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清澈湛蓝,秋风虽清凉却有娇阳暖人,山中金黄如幻,山外酡红如醉。
无不映衬众人大好心境,险局最终化解,血刹门又跟冷家堡有着如此深厚纠缠,寨中兄弟嘴上未说,各个打心里的底气十足,就知道他们的谷主不是凡人,扑灭了冷爷的烈火熊熊,更让兄弟们深信逍遥谷、血刹门不久的将来,必有一番大做为。
粮车自有鹰卫监管,老六的明堂负责运送,前者各个面无表情冷冷淡淡,后者各个嘻笑脸开热热闹闹。
寨中并非没有马车,而是血千叶有话在先,非冷家的粮车不坐。
奈何,粮车重新铺垫,虽没有车厢避风,到也舒服稳当,更便于沿途赏景。
此时的血千叶活脱娇弱的小女人一个,任由冷烈牵着手更极尽轻柔将其抱到车上,为其披上厚厚的披风又将腿严实盖好,对于车下那一吱不出等着上车的小儿,便没了那份温柔精心,大男人铁臂一勾小儿被拦腰夹起,往前一扔,小儿面朝下摔在了车上。
干吗!天悦大叫,爬起身来如小恶兽般狠狠的瞪了自己亲爹一眼,明明不疼却有意大声喊痛,更向爱他护他的娘亲告着黑状。
无视那喋喋不休的小人儿,冷烈转身接过冷左恭敬递来的缰绳,未待上马眼神扫到了始终站于一旁的夜狼跟假朗中等人。
冷烈如鹰般犀利的眼神将其心意表达的再清楚不过,他虽不屑与这些山贼言语,可人家得跟他说清道明。
那只冰冷的狼自然不会去言语分毫,只会冷目相对,他是逍遥谷血刹门的人,只需忠于自己的门主,无需跟他爆狮冷烈交待什么。
假朗中则不然,满面和气善言善语,这去魏郡的路上大家有的是时间热络、交谈。
冷烈从嘴中挤出一丝冷笑,看来这逍遥谷里的人脑袋真不是一般的钝,他今天不仅仅是带走自己的女人跟儿子,更是带走他们以前的谷主,自此后逍遥谷是逍遥谷,他的女人只是他的女人,跟这逍遥谷,跟这群山贼毫无任何瓜葛,就此断得一干二净。
不可能!血千叶尖声力驳。
我说了算!冷烈回的斩钉截铁,容不得女人有丝毫异议。
靠,你想一手遮天啊!靠?靠哪儿?你给我乖乖的坐好!你的周全何需不想干的人来护!已然不悦的冷烈声音低沉,却足够让该听的人听得清楚明白,他已破天荒的对逍遥谷格外开恩,女人儿子就此带走,那些个所谓要追随谷主之人,都痛快的消失。
冷爷看不上我们这些人,这也在情理之中。
冷爷是大贵中人,在江湖中更占一席之地。
忠义之德冷爷定然看重吧,我等虽不才,却也知道何谓义气,何谓忠诚。
兄弟们无不在心下发了毒誓,誓死效忠,毕生追随谷主。
怎能是冷爷一句话就能斩断的呢,就好似这两位兄弟一般,时刻护在冷爷左右,已然成了冷爷您的左膀右臂,在下斗胆问句,冷爷能断了自己的双臂吗,我们也是亦然啊!假朗中甚是诚恳的说着,身旁的夜狼虽未言语,可那又冷又酷的眼神已然说明一切,主子去哪儿,狼就会跟到哪儿。
女人家抛头露面已然犯忌讳,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成帮立派,祖宗的规矩在她身上就是废纸一堆,打不得罚不得,眼下就是想骂想吼还怕惊了她伤了她。
看看,她那是什么眼神,活脱一怨妇。
此时车上一大一小,大的玉面揪结,美眸怨怒;小的嘟着小嘴,锁着剑锋般的眉头,还在为刚才在众人面前丢了他的小面子,瞪着他的亲爹。
出发!带着火气的两个字,重重的砸了出来,冷左冷右亲自驾车。
车上的女人对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嫣然娇笑。
夜狼一声低哼,翻身上马行在了车子的另一边,假朗中到是笑的亲切,捋了捋下巴特有的五根长毛,握紧缰绳一个燕子挺也已稳稳坐上马背。
如此强大护卫队,让坐车之人尽情饱赏着万美之最的秋色,看着车上那有说有笑的母子,听着他们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话,一种欢畅奇妙无比的泌透冷烈的心直达灵魂深处。
弄清了理顺了,他现在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是她,是她带来的欢乐、幸福、激情、兴奋、是真正有家的感觉,是真正体会到他不仅是一堡之主一家之主,更是女人的夫君。
一个要给自己女人一切的夫君。
冷烈俊美英气的脸上扬起笑容,尽管那般的轻浅却让不轻意转过头来的血来的血千叶闪了眼。
待到秋日从容西去,一片霞光映红整片天际之时,此行之地魏郡将熙攘繁华呈现。
欢喜兴奋的天悦,不停的扭动着小身子东瞧西看,扯着自己娘亲的手臂问这问那。
你给我规矩的坐好,像个猴子似的不安稳!冷烈轻斥,俯视的黑眸满是警告。
天悦小嘴翘了翘,虽未尽兴到也听话的倚着血千叶,静看着夜灯初上前最后的热闹繁华。
本以为此行落脚之地会是冷家的酒楼或是金当之处,未想到,冷左跟冷右将马车赶进了一条宽敞深巷,在一座没有任何府宅名号的黑漆木门、青石墙壁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从外看无非普通民宅,待冷左上前将门打开时,何谓别有洞天,何谓深藏不露,眼前的宅院足可证明。
院内侍卫恭敬立于两旁,绕过门后的青花石雕刻鸟兽福云图的影壁,平整的青石板路通向黑色的主楼大宅跟亭台小阁,园中有身披金黄秋叶的大树及翠色盆栽装点,没有夸张的富贵奢侈,有的只是大气中尚有精致可寻,硬朗中小桥莲池添柔增彩。
门外虽没有个名号,血千叶也敢很肯定的说,这处外表普通内在大气宽敞的宅子定是冷家产业,狡兔三窟更何况是冷家这般家大业大势力大的主。
女人的玉手被男人的大掌温柔包裹着,自打进宅,冷烈就未多说过一句话,主子不言,冷左与冷右更是一声不发不吱各自准备。
