东西?要回礼的话,这个礼也未免太大了点!他只是在假装失忆而已,不想认她?为什么?好,不想认她也罢,她也想过,不管他是否失忆,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但是,为什么还要来帮她?为什么还要对她好?为什么不干干脆脆一点,就这样把关系给撇得一干二净?!至少,她也可以心安理得一些,虽然,可能会有些心痛。
她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理由不可以说出来?连她也不值得他信任?!当然,他不愿说,她也不会勉强他,只不过,会有些失望罢了。
夜无伤是吧?不认识她是吧?好,很好!晏飞雪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语声中带着讥诮之意,既然不记得,那好,你可以走了。
夜无伤淡淡一笑,也不多留,只道:回礼我会送上的。
话音刚落,人已掠出窗外。
回礼……谁要你的回礼!晏飞雪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像砸出去,却终究还是在半空停住,又颇为气闷地重重放回桌上。
乱发脾气向来不是她的作风。
但是,某人却偏偏能气得她失去控制!他不肯认你。
冷不防淡淡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凤郁尘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
晏飞雪冷冷瞥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什么时候你连偷听也学会了?今晚倒还真是热闹,来了一个又一个。
凤郁尘微蹙着眉,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要替你争‘圣武令’?晏飞雪斜眸睨着他,唇边勾着嘲讽的笑意:真是不好意思,又让你多了一个麻烦的对手。
凤郁尘眉头蹙得更紧,双手微微握起:你真的非要‘圣武令’不可?晏飞雪冷笑一声,一字字坚定道:没错,非要不可。
凤郁尘定定看着她,良久,紧握的手忽然松了开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浅浅的、却很真实的笑意从眼角溢出,仿若释然一般轻轻道:我明白了。
不待晏飞雪再说什么,他已是转身走出了屋。
明白?他又明白了什么?望着他渐渐消失于夜色中的背影,晏飞雪微微皱了皱眉。
一个二个全都莫明其妙!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心根本也是难以捉摸透!…………次日很快便来临,名剑山庄宽敞的后院之中聚集了所有来此的武林各派人士。
楚云天站于高台之上,说完场面话之后,便开始了此次武林大会的正题。
同时,众人也终于见到所有人都为之舍命相争的圣武令。
晏飞雪站于台下,也看清了楚云天手中那枚金色的令牌,只是这样一块小小的令牌,却不知多少人为之争的血流成河!失踪了多年,如今又重现于世,若不是到了楚云天手上,只怕又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如今在这公平的比武下选出其得主,却也总算可平息一场纷争了。
之后,便正式开始了比武。
大会规定,各门派只能派出一名代表参加,采用的是淘汰制。
而且,只能由门派和各国的代表参加,个人则没有资格参加。
令晏飞雪颇感欣慰的是,比武只要有人上去挑战便可,直到最后无人上台,那么留在台上的便是最终的胜出者。
所以,她可以一直在下面观望着,直到最后那个人赛出,她再上场。
难怪夜无伤说可以帮她,原来存的是这个心思。
晏飞雪微微一勾唇,笑得却是有些嘲讽。
他又要替她去死拼,而她却可以在这坐享其成?他其实不必再为她如此做的。
忽而,一旁传来了一片喧闹声,转首看去,不知何时,后面竟摆开了一个赌场。
似乎正在赌谁会是最后的胜出者。
而摆出赌局来的,竟然是楚缘这小子!跟着她果然学了不少经商头脑,这种时候也可以利用来赚钱!反正场上打的几个也不关她的事,于是顺便过去瞧了一瞧。
上榜的名字里排在前几位的里倒是有熟悉的人名,天祈国的莫离,千夜宫的夜无伤自是不必说,不过,她的名字竟也在上面……不用问,一定是楚缘弄上去的。
不过,押她的人寥寥无几,除了楚缘外几乎可以说没有。
也是,连名都没听过的人,谁会押?!晏飞雪……晏飞雪是什么人?从来没听过?哪个门派的?楚少庄主,你押这个人,一定赔死!有人嗤笑出声。
楚缘眼一瞪,气哼哼道:她一定赢!到时让你们赔得连衣服都没得穿!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武林大会(5)楚少庄主,不是我说,我倒没听过江湖上哪个有名的人叫晏飞雪,该不会是没门没派让你走后门弄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吧?楚缘不由涨红了脸,我姐姐才不是无名之辈,她是……小缘。
晏飞雪淡声唤他,阻止了他后面的话。
姐姐!楚缘一见她,两眼立时亮了起来,面露喜色。
晏飞雪缓步走过去,却是立时引起一群人的惊叹。
一袭如雪的白衣,柔柔丝带系住纤纤细腰,衬得她身段修长玲珑。
长眉清眸,玉面朱唇,眉目如画,倾国倾城,唇角的笑容若隐若现,透出几分慵懒与傲然,美眸中流露出睥睨天下的气势。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若空谷佳人,清雅绝世。
众人一时不由都看直了眼。
有人戏笑道:这位莫非就是楚少庄主一直押宝的晏飞雪姑娘?另一人接口笑得淫/猥:姿色倒是不错,若果用美色的话,想赢也并非是没有可能啊,哈哈……好好的一个美人儿,娇娇嫩嫩的,何必去争什么‘圣武令’,若是不小心打伤了,可是要叫人心疼的。
住口!不许你这样污辱姐姐!听着一众人等的戏笑声,楚缘已然气不过,挥拳就要揍过去。
晏飞雪却拉住了他,轻按着他的肩示意他不要动怒,又朝众人微微一笑:小女子武功浅薄,到时还望众位能手下留情。
留情,一定留情!这么漂亮的美人儿,也没人舍得打啊!又是一阵轰笑。
楚缘气不过,忿忿转首看着晏飞雪:姐姐,你怎么……晏飞雪拍拍他的头,压低声音道:记住,在对手面前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
隐藏实力,让对方掉以轻心,才好掌控先机,出其制胜。
反正这些调戏的话听了又不会少块肉,左耳进右耳出,她哪会放在心上,去跟他们斗气?不过,有人似乎却也听不下去了。
只见数道绿光一闪,啪啪啪!的几声响,那些正戏笑着的人的嘴竟全给一片树叶严严密密地封住了。
如今门派的弟子的嘴竟都如此臭么?戏谑的笑声自头顶响起,众人惊怒地抬首望去,树上竟倚靠着一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他的手中此时还把玩着一片叶子,不用问,方才出手的正是他!众人伸手撕下嘴上的树叶,一张嘴还麻辣辣的痛,虽然气恼,却不敢还口,这黑衣男子随便一片树叶便封住了他们的嘴,足见其功力已至摘叶飞花、伤人立死之境界,跟他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没人会笨到再自取其辱。
只不过,这人又是谁?!夜无伤,我可没叫你多管闲事。
晏飞雪抬眼睨着他,唇边掠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众人一听,却是更为震惊。
夜无伤?!原来这黑衣男子就是千夜宫的夜无伤?!从来只闻其名,却未曾见过其人,今日一见,果然武功不凡,难怪千夜宫可以在数月之间便声名雀起。
夜无伤只是微微一勾唇,眸光却是瞥向了比武台上,悠悠道了一句:该上场了。
话音刚落,身形跃起,人已轻盈立在了高台之上。
好身法!众人皆是不由惊叹,更多人见识到他的武功,转身便又纷纷改押成了夜无伤。
夜无伤,我下重注押他!我也改押夜无伤,奶奶的,果然是高手,厉害!晏飞雪微微眯起了眸,也朝台前走了过去。
此时台上的是青霞派的大弟子青松,短时间内竟也打下台去不少人,一直稳居在台上。
眼看无人上台之时,夜无伤却正好来了。
千夜宫的夜无伤出现,台下各派皆是一片哗然。
楚云天微凝着眸子,只是淡淡地微笑。
晏飞雪不觉轻扬起了嘴角,不知道楚云天若果知道夜无伤并无夺圣武令之心的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晏飞雪也并不担心夜无伤,虽然那个青松看似厉害,但是,却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之前已经打过那么多场,怎么也该消耗了不少气力,这其实也是挑战制的一个憋端,楚云天也正是看准了这个憋端才会有些一招吧?所以,毫无疑问的,被踢下台的是青松。
夜无伤悠然地立于台上,睥睨着台下众人。
然而,却没有人再上台。
该上的人都已上得差不多了,没上的人也自认不是对手,所以,虽然有心却又无力。
最后,夜无伤的目光停在晏飞雪身上。
晏飞雪知道,他在示意她上台。
虽然知道他会有意放水,但是,她却必须要上。
正待走上台去,忽而一道身影抢在她之前掠上了比武台。
看清上台之人,晏飞雪不由轻嗤了一声。
倒是把他给忘了,原来,他也在等着最后的时机上场。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武林大会(6)在晏飞雪声音呼出的一刹那,台上两人的剑同时顿了顿,然而却并未停住。
只不过,夜无伤原本刺向凤郁尘胸口的剑却偏了剑势,刺在了他的肩头上。
而凤郁尘的剑则正指着夜无伤的咽喉,手肘微曲,只要顺手往前递两寸,便可没入颈间。
看着这一幕,晏飞雪不知此时心中是喜是悲。
夜无伤微一后退,只听得极细微的一声哧,软剑拔出,凤郁尘肩头鲜血顿涌。
你赢了。
弯弯的唇角掠起嘲讽的笑,夜无伤蓦地一俯身,却是一口鲜血吐出,身形微微晃了晃。
凤郁尘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俊眉紧紧蹙起:你……晏飞雪眼神一紧,不由变了脸色,不再管那么多,径直冲上台去。
你怎么样?她伸手扶着他,声音有些紧张。
她不明白,为何他会受如此重的伤。
夜无伤只是扭脸看着她,微微一笑,带着些许歉意:看来回礼给不了呢。
够了!别管什么回礼,先告诉我你伤在哪了?!完全不顾台下人惊异的目光,晏飞雪抬手摸着他的身子便要替他检查。
凤郁尘看着她,黑眸却是微微一黯。
原来,她到底眼中只有他。
肩上伤口仍流着血,却感觉不到疼痛。
痛,全都已汇集在了心口处。
夜无伤看着晏飞雪,眸子里浮起了浅浅的笑意,却只是轻轻推开她,淡声道:多谢关心,我没事。
晏飞雪皱起了眉,面上却已有了一丝恼意。
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总是像要刻意疏离她?!明明当初总是死也要粘在她身边,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你不用比武么?夜无伤微微勾起了唇角,笑看着她。
晏飞雪紧紧握起了双手,转过脸不再看他。
她也并非是那种喜欢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人。
夜无伤知道她是气了,却只是微微一笑,跃身跳下了台。
楚云天见他输了,也不由紧紧拧起了眉,仔细地打量了他许久,似明白了什么,走近他身边淡声道:你是不是……夜无伤却是竖起一根指轻嘘一声,扬唇笑道:让盟主失望了,实在抱歉的很。
楚云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是轻叹了口气,摇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
而台下那些押了夜无伤胜的人,此时却都哭得半死。
他们可是下了重注在他身上啊,竟然输了!半辈子的家当全没了!!!而押了莫离的,此时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现在似乎又上去了一个挑战之人,不过看这女子柔柔弱弱的样子,又是从未听过也未见过之辈,想来也厉害不到哪去,刚才那一战所有人都瞧见了,莫离的武功就算现在受了点小小的剑伤,应付这女子也该足够了。
晏飞雪看着面前的凤郁尘,他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微一皱眉,她淡声道:你可以先去包扎一下。
虽然她想赢,但她不想占他受伤的便宜。
凤郁尘却淡淡笑了:不必。
晏飞雪怔了怔,随即冷笑。
也是,凭他的本事,就算带着伤也有自信将她踹下台去吧!然而,出乎意料地,凤郁尘身形竟然晃了晃,似站不稳般整个人朝她倒了下来。
晏飞雪心中一惊,本能地伸手扶住他,眉拧得更紧:你的伤……他的剑伤也有这么严重么?谁知,他却转脸看了一眼台下,淡淡道了一句:我认输。
认输?!还没打就要认输?!他不是一心为了圣武令才上台来的么?怎么现在这么轻易地就认输了?!她可不认为他连打败她的能力都没有!而台下更是一片惊嘘声,那些前一秒还在高兴的赌徒们,此时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眼看着胜利在握的莫离,居然……居然就这样认输了!!难怪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真是真理啊!!夜无伤很平静地看了台上一眼,似乎早已料到一般,唇角微微一勾,笑意中却透出几分哀凉,转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你到底在搞什么……晏飞雪抬眼瞪着凤郁尘,有些莫名其妙地恼了。
而凤郁尘却只俯首凝望着她,轻轻笑了笑:你想要‘圣武令’,不必他帮忙,我也可以让给你。
晏飞雪怔住,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不报仇了?他这么拼命地打赢夜无伤,只是为了这个目的?!只是为了亲自将圣武令让给她?!我会另想办法。
凤郁尘淡然地从她身边退开,嘴角却噙着一抹浅笑。
他不会放弃报仇,却也不想放弃她!所以,她既然想要圣武令,那他就替她夺来,不必假借他人之手。
而且,他不想输给夜无伤——南宫月!南宫月可以为她做到的事,他也一样可以做到!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武林大会(7)楚云天站上台,宣布了判定结果。
莫离因伤重自动放弃比武,所以,胜出者是晏飞雪。
晏飞雪紧拧着眉,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种结果。
到如今,凤郁尘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虽然他并不打算放弃报仇,但他还是放弃了圣武令,放弃一个本该是能让他成功复仇绝好机会!是为了她?他竟也为她做到了这种地步!晏飞雪不知道此时心中泛起的是什么样的感觉,看着他的目光雪亮如剑,似要刺入最深处,似要探个明白。
而凤郁尘的眼波幽深如海,看不见底,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两人目光绞着,默默的对视,终究无语。
倒是台下人的不满之声越来越响了。
这算什么?!重伤不能比?怎么可能!明显的是在放水!那女的是什么人?!没门没派的,根本连参加武林大会的资格都没有!不错,要取消她的资格!若果是莫离胜出,所有人还是可以接受,因为他的实力已经展现在了众人面前,不得不让人心服口服。
可是这名女子,一个无名小辈,不过才刚一上台,连打都没打,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胜出了!对所有人来说,自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他们不能服气,不能甘心!就连玉无痕,也紧紧蹙起了眉,不满于莫离的此举。
他们此行就是为了圣武令而来,眼看莫离就要拿到手,谁想他竟傻到自动弃权认输!他当然清楚莫离的实力,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连那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还以为莫离想通了,没想到他还是吊在了这棵死树上,真是想硬生生地把自己吊死!他不管莫离怎么个想讨好晏飞雪,但是,儿女私情和国家大事孰轻孰重他必须要认清!他怎能为了个女人而忘记自己的职责!不过,同时让他惊诧的是,没想到晏飞雪竟也想要圣武令,果然,她还是有心要去报仇的!楚缘听着众人的不满,急着想要亮出她的名号,又怕说错,只得又气又急地抬着看向晏飞雪。
晏飞雪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朝他轻轻一点头。
是时候说出来了。
楚缘得到她的示意,立时从人群中跳出来,大声道:谁说她无门无派,谁说她是无名小卒!说不出来不怕吓死你们,她就是‘破军’的‘银鹰’!此话一出,全场刹那间一片死寂,显然真的被吓到了。
楚云天也显然有些诧异,虽然料定这女子不简单,但却未想到她竟然就是近日极负盛名的银鹰!玉无痕更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真的是破军的首领?!!怎么可能……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能耐?!!在一阵死寂过后,人群又开始沸腾起来。
银鹰?!你就是废了我青霞派门下十多名弟子的‘银鹰’?!青霞派掌门怒声斥道。
金乌门门主也应声怒叱:还有我门下十多名弟子也全都惨遭你的毒手!今日楚盟主在此,定要替我派讨回个公道!没错,要讨回公道!原本的不满转眼变成了一片讨伐之声。
晏飞雪看着台下愤懑的众人,只是扬唇微微冷笑。
什么公道?!明明是你们门下弟子的错,我姐姐才没做错!楚缘扬起脸,鄙夷地看着两派掌门。
楚少庄主,你是楚盟主之子,怎么也如此是非不分,替这个妖女说话?!青霞派掌门敛眉看着他,语气虽有缓和却不失严厉。
楚缘却毫不客气地回他一句:你先管好你门下的弟子再说吧,我还用不着你来教训!缘儿,不得无礼。
楚云天终于开了口,沉声轻斥。
楚缘哼了一声,却是不敢再说话。
楚云天转首看向众人,正色道:关于此事,楚某自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随即又看向晏飞雪,微微一敛眉:晏姑娘,既然你是‘银鹰’,那青霞派与金乌门门下众位弟子是你所废可是属实?不错,是我做的。
晏飞雪勾唇一笑,并不否认。
是我下的手。
楚缘举手又添了一句。
怎么能让姐姐一人背负骂名,何况,这事确是他干的,姐姐不过只是在旁指挥而已。
众人闻之皆不由变色,楚云天也微微沉了脸色。
盟主的儿子是帮凶,这下倒要看盟主要怎么处理此事了。
缘儿!你怎可如此不知轻重,胡作非为!给我跪下!楚云天厉声喝斥,面上隐有怒气。
楚缘却倔强地仰起头,理直气壮道:我没做错!楚云天眉一凝,扬手便要打下。
一道白影却自台上跃下,落在了楚缘面前,挡住了楚云天的巴掌。
囧~俺想说,前面234章章节名重复了,但内容还是不一样的,纯属写晕头时的失误。
因为没法修改,所以,章节就这样继续错下去好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武林大会(8)楚云天原本要落下的手,在看清面前的晏飞雪后又收住了。
楚盟主未问清事实便随意断定是胡作非为,不觉太过武断了么?晏飞雪轻挑眉梢,唇角勾着一抹戏谑的笑。
楚云天微拧起眉,肃色看着她:事实?敢问晏姑娘,何谓事实?哼!妖女,你伤我门下弟子就是事实,还想狡辩!青霞派掌门与金乌门门主皆是愤声怒斥。
晏飞雪冷笑一声,讥诮地看着他二人,目光却雪亮如剑,声音也冷厉了几分:二位掌门可有问过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你什么意思?!他们在叶城中大打出手,却毫不顾及周围百姓,更伤了许多无辜百姓,只是废了他们已算是最轻的惩戒了!晏飞雪声音肃杀如寒霜。
胡说!我们门下弟子怎会做出这等事来?两派掌门又斥驳回去。
楚缘又站了出来,冷哼道: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江湖上名声显赫的两大派门下的弟子竟是如此胡作非为之人!晏飞雪也看了一眼沉眉不语的楚云天,抿唇嗤笑道:若是不信,为何不叫他们出来对峙一番?或者去叶城问问百姓,自然就可以清楚一切。