到是他们的眼中对现在的这位夫人,自打逍遥谷起已然刮目相看的不得了,此时的夫人眼中只是一味的欣赏品评,无丝毫好奇疑惑之意,眼前的一家三口,任谁看来都是那般艳羡慕不已,可好景不好,轻重软硬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警告你,自打今日起,容不得你再给我胡闹,明天开始习武读书,这段时日来简直成了无人管的野孩子,还不快跟春喜到你的房中换衣!不要!再敢给我说一句!说两句也是不要!娘从来不吼天悦,天悦不是野孩子,是娘亲的宝!你出去,你出去,娘亲、妹妹还有天悦才应该住在一起!小兔崽子,真是反了你了,我再不严厉管教你,你真要炸翅啊!行行行,别再吵了,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了!血千叶手抚额头,简直无力之极,到不是路上辛苦,绝对是被那对狮子父子闹腾的。
自进了主楼,两人就没消停下来。
娘!看你教育的好儿子!一老一少,一个娇气一个赌气,全冲着倚靠床头的女人而来。
天悦还?我像他这么大早就有自己的独院了,慈母多败儿!冷烈不满的打断了女人的话,现在不把小东西分出去,那粘人劲他可是领教的太多了,更何况女人现在不比往日,身旁哪能缠着个不知轻重的娃娃。
爆狮子的主意已定,劝不了也劝不动。
虽在那张牙舞爪小狮子身上费了好些口舌,到也买他娘亲的帐,不过有言在先,等妹妹出来了,他再回来跟妹妹住一起,狠狠哼过,小家伙跟着春喜走了出去。
若大的卧房只剩下床上的一男一女,女人闭着双眸,轻揉额头。
男人给女人揉着双脚,目光灼热凝神静看着女人的娇颜。
此际灯光隐耀,偶有灯芯噼叭之声,冷硬霸气的房间,被女人娇美甜馨之香夺去半边天下。
血千叶!冷烈声音虽轻却甚是肯定的叫出了这个名字,逍遥谷中,那个要与他拼命的女人就是说的这个名字,他听到了更记下了,此时更要问个明白。
对面的女人在心中瞬间机灵,原本闭着的双眸却是缓缓睁开,一丝娇艳轻笑,娇莺微啭徐徐道来,自离家开始,莫依依这个娇弱的名字即被血千叶取代,从今后她只叫血千叶。
我允许你叫我千叶!哼,我想如何叫几时得你同意,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带罪之人!靠,笑死人了,你要不要斩了我啊!靠?你几时学了这么个字,进了趟山贼窝学了一身的臭痞气。
我说话你听到没有,没吃晚饭呢,我不准你睡!懒得理脚下那只叫嚣的狮子,血千叶滑躺了下来,男人一声重叹,拉开被子给女人精心的盖好。
既然她不出声,那好,就由他自己来说。
至于说了什么,说到何时,血千叶只记得个开头,无非教化威胁之语,至于后来如何也只有梦中去猜了。
女人睡多久,男人便守多久,直到黑夜来临,星月缀于苍穹。
一家人聚于餐桌前,这顿饭时隔太久,这顿来的波折起伏,时候刚刚好!隔日天明,当血千叶醒来时迎接她的除窗外明媚的阳光,还有身旁男人幽深漆黑的双眸。
时隔数日,再次同床共枕竟然毫不陌生排斥,更未觉不妥甚至那所谓的矜持娇羞,想到此,血千叶笑出声来。
男人修长的手指挑起女的下巴,双目再次相撞,女人脸上眼中仍有笑意,而男人的吻已然烙下,轻轻柔柔缠绵索要,直到女人柔软无骨的玉手情不自禁抚上男的胸堂,将那里的饥渴与火热引了出来,缠绵温柔的吻变得狂野激烈,掠夺、回应、久久痴缠,相互侵占着。
情毒一旦沾染何止是男人,女人也在潜移默化中上瘾、沦陷。
巨烈起伏的胸膛,粗重灼热的气息,无不诉说男人的那份渴望,可是,却残忍的只许自己去亲吻那娇艳的红唇,去抚摸那细腻娇美的容颜,女人的头贴伏着男人的胸膛,那巨烈的心跳震荡着传递着火热的信号,静静聆听,细细感受落于发顶依然火热的吻。
娘,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娘!门外稚气的喊声,噼叭的砸门声,还有春喜的劝说声,让冷烈满腔热情瞬间转化成火气,一声低吼,正待要起身兴师讨伐时,一双藕臂缠在了腰际。
再躺会儿!女人慵懒中夹带的娇气,让男人气火全消甚是受用。
娘,那你先赖床吧,我出去玩会儿,一会儿再来叫啊!我的小祖宗,你慢点跑!听得过门外娇儿逗趣的话,血千叶头依在男人怀里笑了起来,笨重的身子再次向男人温暖宽厚的胸堂依了依,那里真的比枕头舒服太多。
还有脸笑,等肚子里的这个出生了,我定要看牢他,省得再出一个敢跟我啮牙裂嘴的。
你要亲自带孩子?没醒睡吧?为何不可?我为什么就不能带自己孩子。
好,我绝对没意见!你同意?我有什么不同意的,我乐得清闲!也让你尝尝带孩子的滋味,尤其是嚎嚎哭的奶娃娃,可不是养个猫狗那么简单,有你受的!你这嘴,哪有说自己孩子是猫狗的,那你是我什么?你真想知道?哼,你这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我已命鹰卫送消息回冷家堡,让总管好生准备,等你跟孩子稳妥了,我们就回京!冷烈理所当然的安排了起来,却触了女人的眉头。
回京?回冷家堡?我才逃出来!话赶紧打住,至于与余下血千叶只能乖乖的吞了回去。
即便女人很没骨气和将脸重新埋进了男人的怀里,也能感觉到头顶寒风凛凛,正有一头张着血盆大口、顶着满口利齿的狮子在等着她,敢再说一个逃字,敢再说一个不字,保准一口咬下。
可是,再回去真的很没面子,要她如何见人阿!百般设计,到头来不还是被抓了回去,当初何必如此费事。
此时正独自懊恼的血千叶自然看不到,冷烈满脸满眼得意灿烂的笑。
女人,这辈子你休想再离开半步,他决定了,无论日后去哪儿,都会将这个不省心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女人绑在身边。
自打血千叶住进这隐秘的大宅后,只安生了一天半。
她的身子越来越重不便进进出出,手下可有的是供调派的人手,就连鬼面也被从逍遥谷调了来。
谷主坐阵魏郡,血刹门着力扩充,现在不单单有一间吉祥茶楼,假郎中的妙手回春堂,因赌而失了右臂的石纤重操旧业开了间大四方赌坊,至于是否添其它产业,血千叶仍在衡量中,到是格外让夜狼在乞丐中精挑了十多个脑袋瓜子灵感之人,负责消息的传递。
人家冷家堡传信有猎鹰,血千叶这个谷主到也想,可是不敢去张那个口,别事办不成还得挨一身的火罐子。
养鹰训鹰费钱费时,眼下门内也没那种能人,到是有几个养过鸽子的,这到让血千叶眉飞色舞了起来,鸽子好啊,爆狮子用鹰,她这个娇美的门主就用可爱的鸽子。
冷左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又看了看眼前紧闭的院门,无奈重叹转身而去,他已是来了第三趟了,到底商量什么大事呢,从早上到午后。
冷左刚迈进主楼的门,厅堂正位面色黑臭的男人阴沉的问道,如何?还在商量!冷左恭敬的回道,杯碎桌破早在预料之中。
还有十天便满九个月,而那个不知消停的女人,还敢整日里挺着个大肚子开那什么非门内人不得擅入的神秘碰头会,简直就是得寸进尺,简直把他的话当成屁放了。
冷烈猛然起身,一脚踢开饭桌的椅子,这次他不把那些个三毛野兽们统统赶出去,他就不姓?未等那个冷字在心里说出来,身前又多了碍事的。
娘开会,谁也不让进!连天悦都不行!小家伙张开双臂大无畏的拦在了亲爹身前,言外之意,冷烈更没那个资格去。
你给我乖乖让开!不让!娘不让进!你!看着眼前的犟种,冷烈语塞,四下看了看,冲着自己的儿子恨恨的点着头,右手掌瞬间翻起,凝聚三分内力挥掌拍到了一把红木大椅上,啪的一声,天悦瞪大了眼睛看着先前自己还坐的好好的大椅子,现在成了碎末摊了一地。
冷烈未语等着知道他厉害的小东西主动让出道来,可是事与愿违,小家伙非但未让,更直接粘了上来,一双小手紧紧扯着对面的大掌仔细翻开着,自言自语个不停。
最后高高仰起着,一双精光闪闪的黑眸满是兴奋崇拜的看着自己的亲爹,自己的儿子何时用过这幅嘴脸,那跟他一样的眼神里清楚的写着羡慕崇拜。
爹教我,爹教我打碎椅子好不好!天悦摇晃着冷烈的大手,急切的请求着。
小少爷,主子何止能拍碎椅子啊,连花园里的假山也能一掌将其震得粉碎!冷右笑道说道,天悦的眼睛更是发光发亮,好似小兽看到猎物般激动兴奋。
爹教我,我,以后也听爹的话!这个条件够不错的吧,天悦仰着小脸等待着。
小兔崽子,也学会跟我讲条件了!冷烈笑骂着,此时儿子跟他谈条件的表情,跟那个忙得不分东西南北的女人一模一样。
好,往后乖乖听话,爹就把本事全教给你!真的!好啊,不过,爹不能骗我,否则,就是乌龟王八蛋!那三岁小儿竟然指着自己的老子,口吐污言相威胁。
那神情,那大不敬的话,让春喜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待见冷烈吃人的眼神及冷左冷右表情不一时,春喜抖动着身子,强压住笑。
那最后的乌龟三八蛋是少爷跟小姐学的,当初在谷中小姐就这么骂过寨子里的人,少爷也就会了,挥着木剑乱舞时就会时而冒出这句话来。
儿子骂老子乌龟王八蛋这还了得,这帐不算都不行,而此时,罪魁祸手的声音已然飘来。
夜狼扶着血千叶前脚刚进门,便看到了屋中的惨像,未等问,爆狮之吼扑面而来。
血千叶!爆狮明明喊的是自己的女人,可那吃人也不会吐出骨头的眼神,却如世间最锋利的刀剑,将夜狼扶在血千叶胳膊上的手砍了下去,他女人身旁的那只狼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甚碍他的眼。
又怎么了,这一个月下来,你知道自己拍碎多少桌椅了吗?看看你都给自己儿子做了什么好榜样了,打小就教他如何砸东西!血千叶顶着男人冒火的眼神,步步向前。
不提这榜样两字到好,这一提也就将乌龟王八蛋几个字连带个出来。
血千叶扑哧一声越笑越欢,就连不苟言笑的夜狼嘴角也爬上了笑纹。
冷烈的兴师问罪到最后还是会被血千叶最后一次保证化解了去,午时才说好,今日以后再不开什么秘密会议,乖乖的等待小生命的来临。
未等到晚上,夜狼不得不将明堂报来的事,禀报给血千叶知晓,毕竟这是血刹门成立来第一次有人惹出事来。
人呢?原来还是喜笑颜开的玉面上,瞬间阴了下来。
在回春堂!夜狼回道。
不许去!冷烈眼急反应更快,未等女人起身断然否决的话已不容反驳的出口。
瞬间转过头看了看意思坚决,脸色严肃的男人,血千叶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必须去,规矩是我定的,既然有人敢犯,我就让他们知道敢我规矩要付出什么代价,事完了我就回!此时也不知道哪来的灵巧劲,女人双手扶腰很是利落的起身要走,夜狼护在身后。
可恶!冷烈低声怒骂,紧随其后。
回春堂后院,一间不大的屋子里站着十来个人,鬼面、假朗中、老六、石纤以及其他的兄弟,而地上跪着的便是惹事回来的明堂副堂主唐仁。
无人言语谐在等门主的驾临,虽然戒堂堂主鬼面在此,门主未到谁也不敢擅自处罚,第一次有人犯了规矩,该如何处罚只能门主说了算。
吱咔一声,屋门打开,夜狼走了进来,身后便是冷烈扶着血千叶,冷右紧随其后,至于冷左则守在家中。
来时路上夜狼讲得清楚,此时无需再细问什么,只要唐仁说是与不是便可。
别说是你们男人,就算女人也有偷人的时候。
血千叶此话一出,最先反应的便是冷烈,想不到这等粗俗的话他的女人也敢讲,血千叶瞪了其一眼,明显在警告这是她的地盘,她才是老大,而他只是个看热闹的,接下来就瞪大眼睛看看,她这个女人到底有何手段。
我可有限止或是不让你们逛妓院的,是个男人就想这事。
今日罚你不是为你逛妓院找女人,而是因为你酒后失品,该说不该说的你可说得痛快啊,你就没告诉他们你的主子是个女人?又是何种身份?不长脑子的东西,知道自己一喝马尿嘴就漏,还敢在那种人蛇混杂的地方喝酒耍酒疯,简直找死!你可服?骂过后,血千叶问道,唐仁抬起头,脸色苍白,狠狠闭上眼,待睁开时未有半句辩解求饶之语,狠狠的点了点头,重重的吐出服字。
鬼面,开始吧!血千叶命令道,鬼面恭敬点头,走向地上的唐仁。
此时的冷烈到真是一吱不出,听着看着。