两派掌门有些理亏了,却还是想要挂住面子,就算如此,也罪不致于要废了他们,你的手段未免太狠了些,或者,根本就是想借此机会打出名声!晏飞雪眉一扬,笑得却是轻快:不错,我就是想打名声,既然你们这种江湖大派的作风如此不堪,那便由我们‘破军’代替你们的位置好了。
你、你……楚盟主,你可听清了这妖女的话?!说不过便又去寻求外援。
楚云天面色微敛,神色肃穆,沉声道:青霞派与金乌门的弟子伤及无辜百姓,有违学武之人的武德,银鹰只是废去他们的武功并未杀他们,也并不为过。
晏飞雪满意地点着头,盈盈一笑道:楚盟主总算说句像样的话了。
两派掌门还想说什么,周围却也传来不少议论之声。
这两大派因为声望高,所以日渐变得狂傲,不将他人放在眼中,江湖中一些人也早就看不过眼,如今自是指责他们的更多。
所以,他们也无话可说,但与银鹰的仇却是结得更深了。
而如今,银鹰之名一出,也没人再敢对她胜出一事表示不满了,毕竟其名声也不是吹出来的。
楚云天将圣武令交到了晏飞雪手中,只轻声叹道:还望姑娘能好好利用,切莫再掀起江湖风雨。
晏飞雪只是淡然一笑,目光却又转向人群中。
夜无伤不在,凤郁尘也不在。
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圣武令,她心中却是已有了一个决定。
…………莫离,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底细了?!客房中,玉无痕瞪着正在包扎伤口的凤郁尘,忿忿问着。
凤郁尘只是埋头处理着伤口,根本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见他这般淡漠的模样,玉无痕便恼了:莫离,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此次出来的目的?!凤郁尘终于抬眼淡淡看着他,她不是风国所培植的势力,这个结果不是很好么?好?是很好!但是你也不能将‘圣武令’就这么拱手让给她了!玉无痕实在很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凤郁尘面不改色,淡声道:你若回去告诉你皇兄,相信他也不会介意。
玉无痕立时噎住。
对,皇兄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不会介意!怎么可能会介意!他若知道那女人的消息,只怕连高兴还来不及!这两个人全都是被那女人给迷了心窍的,其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们为她做再多都没有,那女人心中根本没有你们!终于,愤愤地吼出一句,玉无痕甩袖便夺门而出。
凤郁尘包扎的手徒然顿住,黑眸中闪过一抹黯淡之色,薄唇微微一勾,笑得有些嘲讽。
这种结果是他自找的,怨不得谁。
所以,为她做什么也是他自愿的,不管她心中有没有他,他只管做自己想做的。
你又气着玉无痕了?蓦然,一声戏笑传来。
凤郁尘有些惊诧地抬眸望向门口,看见走进屋来的女子,不由怔了怔,你……怎么来了?晏飞雪轻轻一笑,走近他身边,看着他受伤的肩,秀眉微微挑了起来:到底是养尊处优的人,连包扎也不会么?看他那缠纱布的手法,简直不堪入目。
凤郁尘别开眼,伸手便准备将衣裳拉起穿上。
一只手却阻住了他,按上他的肩头,要想伤好的快,就要好好处理。
说着,晏飞雪已经开始动手拆下纱布。
凤郁尘有些诧然地看着她,眸光微闪:你……不必误会,我只是从不喜欢欠人情。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决定(1)语声依旧淡淡的不带一丝情绪,凤郁尘也只是黯然地一笑。
这确是她该有的答案,他本不该期待什么。
晏飞雪将所有的纱布拆下,看到了他肩上的有些可怖的伤口。
没有上药。
她很想敲着这人的脑袋训一顿,再笨也没笨成这样的!不过,好在伤口并不深。
夜无伤最终还是留情了,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
其实,夜无伤那一剑本不会刺偏的。
而凤郁尘的那一剑也在最后收住了剑势。
原本两人都是同归于尽招式,可终究双方都留了情。
只因为,她的那一声住手!你……晏飞雪替他上药之时,开口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怎么?凤郁尘抬眸看着她,声音有些暗哑,感觉到她指尖碰到肌肤时的触感,一时间,竟又有想要紧紧拥住她的冲动。
晏飞雪却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她本来只是想问他,这样做值得么?可是,既然他都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意思再明白不过,那么再问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你打算借助天祈国的兵力去攻打风国么?静默半刻,她又淡淡问了一句。
凤郁尘微凝起眸子,敛声道:如今我一无所有,除了借助外力,也没有他法。
晏飞雪勾唇笑了笑,眸底却有一道锐芒闪过,那打完风国之后呢?你又当如何?继续当你的大将军还是归隐山林?凤郁尘看她一眼,微微拧起了眉,双手握紧,目光如电,脸上神情却是平静中透着一种冷然:我不知道。
是的,他确实不知道。
他一直以来的目标都只是复仇,而一旦仇得报之后,他却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了?晏飞雪轻轻将纱布缠好系牢,俯首看着他,忽而笑了:做王者吧,做一统天下的王者。
凤郁尘惊诧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如此说。
晏飞雪却微微一扬唇,幽幽道:你可知道你凤黎一族为何会被灭族?凤郁尘俊眉一沉,面色也冷了几分,咬牙道:我倒也想知道风国灭我一族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晏飞雪讥诮地笑了:因为一个预言,预言说你凤黎一族必会取代风氏王族登上风国王位,更会成为称霸天下之主!凤郁尘不由震住,随即冷冷笑了起来:只是因为这样一个预言么……因为这样,就要拿我一族的血来保住他们的王位!敛眸又看着晏飞雪,他神色有些复杂:你又为何要我做王者?晏飞雪扬起眉,面上浮起一丝傲然之色:既然因为这样的预言而牺牲了你们一族,为何不就索性应了这个预言,做一个称霸天下之主?你希望我一统这天下?凤郁尘俊眉紧拧,似有些看不透她的想法。
各国之间近些年也有过不少战事,没人不想称霸天下,天下分久必合,这是古往今来的必然趋势,既然总有统一的一天,自是要让有能力之人来做这个霸主!风凌天有这个野心,但是,他的手段我从来都不认可,我不认为这天下在他手中可以安定,更何况,我跟他之间还有未了的恩怨,要他做霸主,我先第一个灭了他!而天祈国,将来势必是要交到玉无瑕手中,玉无瑕不是好战之人,他的性情太过温和,少了霸气,不适合当这个霸主,其他几国更不用说。
凤郁尘,虽然跟你之间恩怨也不少,不过,我从不否认你的能力,你是一个适合当王者的人,你也有这个能力!难道你不曾如此想过么?凤郁尘抿紧唇畔,看着她良久,然后微微一叹,语意萧索,自是想过,我想要用我这双手握住这个天下!但握住天下需要力量,需要这个天下最为强大的力量!但是现在,却……现在你就要累积力量,通过各种手段、各种途径累积你所需要的力量!然后成为这个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王者!晏飞雪笑望着他,从袖中又摸出了一物递到他面前,而且,你现在还有这个。
圣武令?!凤郁尘又是一惊,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你这是……晏飞雪淡淡道:这本便该是你所得,为你所用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你不是也想要?我是想要,我的目的只是向风凌天讨回欠我的一切,既然我们的目标一样,那么合作一次又何妨?凤郁尘显然未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她一直都在抗拒他,更想撇清与他所有的关系,为何现在竟会主动要求与他合作?难道她已经原谅他了?晏飞雪却似知道他的想法一般,微微一扬唇,笑道:你不需要想太多,虽然看似我在帮你,但其实我也只是在帮自己罢了。
她虽有力量,但若论起战争一事,却绝对不如凤郁尘。
而她让他做霸主的另一个目的——当一个人有了天下之时,感情便自然会淡下来了吧……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决定(2)凤郁尘不知她的心思,虽然她依旧说的如此疏离,但他知道,她肯帮自己却已是最大的忍让了。
可是,她让他去争天下。
虽然,这也曾是他一心所想。
虽然,有了圣武令,他也确有一争的实力。
然而,争来的这个天下中,会有她的影子么?但是,他又还能如何选择?既然她让他去争,那他便去争,如果这就是她所希望的话。
一时间,一种极其复杂的,温暖中又带着凄凉、欣慰中又有悲伤的情绪包围了他。
而晏飞雪该说的话已说完,便也不再多留,转身准备离开。
飞雪!蓦然,一双手自身后紧紧拉住了她的胳膊,隐隐带着一丝颤抖。
似乎怕这一松手,便会永远失去她。
晏飞雪秀眉微微一敛,回眸看他,忽而淡淡笑了:还有话说?凤郁尘只是定定望着她,沉默。
有很多话想说,却又偏偏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变弱了。
冷不防,晏飞雪戏笑着叹了一声。
凤郁尘黑眸微闪,面上掠过一丝诧异。
晏飞雪将胳膊自他手中抽出,眯眸看着他,唇角轻轻一扯,似笑非笑,我记得,曾经的凤王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可从不会如此婆婆妈妈,难道这一张面具将你的本性也全都遮掩起来了么?凤郁尘眼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你不是十分反感我曾经的霸道么?你到底还是不明白。
晏飞雪摇着头,长长的一声叹息,你不必因为我而连原本的自己都失去。
她承认她确实不喜欢他的霸道,但仅限于他屡屡强迫她做不愿做的事之时。
因为,她是不喜欢被强迫的人。
她知道他现在在努力地隐忍,面对她时总是小心翼翼,对她的冷嘲热讽都可以忍下……然而,这样的他却让她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凤郁尘便该是凤郁尘,他没必要如此。
何况,他还是完全不明白,她与他之间的症结究竟出在哪!凤郁尘确实不明白,他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不明白她到底要他怎么做才满意?!以前的他,霸道冷酷,她恨之入骨。
现在的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温柔,她却依旧不满意。
他觉得,他真的有可能被这个女人给逼疯!暴躁与怒意瞬间如狂潮般涌上,他沉冷着脸,蓦然伸手将她用力扯入怀中,下一瞬,已然俯首狠狠攫住了那娇艳的红唇。
不是为了她,他哪里会隐忍如此之久?!不是为了她,他哪里肯如此低声下气?!不是为了她,他哪里连骄傲都能舍弃?!可是,不管他怎样做,不管他做再多,始终都还是抓不住她!那么,为什么还要隐忍?!是!他是对她有歉疚!是!他是想要弥补她!但是,他的忍耐终究还是有限度的!而现在,就正在濒临爆发的界点之上!他不想忍了,真的不想忍了!他很想也能如南宫月一般,默默守着她,默默看着她的笑,看着她的幸福就好。
但他终究不是南宫月。
他与南宫月也毕竟不是同一类人,他想要的就一定要用这双手紧紧抓住!所以,他不会放弃,不会松手,一定要将她牢牢地抓住!飞雪……晏飞雪!她此生注定是他的劫!晏飞雪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住,半晌才回过神。
靠!让他霸气一点可没叫他霸气在这上面!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就是最好的例子!晏飞雪有些恼了,抬手推拒着他。
他的吻十分霸道,并不温柔,晏飞雪只觉得自己像突然被卷进了一团炙烈的风暴中,她想要挣扎,却被箝制得更紧,只能任由凤郁尘在她的唇上肆意地掠夺啃啮,直到双唇沁出了血丝,唇齿间有了腥甜的味道……终于,她还是推开了他,或者说,是他松开了她。
她冷冽着眸子便要怒声开骂,谁料,他却又紧紧搂住了她,有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到脸上。
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好……那一声低吟幽幽自耳边响起,原本剧烈挣扎着的晏飞雪忽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所有的怒气也都消散了。
怎么还能气得起来?于是凤郁尘将她搂得更紧,似想要将她嵌入己身,想要将她融入骨血!晏飞雪微微闭起了眼,一声叹息轻轻溢出口。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在伤心么?原来,他这样的人,也是会有泪的……他说该拿她怎么办好,可他又想叫她怎么办?她又还能怎么办?!心,有些烦乱。
终究还是轻轻推开他,淡淡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决定(3)没有回头路了么……凤郁尘微白的唇角泛起一抹极淡的笑,肩上刚包扎好的伤因为方才剧烈的动作而又裂开,缓缓渗出血来,很快便将白纱又浸成鲜红的一片。
看着那片血迹,晏飞雪微微皱了皱眉,嘴角却是微微一勾:我很早就已告诉过你。
你到底还是不肯原谅我……你终究还是恨我的……对不对?他眼里的神色,渐渐转为悲凉,手按在肩头伤处,冷冷笑了起来:是不是……我痛,我死了,你……才可……笑?凤郁尘紧紧盯着晏飞雪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出,话出口时,心口忽然一阵绞痛,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住了胸口。
晏飞雪脸上的笑终于褪去了,眸光如芒似针,如火似冰,刺在凤郁尘身上,烙在凤郁尘心上,带着深冬寒意与萧索的声音,在屋中清晰响起: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死不死与我何干?少拿死字来威胁我!面上无波无绪,心,却更加躁乱不安。
转身,她不再看他的表情。
金创药我留下了,你自己重新换药,我去找夜无伤。
她的语气是那样的淡然,淡得没有一丝感情,声音如平缓的水波,流过无痕。
他不肯认你,你还是要去找他?呢喃的低语,带着淡淡的的怅然与失落。
晏飞雪淡淡勾唇一笑:我不肯搭理你,你不还是一样不肯放手?她的声音依然是清泠无波的,没有怅没有憾,如山涧的溪水,潺潺流过。
但你终究还是愿意相助于我。
他始终执着于她的让步。
你我之间也只有这一层关系了,合作的关系。
冷诮地一笑,举步,她不再停留地踏出了房门。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凤郁尘无波的黑眸中一瞬间掠过一抹痛苦之色,然而下一刻却又立时恢复了平静,眸中不带一丝表情,冷的仿若千年寒冰,没有半点温度。
她到底还是选择了南宫月。
而他,到底还是成不了南宫月。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是为了做最后一次没有结果的告白。
可是,怎能就这样放弃?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弃?!紧紧握起了双手,他黑眸之中又绽现出一丝雪亮的光芒。
…………晏飞雪虽然离开了那间屋子,心却始终未能平静下来。
乱,心烦,意也乱!抬手轻轻摸了摸脸,那里还有未干的泪迹。
那是,他的泪。
真的乱了!都说女人的眼泪是最好的武器,男人的眼泪也同样不失威力。
尤其是像凤郁尘这种霸道骄傲的男人!陡然间觉得有些讽刺。
她为南宫月而流泪,他却为她而落泪。
她在追逐着南宫月,他却始终跟在她身后不肯放弃。
就像一个永远绕不成完整圈子的三角。
可是,南宫月呢?以前那个一直粘着她的南宫月为何不见了?在她累了,想找个依靠的时候,那个肩膀又到哪里去了?!当她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灰太狼时,那个灰太狼又在哪呢?人生,难道就是如此?曾经没有把握住,曾经错过了的,就这样一辈子也找不回来了么?凤郁尘如此,她亦如此。
其实,也许只要她退一步,或许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但是,这一步要退,却又是何等的艰难?!恨他么?不,她早说过对他已没有恨了。
他们之间阻着的或许不仅仅是过去,还有现在。
那就是……夜无伤。
…………终究,晏飞雪还是没能找到夜无伤。
除非他肯现身,否则,没人知道他在哪。
她在担心他的伤。
他与凤郁尘实力相当,为何他会受那般重的内伤?又想起那面具下苍白如雪的脸,那不该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肤色。
他,到底隐瞒着她些什么?!他究竟为什么不肯认她?!她以为她可以不在意,但是,事实证明,她就偏偏该死的很在意!南宫月,究竟给我滚去哪了?!!愤然地一拍桌,她抄起桌的茶壶便朝门外扔。
偶尔,发发脾气也是正常的。
反正,茶壶不是她家的,摔了也不心疼。
然而,没有预料中的茶壶碎裂声,因为一只手已然将茶壶轻轻托住,啧啧叹道:已经拿到‘圣武令’了,怎的还不满意?抬头看一眼面前之人,晏飞雪冷笑:原来你还知道死出来!夜无伤微微一勾唇,轻笑道:临行前,总要来告个别。
告别?晏飞雪凝起了眸,皱了皱眉,你要去哪?夜无伤走近她身边,悠然地坐了下来,自然是回那个幕后人身边。
风凌天?晏飞雪目光一凛,死死瞪着他,你究竟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决定(4)夜无伤却并不回答,反像变戏法般自袖中摸出一壶酒来,轻勾着薄唇,眨了眨眼:临别前,要不要再喝一回?晏飞雪眯眸睨着他,似想要看穿他的心思一般。
然而,他的眸中只有盈盈的笑意,什么也看不出。
他实在是很会隐藏。
再看了看他手中轻晃着的酒壶,她微微扬起了唇:到屋顶上去喝。
…………夜无伤抱着她轻盈地跃上了屋顶。
晏飞雪摇头轻叹:果然还是有轻功方便。
夜无伤却不以为然地笑了:不会轻功,你也一样不输他人。
晏飞雪嗤笑一声,耸了耸肩:不过是靠人放水而已。
两个都放她的水,她就算想输也输不了。
坐在屋脊上,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皇宫的那一夜。
只不过,那时的月亮很亮很圆。
而现在,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
那时,身边的人是南宫月。
而现在,是夜无伤。
原来,距离那一次,已经过了近半年之久了。
原来,只是半年,就可以让人有如此大的变化。
不管是他,是她,还是凤郁尘,都变了。
所以,终究还是找不回曾经的那种感觉。
夜风很冷,酒很辛辣,却正好暖身。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喝酒,但晏飞雪还是呛到了。
转首看向身边之人,她淡淡问道:你的伤……可还好?夜无伤笑得轻快:不过只是小伤罢了,不足挂齿。
到现在,你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么?晏飞雪目光紧紧盯在他身上,皱起了眉头,眼底的情绪是复杂而难解的。
夜无伤手握着酒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仰首看着天,却是莫名地道了一句:已经没有明月了。
晏飞雪怔了怔,随即轻轻一笑:现在没有,以后却总会有的。
夜无伤浅紫色的眸中却划过一抹黯然,轻摇着头,幽幽笑道:不,以后也不会有了。
听到他的话,晏飞雪心中莫名一痛,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说,他永远也不打算做回南宫月了么?!他是要让南宫月永远消失吗?!有些颤抖的,她蓦然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直视着他的双眸,一字字清晰道:南宫月曾问过我,能不能做我的灰太狼,我现在可以给他答案——能做!所以,只要南宫月回来,我就让他做我的灰太狼!夜无伤也似震住了一般,怔怔地看了她许久,却是轻轻别开了目光,微微笑道:是么?可惜,他却已经不想做你的灰太狼了。
为什么?!晏飞雪只觉一阵刺痛瞬时从心中蔓延到全身,声音也有些颤抖。
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即将离她远去了。
她的手抓得更紧,夜无伤几乎可以感觉到她指甲嵌入肉中的钝痛,然而,某一处,却比这更痛。
只是,他不会说出来。
有些痛,他一个人忍着就足够了。
你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他也不例外。
他的语声很淡,唇边的笑讥诮而冰凉。
不可否认,听到这句话,她心是有一丝的寒了,却还是不肯死心地问道:那又为什么还要拼死为我夺‘圣武令’?!没什么别的意思,仅仅只是回礼而已,如果让你误会了,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夜无伤笑得很随意,说出的话却很伤人。
他的意思,是在说她自作多情?!原来,到最后,却成了她在自作多情?!人都是会变的……的确,是会变的!所以,曾经肯为她挡那致命一箭的人,如今也可以毫不在意地用言语伤害她!那一刹,一股巨痛似无形的手攫住了她,痛从胸口起至四肢百骸绵延,雪白的脸上没一丝血色,唇紧紧抿着,不发一言,只一双眸子似深幽的寒潭,偶尔漪涟泛起,折射着锋利无温的光芒,触者心寒肤痛。
缓缓的,她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微微勾起了唇角,然而却只是一种笑的表情,不带任何情绪。
很好。
那今夜就只喝酒,不谈风月。
抓起酒壶,她便往嘴边送。
也许,她需要好好醉上一场,然后醒来,便什么都可以忘记。
她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人,既然他要与她撇清关系,那么,她会随了他的愿。
他既已不再爱她,那么,就这样分离也很好。
她也不喜欢拖沓。
其实,也没什么好心痛的。
人嘛,都是会变的。
所以,久了,她就会忘了。
酒,真的很辣,所以,辣得她眼泪都掉了出来。
明明应该是可以暖身的酒,为什么她会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寒?那种寒,一直寒到心底,寒到骨髓!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决定(5)夜无伤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一口又一口地不停喝着酒,却并未阻止。
他没有想过,原来,她也是会为他如此难过的。
他也没有想过,她竟会答应让他做她的灰太狼。
不管她是否是因为感激他的那一次舍身相救,但不可否认,他心中是欢喜的。
然而,喜悦的同时,悲伤也随之涌上。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这些话?为什么当初他那样想带她走,她却始终不肯?而现在,在南宫月消失的时候,她却开始要对他好。
可是,晚了,已经太晚了啊!晏飞雪已然有了醉意,身形都有些坐不稳了,迷离的眼眸望着他,笑吟吟道:听过周星驰的那句经典台词么……真的很经典……周星驰?那是谁?他微微一眯眸,看着她的眼波中却透着几许温柔。
晏飞雪踉跄着站起身,举着酒壶大声念了起来: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后才后悔莫及。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
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转首看向他,她的笑容中却夹杂许多复杂的情愫:可惜……再后悔,到底都是没有用的,上天永远都不会再给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对不对?原来爱这个字,与她遥不可及。
夜无伤眸光微微一黯,脸上涌现的深刻痛楚却全被遮在了金色的面具下。
如果可以,他希望受伤的那个永远都只是他自己,他不想伤她,也不忍伤她。
只是,却不得不伤她。
只因,他明白,真正不想失去的东西就应该远远避开!所以,飞雪,不要怪我……晏飞雪直直地瞅着他,不住地摇头,夜无伤……不是南宫月,不是……原来就算尽了力,有些东西仍无法守住。
肺腑间传出阵阵剧痛,绵延四肢百骸,带着醉意,她终是直直倒了下去。
悲伤就是一把看不见的软刀子,杀人于无形。
一如那夜般,依旧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只是过了许久,他与她只是静静地相视,却无人再开口。
原来,极痛之后,是极静的死寂。
你……现在还有什么愿望?终于,夜无伤轻轻开了口。
至少,在他有生之年,还可以再尽力替她满足她的愿望。
晏飞雪微微扬起了唇角,望向天空的目光悠长而又深远,似带着一声叹息般道:我现在……只想要个家。
家……什么是家?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有过家。
家,就是你饿了,就想回去吃饭的地方,你累了,就想回去休息的地方,家里会有你的亲人,你的爱人,家里会有人在等你,而你也会在那等别人……家,是个温暖的地方……会让你觉得……自己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只是,十四岁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了家。
她现在,只是很想很想要一个家。
夜无伤轻轻笑了:听你这么说,我倒也想有一个家了。
想要为什么不去争取呢?晏飞雪忽而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两个人,就可以建立一个家。
夜无伤眸底却泛起了无尽的悲凉之色,只是淡淡地摇着头,如果这个家迟早都会破碎,那么,不如开始便不建的好。
破碎?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一定会破碎?!晏飞雪语声中渐渐有了些激动。
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在固执着什么?又在顾忌着什么?!他是不相信她?还是真的如他所说,他已不再爱她?!夜无伤却已别开目光不再看她,她的眼眸也微微垂了下去,所以,她没看见那双浅紫的眸子里已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其间的悲痛之色完全不亚于她此时的心痛!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轻轻的叹息声后,她紧紧闭上了眼。
酒,真的是好东西。
醉了,睡了,便不必再记得去痛。
夜无伤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女子,却是再也不能抑制地紧紧抱住了她。
飞雪……多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到了今天……我却不得不放手了……家……我很想要……我也很想在那个家中一直等着你……可是……没有机会了……如果迟早都会让那个家只留下你一个人,那么,不如从来都没有过这个家的好……你的幸福不在我这,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忘了我……若是有来生,若是有来生的话……飞雪……飞雪……一分分地将怀中人儿抱得更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心中的痛减少几分。
若时间可以永远只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然而,天总是要亮的。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决定(6)清晨醒来,不必睁眼,晏飞雪也知道自己躺在屋中的床上。
也不必看,她亦知道,那个人已经走了。
他总是如此,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好啊!走吧,走吧!走了就永远都别在出现!既然注定要分离,当初甚至于现在就不该再对她这么好!宿醉的恶果就是,到现在头仍疼痛不已。
揉着额头从床上坐起,却意外看见桌上压着一张字条。
拿起只看了一眼,她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的浅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么?说的真好,说的真轻松!为什么不告诉她,要怎么才能忘记?!以为醉一夜,便能什么都当作梦一场,不再去在意。
可是,终究不是梦。
想要忘记,又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如果能忘,早就忘了,又何必等到现在?!然而,却终究还是不得不忘么?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守不住,是不是还不如别去在意它呢?晏飞雪死死的看着手中的字条,神色间竟然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哀伤与疲倦,眼中光芒若风中之烛,飘摇不定,似随时都会湮灭。
姐姐!冷不防,一声唤将她惊醒。
看着不知何时进了屋的楚缘,她掩下所有的情绪,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小缘,什么事?楚缘看着她,却有些忸捏起来,垂着头小声道:姐姐,今日……是我娘的忌日……我想,我想……晏飞雪揉着他的头,笑道:你想怎样?楚缘蓦地抬起头,小脸有些微红,我想让姐姐陪我一起去祭拜娘!晏飞雪怔了怔,有些意外:我去合适么?我想让娘也见见姐姐。
楚缘又垂下了头去,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晏飞雪轻轻拍拍他的脑袋,唇边一抹微笑漾开:既然这样,那我就陪你去吧。
她想,她需要找些什么事来做,才能让她不再去想那些令人心痛的事。
…………楚缘母亲的灵位在山庄的一座别院中。
这里,是他母亲生前所居住的地方。
自从他母亲过世后,这里便成了禁地。
除了楚云天和楚缘以外,其他人都不得入内。
因为,楚云天不想让人来打扰她的清净。
楚缘说,他以前常常会来这看母亲,可是,楚云天却很少来。
他认为,他的爹不爱娘。
然晏飞雪却在见到灵位前早已插上的香时,否认了他的这个想法。
楚云天若不爱他的妻子,那么,便不会在她过世了这么多年后,依旧独身一人。
毕竟古代娶妻纳妾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不来看她,也许只是怕见到她便会止不住思念吧?楚缘给母亲上了香后,退到晏飞雪身边,对着母亲灵位喃喃道:娘,这位是缘儿新认的姐姐,很好很好的一个姐姐,就像娘以前对缘儿一样好,所以,娘以后可以放心了……楚缘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了。
晏飞雪抚着他的头,看着台上那座灵位,微微笑道:我会替您好好照顾小缘的。
姐姐,你什么时候走?忽而,楚缘开口问了一句。
晏飞雪微一蹙眉,凝眸道:也就这两日吧。
那你去哪?你会带上我的吧?楚缘有些紧张地拉住了她的衣袖。
晏飞雪笑笑:去天祈国,你如果愿意跟着话就跟着吧。
她既与凤郁尘有了合作关系,自然是要先去天祈。
楚缘听了立时一喜,坚定地点头:我当然要跟着姐姐!…………祭拜完后,走出了别院,晏飞雪让楚缘先去收拾行装,回房的路上,却是意外撞见了楚云天。
缘儿已经祭拜完了?淡淡的声音,却透出一抹沧凉。
晏飞雪微微点头,看着他,轻轻一勾唇:为什么不多看看她?楚云天怔了怔,随即淡淡一笑:缘儿又在埋怨了是么?晏飞雪微抿着唇:他认为你不爱你的妻子。
他还只是个孩子,不会明白。
楚云天只是轻轻的叹息。
为什么呢?她也轻叹了一声。
楚云天看了她一眼,唇角浮起一抹苦凉的笑:曾经,为了江湖为了武林的安定,我的心全都放在这上面……她是个好妻子,所以,对于我的冷落,她从没有半句怨言……可是,当我终于平定了江湖之后,她却要离我而去了……我一直以为,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时间可以一直相伴到老,却不知我已经错过了人生最重的东西……原来,人这一生中,唯独‘离别’才是真正的永远……我对她,是心存愧疚的,所以,不敢见她……也怕,见了她便会心痛……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决定(7)人这一生中,唯独‘离别’才是真正的永远……么?晏飞雪却喃喃念着他这句话,若所有思地拧起了眉。
离别……生与死的距离。
的确是永远了。
可是,也有人说过,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死相隔,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一如,她此时与南宫月之间的距离。
生时,不知珍惜,逝去时,才开始后悔,只不过,已经太迟了。
楚云天深深地叹息着,而且,我也没有好好照顾好缘儿……不过,幸好缘儿遇上了你,他是打算要跟你一起走了吧?也好,就让他跟着你罢……晏飞雪看着他,眸中不知是什么样的神色一闪而过,微微握紧了双手。
为什么……听到楚云天的话,她的心又会乱了起来?不安包围着她,让她开始有些烦躁。
之后,甚至都已不记得是怎样与楚云天告辞离开的,她神思有些恍惚地一路回了屋。
那张字条仍旧留在桌上。
再拿起,定定地看了许久,她将字条紧紧揉成了团。
什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人生没过错,只有错过。
她已错过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不管他有什么原因,她不相信他所说的人都是会变的这个破理由!如果一个人都能够为你去死了,那么,还有什么能够改变他对你的情?!她承认,他向来都很会隐藏,所以,她也总是很容易被他骗。
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上当了!她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这一次不再抓住他的话,也许,今生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她不想等到最后再来后悔!他既然已经回去风国了,那么,她就一路打到风国去,死也要把他揪出来!打定了主意,就立刻行动。
第二天,便启程踏上了去天祈国的道路。
与玉无痕,凤郁尘,楚缘四人一同上路。
玉无痕知道她要一起回天祈之时,着实有些惊诧。
说实话,他倒又有些不想让她回天祈了。
毕竟现在莫离和她的关系实在有些暧昧不清,到时皇兄若是知道的话,只怕是比见不到她会更难过。
但是,她现在到底也是持有圣武令之人,回天祈,对他们也有利。
事实上,近日风国与天祈国之间已经有了小规模的边境战,正式开战只怕也距离不远了。
凤郁尘一路上虽然依旧冷淡,却独独对晏飞雪始终还是透出一丝温柔。
晏飞雪并未拒绝,只是任由他去。
她知道他没法阻击他的感情,就像她也没法阻止自己的感情一样。
就算明知道可能没有结果,却依旧不肯轻易放弃。
四人中只有楚缘心思最为单纯,也丝毫不清楚三人的心思,依旧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也亏得有他在,这路上的气氛才不至于太过僵硬。
三日的行程,很快便到了天祈王都。
玉无痕与凤郁尘进宫见玉无瑕,向他禀告了近日所发生之事。
那么,可有查出‘破军’的底细?玉无瑕微蹙着眉,温声问道。
玉无痕冷哼一声,颇有些不情愿地开口:皇兄,你如果知道这个‘银鹰’是谁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哦?玉无瑕微微一笑,轻扬起了眉,是谁?是我。
轻笑声响起,一人走进了殿内。
看清来人,玉无瑕明显怔住,神色间渐渐有了惊喜之色:雪儿……真的是你!好久不见。
晏飞雪盈盈一笑,算是打了声招呼。
玉无瑕温润的眼眸中泛起一抹柔情之色,终究还是等到你回来了。
晏飞雪笑得很随意:散了这么久的心,也该来看看你这个朋友了。
一句话,便很清楚地向他表示了两人间的关系。
玉无瑕怔了怔,眼底微微一黯,面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你还记得来看我就好。
她到底还是没能忘记那个人么?凤郁尘站在一旁,眉目微凝,似有些不悦,他到底还是不喜欢见她和别的男人这么亲近。
然而,现在的他,却没有资格去管。
忽而想起什么,玉无瑕看着她敛眉淡声问道:方才,无痕说,你就是‘银鹰’?晏飞雪微微挑了挑眉:怎么?不像?玉无瑕淡淡笑了:我早知道会是你……也只有你,才能有这样的能耐……皇兄,她的能耐可不只这些!玉无痕冷冷地插话进来,她还拿到了‘圣武令’。
圣武令?玉无瑕面上闪过一丝惊诧,看着晏飞雪的眸中更多了几分惊叹之色,雪儿,想不到你竟能得到这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圣武令’。
玉无痕又冷冷瞥了一旁的凤郁尘一眼,语带讥讽:若不是某人有意让她,这‘圣武令’本该为我们所得!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决定(8)玉无瑕听出玉无痕语中的不满与讥嘲之意,虽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温声劝道:无痕,不论如何,‘圣武令’未落在敌国手中已属大幸,是否为我们所得又有什么关系?玉无瑕就是这样,不允许他人侵犯自己的国家,却也没有想要侵占他国的意愿。
可是,现在,一战却已是在所难免了。
无瑕,我此次来的目的,也不拐弯抹角地直说了。
晏飞雪敛起眸,肃色看着他道:我要打进风国,打进皇城!玉无瑕不由微微一惊:雪儿,你……说实话,以我‘破军’现在的实力,再加上‘圣武令’,要打这一仗也并非没有胜利的可能,但是,如果有更多的助力自然是更好。
战争,自然还是要有正规军队打的好。
她的力量并不能成为战斗主力,只能作力辅力而已。
如果用她的力量去打,牺牲定然会更多。
她本不是如此心慈之人,但‘破军’中每一个人每一分力量都是她一点一滴培植起来的,每一个人她都十分珍惜,所以,她不想将这点来之不易的力量都毁于一旦!虽然,她也清楚,战争是必定要有牺牲,会有流血的。
但若能将这种牺牲减小到最低,不是更好么?哼!女人,你想借我天祈的兵力去打风国替你报私仇吧!玉无痕冷冷笑了一声。
晏飞雪面不改色,斜眸睨着他,反唇相讥:你们不也迟早要打这一仗?说白了,我只是在和你们谈交易而已,一笔互利互惠的交易。
女人,不要以为你有了‘圣武令’就可以这么嚣张!玉无痕对于她的态度显然很不满意,有些恼了。
无痕!玉无瑕敛声轻斥,又转眸看向晏飞雪,淡淡一笑道:我天祈与风国结怨已深,当年只因风国有个骁勇的凤王而惨败,如今凤王不在,又有雪儿你相助的话,此战必定可胜。
他说出这般话,便已是默许了她的要求。
玉无痕虽然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却始终还是有些气闷。
不管是莫离还是皇兄,一遇到这个女人就不像样了!晏飞雪微微一勾唇,又看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凤郁尘,轻笑道:听说莫离将军也是不输于凤王的将才,此次若是由他亲征,相信胜算更大。
玉无瑕点头微笑道:莫离确是能才,我本便有意让他领兵出征,如今连雪儿你都力荐,我自然也放心将一切都交由他。
面对玉无瑕无条件的信任,晏飞雪心底不由泛起一丝歉疚。
她在替凤郁尘争得天祈的兵权,也在利用天祈的兵力去打风国,然而,待风国攻下之时,凤郁尘若要一统天下,必然也要反攻天祈。
她此举可以说是卑鄙的。
但是,却没有选择。
压住心头的微涩,她终于只淡淡道了两个字:多谢。
还有,抱歉。
…………入夜,城楼之上,晏飞雪垂眸看着楼下那众队大军,脸上的神情冷淡而镇静,一双眼睛如此时的天幕,黑不见底。
我已拿到天祈三分之二的兵权。
淡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必回头,她便已知道是谁。