唐仁仍跪在地上,面前却多了张白木桌子,未待鬼面说话,唐仁将左手放到了桌面上,待见鬼面从腰间拔出刀时,冷烈与冷右心中顿然明白,两人不看刑场反而很是默契的看着那监罚的女人,她哪有丝毫惧色,威严霸气浑然天成。
就断小指让他记住这次,若敢有下次?戒堂的刀会直接刺进你的心窝子!可知我为何轻饶你这次?低沉冷烈更狠厉的话在一个女人嘴中缓缓而出。
额头渗出汗珠的唐仁,眼中无不盛着感恩,这到让冷烈与冷右有些出乎意料,被罚之人不叫不求果真不同寻常。
主子早已言明,触犯门规者无论是谁一律依规矩处罚,门主不会冤枉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执刑期间敢求饶、敢改口不认、敢诬陷他人者重加一等……唐仁回答了血千叶的话,也解答了冷烈跟冷右心中疑惑。
一个眼神,本该被砍掉左手的唐仁只被断去了小指,可是十指连心,再硬的汗子也在一声惨烈的痛呼中,脸色更加苍白,身体颤抖,紧紧捂着鲜血直冒的左手,却仍规矩的跪在地上等候门主的后话。
明天把桌子摆进明堂,这张桌子是我特命人用白木做成了,今日第一次粘血,告诉所有人,他们有胆犯我的规矩,我不介意看这张桌子最后用人血把它养红了!行了,下去吧!血千叶清冷的说着,假朗中点头,命人将唐仁扶起带其离开了后堂去前院包扎。
可有查清那些人是谁?神情仍是严厉的血千叶问着鬼面。
、魏郡郡首的小公子和他的狐朋狗友!鬼面回道。
让地龙派人盯着,不找我们麻烦此事也作罢,若是真信了唐仁的话到大四方或是药铺茶楼捣乱,夜狼鬼面,你们知道如何处置吧?是!夜狼与鬼面齐声回着。
回程的路上,冷烈一直盯着女人,今晚他的确见识了,怪不得那些山贼要拼死命的追随他的女人,她的确有这种魄力、这种本事,的确够霸够狠。
你要让夜狼他们如何处置?冷烈试探的问道。
靠在男人怀里的女人睁开眼抬起头,只回了一句话,是官有几个不贪,敢贪就得自求多福,别让把柄落到有心人手里。
冷烈轻笑,身体挪了挪让怀中的女人更舒服些,早在冷家堡时,就感觉出自己女人的与众不同,现在他更能给出四个字,绝非善类!而他何尝不是呢!此事过后到也一切太平,早在一个多月前冷烈便将大夫稳婆弄进了府,血千叶临盆的日子本来算得好好的,可是过了三天仍不见那大大的肚子有任何动静,冷烈又急又担心,天悦也是身前身后的等着妹妹的出生。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在我跟前转啊!女人忍无可忍的吼道,被骂的父子俩马上停了下来,各找位置坐好。
真不知道到底是谁生孩子,老是担心焦急坐不稳坐不住,那小的也跟在其身后捣乱。
怎么起来了,快乖乖的躺好!冷烈火烧屁般窜了起来,扑到床前。
我跟本就没有生的感觉,干吗要成天的躺着!你不躺着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生啊!什么狗屁理论啊!你是女人还是我是啊,不生躺着干吗,顶着个大球躺着你试试。
快扶我起来,后背都麻了,这孩子还真是个犟种,该也来不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你胡说什么!来,我扶你走会儿就回去躺着啊,看着你躺在床上我才安心!冷烈的话让血千叶彻底无语,男人是认定了只要女人躺在床上才能将孩子稳稳当当的生下来,只要她脚一着地,男人就紧张,有一次紧张的口吐真言,说是怕女人走着走着把孩子生到地上。
被血千叶好一通的教育那是一定的,他又不是第一次当爹,就一点经验没有。
冷烈很是肯定更坚决的说着,当初生天悦时,他根本就不在身边,上哪知道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不走了,快上床!喂,我才迈出三步啊!已经不少了!乖了,上床上床!我不要,我后背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呢,要躺你躺!好,我陪你一起躺!你!冷烈,我发现你是越来越不正常了,是我生还是你生啊!我到情愿是我生,兴许就不会这么担惊受怕的了!担惊受怕?你?为我?懒得跟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说,我是怕你把我儿子生地上,这下你明白了吧!冷烈没好气的说着,血千叶却笑着狡猾阴险。
男人,口不对心噢!明明在意人家,明明喜欢人家,明明,嗯!冷烈,上床上床,要生了,要生了!未等数落完心口不一的男人,突来的阵痛让血千叶变了脸色,未等冷烈喊人,人精似的天悦好似箭般窜了出去,出门张口喊,娘要生妹妹了,快来人啊,救命啊!那比预计来晚三日的小家伙,到未太过折磨她的娘亲,阵痛过后的三个时辰里,一声尖响的婴儿哭声打破了宅子的沉静,小家伙与她的娘亲均安,而此等在厅中的冷烈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吸了口大气,女人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仍萦绕在他的耳中,那是对他最狠厉的折磨。
两日后,主屋卧房中。
干吗那么看我?冷烈眉开眼笑的问着床上眼神怪异的女人。
感觉你笑得好淫荡啊!血千叶很是诚恳的回道。
哼,狗嘴里吐不出金豆子来!我宝贝女儿的小脸小手还泛着红色阿!快看快看,她的小嘴在动呢,是不是饿了。
噢,女人,你那是什么表情!看白痴的表情,你已经问了八百遍了,我再回答你最后一遍,她太小了那是胎带来的肤色,她会越长越白的。
还有啊,睁开你的大眼看清楚,她正吃饱闹够睡大觉呢!话落,血千叶懒得再理那已然当上奶爹的大男人,有他守着女儿,她还真轻松不少。
随着房门轻响,听着那稚气的声音甜甜的叫着妹妹时,血千叶的玉手不自觉的抚上了额头,又来了。