晏飞雪只是轻轻一笑:那恭喜你了。
我该多谢你才是。
凤郁尘走近她身边,与她并肩望向那无边黑夜,我入天祈数月,他未曾如此信任过我。
她的话却十分有效。
晏飞雪抬首望天,然后叹一口气,我倒是对不起他了。
凤郁尘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右手,目光深沉的看着她,你不必觉得愧疚,就算你不说,我也总会用其他方法拿到这兵权,哪怕是要逼宫……你实际是在救他们。
逼宫么?也确是他会做得出来之事了。
其实要成为王者之人都是如此,不择手段的谋划策略,不惜一切代价和牺牲,最终才能成就霸业。
风凌天如此,凤郁尘也是如此,最终天下该是在他二人之间决出胜负!晏飞雪凝眸看着前方,其实夜色中,没有什么能看清。
良久后,她忽然道: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要伤害他们和天祈国百姓。
好。
没有半丝犹豫的,他便应了下来。
飞雪……若果可以,我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你能与我一齐站在这九重之下,并肩看这握于我手中的天下!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心忽然变得炽热,那炽热的感觉从手心漫延开来,传遍五脏六肺,传遍四肢百骸!晏飞雪怔了怔,轻轻抽出手,淡淡一笑道:与你并肩站一起的将是你未来的帝后,却永远不会是我。
凤郁尘双手微握,黑眸在夜色中却愈发闪亮:但这个帝后之位,我只永远替你留着。
这样执着又是何必呢?晏飞雪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只轻叹了口气道:夜凉,该回去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战争(1)在天祈准备了近半月之后,凤郁尘领兵出征,向风国进军。
晏飞雪借着圣武令召集了不少武林人士,再加上她的破军,组成了一支近卫军,由她亲自统领,与凤郁尘一同出征。
楚缘属于破军的一员,虽然小,却也执意要跟着。
晏飞雪也不阻止他,反正阻止了也没用,他一样还是会偷偷跟来。
倒不如现在就带在身边,好过他一人反而更危险。
玉无痕作为监军也随同一起出战。
玉无瑕本是想让晏飞雪留下,毕竟战场太危险,虽然相信她的能力,但他始终还是放心不下。
只是,晏飞雪意志坚决。
因为,她势必是要亲自打进风国去的!不仅是要亲自向风凌天讨回所有的债,更要将某个人给亲手揪出来!三日后到了风国边境。
凤郁尘对风国自然是十分了解,对地形也很清楚。
风国北面是云城,东面是连城。
两城相距不过两日的路程,守备的兵力也不少。
如果只攻一城,另一城的增援很快便能赶来。
所以,凤郁尘与晏飞雪商议之后,决定分别一同进攻两座城。
只不过,兵力也是有限的,要将有限的兵力拆成两半,对攻城来说,也十分不利。
凤郁尘略一沉吟之后,决定将三分之二的兵力交给晏飞雪,让她攻云城。
自己则带剩余的三分之一兵力去攻连城。
云城晏飞雪是去过的,那里并没有她的破军势力。
所以,要想从内部突破的打算是行不通的。
晏飞雪也知道凤郁尘的意思。
他到底是将危险自己扛了,三分之一的兵力攻连城,明显很艰难!你疯了!就算你再如果骁勇,三分之一的兵力也没法轻易攻下连城!玉无痕一听他的这个决定,便立时脱口反对!凤郁尘面色沉敛,淡淡道:就算攻不下,也至少能拖延时间,让他们无法去增援云城。
他比她总是在战场上经验更多,所以,这样的风险由他来担总是更妥当。
晏飞雪皱着眉,却似在思忖着什么,忽而抬头看着凤郁尘,道:不必,你带所有的兵力去攻连城,我只要留下一支近卫军就够了。
凤郁尘不由一诧,俊眉拧起,还未开口,玉无痕却又是抢先开了口:女人!他疯也就算了,你居然比他更疯!一支近卫军也不过百人,就算是武林高手,你想攻下一座城也是不可能的!晏飞雪微微一挑眉,笑容中透着几分诡谲:谁说不可能?凤郁尘见她这般自若的笑颜,黑眸微微眯起,薄唇轻勾:你有计了?晏飞雪却只盈盈笑了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听说,云城守军统领好女色?…………第二日,凤郁尘领着大军赴往连城,而晏飞雪只留下了一支近卫军。
并非他真的放心,只不过,他知道她决定的事,不是他人可以轻易更改的。
而且,他相信,她有这样的自信,必然是有了必胜的把握。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所以,她定然有这样的能耐!而玉无痕也跟着晏飞雪留了下来,他倒是想看看这女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距云城还有十里的路程时,晏飞雪让众人停下休息起来。
现在还不宜惊动城里的守军。
而后,晏飞雪却开始换衣装扮起来。
待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然是一身舞姬的打扮,妖艳惑人。
随后她又挑了十来人,让他们也换了身装扮准备进城,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楚缘。
玉无痕拦住她,瞪眼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还打扮成这副暴露的样子!晏飞雪随意地勾起菱唇,妖娆地一笑:当然是办正事,二皇子只管在这等消息就好。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办出什么正事来!就她这模样,跑去勾引男人还差不多!晏飞雪也不与他多说,曼笑着带着一行人走了。
…………云城。
自从上回齐府终于肯接济百姓之后,难民倒是少了许多。
这时,街上突然起了一阵喧闹,人们纷纷转首看向了进城的一行人。
看起来,倒像是旅者。
不过,更令人注目的则是那群人中间一名跳舞的女子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
有短笛轻轻吹起,起时仿若玉指轻轻叩响环佩,清清脆脆,让人心神一清,忽然间却又清音一转,化为娇柔绮丽,冶艳靡媚,若美人娇吟婉唱,绵绵缠骨……女子的舞姿如梦。
眼波轻送,藕臂轻勾,指间若牵着丝线,一挥间便将所有人的目光缚住,全身都若无骨一般的柔软灵活,每一寸肌肤都在舞动,细腰如水蛇似的旋转扭动,一双修长圆润的玉腿在绯色的纱裙里时伸时屈,若隐若现……很快,周围便围满了一群人。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战争(2)不必问,跳舞的女子正是晏飞雪。
晏飞雪只能说,感谢曾经如此热爱舞蹈的妹妹。
所以,她今次才能将舞蹈派上了用场。
楚缘在一旁也配合着音乐吹着曲,他的器乐好歹也是学过的。
只是,第一次看到姐姐这副装扮,还跳着如此诱人的舞,着实让他有些瞠目结舌。
可是,他确不得不承认。
姐姐跳的舞实在是好看极了,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诱惑着每一个观看的人。
他忽然想,若果那个莫离知道姐姐是要在街上跳这种舞,估计是打死都不会同意的吧?他虽然是个孩子,却也看得明白,那个莫离是喜欢姐姐的,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而且,他自己对于姐姐被这么多男人围观都觉得有些不舒服,更何况那个看起来有些强势的莫离。
不过,姐姐对莫离似乎总是十分冷淡,想来应该是不喜欢他的吧。
楚缘心中也会窃喜,不喜欢正好,反正他也不喜欢那个莫离,也不希望姐姐喜欢他。
其实,真正说起来,他可能是不希望姐姐有任何一个喜欢的男子。
因为,他会嫉妒。
他知道这样的私心不对,却还是忍不住要这么想。
不过好在,姐姐现在并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他现在也不用烦恼这么多了。
跳完一曲,晏飞雪便不再跳下去,只对众人道,明日会再来。
随后便带着众人留宿在了客栈中。
围观人却仍有些意尤未尽,但还是只能叹息着离开。
次日,晏飞雪又在街上跳起了舞,而这一次,围观的人却更多了。
因为昨日一舞,这名舞姬之事早已传遍了云城。
听说今日她还会来,便都兴致勃勃地赶来一睹其舞姿。
跳到一半之时,忽而来了几名士兵。
统领大人听说你的舞艺惊人,请你去统领府上为他跳舞。
说是请,倒不如说是命令。
不过,却正合了晏飞雪的意。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要攻城不一定要硬打,只要能拿下守城统领,这城也自然不攻自破。
但要拿下统领却并非如此简单之事,统领府中高手也不少。
就算她这边有武林高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统领府再拿下统领绝非易事。
也许在还未找到统领之时,便已打草惊蛇。
不过,她也早已知道云城的统领李晚好女色,所以想要接近他,便只能抓其弱点。
她知道,她的事一定很快便会传入李晚耳中。
这不,鱼儿就上勾了。
微微一勾唇,她示意着其他人跟着一齐随士兵去往统领府。
…………李晚想必也是十分谨慎之人,十余人只许晏飞雪,楚缘及另两名伴舞女子和一名吹曲者进入大厅。
其他人则被看禁在了厅外。
而大厅中也已坐了不少人,身边都放着佩剑,看模样像是军中将领。
想来是聚在一起会餐来了,正好把她唤来跳舞助兴。
也好,正好一网打尽。
虽然只有五人,不过,也已足够了。
你就是昨日进城来的舞姬?坐于首席的粗犷男子正眯眸打量着她。
晏飞雪微微一欠身,美眸中含满盈盈的笑意:回统领的话,小女子飞雪,是外族来的,想到此谋生。
柔美的声音只是听着,便足以让人酥骨销/魂。
李晚大笑道:好,今夜宴席,你好好跳,我会重重赏你!谢统领。
晏飞雪巧笑一声,轻轻一个旋身,开始舞动身姿。
笛音响起,她翩然起舞,细腰婀娜一扭,便是春色无限,纤手柔柔一伸,便是春丝织网,长袖环空一绕,便是柔情万缕……那玉足轻点,那玉腿轻抬,便是勾魂,那柳眉轻挑、那眼波流转,便是摄魄……那脸上薄纱惹人心痒,那一袭绯色衣裙翻飞如浪,那一缕青丝偷舔香腮,那一滴香汗轻洒玉雪,那娇躯极尽妖娆的旋转,若一树粉桃,舞尽那百媚千娇,若一朵牡丹,舞尽那国色天香,若一株海棠,舞尽那万种风情……席上的男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咽下那流到口边的口水,忘了喝酒,脸上却是渐渐红了。
一双双眼睛若饿狼般死死盯住那场中妖娆的女子,眼睛随着她的动作而转动。
跟随晏飞雪进来的两名女子则是已绕到席上男人身边,纤手扶上他们的肩头,柔媚地递上一杯酒。
晏飞雪轻舞着,旋转着,已然来到了李晚的身边,拾起一抹酒,纤手已然环上他的颈间,如莺嘀燕语般娇脆软甜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响起,李领统,我敬您一杯。
美人可否将面纱摘下,让我一睹风姿。
此时李晚也已是魂随眼转,眼随人转,满心满脑只眼前这一个佳人,只想着要抱住眼前这绝代尤/物,更想一睹那面纱下的倾世容颜!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战争(3)偎在李晚身前,晏飞雪只将酒杯轻轻送到他唇边,娇嗔道:统领何必心急,若是想见,晚上让统领一人瞧个够可好?好!好!李晚大笑着握着她端着酒杯的白玉小手,昂头将酒一饮而尽。
如此一杯杯地劝着酒,席下一群人也都有了几分醉意。
楚缘已在众人沉迷于酒色之间时,悄悄地将他们身边的佩剑拿走。
在李晚也已有了醉意之时,靠坐在他怀中的晏飞雪依旧巧笑着,手却已缓缓探向他腰间。
摸到剑柄之时,蓦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下一瞬,抽身退开,剑刃已架在了李晚颈上。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众人皆是不由一惊。
正欲提剑护卫,谁料手探向身边,却已摸不到剑。
嘻嘻!你们在找这个吗?楚缘笑嘻嘻地站在角落,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一堆长剑。
李晚不愧为统领,就算是这种时候,也依旧面不改色,平静地看着她:美人儿这是做什么?晏飞雪摘下面纱,挑眉轻声一笑,幽幽道:李统领,还烦请你将这座城池让出来了。
你是何人?!虽然看到她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李晚却还是敛起了眸,脸色也凝重起来。
废话哪那么多?晏飞雪显然没什么耐性向他做自我介绍,扭脸朝楚缘示意道:让其他人都进来。
楚缘点点头,便要将厅外等着其他人叫进来。
李晚却是沉声朝席间几人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将这些人拿下!谁敢动?晏飞雪目光一凛,手中剑微一使力,已在李晚颈间带出一道血痕。
众人的身形立时又顿住,有些犹豫地看着李晚。
不必管我!一定要守住云城,不能让他们这些贼人得逞!李晚俨然一副视死如归之态。
晏飞雪倒是对此人有些佩服起来,眼底却是掠过一抹戏谑之色:李统领大无畏的精神倒是让人佩服,不过,李统领莫非不知,没有将领的军队也不过只是一盘散沙,你死了,真以为他们能守得住城?或者说,你以为你死了,便可以甩甩袖,不必再负起丢掉城池的责任?你……李晚被她质问地竟无语反驳。
晏飞雪微一抿唇,又笑道:云城我是要定了,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统领也算是个人才,何不归顺于我……话未说话,却是被李晚愤声打断:哼!我李晚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想我李某人投降却是绝不可能之事!好!有傲骨很好!晏飞雪啧啧赞叹起来,眼中却是掠过一抹凌厉之色,冷声道:那我倒是想问李统领一句,你的志向是什么?自是为朝廷效力,成就一身功名,护卫百姓!李晚回答得铿锵有力。
晏飞雪却是嗤笑一声,眯眸看着他道:那我再请问,你若死了,还怎么成就功名?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你以为你委屈在这个边关小城中能有什么成就?!何况,你若真有心护卫百姓,便更该归降,若负隅顽抗,最终伤的还是百姓!我若不是顾忌百姓,又岂会用这种方式来攻城?!听得她的话,李晚面上渐显犹豫之色。
晏飞雪却蓦然收起剑,转身朝席下走去,面对李晚惊诧的目光,她回首扬唇浅浅一笑:我在外面等李统领的答复。
等等!李晚突然叫住她,你的名字……晏飞雪!说罢,举步踏出了厅门。
另两名女子与楚缘见她出门,也急忙跟上前去。
李晚却是反复地念着她的名字,眼眸渐渐亮了起来:晏飞雪……莫非,就是云城百姓口中常说的那个一直接济百姓的那位晏姑娘?难怪……难怪………………姐姐,你怎么就这么放了他,万一他来拿我们的话,可就前功尽弃了!楚缘满脸担忧之色。
晏飞雪拍拍他的头,笑得轻松:不怕。
她只是在赌而已。
若李晚肯归降自是皆大欢喜,他若不肯降,以死殉身的话,难保其他将士不会奋起反击,到时要拿下云城也是件不易之事。
而在方才的交谈之中,她认为李晚也算是个深明大义之人,若是能想通的话,归到她的旗下,未尝不是件好事。
而且,她故意表现得对放了他也无所谓的样子,让他以为她有实力攻城,只是不想伤及百姓才会如此。
所以说,她也是在押宝。
约莫一刻钟后,李晚走了出来,单膝朝晏飞雪拜下:我李晚愿归顺于晏姑娘军下,从此跟随晏姑娘!晏飞雪微微一抿唇,伸手扶起他:李统领快请起,我果然没看错,李统领果真是深明大义之人!如此一来,仅两日时间,云城便已轻轻松拿下,更招收了一员大将,此战可谓是大胜告捷。
但晏飞雪也清楚,以后的战争不会每每都如此次般轻松,想要不流血就能胜利是绝不可能的!但不论怎样,这都是她必须要走的路,所以,她也只能毫不动摇地一路走下去!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战争(4)当玉无痕收到消息,带着其他人进了城后,见到了晏飞雪时,还仍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这这这个女人,真的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地拿下了一座城?!而当他看到站在晏飞雪身后的守城统领李晚时,更是瞪直了眼。
竟然连敌将都给收服了,这女人……简直不是人!!忽然念头又一转,他瞪着晏飞雪道:你该不会是和这守城统领早就认识吧?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晏飞雪微微一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那你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李晚看着玉无痕,却是冷哼一声:这位想必就是天祈的二皇子了?自己没本事打仗,却在这猜忌别人的功劳,也不过如此!你说什么?!玉无痕脸色一沉,怒了。
怎么?我说错了?李晚显然也看不顺眼他,与他抬起扛来。
玉无痕眼色阴郁,轻嗤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败军之将……够了!晏飞雪眉一拧,冷声喝了一句,看着玉无痕的眼中也隐隐有了寒意:玉无痕,李统领现在是自己人,你说话最好能放尊重一些!现在仗还没打完,你就想起内哄了不成?!降将最忌讳的便是被人耻笑和排挤,她好不容易收拢来的人怎么能因为玉无痕这个破脾气就给毁了!被她一训,玉无痕虽有气却是不再开口。
他自然知道现在战争为重,何况,这女人若是一被惹恼,他也很清楚后果。
不是他怕了这女人,只是,碍着皇兄的面子罢了,还有她手中的圣武令。
…………拿下了云城,晏飞雪及众人都先驻留在了城中。
不知连城那边战况如何。
凤郁尘带了全部的兵力去攻城,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晏飞雪便与李晚先开始研究起后面几座城的情况来。
之后几座都是小城,要拿下不难。
唯一比较棘手的是风国的要塞之城华都。
华都所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守城将领吴帅是极为谨慎之人,也是十分顽固之人,所以攻云城的方法显然不可能行得通。
不过华都内有破军的势力,必要时里应外合也并非不可。
两日之后,连城告捷。
凤郁尘与晏飞雪两军汇合。
早便听说晏飞雪轻松拿下云城一事,凤郁尘虽然知道她定能攻破云城,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她的确不简单!如果这一路都有她并肩作战,如果她能永远相伴于他左右,他相信取得这天下也必是十分容易之事!倒是不知你用的什么法子这么快便拿下了云城?相见之时,他笑着随口问了一句。
晏飞雪自然不会告诉他,只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哼!不就是跳了几场艳舞,用的美人计。
玉无痕已从他人那听来了此事,但身为皇室之子,他对于晏飞雪用的这种法子颇为不屑。
晏飞雪眉一皱,冷冽的目光斜了玉无痕一眼,开始考虑以后是否要将他给送回天祈去,省得在这多舌碍事!玉无痕被她一瞪,一股寒意立时自脚底冒起,十分识趣地退出屋。
屋中只余下晏飞雪与凤郁尘二人。
凤郁尘也听明白了玉无痕话中的意思,清楚了晏飞雪用的法子,俊眉敛起,面色有些沉冷。
晏飞雪自然也看到他阴郁的表情,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袖:美人计也算是三十六计之一,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虽然他生不生气与她无关,但是,他情绪若是受影响,整个大军都要跟着受影响。
凤郁尘紧握的双手微微松开,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虽然如此说,但是,如此犯险的法子以后还是不要再用了。
看情况而定。
晏飞雪才不鸟他,只要能赢,什么法子都可以用。
凤郁尘幽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一字字咬牙坚定道:我绝不允许再有下次!晏飞雪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微微一扬唇,嗤笑一声道: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一句话如重锤狠狠将凤郁尘敲醒,怔了半晌,黯然失笑。
是啊,他已经没资格再去管制她了。
可是,他该死的就是在意!他在意她给别的男人跳舞,他在意她去勾引别的男人,他更在意她如此大胆的行动若是失败遇险怎么办?!虽然能轻松拿下云城是好事,但他还是后悔让她留下攻城了。
他的神情都被晏飞雪看在眼中,她知道他终究还是在意她,担心她。
暗暗叹口气,她终是有些不忍了,淡淡道了一句:以后,我会小心的。
凤郁尘微微一怔,黑眸轻闪,带着几分惊诧,又有几分喜色。
他好像,已经朝她又迈近了一点了。
其实,她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战争(5)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凤郁尘与晏飞雪已经攻到了华都城下。
这个消息自然很快便也传到了皇城。
她终于来了。
风凌天唇角勾着笑,凤目中却闪过一道冷锐的光芒。
听雪敛着眸,淡淡道:她果真是‘破军’之首银鹰,想不到她竟真能有如此能耐,如今竟连‘圣武令’也落在了她手上。
这个女子,和他所认识的晏飞雪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女子。
她,足以让人惊叹!风凌天唇边笑容依旧雍雅,朕早说过她不是一般的女子,朕也说过,若得不到她,将来她必会成为威胁!如今看来,倒是一点不假。
只可惜,她终是不能为朕所有……皇上是在后悔当日未能杀了她么?听雪眼色复杂地看着他。
风凌天却是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朕说过朕从不会后悔,此次若真败于她手,那也只能是命,但是……顿了顿,他的目光蓦然变得雪亮凌厉,朕绝不会输于一名女子手中!他是王者,他是要称霸天下的王者!晏飞雪……他曾经很想得到她,因为,他深信,她若为他所有,必会成为辅助他称帝的强大助力!可惜,终究还是站在了对敌一面。
不过,他很有兴趣与她一战,他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其实,欣赏她的风姿也是件很有趣味的事。
听说,此次与她一同出征的,是天祈的将军莫离。
听雪忽而又淡淡道了一句。
莫离……风凌天眸光憋向了角落,轻声笑道:无伤,那不就是在武林大会上赢了你的那个莫离?一道黑影自角落中走出,声音淡漠:是。
他将‘圣武令’让给了晏飞雪?不错。
朕倒是很好奇他是谁了。
风凌天微微眯起了凤眸,唇角掠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总会知道的。
夜无伤眸光微微闪烁,却是隐隐藏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无伤,你也见过那晏飞雪了,对她有何看法?冷不防,风凌天看着他突然又问了一句。
夜无伤眼色依旧淡漠,不动声色道:很有趣的一名女子。
有趣?风凌天微微挑了挑眉。
她似乎将我错当成了另一个人。
淡淡的语声中听不出是何种情绪。
是么?风凌天眯眸看着他,半刻后,才漫不经心地笑道:确实有趣。
…………在华都城外驻营已有两日。
正是寒冬最冷的时候,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华都城门紧闭,想攻并不容易。
披着厚厚的裘衣,站在漫天雪花中,晏飞雪微敛着眉,望着华都城,淡淡道:强攻不易。
如今冰雪的天气,更不适合攻城。
我记得,华都内有你的势力。
凤郁尘黑眸微眯,薄唇紧抿。
是,但力量并不足以拿下守军,替我们打开城门。
华都内天枢宫的人数不过也就最多五十人。
而且,并不是高手。
凤郁尘眉头微微一蹙,眸光却是亮了起来:那夜,你曾用过一种箭。
晏飞雪怔了怔,想起她曾让巨门星君做的那种雷火箭,眸中也闪过一道雪亮的光:你的意思是……凤郁尘点点头,薄唇轻勾:不错,可以派上用场。
你可有法子联络城内的人?自然有。
晏飞雪也扬唇笑了起来。
难得的两人之间的一次默契。
凤郁尘抬手轻轻替她拂去衣上的雪花,笑容中竟透着几分温柔:若能一直这样下去多好。
晏飞雪微微一抿唇,只转过脸不说话,心中却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凤郁尘,你亲手了断了我们之间的羁绊,却在我重生之后那么拼命地弥补。
你叫我又情何以堪?!…………又是两日过去,终于收到巨门星君传来的音讯。
一切已然准备妥当。
当夜幕刚刚降临之时,城内忽而放起了烟火。
很美的烟火,可惜,却是送葬的号角。
当百姓都沉浸在烟火声中时,守城楼前却忽然炸开了锅。
数支雷火箭射入军营,轰鸣声不断,惨叫声也不断。
四处弥漫的都是火药味与浓浓的血腥味。
巨门星君已按晏飞雪所说,加大了雷火箭的威力。
所以,每一支雷火箭都有一枚小型炸弹的力量。
虽然只有数十人,虽然功夫都并不高,但暗杀的本事却是受晏飞雪亲传的。
这种行动做起来也十分顺利。
虽然守军多,但一支雷火箭过去便是一片鬼哭狼嚎声响起。
这个时代是没人懂得制造火药的,所以,谁人见过这种兵器?谁人见过这样可怕的威力?一时间,城内守军都乱了。
而此时,凤郁尘与晏飞雪也带兵开始攻城。
有了内应,城门,很容易便被攻破。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战争(6)入城之时血肉蹀躞,到处皆是狼藉混乱,城内人心惶惶。
雷火箭的威力确实很大,整个城中都被笼上了一层迷蒙的烟雾。
守军营内更是惨不忍睹。
许多被炸得掉落四处的残肢混着浓浓的血腥味只让人作呕。
若非迫不得已,没人愿意用这种残忍的法子。
但是,这就是战争。
战争是无情的。
战场上只有胜利而没有所谓的仁慈。
只是,看到这样残酷的画面,就连曾经作为杀手的晏飞雪也不由皱起了眉,目光中满是悲悯之色。
楚缘更是早已俯身开始干呕起来。
大军很快便将城内混乱镇压下来,吴帅顽力反抗,最终战死在城中。
一切平定,已是次日黎明之时。
站在城楼上,望着城下一片血染的雪花,晏飞雪面上渐渐浮起了一丝不忍。
军主……巨门星君站在她身后,紧拧着眉,却不知要说什么。
他又何尝不是第一次杀了这么多的人?改造过后的雷火箭的威力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是,当第一支雷火箭射出时,他便知道已经没有退路。
既然没有退路,就算踏着遍地的尸体,浸着满城的鲜血,也要毫不动摇地走下去!晏飞雪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辛苦你了。
天枢宫伤亡如何?巨门星君微微垂首,声音有些低沉:十二人战死,二十六人受伤,晏飞雪微闭起了双眸,双手微握,声音平淡地听不出一丝感情:好好安葬死去的人。
这样的伤亡,对于人数本就不多的天枢宫来说,已是很惨重了。
但是,战争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早就有了这种意识,只是……真正见到这血流成河的场景时,心中却还是有如被巨石压堵着一般,难受极了。
雪,越下越大了。
她的发上落满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天冷,回屋里吧。
肩上忽然微微一沉,一件衣服已然轻轻披在了她身上。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扬起了唇,轻轻笑道:冷一点,也才好让自己的心也更硬一些。
凤郁尘知道她的意思,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肩,淡声道:如果你不愿再见这样的景象,以后就由我一人打头阵吧!他到底也是曾经在沙场上战过数年之人,见惯了尸横遍野之景,早已没了感觉。
或者说,在见到凤黎一族被灭时,看着那数千的无辜生命一夕间便全没了,到处都是血,刺目的鲜血!他就已经对死人再没有感觉了!不必。
晏飞雪轻轻摇摇头,她不需要他替她挡着,她还并没有这么脆弱。
我只是需要适应的时间。
她微微眯起了眸,淡淡一笑。
是的,她需要慢慢适应,正如刚做杀手,学会杀人时一样。
当你适应了那种环境后,自然,也就变得麻木了。
凤郁尘搂着她肩的手微微紧了紧:战争还很长。
其实,他更希望能一直这样战下去。
至少,这个时候,她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晏飞雪凝眸望着远方,唇边勾起一抹冷冷的微笑:离皇城……也不远了。
…………又是一月过去,已到了初春之时。
天祈的大军一步步压近风国都城皇城。
沿途,经过许多城镇,其中不乏一些受过破军恩惠的百姓。
对于许多久围不下的城池,那些百姓竟在城内也闹起了起义。
其实,风国的统治已经开始有些不稳固了。
尤其,晏飞雪在这几个月间,更将当初先帝拿孩童练药人之事在民间传播了开来。
对于这种残忍之举,百姓又怎能容忍?!所以,晏飞雪的揽民心政策倒是十分成功。
凤郁尘及玉无痕等人完全没料到她竟在数月前就已为此奠定了基础。
可以说,此次战事能推进得如此之块,有大半全都要归功于她!而银鹰晏飞雪,也在一时间成为众人口中的优秀女将!…………天祈如此顺利的一路攻破而来,却是风凌天未曾料到的。
虽然他仍坐于皇城龙座之上,却也一直在运筹帷幄,调兵遣将,指挥着战事。
只是,每每回报而来的,都只有一句XX失守了!尤其,华都那一战,闻得消息中所说的雷火箭,更让他不由一惊。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这种强具威力的武器竟然出自破军之手!那个女人,竟然能制造出这样可怕的武器来!!他还是太小看了她么?!再者,还有百姓起义相助破军攻城之事传来。
风凌天听到时,只是冷冷地微笑。
这几个月,她所做的事倒确实不少。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战争(7)皇上,他们就快攻近皇城了。
听雪微拧着眉,面色有些凝重。
风凌天神色也不再如往日那般悠然,抬手揉了揉额角,透出几分疲惫之色。
连日战况的回报,思忖着迎战策略都让他费了不少心。
只是,却依旧没有阻住天祈大军的压近。
估计再过半月,他们便可攻至皇城门下了。
此次,是他轻敌了。
也是他错估了晏飞雪的能耐。
虽然,他一直知道她不会是简单的女子,但从没想到她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而那个莫离……也不失为一名优异的将才。
可惜,他这边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匹敌之人!难道风国没了凤王,就当真不行了么?或者说,他当初走的那步棋错了么?!但是,留下凤郁尘却也是祸患。
呵,难道一切真的都天命?!不!他不信命!命是应该握在自己手中的!何况,他还并没有输!晏飞雪……等到你真的兵临城下的那一刻,朕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角落处,一袭黑影静静地立着,浅紫色的眸中隐隐透着复杂而难解的光。
她到底还是来了!他也知道,她迟早会来的!只是可惜,他不能够陪在她身边。
这段时间,他亦听到了不少她的消息。
他会担心,战场之上,她是否会有危险。
不过,那个人应该会保护她的吧?如果可以,他恨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陪着她,看着她,保护她……可是,不行。
她应该要把他忘了。
所以,他必须要离开她。
飞雪……飞雪!心中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每念一次,心都疼痛不已。
明明是那么地喜欢她……明明也终于等到了她的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来得那么晚呢?!手紧紧按在胸前,被强压下去的咳嗽换来的是满喉咙的腥甜味道,一丝血迹自唇角缓缓流下。
呵……终究,还是快到尽头了么?那么,在最后一次相见时,就让他给她送上最后一份礼物吧!…………初春的阳光是温暖的,冰雪早已全部融化。
天祈大军在刚拿下的叶城中修整。
晏飞雪又回到了久违的天香楼内。
从白手起家,到开出这一座天香楼,再到今日征战,想不到竟已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
‘天香楼……也是为他而开么?凤郁尘微敛着眸,目光轻闪。
晏飞雪轻轻笑了笑:他曾说过,如果和我一起出来,便要开一座比‘沉香楼’更大的‘天香楼’。
凤郁尘黑眸微垂,看不清其中的情绪,只走到那棋桌边坐了下来,微微一勾唇,笑道:可要再来下一局?晏飞雪眉梢一挑,也走了过去: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上回被他赢了去,心里还不平衡着呢!还记得曾经你教我下此棋之时,骂了我不少次笨蛋,你赢了我许多次后骂得更勤。
落下一子,凤郁尘唇角微微扬起。
那时,你确实是笨蛋。
晏飞雪捏着棋子,一边盯着棋盘,一边笑道:教你下五子棋,你偏总要下成围棋,你说你笨不笨?看着她手中棋子落下,凤郁尘眉梢微微一挑,五子棋与围棋本便有些相似,我一直下惯了围棋,自然也下得顺了。
晏飞雪嘴角弯了弯,抬眸睨了他一眼:只不过,没想到一直输给我的你,上回竟然能赢了我?凑巧而已。
凤郁尘笑笑,随意地答了一句。
是么?晏飞雪秀眉一扬,抬手指了指棋盘,那么,这次也算凑巧么?不知觉间,他竟已连成了五子。
凤郁尘俊眉一敛,面上浮起一丝惊异之色:倒真是凑得太巧了些。
靠!还给我装呢!这丫不知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冷幽默了。
不过,给这张棺材脸添几分色倒也不错。
人嘛,都是会变的。
晏飞雪斜了他一眼,将棋子一丢,往椅背上靠了过去:说吧,你练了多久?一直居于下风的他能这么凑巧的赢她一次又一次?这技术不是下得多练出来的,她可不信!凤郁尘抬眸看着她,薄唇轻勾:只不过偶尔闲来无事会琢磨一下,而且,你的下法,还是未曾改变过。
原来这点你都研究透了。
晏飞雪挑着眉,却是转眸看向了另一边,漫不经心道:难得你还有这个闲心。
凤郁尘却只是轻叹一声,淡淡道了一句:其实,你也该变一变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战争(8)变?变什么?对于他莫明其妙的一句话,晏飞雪回以一个白眼。
事在变,人在变,你也该变了。
凤郁尘望着她的黑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晏飞雪微微一皱眉,有些烦躁地别开脸:别说些无厘头的话,听不懂!你懂的。
凤郁尘声音依旧平静,虽更沉了几分,眸光也渐渐灼热起来,飞雪,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对我……够了!晏飞雪陡然站起身,冷冷打断他的话,答案我早已告诉过你,又何必再问呢?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他想让她改变。
改变曾经对他的恨,对他的冷漠,还有对他的无情……不错,这段日子一直一路并肩作战过来。
她承认,她与他的关系不会再像过去那般僵硬。
她也承认,她对他的态度是比曾经好了许多。
同志嘛,在一起,再没感情也都会有感情的吧?很多事,其实也都已经淡忘了。
她可以说,她现在对他,真的一点点,一点点恨都没有了。
往事嘛,就像那天边的浮云。
有些事,过去了就不必再记起。
当然,有些事,却是永远也不能忘记!就像对风凌天的恨,以及,对南宫月的情。
看了看面色有些微沉的凤郁尘,晏飞雪心却又有些烦躁起来。
只要一面对他感情上的压力,她就很容易烦心!叹了口气,她淡淡道:这些日子我们确实走得比较近了些,不过,如果因为这样就给了你什么错觉的话,那么,我只能说很抱歉。
晏飞雪!凤郁尘却也似有些怒了般,拍桌站了起来,一桌的棋子被震落滚掉了一地。
晏飞雪伸手揉揉耳朵,却是看也不看他,我耳朵很好,不用叫得这么大声。
凤郁尘紧紧握起了双手,面色阴郁。
他在生气,在发怒。
是的,他怎么能不气不怒呢?每一次,都是如此。
在他想要再向她靠近这最后一步时,她就会又朝后退两步。
所以,他怎么都没法走近她。
因为,她不给他走近的机会!出征这么久了,每日都看着她,她蹙眉的样子,她微笑的样子,她感伤的样子……她的一颦一笑都已深得不能再深地印入他心间。
对她,他只能是陷得更深,根本没有再拔出来的可能!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让这场仗再拖得久一些。
那么,他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会更久一些。
还曾记得,那日望着遍山积雪时,她曾问过他一句:你说,雪融化了后会是什么呢?自然是水。
他有些好笑于她所问的这个问题。
雪化了,只能变成水。
一切,都如水般流过无痕。
她却轻轻摇摇头,笑容灿烂却又暖如春风:雪融化了,会变成春天!春天,是带着希望的季节。
希望么?到了雪融化时,春天来临时,他和她之间也会有希望么?应该……会有的吧……他本是如此想着的。
但是,终究她还是不肯给他一点希望!我以为,春天真的是个希望的季节……凤郁尘定定看着她,蓦然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原来,带来的却还是绝望。
晏飞雪微微皱了皱眉,却是轻嗤一声道:原来你还记着,只不过,我想你又会错意了……我当时所说的希望,不过是在指他而已。
她的希望,在另一个人身上。
凤郁尘笑意有些冷:我早该知道的。
晏飞雪眸光闪了闪,语气中却中带了些许焦躁:其实,你也不必一直这样执着。
凤郁尘死死盯着她,咬牙一字字道:那么,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对你死心?!晏飞雪觉得,跟他纠结感情这个问题,实在是很令人头疼的一件事。
不仅头疼,心也烦。
深吸口气,她打算好好说教一番:你不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得不住,是不是还不如别去在意它比较好呢?但是,如果已经在意了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得住它!他的问答却是完全不经思考,脱口而出,斩钉截铁!晏飞雪瞪眼看他:你这叫霸道!你也说过,我就是这样的人。
讥诮地一笑,他也不以为意。
面对着他的霸道,晏飞雪突然就什么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其实,也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该说的早已说清,若是还不能明白,那么,说再多也是枉然。
明日还要行军,早些休息吧。
她转身准备走。
晏姑娘。
蓦然,楼阁上传来淡淡的声音。
抬头,却是许久不见的颜青。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兵临城下(1)晏飞雪看着楼上的人,扬唇轻轻一笑:颜青,我来时找不见你,你上哪去了?有些事出去了一下。
颜青缓步走下楼,神色依旧是淡漠的,凝望着她的眸中却掺了几许复杂之色。
晏飞雪又怎会看不出他的不对劲,微一戚眉,淡声问道:有什么事么?颜青张了张口,却又欲言又止,长眉却紧紧拧了起来。
晏飞雪不觉更为诧异,他这副样子,一定是有事!正待开口再询问,颜青却看着她咬牙吐出几个字:对不起了,晏姑娘!小心!是凤郁尘的惊呼声。
晏飞雪微微一诧,不及反应,颜青的右手已扣在了她的颈间,左手再一拉,便将她制在了身前。
晏飞雪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就这么轻易地便被他制住。
若果是别人,她不会如此大意。
只是,她没想到,颜青竟也会对她出手。
放开她!凤郁尘冷冽着眸子,紧紧盯着颜青,面上隐有怒意。
在察觉不对时,他便要出手去拦。
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颜青面无表情,对于凤郁尘的话完全充耳不闻,只垂首看着晏飞雪,眼底掠过一丝歉疚:晏姑娘,我……晏飞雪面上并无半分愤怒之色,只微微一勾唇:我明白,你这样做,自然有你的不得已。
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她了解颜青的为人。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绝不会对她出手!听得她的话,颜青面上愧色更深,沉声道:晏姑娘,对不住了,但是,还是要麻烦你跟我去皇城见一个人。