爹,时辰到了,我能看看妹妹了吧!天悦凑到奶娃娃的小床前,态度很好的询问着。
如今的冷烈可不止是天悦的亲爹,更是师傅,师傅不可违这可是冷烈开教前最先让天悦记在心里的。
只准看不准动手碰!爹能抱妹妹,亲妹妹,我也要,要不然妹妹都不知道我是哥哥!男人罗嗦叮嘱了一通,才许那位小哥哥亲亲小婴孩娇嫩的小脸。
女儿的出生让冷烈的温柔流露的越来越多,家的份量在男人的心里越来越重,狂傲霸气曾认为一生不会被任何女人牵绊揪纠,如今却深深迷上恋上这份揪扯这份牵挂。
哄着不肯睡觉的婴孩,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此时此刻男人心满意足。
小娃娃生下七天,至今没有大名,成天里宝宝的叫着,无奈当爹的人非要给宝贝女儿起个最好的名字,正待一一说给女人听时,门外传来了冷右的声音。
房门外,冷烈接过冷右递来的密信,眉头渐渐揪结,转身看了看屋里,轻声说道,回信给冷总管,将人先保下来再说!冷右点头,转身而去。
信被男人收入衣袖,阴沉暂且退去,待到房中,女人娇儿看到的还是那张温柔的笑脸。
第二卷 女狂篇 第二十一章 我的女人谁敢动雷鸣的孟古郡多巍峨群山、古老森林,而今,孟古的大黑山已响彻天下。
在葱葱郁郁的森林中,古木参天,杂草丛生,奇珍异宝、毒虫猛兽应有尽有却不足为道,让天下人多谈起大黑山的,是那关系着雷鸣根业的矿脉。
黑山矿脉乃是雷鸣至今为止发现的最大最精纯之处,雷鸣国上到九五之尊下至群臣普通百姓,无不关注着大黑山。
矿脉的开采皆由雷鸣朝堂甚至说的更直接一些,直接由历代雷鸣帝亲自掌管,大位传到澹台方旭时,铁矿的开采炼造被其提上了更高层次。
矿脉关系着雷鸣的兴盛安稳。
百姓安居。
冷家那般大势,独在此处无丝毫涉足,不想也不敢去趟这最混的水。
此次黑山铁矿的开采,雷鸣帝早已颂下旨意,特封宇文漠也就是老丞相宇文启德大公子为监检使全权负责,莫卫莫侍郎则在京城全权协助。
随着开采的不断深入,发现黑山之中的矿脉又深又长,经过筛选提纯,其精度远远高于其他地方。
秋风瑟瑟,阴云翻滚,一队身着明黄军服的禁军,护送着两辆马车,一路奔驰卷起枯叶尘土使这昏暗的天际,越发不明朗,压得人心憋闷。
这孟古郡向南的官道已行有数日,唯独今日老天变脸,却变得极不是地方,莫卫掀开车帘看了看这山雨欲来风云瞬变的天气,随后又看了眼身后的那辆马车,那里装着要进京奏于皇上验看的铁矿精石,锌矿一旦采出精度高的铁石,依规矩要送回京城交由皇上验看,一来告示成效,二来也就为了博龙颜一悦。
他这个京城协调使已在这条官道上往返过数次,可今日心绪一直不稳,好些国王旧事不停翻涌而去,整个脑子被塞的满满的,而其中占据了最大心力的,还是他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小女儿,可是心里却有一种很强烈又极莫名其妙的念想,女儿会安然无事,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再见到女儿。
一声无奈轻叹,莫卫闭目静思,定是这变换阴冷的天气,才使其感慨万千。
接连的啪啪声,急雨已至,转瞬好似老天挥下的根厉长鞭,抽打着这片阴暗天地。
人马冒雨继续前行,而变故竟然会发生在这场猛烈的冷风骤雨中。
先前心绪不宁、莫名烦乱,已然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已是补入了一场惊天的算计之中。
时局、命运、秘密,随着这场好似惹了天怒般的大雨,咋向人世掀起血雨腥风。
雨,好似倾倒一般将整片天际变得白蒙蒙,地面早已汇成的条条细流,杂夹着满是鲜红的黄泥不知要流向何处,阴暗的天空下,苍白的雨幕中,一灰袍男子好似找了魔障般仰首而立,任由狂风暴雨吹击拍打,任由双腿浸于血水之中。
这惨烈的一幕来得快,去得快,冲击心神重创心胆。
那随行的二十禁军姿态各异有的甚至仍怒睁双眼,僵硬地躺在血水中再也没有起来的机会,而他莫卫却活着更是毫发无损。
这片天际下只有他,也仅剩他,侍卫死了,精事没了,杀人劫武的黑衣人即便是留下踪迹,如此大雨不过瞬间,一切无影无踪。
冰冷的雨打在脸上,如汗针刺入心中,一声破空嘶吼,莫卫垂下了头。
对于他的反击,黑衣人只是一味的闪躲根本没有杀他之意,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单单不杀他。
事到如今,他突然明白了。
如此惨烈,他突然清醒了。
看着那二十具浸在雨中的禁军尸体,莫卫笑了,来时已然注定这般下场,有人让他们做了铺路的小鬼,而他这个侍郎大人才是他们要对付的。
雷鸣之大皆是王土,既然独独留下他,那他就成全他们,他这就主动送上门去。
千里外魏郡,看着那因为起个名字而绞尽脑汁的男人,血千叶的脸上没了先前的取笑,满面柔如春水,双眸含情的看着那一大一小趴在宝宝小床边,说着问着,一个不到半月的奶娃娃,她能听懂什么。
爹,瑶儿好听,妹妹就叫瑶儿!馨儿、羲儿也不错,不如叫馨儿?不要,瑶儿最好听,刚才妹妹都笑了呢!笑倒是没看到,哭倒是听得清楚,血千叶轻柔地接过浑身奶香的娇儿,无尽疼爱地哄着拍着。
我看啊,不如就叫闹闹的了,这才刚睡多久,睁开眼就哭。
女人轻点着怀中娇儿的小脸,满是宠溺地说着,已爬上床的天悦呵呵地笑了起来,还是娘起的名字最好,妹妹还真是爱哭。
看着那不正经的母子俩,冷烈没好脸色地轻骂着。
可是,最后定下名字的却是血千叶,看着那明显心口不一的男人,血千叶嫣然而笑,起名大事必是一家之主来定,此次,男人尽情地罗列而最后的决定权却给了女儿,其中深意,不仅是因为女人生产时的那种惨烈与痛呼,更深的心意,那个大男人怎会说出口,而狡猾的女人怎会体味不出。
时隔半月,正在尽情吃着母乳的娇儿,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冷若瑶。