晏飞雪微一眯眸,心中便立时了然:是风凌天么?燕儿在他手上是不是?颜青最在意的只有他的妹妹燕儿,她进天香楼内,也未曾见到燕儿,她本以为是颜青带燕儿出去了,但如今一想,却是很快便能想明白了。
而用这种手段让她去皇城,要见的人也只有风凌天了。
他到底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卑鄙啊!颜青只是沉默,面上凝重的表情却已默认了一切。
作为被劫持的一方,晏飞雪反笑得十分轻松:颜青,不必愧疚什么,我跟你去就是。
你不能去!凤郁尘显然也自她的话中听出了端倪,见她竟然要去皇城,立时坚决地出声阻止。
在这个两方交战的时候,怎么能让她去敌方?!何况,风凌天的手段他也清楚的很,她若真去了,会发生什么事,他不敢想象!晏飞雪看他一眼,勾唇冷冷一笑:我还有其他选择么?颜青要救妹妹的心,她很理解。
何况,破军能有今日,其中也少不了颜青的一半功劳。
如今,莫说颜青没有出手挟持住她,就算她现在没被劫住,她又怎么可能弃之不顾?现在一路征战过来,离皇城也不远了。
风凌天看来也真是急了,才会用出这样的手段来!也是她大意了,在她身份暴光的时候,她就该让天香楼内的无辜之人隐蔽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若去了,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凤郁尘紧紧握起了手,声音从齿缝间逼出,若刀锋般锐利。
晏飞雪微微一拧眉,看着他的目光却多了几许复杂:你继续攻到皇城来吧!到时,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必在乎!一定要攻下皇城!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别忘了你的目标。
你如此坚定地要去皇城,难道仅仅是为了救他的妹妹?凤郁尘黑眸紧紧攫在她脸上,薄唇一勾,笑得几分冷淡。
晏飞雪怔了怔,却是微微别开脸。
他倒是敏锐的很。
她去皇城,确实不只是为了颜青。
她不过只是想早些见到那个人罢了。
晏飞雪不再看凤郁尘,只对颜青淡淡道:走吧。
踏出大门之时,身后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是何种情绪: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定会攻至皇城门下!晏飞雪只是淡淡勾唇一笑,没有回头,就这么走出了天香楼。
…………什么?!那个女人被抓去皇城了?!玉无痕自凤郁尘口中得知此消息后,不由立时变了脸色。
楚缘也惊诧地直叫嚷:不可能!颜大哥怎么会抓姐姐?!他的妹妹落在了风凌天手中。
凤郁尘面无表情,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玉无痕讥诮地冷笑:风国皇帝还真不是一般的卑鄙,当真是穷途末路了么?连这种手段都能用得出来!楚缘却是根本不在意什么卑鄙不卑鄙的,他只关心晏飞雪的安危:姐姐被抓去了,不会有事么?不行!我要去追他们!说着,他就打算往屋外跑。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兵临城下(2)玉无痕忙伸手拉住他,没好气道:你个小鬼去了能有什么用?已经够乱了,少添麻烦!楚缘却是心急:可是姐姐……不必担心,她也是自愿去的。
凤郁尘看他一眼,淡淡开口。
自愿?!玉无痕与楚缘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凤郁尘却是不再多说,只冷冷道了一句:明日便去攻下一座城,半月之内,定要攻到皇城门下!半月?!玉无痕倒吸口气,再次震惊地叫出声。
据原计划,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攻至皇城啊!现在居然想要缩到一半的时间,这个莫离是太有自信了,还是疯了?!也是,只要一遇到那个女人的事,他就会变成疯子!祸水啊祸水!就知道那女人是个大祸水!凤郁尘无视他的惊诧,只紧紧拧起了眉,那如墨的眼睛如凝结着千年冰雪,散发着风刀霜剑的神色。
她要走,他拦不住。
那么,唯有以最快的速度一路攻去见她!虽然,再见面时,也许会面临最艰难的抉择………………快马兼程,五日后,晏飞雪与颜青进了皇城。
皇城,多久没有来过了?自那一次,听雪告诉她南宫月的尸身被烧掉之后,她就再也未曾踏进这里半步。
因为,这里承载了太多太多她不想记起的回忆。
去往皇宫的路上,经过了凤王府。
大门上封条依旧牢牢贴着,府内想来早已是一片荒凉之景。
到底是她穿越来后第一个住的地方,如今看到这种景象,心中倒是难免有些感伤了。
再往前走,却是又看见了依旧生意兴隆的沉香楼。
没有了老板,却还是一样红火。
回忆突如其来的就全都涌了上来,喜的,悲的,交织在心头却是堵得心口憋闷不已。
晏飞雪深吸口气,甩开那些记忆,踏步朝前走去。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缅怀过去的人。
只是,也会有些触景伤情罢了。
…………颜青是押着晏飞雪一路走过来的。
虽然是她自愿而来,但既然是挟持,到底还是要有点挟持的样子。
到了皇宫门口,早已有人在此等候着。
虽然隔了许久没见,晏飞雪却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听雪,真是好久不见了。
晏飞雪语气格外轻松,就像在跟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一般。
听雪微敛着眉,定定看了她半晌,目光中掺着几许复杂之色,却还是淡淡勾起了唇:飞雪,好久不见。
颜青冷冷看着听雪,沉声道:人我带来了,我妹妹呢?听雪淡淡看他一眼:放心,她很好。
何时才肯放了她?颜青声音又冷了几分,隐隐透着一丝怒意。
到了时候,自然会放。
听雪的回答也依旧淡漠。
颜青眸光一沉,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动手,却被晏飞雪用眼神压下。
用我来换她还不够么?晏飞雪睨着听雪,微微挑起了眉,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听雪眉梢轻拧,只是淡淡道:此事,只有皇上说了算。
说的也是,这样的事倒也只有他才能干的出了。
晏飞雪冷冷笑着,语中嘲讽之色十分明显。
听雪只是微微抿紧了唇,却并未再开口说什么。
通往御书房的路上,三人皆是沉默。
为什么当初要骗我?忽而,晏飞雪淡淡开口问了一句。
听雪怔了怔,不解:什么意思?晏飞雪眸光紧紧盯在他身上,语气加重了几分:南宫月没死,为什么要骗我说他的尸身被烧掉了?!你们又对他做了什么?!听雪面色微微变了变,眉微微蹙起,目光闪烁,轻叹一声道:当时,他与死也只差一步了。
何况,他现在已不记得你,他只是夜无伤,南宫月自然也算是死了。
晏飞雪不由微微一诧。
原来,他们并不知南宫月并未失忆。
可是,南宫月假装失忆又是为了什么?轻轻一扬唇,她笑得几分嘲讽:想不到,你们居然会救他。
听雪唇际微微勾起,却是绽出一抹飘忽的浅笑,他对你这般重要,当然不能让他死。
晏飞雪冷冷一笑:你们倒是有心了。
只不过……听雪刚一张口似还想说什么,却又咽回了喉中。
晏飞雪眯眸看着他,只不过什么?没什么。
听雪淡淡摇摇头。
她现在还是不知道的好。
晏飞雪隐隐觉得,他要说的下文是很重要的事,可是他不愿说,她也无法强迫。
于是,又继续一路沉默。
终于,前面,就是御书房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兵临城下(3)进门,一眼便看见座上之人。
又是一张久违的面孔。
让晏飞雪念了很久的那个人的脸,现在,终于又见到了。
风凌天!果然,看见这张脸,她就开始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沸腾起来了。
风凌天也看见了她,唇角微微扬起:雪妃,朕等着你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声音,也依旧十分欠扁。
晏飞雪必须死死握着自己的手,才能忍住不向他动手。
毕竟,现在这种情势下,她也是碰不到他一根汗毛的。
虽然心里有冲动,但浪费体力的事,她却不会去做。
所以,只能动口了。
风大皇帝,看你的样子,最近似乎过得很不好嘛?走近案前,她睨着座上的风凌天,唇角勾着冷诮的笑意。
近些日子忙于战事,风凌天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听出她语中的嘲讽,风凌天却并未动怒,笑得依旧雍雅:有个像你这样的对手,又想着快要再到你,朕确实有些寝食难安。
难为风大皇帝这么抬举我,说实话,我也念你念得紧哪!晏飞雪唇边笑意更浓,讽刺之意却也更深。
风凌天显然脸皮早已练出一定的功底,仍是面不改色:想不到雪妃竟还如此想念朕,看来朕请雪妃来倒是遂了雪妃的愿了。
够了!听他一句一个雪妃,晏飞雪就极为不舒服,冷冷打断他,也不想再与他兜圈子: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请’我来,不会只是想叙旧吧?风凌天凤目中也噙着笑:叙旧又有何不可?朕还是很怀念雪妃在宫内的那段日子的。
巧的很,我也很‘怀念’!怀念着她是怎样被他所利用陷害,更险些丢掉性命!风凌天眸中笑意更浓:既然如此,那雪妃就留在宫中吧,朕的后位可是还给你空着呢!晏飞雪只看着他冷笑:风凌天,我见过不要脸的,倒是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是不是当皇帝久了,脸皮也都练出来了?风凌天,我已如约将她带来,你究竟何时才肯放了燕儿?!一旁颜青已然按捺不住,怒目看着风凌天,声音冷若寒冰。
风凌天却是微微一挑眉:放心,朕并未亏待他,倒是你们一起住下难道不好?颜青脸色一沉,显是怒了:风凌天,你莫要欺人太甚!风凌天的意思,明显是想将他三人全都扣下!晏飞雪轻轻按住他的肩,冷眼睨着风凌天,轻嗤一声道:我一个人难道还不足以抵他们两个人?风凌天微微眯起了凤眸,看了她片刻,摇头轻笑:你自然可以抵得过他们两人,但朕只是怕没了他们两人,就留不住你了。
晏飞雪笑得嘲讽:那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或者说,你的能力就只有这么一点?风凌天轻轻一勾唇:‘破军’的‘银鹰’之名到底不是吹出来的,朕又怎能不看重呢?我留下,让他们走。
晏飞雪不想与他再废话,声音中透出几分冷意,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风凌天眉弯一蹙,看着她凛冽逼人的目光,又弯唇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朕便遂了你的愿。
随即,转首吩咐着一旁的听雪:带他过去,送他们出城。
然而,真要走时,颜青却又看着晏飞雪,有些犹豫:晏姑娘,你……她为了他而来,将她一人丢下,却不是他的作风。
晏飞雪只是轻轻一笑,不必担心,你带燕儿快点离开吧,我不会有事。
见她如此说,颜青紧了紧眉,却还是跟着听雪走了。
他相信她的能力,他现在也只能离开。
否则,他与燕儿也会成为她的负累。
见颜青离开,晏飞雪也算松了口气,转首看向风凌天,冷冷笑道:天祈大军就要压近,你倒是还有闲心顾着其他的事。
风凌天嘴角微微勾起,扬眉道:有你在,朕自然不需再担心。
你想用我做人质?可惜,我还没这么重要。
晏飞雪自然一早就看出他的打算。
重不重要,不妨等到那日再看。
风凌天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顿了顿,忽而悠悠道了一句:那位莫离将军,想来不会舍得你吧?他难道也已经知道莫离的真实身份了?!晏飞雪眼神一凛,却是不动声色,他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风凌天笑容中却透着几分暧昧:连‘圣武令’都可以让给你,又怎会没有关系呢?晏飞雪眉心蹙得更紧了几分,眼里掠起一抹嘲弄之色:我本便有意相助天祈,让与我并没有什么损失。
是么?风凌天眯眸看着她,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不过,朕还是很想看看,这一次,江山和美人,他究竟会选择哪一样!晏飞雪眸底讥诮之色更深,一字字清晰道:呵……不论选哪一样,你都只会是输家!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百五十七章兵临城下(4)你说朕是输家?风凌天敛起了眸,眼底掠过一抹凌厉之色,朕承认,你们一路攻来确实屡战屡胜,不过,未到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晏飞雪笑得如花儿一般灿烂,眯细了美眸:说的是,鹿死谁手,还真是未可知!该说风凌天太有自信了还是太能撑面子了?如今的情势和局面,他都已没有能挽回的余地!当然,他还有她这张底牌。
拿她当人质作威胁么?他也只有这点能耐了啊!不过,她又岂会是能乖乖再被他利用的人?!风凌天嘴角微微一勾,一缕淡不可察的浅笑浮上,眸光却是又落向了角落:无伤,怎么也不出来见见老相识?听得风凌天叫无伤这个名字,晏飞雪身子不由微微一震,怔怔地看着自角落中走出的那袭黑影,袖中双手不由微微握紧。
南宫月……终于……又见到你了。
夜无伤目光淡漠地看着她,声音也平淡得就像对一个陌生人在说话:‘银鹰’,又见面了。
晏飞雪怔了怔,随即也淡淡地笑了:千夜宫主。
她虽不知他为何要假装失忆,但既然他要装,那她便也只能配合着,不叫风凌天看出端倪。
风凌天却是眉梢一挑,故作惊诧道:怎么雪妃和无伤这么生疏呢?难道还未认出……晏飞雪知道他的意思,冷冷一勾唇,打断他:因为他只是夜无伤。
风凌天扬唇一笑,却又看向夜无伤,悠悠道:当初朕派无伤去查‘银鹰’的身份,倒是没想到能得来这么个让朕惊诧的消息。
雪妃竟能短短几个月间建了座‘天香楼’,更创立出一支‘破军’,朕倒真是没看错你。
什么叫没看错她?不要说的好像跟你很熟似的!晏飞雪眼里掠起一抹嘲弄之色,唇角轻扬嗤笑道:有你作为奋斗目标,我自然很有干劲。
打倒风凌天这口号可是在心中念了不下万次呢!那朕倒还真是要深感荣幸了。
风凌天眸中满是戏谑的笑意。
他当然知道她有多恨他。
不过,能被她一直惦念着,倒也算是一种荣幸了。
皇上若没什么吩咐,那我想先告退了。
淡淡的声音,来自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夜无伤。
晏飞雪微拧着眉看着他,其实有很多话都想跟他说。
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下,明显不适合。
只是,她不知道,若他一离开,她又要到哪才能再找见他。
她很清楚,他有心避着她的话,就不会让她轻易找到。
风凌天却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晏飞雪一眼,轻勾着唇角,笑道:无伤,替朕送雪妃去‘泠雪居’。
晏飞雪不由一怔,眯眸看着风凌天,不知道他此举又有什么用意。
夜无伤眸光也微微一闪,却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应了一声:是。
风凌天俯首附在晏飞雪耳边,轻轻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朕让你与你所爱之人独处,你难道不感谢朕?晏飞雪冷哼一声,一字字咬牙道:真的是太谢谢你了!风凌天直起身,又看着夜无伤,轻轻扬起了眉:好好替朕招呼雪妃,若有什么闪失,朕可就要唯你是问了。
晏飞雪心中不由冷笑,他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想告诉她,她若是逃了,他还可以治夜无伤。
因为,他很清楚,夜无伤才是她真正的死穴!风凌天其实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
因为,他懂得找别人的弱点下手。
只不过,他的手段实在让人鄙视。
虽然,他说王者便是要不择手段保住帝位,夺取天下。
但是,这个不择手段未免也太让人不敢恭维了!…………跟着夜无伤身后,一路朝泠雪居走去。
晏飞雪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他沉默的背影,所有的话又全都咽了回去。
他不想跟她说话,他还是想要与他撇清关系。
但是,至少给她一个理由。
只要他给她一个合理满意的理由,她也许……可以不再追着他。
毕竟,成为别人的困扰,也不是她喜欢做的事。
就像,凤郁尘现在成了她的困扰,让她十分头疼。
所以,她理解这种感受的。
但为什么,他就说不出一个让她心服口服的理由?!不要说什么人都会变的,那不是理由,只是托辞和借口。
她不是没有头脑的人,所以,不会接受这种借口!可是,一直到进了泠雪居,两人依旧无语。
夜无伤看着她进屋,甚至不肯再多看她一眼,转身便要走了。
晏飞雪终于憋不住,恨恨地咬牙叫了一句:夜无伤你给我站住!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百五十八章兵临城下(5)脚步顿住,夜无伤却并未回头,只淡声道:飞雪姑娘还有何事?进来说!晏飞雪有些恼怒地瞪着他。
你看我一眼会死啊!我还有其他事,不便久留。
拒绝之意很明显。
晏飞雪真的有些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扯住他一只胳膊便往屋里拖:我叫你进来你是听不懂么?非要我亲自动手!突然被她拉住,夜无伤有一丝的怔忡,随即本能地要推开她。
然而,手却刚碰触到她的身体,却对上她那坚决而执拗的眼眸,那双眸中似隐隐夹着一丝脆弱的固执。
于是,要推开她的手,又收了回去。
到底,还是不忍再伤她了。
晏飞雪将他扯进屋,按坐在了椅子上,随即关起了房门。
砰!一声,重重拍桌的声音。
说!你到底为什么要避开我?!开门见山,直接了当!夜无伤看看她因拍痛而正轻揉着的手,有些无奈地苦笑:该说的,那天晚上,我都已经说过了。
他实在很奇怪,为什么她现在的执着竟一点也不亚于当初他粘着她时的那股劲头。
那破借口你以为我会信?晏飞雪秀眉一挑,眸中竟似透出一股怨气,不要敷衍我,我想听实话。
夜无伤眸光闪了闪,却又别开了视线:那就是实话。
飞雪,不要逼我……月,我以为,只有你从不会欺瞒我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骗我?是我不足以值得你信任么?夜无伤心中不由一痛,抬眸看着她微微垂首,看着她抬手抚额,似要掩起一切的情绪,可是……他清楚的看到她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比失望更为深切的神色!一刹那,一阵刺痛瞬时从心中蔓延到全身。
他又何尝愿意骗她,可是,如果告诉她实情的话……可以么?她若是知道的话……真的可以么?夜无伤心中挣扎着,浅紫色的眸中渐渐浮上一抹痛苦之色。
他的眼色,晏飞雪自然也是看在眼中的。
咬咬唇,她深吸口气,云淡风清般地笑笑:算了,若真让你这么为难的话,那就别说了。
他的痛苦她看得到。
她不知为什么这个回答会让他这么痛苦,但是……还是算了吧!然夜无伤却忽而伸手搂住了她,紧紧的,紧紧的,搂住了她。
缓缓俯首,他的唇,落在她的眉间,落在她的眼角,落在她的鼻梁,落在她洁白的面颊,最后……轻柔的缱绻的落在那一抹嫣红的唇畔上,那是他数千个日夜都在祈盼思念的。
晏飞雪怔了怔,眼底却盈满了笑意。
飞雪……若果,皇城攻下之后,你我都还在的话……我会告诉你……夜无伤埋首在她的颈间,轻喃地细语着。
晏飞雪微微扬起了唇,笑容在唇边缓缓荡漾开来:好,我等着你。
已经等过这么久了,再多等几日又有什么关系,他肯告诉她就够了。
松开搂着她的手,夜无伤,不,现在应该重新唤回南宫月了,他微抿着唇,眼色有些紧张:飞雪,你不能留在皇城,大军临下之时,他会将你拿去做人质的。
我知道。
晏飞雪笑得很轻松,一脸不在意的样子,看着他的目光却异常坚定:但是,我不能离开。
南宫月拧起了眉:你……晏飞雪轻轻一挑眉:我若是逃了,他不就要开罪你了?南宫月轻轻摇头:你不必担心我。
怎么能不担心?晏飞雪微敛的眼眸中透出一抹淡淡的叹息之色,我可没打算再让你替我牺牲。
她知道的,他从来都是如此。
为了她,他牺牲一切都不在乎。
可是,她不需要。
她要的,只是让他好好活着。
活着,才不会错过。
活着,才能有希望。
南宫月怔了怔,看着她的目光掺着几丝复杂之色,半晌,他笑了:真好。
什么?他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句话,让晏飞雪有些不解,斜眸看向了他,一脸疑惑。
没什么。
南宫月微微眯起了眸,笑得几分得意:只是觉得,能被你担心,感觉真好。
晏飞雪哼哼两声,唇角却也掠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能重新找回南宫月,感觉也真好。
话说,你留在风凌天身边,究竟要做什么?想起这个问题,她又顺口问了出来。
南宫月却只是眨眨眼,故作神秘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秘密。
晏飞雪甩了甩手,嗤笑一声:切!跟我还玩深沉!南宫月勾唇笑笑,却又凝眸看着她问道:他何时会攻至皇城?晏飞雪微微转首,看向窗外,他说,半个月。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百五十九章兵临城下(6)半个月,其实过得也很快。
这段时间,晏飞雪基本属于被软禁型的。
南宫月不能常来找她。
毕竟,见得太多的话,也会引起怀疑。
倒是风凌天,跑得那叫一个勤。
隔三差五就来一趟,倒是一点也不嫌累。
晏飞雪也佩服他的很,都快到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了,他竟还有这么多闲心放在她身上。
虽然,她是人质,不过,也不劳他堂堂一个皇帝天天来探视。
但他若来的话,晏飞雪却也总有好果子招待他。
比如,现在——雪妃,朕今日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雍雅的笑声自屋外传来。
然刚走到门口,风凌天踏出的脚便突然收住。
垂首看着脚下那一根银色的细线,他微微勾起了唇:这么多次了,你以为,朕还会再中机关么?自从第一次,不慎防备下,勾住了这根细线,被一袋面粉浇成了一个白粉人后,他便开始暗暗留意起她所布下的机关了。
比如,院中会时不时多出几个掩藏好的大坑。
表面看上去与平地无异,但偏偏一脚踩下,就会掉进满是尖桩的大坑之中。
这种陷阱很常见,但是要布置精巧,让人看不出,却是需要一点本事的。
所以,他都险些中了这陷阱。
不过,好在反应快,一个翻身跃出,才免去被扎成刺猬的下场。
再比如推开门时,头上便会有一盆凉水浇下。
虽然闪得及时,却也被水溅了一身。
值得庆幸的是,脸盆没有扣在头上。
当然,更多花样百出的陷阱也都有。
所以,他每回来此,都不得不提起警备心,观察陷阱。
他实在很佩服她,竟然在这间小小的屋子周围,可以设下如此多的陷阱与机关。
难道是她在这待得太无聊了,找不到事情可做?当然,他知道,其中还是针对他的因素更多一些。
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的她,现在杀不了他,也只能靠些小机关来解气了。
他倒是不介意,他也很有闲情逸致陪她玩。
毕竟,这确实有趣的很。
跨过那根细丝,他走进屋内,看着闲闲靠躺在床上的晏飞雪,眉梢轻轻一挑:看来,你好像已经没有新的机关可用了。
晏飞雪只是抿唇笑笑,笑意中却透出几分冷色:是么?下一刻,一直盖在被中的手忽而伸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把弩弓,一枝长箭如闪电般朝风凌天直射而去。
没了机关,便自己动手。
风凌天在见到她手动之时,便已警觉起来,待看见弩弓后,立时迅捷地往一旁闪开。
箭自他的脸边擦过,狠狠钉入了他身后的门框上。
就在他刚松下劲,准备走向她时,一声轰响,那枝箭竟然爆炸了!是雷火箭!从回禀的人口中,他早已得知此箭的特性,只是,却没想到她现在身上竟然还有!躲闪不及,他被卷进了爆炸圈中。
晏飞雪收起弩弓,看着那一圈烟雾,勾唇冷冷笑了起来。
不多时,风凌天的身形便自烟雾中掠出,有一些擦伤,却并不严重。
只不过,全身都被薰黑了,倒有点像是刚从煤矿里爬出来的人。
你竟敢对朕用雷火箭?!风凌天此次终于收起玩心,也怒了。
方才那一箭,足以要了他的性命!他可以任她玩,但是,却不容她越界!晏飞雪挑挑眉,漫不经心地勾着唇笑道:放心,火药的量很小,还杀不死你这只害虫。
火药是她随身带着的,只是想着也许会派上用场,但是,带的量并不多。
这些时日,无事便做起了雷火箭。
当然没指望能杀风凌天,不过耍耍他,吓吓他还是可以的。
看样子,是朕太纵容你了。
风凌天一步步逼近,面上的笑却冷了几分,你似乎一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处境和身份。
晏飞雪自床上站起身,冷冷直视着他:不必你提醒,我清楚的很。
就算她现在是人质,她却也不会让他过得安生。
反正,她待在这,也确实没有其他事可做。
风凌天走近她面前,蓦地伸手紧紧攫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狠狠拉近:朕欣赏你,也喜欢你,但是,你若成为威胁,朕一样会毫不犹豫地让你也尝尝苦头!晏飞雪却是故作害怕地拍拍胸口,哎呀!威胁我啊,我好怕哦!风凌天眉梢颤了颤,松开手,也不再与她再纠缠于这个问题,只扬唇一笑道:莫离已攻到天丰镇了。
天丰镇,与皇城相距最近的一座小镇。
攻到了天丰镇,那即是说,很快,便要到皇城了。
晏飞雪眯起了眸,笑得灿烂:那真是太好了。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百六十章兵临城下(7)好?风凌天睨着她,笑得几分讥诮:你可知,当他攻至皇城门下之时,你会有什么下场?晏飞雪不以为意地扬着眉,反眯眸笑看着他:我更想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风凌天笑意冷了几分,伸手捏住了她精致的下巴,看着这张如花般明艳的笑颜,心中泛起几许复杂滋味。
这个女人,总是这般不急不躁。
虽然明知这就是她的性情,但他却还是希望她能有开口向他服软的时候。
可偏偏,他却总在她面前弄得一身狼狈!这样的女子,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明知得不到,却偏偏又想要得到!忽而,晏飞雪睨着他的眸中掠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那种笑,就像中了彩票,风大皇帝,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么?有什么不对?对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风凌天不由微微敛起了眉。
晏飞雪却是退开两步,笑得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你不觉得……身上有些痒么?……本来没察觉的,经她这么一说,风凌天却是真觉得身上有些痒起来了。
而且是,越来越痒。
风凌天面色不由一变,紧紧盯着她,眸光微沉:你做了什么?!晏飞雪挑挑眉,唇角笑意却是越来越浓:我不过只是在雷火箭中又掺了些‘麻痒粉’而已。
炸开的那一瞬间,麻痒粉自然也洒到了他身上。
风凌天脸色显然越来越难看,不知是因为痒得难耐,还是被气的,抑或者两者皆有。
风大皇帝不想多受罪的话,最好赶快去冲个澡,对了,只有冷水才能冲得掉哦!晏飞雪笑眯眯地歪着脸笑。
风凌天,你说不整死你,怎么解恨?!风凌天沉着脸愤愤看她一眼,甩袖便径直朝屋外走去!这个女人,还是让人恨的更多!看着他愤然离去的模样,晏飞雪笑得更欢。
再想装雍雅,也要让你装不出来!只不过,凤郁尘终于已经攻来了么?他真的在半月之内便攻到这了。
心里不知何种滋味泛起,晏飞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这次,风大皇帝是真的被气着了。
戏笑声响起,一袭黑影出现在了门口。
晏飞雪瞅着要踏门进来的南宫月,眼神一紧,指着他脚下叫道:小心别踩!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南宫月的脚已然勾住了那根银丝。
紧接着,一个花盆当头砸了下来,好在南宫月闪得也快,花盆摔在地上碎裂一地。
摇着头,南宫月不由苦笑:飞雪,你这些陷阱害得我每回来也都要小心提防才行哪!晏飞雪挑着眉,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之色:谁知道你现在居然变笨了!南宫月走近她身边,眸底含着浓浓的笑意,薄唇弯弯:飞雪,你不知道我只要一遇到和你有关的事,就会变笨的么?少跟我肉麻,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晏飞雪斜他一眼,好笑地轻嗔一声。
南宫月也不再玩笑,敛起眸,直直看着她:你还是不打算离开么?三日后,天祈便会攻至城门之下,到时,她必然是有危险的。
能安然离开得了么?晏飞雪轻轻一勾唇,却是不以为意。
风凌天岂会如此轻易让她逃走?就算南宫月有法子,也绝不可能两人都安然离开!既然两人没法同走,那便一起留下来好了。
至少还在一起。
南宫月虽然想说什么送她离开的话,但一对上她那双坚决的眼眸,所有话又全都咽了回去。
知道她的性子,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摇头轻叹一声,他自怀中掏出一包药粉:若果能让他喝上这个的话……挟天子以令储侯么?接过药,似想起什么,晏飞雪抬眸看着他,微微蹙起了眉:话说,你的武功不如风凌天么?南宫月怔了怔,淡淡道:他武功本便与我在伯仲之间,身边又有听雪……其实,若是以前的他,或许可以直接拿下风凌天,但现在……好吧,也只能找机会试试下药了。
不过风凌天那样心思谨慎的人,想对他下药只怕不易,早知道,就在今天的雷火箭里掺进去了!想到这,晏飞雪有些遗憾地嘀咕道:也不早点给我。
南宫月不由苦笑:我怎么知道你会对他用雷火箭。
晏飞雪轻轻哼了一声,瞅着他脸上的面具,又眯起了眸:我说,你现在还要戴着这面具么?南宫月怔了怔,眸光微微一闪,轻轻笑了笑:现在还不是摘的时候。
可是我想看看你的样子啊!晏飞雪有些不悦,她可不喜欢总对着这张冷冰冰的面具。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更在意那次所看到的,面具下那张苍白的有些不像话的脸。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百六十一章兵临城下(8)南宫月怔了怔,浅紫色的眸中泛起一抹柔情,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飞雪……现在……我还没有足够的准备和勇气……只是摘个面具要什么准备和勇气?!真有那么困难么?!晏飞雪很想伸手就直接替他摘了,可是,看见他眼中那一丝挣扎与痛苦,终究只是叹息一声,就此作罢。
她只是静静等待着,等待着以后的某一天,他肯告诉她一切。
…………又是两日过去,已有确切的消息传来,明日天祈大军便会攻来。
而风凌天居然在这天晚上还将晏飞雪给叫到了寝宫之中,摆了一桌酒菜。
晏飞雪两日里也一直寻着下药的机会,偏又一直未遂。
今夜,倒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所以,她很乐意去吃和他的这最后的一次晚餐!坐在饭桌之上,两人之间说的,依旧是很没营养的话。
唇枪舌剑,明嘲暗讽。
眼瞅着这饭就快要吃完了,晏飞雪微微捏紧了袖中的药包。
身子微微颤了颤,她缩了缩脖子。
风凌天看了她一眼:怎么?晏飞雪回答地也很平淡:风吹进来,有点冷而已。
风凌天看了一眼敞开的窗子,站起身来:关上窗子就好了。
在他转身去关窗子之时,晏飞雪迅速地将袖中药粉倒入了酒壶之中,顺便再摇了两摇。
在风凌天走回来之时,她依旧淡漠地坐在桌边,仿佛什么事也未发生一般。
演戏,她还是很在行的。
风凌天拿起酒壶倒满了一杯酒,勾唇笑道:可知朕今日为何要请你来?晏飞雪冷冷看他一眼,笑得嘲讽:上断头台前,总要先喂饱肚子。
你是在说朕还是你自己?风凌天将酒杯握在手中,就是一直不送到嘴边。
还需要问么?晏飞雪心中有些急,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风凌天看着她,又眯眸笑了笑:朕只叹以后再看不到你了,其实……若是非要杀你不可,朕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少在这跟我假惺惺,上一回,也不见得你有舍不得!晏飞雪冷笑,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那一次,他躲出那箭的绝决与狠厉!若非南宫月替她挡下那箭,她此时也不会安然地坐在这了。
可惜某人却是脸皮厚得可以,完全没有半分惭愧之色,反笑道:可你终究还是好好地活着。
晏飞雪冷哼一声,懒得再与他争执。
跟憎恨的人,还是少说废话的好。
只不过,他那杯酒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喝下去?!风凌天端着杯子,眼看唇就要沾到杯口,却忽而又伸手送到了她面前:这杯酒,当朕敬你作赔罪可好?靠!谁稀罕你的赔罪,快点给我喝下去才是正点!晏飞雪冷冷看着他,扬唇嗤笑:我不会喝酒。
风凌天眉梢却是一挑,是么?据朕所知,曾经你和某个人可是在屋顶上喝过一夜。
晏飞雪眸光立时一沉,看来,当初在宫中,他对她的事倒还真是关注的很。
那我说不想喝行不行?要她喝这下了药的酒,她才没这么蠢。
最后一次,都不肯卖给朕这个面子?眯眸。
你还有面子么?挑眉。
不过,他一直迟迟不肯喝,难不成是发现了酒有问题?晏飞雪微微拧起了眉。
忽而,一阵头痛欲裂,手脚竟忽而有些酸痛无力起来。
她立时警戒地朝风凌天瞪去:你做了什么?!风凌天却是看着她,拿着酒杯晃了晃,别有深意地一笑道:自然是和你做了相同的事情。
果然……他已经知道了!可是,他又是什么下的药?!这饭菜里难道……晏飞雪垂首看着一桌的饭菜,面上满是惊异之色:不可能……你也吃了……然而话刚一出口,她便忍不住笑了。
她还真是笨!最初以为他吃了没事,饭菜就不会有问题,却忘了,他可以事先服下解药的。
果然,要比卑鄙和阴险,她还是比不过他!风凌天的笑又恢复了往日的雍雅:明日之时,朕不想出意外,但你若是行动太过自由的话,意外难免不会发生。
哼!你以为制住了我的行动便可高枕无忧了?晏飞雪看着他的目光渐渐冰冷。
风凌天微微一挑眉:或者,你以为还有人会来救你?说着,他的声音又扬高了几分,只不过却似在对屋外某人所说:无伤,唔……或者该叫你南宫月了,莫要白费力气,你该清楚,就算是你也救不了她。
闻言,晏飞雪却是不由一惊。
他早已知道南宫月并未失忆了?!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百六十二章兵临城下(9)南宫月推门走进屋,眸光微闪,薄唇紧抿,看不清面具下的表情。
怎么?很惊诧么?风凌天挑眉看着他与晏飞雪二人,笑容却显得格外刺眼。
晏飞雪强自撑着身子,冷冷一勾唇,对于你这种奸诈之人来说,也没什么好值得惊诧的。
对风凌天来说,从来都没有任何信任的人,所以,对每一个人,他都是隔着一份防范心的!只不过,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实在有些憋气!南宫月半眯起眸,唇角微微勾起:你想怎样?风凌天笑了,回答得也十分直截了当:明日有劳你替朕出城对阵了。
以她为要胁让南宫月替他去打仗,够狠!够阴险!南宫月却也答应的十分爽快:好。
晏飞雪没有出言反对,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了。
…………天很快就亮了,晏飞雪身子依旧虚软无力。
靠坐在床上,可以听到城外号角声连绵吹起,悠远嘹亮。
天祈大军已到城门之下。
你说莫离与南宫月对阵,哪边的胜算大些呢?坐在桌边的风凌天望着屋外,眼睛里冷光闪了几下。
晏飞雪只是冷笑,完全不理会他。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无非只想做这个渔翁罢了。
然听得外面号角声不断,金柝鸣金之声响彻内外,却是感觉心有些冷了。
她曾对凤郁尘说过,不论攻城之时发生何事,都一定要毫不犹豫地攻下城来!那时,她只是想着,如果自己被当做人质的话,不想因此变成他的绊脚石罢了。
但现在,南宫月与他对阵却完全不同!如今的形势,明显是天祈压过风国。
而且,南宫月显然不比凤郁尘战场经验丰富,相比之下,战败根本已是毫无疑问的!但如果可能,她不希望南宫月有任何闪失!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凤郁尘会手下留情么?我们也该上城楼去看看了。
风凌天看她一眼,笑着站起身来。
…………皇城外,凤郁尘勒马而立,黑眸冷冽。
终于到这来了。
所有的一切,在这开始,也该在这了结了!吱——呀——厚达一尺的城门在数十个士兵的合力下终于缓缓打开,发出悠长的声音。
城头巨大的绞索在轱辘的转动下缓缓滑动,吊桥慢慢放平。
一行铁骑从洞开的城门口汹涌而出。
凤郁尘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然而,在看清领军之人时,却是不由紧紧敛起了眉。
既便是在战场,依旧是那袭宽大的衣袍,只不过,又重新换回了白色。
只因,他现在已不再是夜无伤了。
但面上却仍戴着那张金色面具,所以,虽然隔的很远,凤郁尘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只是,为何出战的会是他?!两军对阵,却并未开战。
只因双方领军的两人都只是静静立在马上,迟迟没有下令。
忽而,皇城城门被关了起来。
将出门的兵将全都阻在了大门之外。
南宫月,迟迟不肯开战,莫不是还要等朕动手?朗朗的笑声自城楼之上传来。
南宫月与凤郁尘皆抬首往墙头上看去——那里——初升的朝阳下,一名素衣女子被押上了城头,雪亮的长刀架在她颈间。
身旁站着的,是听雪还有……风凌天。
凤郁尘身子蓦的一震,虽然早已预料到会这样的情形,却还是忍不住纠紧了心。
晏飞雪神色淡漠,只是平静地望着城楼之下的两个人,眉弯微蹙。
如今,风凌天是拿着她逼他二人开战。
南宫月握紧了手中缰绳,缓缓转首,又重新看向了凤郁尘,看来,你我要第二次对决了。
凤郁尘眉目微凝,面色沉冷:已经没有选择了。
莫离将军!冷不防,风凌天又开口笑道:朕知道你很在意她,所以,若不想她有事的话,朕希望你能投降最好。
风凌天,你就只会耍这种手段么?!凤郁尘抬首看着他,声音冷如冰雪。
风凌天不气不恼,眉梢轻挑:为了胜利,朕可以不择手段!说着,手中长刀便往晏飞雪颈间抵近了几分,微微划出一道血痕。
身后,听雪一直紧拧着眉,目光闪烁不定,神色复杂变幻着。
都到这里了,怎么可能投降?!一声怒吼响起,却是凤郁尘身旁的玉无痕。
他举手一挥,便朝全军下令道:攻城!终于,两军还是打起来了。
城下一片兵马混乱,不断地有人倒下,入目的尽是刺眼的鲜血!南宫月与凤郁尘也又交了手。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百六十三章兵临城下(10)两人的剑交锋之时,南宫月凝紧眸看着凤郁尘,勾唇一笑:上回你能拱手让出‘圣武令’,这次是否能再让出江山?凤郁尘冷冷一声嗤笑:若果我的退让能保她安然无事的话,让又何妨?只不过,你能保证之后她便安全了么?我以为你在她身边,便会没事,没想到,你竟没能护住她!南宫月眸光一紧,却又黯了下去,忽而,他又抬起了眼,眸光徒然变得雪亮:你可能答应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她?凤郁尘微微一怔,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你……南宫月轻轻一笑,笑得有些哀伤:她的愿望……是想有一个家……我已经无法再替她实现了,所以,这个愿望就由你来替我完成罢!凤郁尘敛起眸看着他,半日,似恍然明白什么一般,面上泛起一抹复杂之色:上回武林大会之上,我便觉得有些不对,你果然……顿了顿,他又拧起了眉:她可知道?南宫月轻轻摇摇头,只定定看着他:你可答应?我自然答应,只怕她不答应。
凤郁尘笑得几分嘲讽。
你答应便好。
南宫月似终于放下般笑笑,手上微微加重了力道,两剑相撞之后便又分了开来。
他唇边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轻声道: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原本关起的城门忽而又再次打了开来,原先守城的士兵全都已经倒在地上,城内竟似一片混乱。
凤郁尘只微微一诧,看了南宫月一眼,便瞬时明了,立时领军朝城内攻了进去!城楼上,风凌天显然也看到了此时的景象,不由立时变了脸色!皇上,城内叛军突起,已经镇压不住了!有侍卫前来急报。
风凌天冷冷勾着唇,咬牙笑道:好你个南宫月,原来还有这一手!你败了。