至于小名,乳娃娃是她爹爹的宝宝,确实她娘亲跟哥哥的闹儿。
血千叶哄睡了若瑶,连带把看热闹的天悦也哄到了梦里,偌大的床上一对娇儿安稳的睡着,春喜守在床边,血千叶则披上厚实的披风离开了卧房。
已近初冬,原本金黄一片的树光秃得只剩树干,空气虽清凉却让久不出屋的人深深呼吸,感受着属于冬的那份清醒。
门内的事务各堂主打理得得心应手,夜狼会及时将消息报于她知晓,尽管每次都得面对冷烈的黑臭脸色,至于那个男人用过午饭便没了踪影,血千叶一路沿着青石板路向前而去,待问得侍卫才知,冷烈在书房中,冷左冷右都在。
今日凌晨,猎鹰便带回了冷行风的密信,怕惊醒当家主母,冷左故将信暂且压了下来。
侍郎莫卫勾结外敌,残杀禁军,劫走精石,此等大罪理应斩首示众,然其始终鸣冤不止,圣主英明,为让其心服口服,更念其为官一向清廉甚有政绩,暂且将其打入天牢等候圣意,莫府满门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打入大牢,莫府查封。
冷行风一接到冷烈的命令,便动用起了京城中所有人脉,只求先将莫卫保出来再说,可是,冷行风人是找到了,却没有一个敢帮忙的,不是他们忘恩负义不买冷家的帐,只是此事闹得太大,莫卫之罪直接跟卖国揪扯到了一起,何人敢保,何人敢替其说话,若不是皇上不想枉杀性命,若不是皇上念其为官清廉有功,早就在龙颜大怒下将其咔嚓了。
别人不敢担下此事有情可原,就连那口口声声冷爷叫的甚至亲近的公孙平,都紧闭府门不见外客。
冷家的面子何时这般不值钱过,冷行风懊恼气怒之余,不得不将事情原本始末写清言明,好让自家主子心中早有打算。
查封?满门入狱?冷左拿着冷右看过后递来的密信,无法相信地大声问道。
一旁的冷右不屑轻笑,我就不信他们不知道夫人的娘家姓甚名谁?好一个满门入狱,难不成还敢到咱们冷家堡抓人?哼,公孙平那只笑面虎,关键时刻狗屁用不起!想到冷家堡抓人,借他们个胆子!冷左骂道。
而静坐不语的冷烈,嘴角上邪媚阴冷的笑始终未落,冷左与冷右的话刚落,冷烈一掌拍到了桌上,我的女人,谁敢动!声音低沉却隐含十足霸气冷硬。
门就此被人从外推开,将屋外的冷风也带了进来,冷烈狠厉的双眸如电击来,转瞬起身大步走向门口。
大冷的天你怎么跑出来了!男人不满地责备着,可话中深处尽是关心,只不过,他不会柔情蜜意直接表达而已。
赶紧关上房门,将女人拥进了怀里,让自己给她将一路而来的凉意驱散。
大掌紧紧包裹着女人的小手,轻柔的搓揉着,瑶儿睡了?见女人表情微笑着点头,男人接言道,不是说好的吗,满月后再出房门,万一闪到了要如何是好!觉得如何?女人温柔轻笑,而回答的却是,觉得?你在隐瞒着我该知道的事!到底何事,千万别说无事啊!因为?因为你偷听到了!哼!男人一声重哼,牵着女人的手向里走去,若不是他们过于专注这封密信,若不是自信府内绝对进不得外人,女人怎会偷听到。
此事也无需再隐瞒,他的女人可不是那些娇弱无用的千金小姐,将冷右递来的密信交给了身旁的女人。
血千叶将信仔细看过,屋中三个男人静静等候着。
你敢肯定,这件事不会最终扯到冷家堡身上!话落,女人将信合了起来,抬头似笑非笑的问着坐于身旁的男人,此话一出,效果不同凡响。
冷烈黑深的眸子眯了起来,这难道也有局中局外之分?他身处那个大乱局中,而女人却置身事外自然会看到他们见不到的东西。
他打心里从未曾怀疑过澹台方旭会借莫卫之事,最后将火烧到冷家堡的身上,他们之间不单单是皇上与表亲,更是朋友是兄弟。
可是,这世上事无绝对,亲兄弟反目成仇挥刀相向,那上位之人会吗?男人的深沉被女人的柔语打破,你相信吗?相信我爹卖国!四目相对,久久凝神静望。
男人握着女人的手,手中的力道在加重却刚刚好,你呢,你自己相信吗?自己的亲爹是个出卖国家,杀害同胞的恶人?冷烈反问,问得严肃,问得郑重。
血千叶展颜轻笑,莫卫杀不杀同胞,卖不卖国跟她真是没一毛钱关系,她是血千叶不是莫依依,可是,这件事她躲不掉,于情于理都躲不掉。
半信!半疑!如此四个字血千叶回答的坚定果断,冷烈轻声重复着,待嘴角再次张扬起笑意起,黑眸幽深更晶亮。
无视在场的冷左与冷右,目光灼火地看着给了他答案的聪明女人。
此时冷左跟冷右很是默契地退了出去,无论接下来会再说什么甚至发生什么,这书房他们呆不得。
关门的声音虽轻,却是给了冷烈暗示,碍眼的都走了,偌大的书房中只剩下仍在目光纠缠彼此的男人女人。
冷烈正要随心所动将吻压下来时,女人侧过脸轻声问道:我们何时出发?近在咫尺的吻被化了去,男人嘴中发出了低沉不满的声音,本来要等到给瑶儿办完满月酒的,看信上的意思,京里瞬息万变,我们赶早不宜迟。
三日后,我们就出发!皇城迎来了第一场冬雪,虽轻薄如飞絮被风吹得到处都是,却在告诉世人寒冬已至,雷鸣的冬天真的很冷。
往日繁华热闹的大街,人迹渐稀少,就连夜灯高悬的花街也有几家闭了楼门猫冬。
那红墙金瓦大气磅礴的皇城已失了往日神彩,尤其那件事发生后,整个皇宫好似一直笼罩在阴云之下,皇上的脾气越发捉摸不透,就连皇上身边的谋臣,公孙平野变得神秘兮兮不再逢人三分笑。
御书房外,宫灯隐耀,禁军来回巡查严密守卫。
御书房内火红的碳火将冬夜的阴寒驱散,御桌后,澹台方旭手抚额头有些懒散地坐着,下位站着几位朝中重臣。
朕的话几时收回过!皇上千万别误会臣等之意,臣等绝不是要让我主收回圣意,只是,莫卫通敌卖国,此等大罪应立斩不饶啊!万一再生异变?爱卿们认为,莫卫在朕的天牢里会生出何种异变?朕不杀莫卫,可不单单是念其过往政绩,朕更要知道,他背后到底站着什么人,到底是谁敢对朕的雷鸣如此放肆,如此狂妄!杀个莫卫太过简单了!陛下圣明,老臣甚是赞同,莫卫死不足惜,若不查出他到底与何人勾结,必须隐藏祸事!宇文启恭敬回道。
澹台方旭轻笑看过,还是相爷跟朕心意相通,爱卿们忧国忠君,你们的心意朕明白,好了,不早了,散了吧!众人领命纷纷退去,跟在几位大人身公孙平放缓了步子,待见众人出了外间,公孙平随即转回身。