看着攻进城内的天祈大军,晏飞雪笑得愉快极了。
她也终于明白南宫月要留在风凌天身边的原因了。
原来,他一直暗中已然准备安排好了一切,而且,很隐蔽的,没让风凌天察觉。
败?风凌天却蓦然大笑起来,紧紧握住手中的刀,眼神雪亮而凌厉,朕还未败!因为,他手上还有她这张王牌!但晏飞雪却也看出来,其实,他已慌了,因为,他的神态再不似开始那般沉稳从容。
如今,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凤郁尘已然带兵登上了城楼。
风凌天,你已经输了。
冷冷看着面前之人,凤郁尘的目光也冰寒刺骨。
多少年了,到底,还是等到这一天了。
风凌天眯眸笑看着他:莫离……呵,或者朕还应该再叫一声凤王?没有意外,凤郁尘和晏飞雪都十分冷清而淡漠地看着他。
他能认出并不奇怪。
震惊的是跟着冲上来的玉无痕。
凤王?!有些不敢置信的,他瞪眼看向了凤郁尘,你是……凤王?凤郁尘?!没有否认。
所以,答案已不言而喻。
下一刻,玉无痕已伸手去拔剑,任谁被欺骗了这么久,都会怒的。
何况,这个人还曾是天祈的仇敌!风凌天,果然到最后还能挑起战端。
只不过,在玉无痕拔出剑之前,凤郁尘手中的剑已架上了他的脖颈:要算账,待拿下皇城后,我会与你好好算清!玉无痕虽恼,却也无可奈何,转首看向晏飞雪,却是更加失望与愤怒:女人!你早知道的是不是?!晏飞雪没有回答,却是默认了。
玉无痕更是气急:亏皇兄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要害我们!风凌天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得好不畅快:凤郁尘,当日让你逃走,是朕的失算,不过,今日朕可不并打算让你再活下去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将玉无痕丢给一旁的士兵,凤郁尘沉冷着脸,目光凌厉。
那不妨试一试?风凌天手中的刀又紧了几分,晏飞雪颈间血丝微微渗出。
凤郁尘眼眸一紧,声音也更冷了几分:就算我死了,皇城也一样沦陷在天祈国手中。
风凌天挑着眉笑:朕只想让你死。
凤郁尘微微握紧了手中剑,黑眸中微光闪烁。
凤郁尘,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话?蓦然,晏飞雪淡淡开了口。
凤郁尘眉拧得更紧。
他当然记得,可是,要做到又岂会如此容易?!凤郁尘,你若再不动手,朕可就要下手了。
风凌天眯细了眸。
凤郁尘目光一冷,手中长剑一转:杀了她,你也逃不了!风凌天不以为意,扬眉笑道:朕就算死,能拉着她陪朕一起死,倒也不错。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百六十四章花落谁家(大结局)剑拔弩张的气氛,生与死皆在一念之间。
凤郁尘眼中神色复杂变幻,眉头不易觉察的皱了皱,忽而嘴角微微一勾,一缕淡不可察的淡笑浮上,缓缓抬起了手中长剑。
晏飞雪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眉一拧,却是转眸看向了城楼之下。
那里,那袭白衣在乱军之中显得格外醒目。
而那双浅紫色的眸子也正朝她望来,眼中透出一抹担忧。
风凌天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却是眯眸笑看着她:其实,朕一直很好奇,在你的心中,究竟哪个人最重要?原来男人也这么八卦。
晏飞雪淡淡勾唇一笑,那笑却只是一种笑的表情,不带丝毫情绪。
对于她的冷嘲,风凌天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道:朕刚刚才又想到一个有趣的法子,由你来选择谁生谁死,如何?晏飞雪轻轻一挑眉,冷冷道:我也很好奇,你究竟还有多少卑劣的手段可以用出来!快选吧,你选的话,至少还有一人能活,若是不选,朕可以让他二人都死。
说着,他转眸看向一旁的听雪,听雪,准备弓箭,瞄准南宫月。
听雪犹豫了一下,却还从一旁侍卫手中拿过了一张弓,搭箭,拉满。
南宫月虽听不见城楼上的声音,却也看清了瞄准他的那支箭。
只是,他不会躲。
因为,他如果躲了,她一定会有事!晏飞雪紧咬着牙,眸光瞬间变化,褪去所有的平静与淡然,心紧紧纠在了一起。
风凌天!如果可以,她就算把他一百遍掉都不解恨!死到临头,他也要让其他人都不好过!可是让她选?她又要如何选?!无论选哪一方,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心在谁身上,但是,要牺牲掉另一个人来成全的话,她也是绝对做不到的!看一眼面前凤郁尘,她微微抿紧了唇。
风凌天一直看着她,忽而又笑了起来:朕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可知南宫月当初为何还能活下来?听得他的话,晏飞雪身形不由一震,冷冽着眸子看向了他。
也亏得他药人身体,那一箭竟未能当场要了他的性命,不过也只余一口气罢了,朕用了宫内最好的御医和最好的药勉强留住了他的性命,不过可惜,也只是暂时的……说到这,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城楼下那袭身影。
晏飞雪却是不由怔住,目光微闪:什么叫暂时的?!因为他的身体早已到了临近崩溃的边缘,如今也不过只是靠着药物在强撑着而已,相信他自己也很清楚,他最多活不过半年。
晏飞雪看着南宫月,目光渐渐黯了下去,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笑得有些嘲讽与伤感。
原来,这就是真相?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他才要一直躲着她?所以,他才说,他永远也无法给她一个家?所以,他才要用面具掩着他日益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他到底还是将所有的痛苦都一个人默默背负……朕倒是对他的痴情佩服的很,比起另一个人,倒真是强多了。
如何?你现在要选谁活呢?风凌天有意无意地又看了一眼凤郁尘。
凤郁尘面无表情,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手指微微握紧,神色依旧冰冷。
他亦很清楚,风凌天这番话无非是想让她选南宫月罢了。
相较于南宫月一个将死之人,此时的他威胁才大。
其实,就算她选了南宫月,他也不会怪她。
毕竟,那是一个她爱的人,一个更爱她的人,她又怎么能再放弃他?!只是,会有些遗憾罢了。
晏飞雪定定看了凤郁尘许久,紧蹙的眉豁然舒展开来,眸中陡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微微一勾唇:凤郁尘,我说过,你一定会成为掌控这天下的霸主,所以,在你成为霸主前的第一件事,便是拿下这皇城,顺便替我杀了这个姓风的!风凌天面上闪过一丝意外:这么说,你是选择让他活了?晏飞雪只是冷冷笑着,却是又看向了城下之人。
既然如此,那么没办法了。
风凌天目光一凛,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听雪,放箭!在听到晏飞雪的话时,凤郁尘显然也有些惊诧。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选择让他活下来?!然下一刻,在看清她那决然的眼神之时,他一瞬间便明白了。
只是他想阻止时,却已来不及!月——!!在利箭破空射出的瞬间,谁也未料到,晏飞雪本是虚软的身体,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臂在城墙上一撑,轻盈盈地一跃而下!长风猎猎,纱裙扬起,仿佛一羽折翼的雪鹤从天际坠落。
月,若你迟早有一天要丢下我一人走的话,那么,不如让我现在陪你一起去死可好?飞雪——!!凤郁尘奔至墙边伸手去抓,却只触到她的一袭衣角。
她选择了让他一人独活,却要陪南宫月同死么?!箭的速度明显比她下坠的速要快,所以,一定会先射中南宫月!所以,南宫月不可能有机会接住她!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那支箭居然射偏了!是的!射偏了,因为南宫月根本没有动,而箭却钉在了他的脚边,所以,只能是射偏了!下一瞬,南宫月已飞身跃向半空,双臂一伸,接住了晏飞雪,但晏飞雪下坠力道极大,虽接住了,却跟着她一起往下坠去,南宫月紧紧抱住她,后背着地,最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城楼之上,凤郁尘终是舒了口气。
总算,平安无事。
风凌天却是怔忡了半刻,徒然转首看向听雪,目光变得凌厉起来:连你也背叛朕!听雪的箭法他很清楚,绝无失手射偏的可能,所以,只能是故意的。
听雪握紧了手中长弓,微拧着眉,长长叹息了一声:皇上,大局已定,又何必再多造杀孽?而且,他实在无法认同风凌天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用卑鄙可以形容的了。
风凌天扬眉冷笑:谁说大局已定,朕还活着就没有输……话音未落,一柄长剑已直指向他胸前。
那么,你现在可以死了。
凤郁尘冷冷看着他,手中剑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
…………城楼之下。
晏飞雪从南宫月怀中爬起,依旧完好无损。
月!你有没有事?!拍拍身下双目紧闭的人,她有些焦急地呼唤。
刚才摔的那一下,并不轻。
没有半死也可能整个残疾。
飞雪……幽幽的声音响起,南宫月缓缓睁开了眼。
晏飞雪立时一喜:你没事……下一秒,南宫月却又蓦地伸手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紧紧的,紧紧的抱着。
月?晏飞雪被他搂得太紧,有些喘不过气了。
没摔死可不要被勒死才好。
下一次,莫要再做这种傻事了……我会怕……他的手有些颤抖,连声音似乎也有些颤抖。
是的,他在害怕。
在看到她跃身跳下的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跳也要停止了!他可以为她去死,却不能接受看着她在面前死去!晏飞雪怔了怔,微微扬起了唇:我只不过是想……如果你要死的话,我陪你一起。
南宫月身子微微一震,却是将她搂得更紧。
飞雪……有你这一句话,便已经足够了……所以……不要这么傻……真的不要这么傻……月,现在就一起去浪迹天涯吧!晏飞雪笑如春日清风。
现在?南宫月有些惊诧。
是啊!这里,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吧?她现在更珍惜和他在一起已经所剩不多的时间。
可是,你不是想要这天下……他正是因此,才会布署如此之久,准备在最后送给她这一个天下。
谁说我要?晏飞雪白他一眼,随即站起身伸手一只手拉他,唇角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我要你就够了!南宫月怔了怔,随即也笑了。
好吧!虽然明知时日不长,但也就容他再自私这一次,在离开前,能与她在一起度过最后一段日子。
两人同骑上一匹马,晏飞雪抬首望了一眼城楼之上,凤郁尘也正朝她望过来。
看来,风凌天已经被一百遍掉了。
晏飞雪朝他微微一笑,轻轻挥了挥手。
凤郁尘,我送你一座江山,可算足够了?至于天祈国,容她自私,已无法再亲自去赔罪道歉了。
凤郁尘望着那骑扬尘远去的两人,直到身影远到再也看不见,他才缓缓转回身,微微握紧了双手。
要夺天下,以后的战争还很长。
只不过,之后的征战路上,将再无她的陪伴。
江山虽然无限好,然心中,终究还是有更重要的东西永远地失去了。
…………白雾终年缭绕的山中。
新盖了一间竹屋。
竹屋青翠鲜绿,屋边开满星星点点白色粉色的野花。
晏飞雪还蜷在床上时,南宫月含笑对着她的耳朵轻唤:飞雪,醒来了!晏飞雪睁眼,看着面前那金灿灿的面具,不知怎的火气就上来了,抬手便抄了个枕头扔过去:南宫月,你他丫的先给我把这该死的面具给摘了!出来已经三个月了,如今已是入夏之时。
两人在这山中盖了一间竹屋。
没有旁人的打扰,只有两人清净的生活。
只是,南宫月一直还是未曾摘下过面具。
晏飞雪也一直忍着,等他自己摘。
但是时间越长,她却已经再也忍不下了!他也已经知道她什么都已清楚,为什么还放不下?!南宫月笑嘻嘻地躲过枕头攻击,凑着脸贴上去:飞雪……我饿了。
晏飞雪伸手推开他的脸,秀眉一挑:先摘了面具。
我想吃烧烤,还有匹萨……某人完全无视她的话,只一心嚷着吃。
丫的,再无视老娘,今天别想吃饭!晏飞雪脸色一沉,目光凶狠。
南宫月苦笑一声,终于还是乖乖摘下了面具。
不是他一直不愿摘,只是,怕自己太过苍白被看到,便会又想起已经不久矣的时日。
面具下,那张俊美若仙人的面容缓缓显露了出来。
只不过,比上一回见时,显然又更苍白了几分。
心,不由微微一阵纠痛。
晏飞雪缓缓伸出手去,轻轻抚上那张脸。
飞雪……看着她黯然神伤,南宫月也同样为之心疼。
只是,安慰的话还未说出,晏飞雪眸光却忽而一亮,伸手拉着他的脸又扯又揉。
半刻后,她才满意地拍拍手:这样气色才好看嘛!南宫月怔了怔,随即笑了。
这个玩意可以扔了。
晏飞雪拿着面具朝屋外走去,顺手便扔了出去。
没多久,竹屋升起袅袅炊烟。
有轻轻的笑语从里面传出来。
烧烤好了……喂!那个烤肉窜是我的,不许抢!南宫月!你敢再抢我的那份,别想我再做匹萨给你吃!啊啊啊——!!你还吃!再吃再吃,我就把你吃掉!……一天,很快便又过去。
每日,过的都很平淡,却很充实也很愉快。
夜晚,靠在一起坐在屋顶看着星星。
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这样的幸福又还能维持多久?飞雪……南宫月轻轻唤着怀中的女子,目光温柔却又带着几许怅然。
嗯?晏飞雪抬眸看他一眼,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有些犹豫,又有些迟疑的,他开了口:如果……我不在了,你……那就一起走吧。
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
南宫月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你不会又想丢下我一个人走吧?南宫月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当然不会。
良久。
飞雪,再喝一次酒吧。
不要。
为何?每次喝醉,第二天醒来,你就不在了。
……这次不会了。
真的?真的。
……那好,就再信你一次。
于是,没有任何疑问的,她又醉了。
喝酒,她到底是拼不过某人的。
搂着怀中熟睡的女子,南宫月紧紧抱住了她。
他没有告诉她,他其实在酒中掺了药。
这个药,足以让她睡上三日。
而三日,也足够他将她送到皇城。
他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对不起飞雪……我还是骗了你……只不过,我还是舍不得让你陪我一起走………………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重重纱缦。
不是她住的地方!心中一丝不安闪过,晏飞雪立时从床上坐起,翻身便下了床:月!月!给我滚出来!他已经走了,你再叫他也不会出来的。
淡淡的声音响起,走进屋的,是许久不见的凤郁尘。
攻下皇城后,这里便作为了他的都城。
三个月,他已拿下了天祈国。
如当初答应她的,他没有伤害玉无瑕兄弟。
而玉无瑕,为了免去战事给百姓带来的苦难,也是主动交出了政权。
知道莫离就是凤郁尘时,玉无瑕亦没有多大惊讶,甚至在玉无痕告知晏飞雪的欺骗时,他亦没有责怪什么。
其实,玉无瑕心里也是很清楚的。
这天下总有统一的时候,而凤郁尘也确实适合做这天下霸主。
他相信,她也是这么想的。
而之后,那些小国也在慢慢地清扫中。
三个多月,忙于战事的凤郁尘,可以让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她。
直到昨日,南宫月带着晏飞雪出现在他面前。
走了?!晏飞雪敛眉看着他,神色间竟带着几分激动:他去哪了?!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来?!骗子!明明答应她不会再一个人走,明明答应她不会偷偷消失……他还是骗了她!他说,要给你一个家。
凤郁尘看着她,眸光微闪。
家?这里不是我的家!她的家不在这里,没有他的地方不叫家!看着她要离开,凤郁尘伸手拉住了她:你要去哪?我去找他!找到他后,就要先狠狠痛扁他一顿!你找不到他的。
他紧紧蹙起了眉。
找不到也要找!她的声音却十分坚决。
凤郁尘皱了皱眉,终于叹了口气:他说,他会回来,要你在这等他。
回来?少骗我!要回来,我又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等他?!以为她还会相信?他说,他有法子可以续命,但是,只能他一个人去,而他不在的时间里,希望能有人替他照顾你。
晏飞雪定定看了他许久,忽而有些凉凉地笑了起来:我还可以相信么?凤郁尘微敛起眸,沉声道:你可以试着再相信,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而且,这是他的愿望……一直都是他替你满足愿望,这一次,你为什么不能满足他一回?沉寂。
终于,她紧握的手缓缓松了开来,轻轻笑了:好,我就留在这等他,如果这是他的愿望的话……只是,她不希望这一等,就是永远……凤郁尘却似终于松了口气般,南宫月到底是了解她的,所以,让他如此对她说。
但是,这样的谎言又能瞒多久?…………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夜,泠雪居中,晏飞雪独倚窗前。
已经五个春秋过去,为什么,她要等的人还没出现?其实,心中早已知道结果,可是,却还是抱着那仅存的一丝希望。
五年里,她派破军四处寻找过,一直没有结果。
因为见不到他人,所以,她不想放弃最后的希望。
可是,月,你究竟还要让我等多久?!夜深了,为何还不睡?淡淡的声音在窗边响起。
转首,看一眼站在窗外只穿着一身单衣的凤郁尘,晏飞雪皱了皱眉,顺手拿了件裘衣递过去:怎么穿了件单衣就来了?五年,她与他相处很和睦。
但,仅仅是和睦而已。
偶尔也会下棋,偶尔也会出游,偶尔也会谈天论地……只不过,也只是这样而已。
我在梦里见到你在哭……所以,过来看看。
他知道的,虽然平日她总是一副笑脸,愉悦的模样,但是,她并不开心。
晏飞雪怔了怔,忍不住嗤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会哭?是啊……你不会哭……至少不会在他面前哭。
虽然如此,晏飞雪心中还是有一丝暖意的。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用心,只是,她已无法接受。
凤郁尘看着她,目光微微闪烁:你真的就打算这样一直等下去?这个问题,你好像已经问过六十七次了。
晏飞雪笑容中透出一抹戏谑之色。
是么?凤郁尘也笑了,只是笑容有些黯淡。
她的答案想来也一样不会变了。
很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不还要早朝么?当了皇帝可不能偷懒!晏飞雪笑着拍拍他的肩。
凤郁尘看她一眼,笑容中却透出几分怅然:早知这么辛苦,这皇帝还不如不做的好。
但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这是自然。
毕竟,这也是她的愿望。
不再说什么,转身,他缓步离开。
看着他渐渐消失于暗夜的身影,晏飞雪叹口气,也准备回房睡了。
然而,就在转身的一刹那,眼角余光却忽而瞥见院门边缘露出的一袭雪白衣角。
飞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在静夜中响起。
晏飞雪身子徒然一震,看着缓缓走出的那一道身影,不知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全文完)可能有点欠扁,不过,已经是俺能想出最好的结局了~和尘虽然不能永远在一起,但好歹也一起过了五年,算是不错了。
至于月究竟是生是死,咱就开放点,大家自个想象吧!有意见的尽管留言PIA偶,偶撤!本文由派派txt小说论坛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paipaitxt.com/严禁附件中包含其他网站的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