如何?那边可有动静?澹台方旭收起了先前的懒散,严肃地问道。
回皇上,冷行风来找过臣,臣依皇上的意思闭门不见,但凡与冷爷交好的几位大臣,臣已将话暗中带到。
公孙平恭敬地回道,澹台方旭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把玩着一方圆润的玉兽印。
皇上赌定冷爷会管此事?莫卫的女儿真有那般魔力,能让冷爷救莫卫出天牢?公孙平恭敬地问道。
儿澹台方旭未答却反问公孙平,如若此事出在公孙平身上,他会不会在勾结外人杀禁军抢精石后,再毫发无伤自到官府报案。
与莫卫同朝为官也有些年景,虽与之相交甚少,可莫卫那清淡无争的态势未必是假装出来的,那种处事为人的感觉,在其言谈举止中,不经意间便会显露出来。
感觉他将一切都看得很轻很淡,只要是份内之事必会尽善尽美完成,至于以外之事,不碰也不干涉。
至于莫卫为何不跟着外人一起跑,公孙平子人解释不清,但是,他敢说如若此事挨在他身上,到官府报案的可能性极小,就算去报也会先给自己两刀再说,莫卫着实有些怪。
听此言语,澹台方旭突然笑了起来,而公孙平眼前为之一亮,恭敬地问道,其实皇上从一开始就未彻底相信莫卫会做出这种表面上看很合理,可细下想来或是换个位置就会看出别样的漏洞来。
如若莫卫真是被冤枉的,那事情何止是打,简直可怕。
要想将此事查实清楚,澹台方旭自然不能亲自出面,就算派公孙平主持也不是合适,相反,将此事托给那人却极为妥当,故此,澹台方旭圣怒下,不仅将莫卫打入天牢,更将莫府彻底查封,莫家一干人等无论男女老少一律入狱,等候发落。
试问朝中谁人不知莫家都有何人,就算不清楚,只要到户部查查底帐便知,除了府里的管家仆人丫头外,莫卫的亲人只有嫁入冷家堡的莫府二千金,莫依依。
无论冷烈与莫家千金是否有情有意,面子二字就逼得冷烈不会袖手旁观。
公孙平在心里呵呵地笑了起来,主子这又在算计冷爷呢!不过,有能之人为君分忧理所当然,更何况冷爷跟皇上可是牵连着血缘关系的兄弟,此时不用兄弟,待到何时。
连打数个喷嚏,冷烈开口骂道,哪个王八蛋在背地里骂我呢!女人笑瞪其一眼,赶紧吩咐春喜煮浓姜水来,男人自然不会喝那些个东西,奈何女人没好脸色地说道,不喝,那就离女儿远点。
他病痛与否,自己到一边受着去,她的瑶儿可金贵着呢。
真是最毒妇人心,也不想想,没有我,你哪能有这么金贵的瑶儿!笑死人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能生出女儿的更是成千上万,啊痛!眨眼功夫男人的脸变得阴沉狠恶起来,铁钳般的大掌紧捏着女人的双臂,直接拉到了眼皮子底下,幸亏这是在床上,要是在地上,血千叶双脚必然悬空。
往后再敢给我说别的男人,哪怕只有一个字,我立刻扭断你的脖子!可恶的女人,我真想打开你心口看看,里面到底长没长心,等回了冷家堡,咱们老帐新帐一起算清楚了,别以为这段时间我把你做的那些好事都忘了,我可是一笔笔的给你记着呢,若不是看在瑶儿的面子上,有你好看的!冷烈恶狠狠地压低声音骂道,重哼过后,松开铁钳,余怒仍在的双眸瞪视着对面的娇颜。
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血千叶将外衣一脱,对准冷烈的脸直接扔了过来,扯过被子身子侧向床里,紧贴着熟睡的小女儿,不再理会那坐在身旁刚刚施暴的男人。
打不过,可不代表她不会借道发泄。
你什么态度,不服是吧!身后传来男人的斥问声,却没有女人的回应。
灯光瞬间熄灭,只听得男人脱衣的沙沙声,当健硕的身子触碰到女人时,女人很是别扭地向里挪着,男人再碰,女人再挪。
一声娇呼,不知男人用了何种招式,女人娇躯已被禁锢在男人火热怀中。
别动,当心吵醒瑶儿!打我一巴掌再给我个甜枣吃,美的你,今晚敢碰我一下,把你手指头剁下来!女人的狠话竟然让男人没了脾气,更低声笑了起来,剁手指头,你的确最在行!可恶!滚开!女人骂道,却始终挣脱不了那强有力的双臂。
休想,这辈子你都休想从我怀里离开!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一定是你欠我的,所以,这辈子你就给我乖乖地还债,变本加厉地还给我!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最后直接将声音送到了女人的香唇中。
一声嘶痛,男人瞬间逃开那咬人的娇艳红唇,锁着眉头瞪着怀里的小女人。
女人抬起头,一口咬到了男人的下巴,算是回礼。
见过霸道的,就没见过这么霸道不讲理的,连上辈子他都要一手遮天,任他说了算,还变本加厉地讨债,那她就先把刚才的债讨回来。
一对强悍的男女,重逢后又共同迎接了小生命的来临,在他们嘴中从未说过喜欢两字,那个爱字更可能遥遥无期,可是,他们却比那些互诉情意,言明爱意之人过得激烈、精彩。
临行前,血千叶将各堂主聚集,多余的话没有,他们要如何守好魏郡的根基,要如何向其它郡县扩展,她早已交代地够细。
有冷烈的鹰卫护送,自然不会让她带门内兄弟,夜狼随行即可。
旭日高升,寒风啸啸,一辆八骑黑顶红铜车轮的大车,稳稳行进在魏郡通往皇城的官道之上,一队身着黑衣,身披黑色棉制披风/各个表情清冷的侍卫护于马车前后,夜狼起码紧贴马车而行。
车门紧闭,车内一小小暖炉里燃着火红的碳火,天悦美滋滋地趴在血千叶腿上,摸着妹妹的小手。
车中虽有轻斥,却难抵温情暖意萦绕。
怀抱娇儿,血千叶长呼短叹,越往前行哪美丽的玉颜越发揪结,而身旁俊美英气的男人却心情甚好,眉开眼笑地逗着女人怀中的宝贝女儿。
唉!又是一声重叹,女人抚摸着儿子的小脸,她们这是何苦呢,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这又被扯了回来,老天倒也对她不薄,送了个宝贝女儿算是补偿吗!叹破了喉咙也没用,这辈子你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我冷烈说到做到!以前只有天悦一个,现在又多一个更小的,你还以为我有那个心思,小人之心!你心里清楚最好,若敢再动那份心思,我保证你的那些兄弟死无葬身之地,哼,瞪我也没用,我就有这个本事威胁你!算你狠!知道就好!女人不再言语,论狠她未必不如他,论使狠的手段她甚至远胜于他。
看着男人温柔地哄着怀中的小女儿,女人低头亲了亲自己怀中的儿子,娇艳柔美的笑绽放于玉面,他们是她的家人亲人。
天底下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对那些惹眼的人,冷烈携妻儿回堡不过一天,女人与孩子未等歇过乏来,男人未等将事情接手,守卫急来禀报,公孙平带着一队官军候在吊桥头,特来请示主子是否要放下吊桥,让官军入堡。
冷烈那份独属于妻女的温柔怒笑,瞬间收了起来,爆狮的冷硬威严淋漓而去。
冷家堡自建堡至今,还是头一次有官军到访,公孙平真是好样的,现在敢露面了,明知是上位之人的意思,心中仍气怒翻滚,叮嘱女人刚回来等身子休息好了再出门走动,他倒要看看,在他冷烈的地盘上,何人敢动他的女人,就算是上位的他也绝不允许。
待见到冷烈,公孙平不免亲切寒暄,却没了往日的那份嘻笑由始到终更未说过奴才两字,莫卫之事想必消息一向灵通的冷爷已然知晓,今日特携旨来冷家堡请人,圣旨上说的清楚,望冷爷不要为难他这个办事之人。
请人?公孙大人今日何必跟我客气,来,先让我看看达人拿的锁链结不结实,够不够那个份量捆我的女人!冷烈不阴不阳似在嘻笑一般,公孙平却笑得难看,这分明就是难为人,他上哪儿去弄副锁链来。
冷爷皇亲国戚,更应体恤君意,为君分忧,相信皇上定会给个公道的处置。
一声怒吼,冷烈将公孙平余下的话生生地逼了下去,抓莫家的人竟然抓到他们冷家来了,他的女人现在姓冷不姓莫,既然皇上要拿人,那好,就麻烦公孙大人将囚车弄大点,他也顺道跟着进大牢看看。
谁若敢再冷家堡闹事,他立刻拧断他的脖子,反正杀了也白杀!爷,您这不是成心为难我吗?我要如何回宫交差,要如何面对百官质疑!公孙平苦着脸说道。
那是你这个四品大员的事,与我一介商人何干,为官许久连这么点道行都没有,下次我兴许就得到天牢看你了。
替我给澹台方旭带个话,明日天香楼给我说清楚!他小时候可见识过,把我惹毛了是何种后果,现在只会比以往更凶更狠,这可不是威胁,这是兄弟的话!冷左,送客!看着冷烈冷如寒冰的眼神,公孙平倒也痛快的带人离开,若不赶紧走,那冷面神冷左再加上那假亲和实腹黑的冷右,他们这群人能完整地滚出堡门,也算是他们造化大了。
第二卷 女狂篇 第二十二章 腹黑之人的方式嚣张的寒风将厚厚的棉布帘子吹起,刺骨的寒流窜进了燃着碳火的客厅。
离开数月,待归来时已是严冬已至。
雷鸣的冬天冷血肃杀,摧残扼杀着无数弱小的生命,树叶飘零,百花凋谢,整个大地好像死去一般冷硬,独留下枝杆的树木傲然立于风中,迎击着寒冬再次的洗礼。
黯淡的天色,即便空中娇阳高挂却是那般远离、淡薄。
依山而建的冷家堡更加能看清冬天的相貌,体味冬天的寓意。
寒冬不肃杀,何以迎春阳。
走了?冷右问道,客厅门被进来的冷左随手关好,没了寒风侵袭的客厅又暖了下来。
嗯,人老实嘴不老实,我真想一脚把公孙平这小子踢出去!冷左气乎乎的回道,冷右轻笑,而正位的冷烈始终表情冷淡,沉默不语。
看来他是被人盯上了,要不然他前脚回堡不过一天,公孙平后脚就踩到堡中拿人,澹台方旭到底意欲为何?别人不了解他的脾气,澹台方旭可一清二楚,说的低俗不敬,他们两个可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一起吃、一起闹、一起闯祸一起受罚。
今天冒然而来,真是他皇帝陛下龙悦大怒,不管不顾?还是真应验了那句老话,伴君如伴虎,冷家开始碍着澹台方旭的了。
二十多年的兄弟,澹台方旭不是那样公私不分、不明事理的昏君。
冷烈起身,何需苦思暗恼,明日天香楼定然问个清楚,那位皇帝陛下到底要做什么,难道真要拿了他冷烈的女人才可熄龙怒,才算一网打尽不成。
踩着稀薄的轻雪,冷烈向主楼而去,未等进门便听到屋中令其揪心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两个大活人还能让瑶儿哭成这样!人未进屋,讨伐之声先至。
屋中,血千叶扒着女儿的小衣服,春喜端来乘着温水的木盆,天悦则抱着妹妹的新衣服,虽没人回答冷烈的斥问,其看过之后顿时了然。
嗯!闹儿好臭!天悦眉眼紧皱,要用妹妹的衣服堵住了自己的小鼻子。
看着儿子那躲之不及的表情,冷烈笑着回道,你小子也是这么过来的!当心,别扭到瑶儿的手!好了好了,马上就干净了!血千叶温柔的哄着,试了试水温,赶紧将脱光光的女儿放进了木盆中。
冷烈随手将女儿弄脏的小衣服卷好,扔进了一旁的木桶中。
好一阵的忙碌,直到小家伙换上新衣服美滋滋的躲在床上,看着天悦做着鬼脸。
一对小人儿在大床上玩着,大人自有属于他们的事相高。
听过男人的话,忍不住轻笑的血千叶,被男人大掌一勾扯进了怀里,更按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那笑绝非取笑,而是笑他的狂妄大胆,这是公然在跟一国之尊叫板,为了一个女人值吗?如若我冷烈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要如何存活于世,如何行走于江湖,纵横于天下。
我的女人容不得除我之外的任何人说教,就算指指点点都不行。
我都没罚你,我看谁敢。
就算是皇上也得把道理讲讲清楚,你成天的在我身边,到哪儿去卖国,去勾结外人。
何人犯错,就让何人以血洗罪好了,更何况此事在我未查清之前,谁说我都不会相信。
冷烈的一番慷慨言词,未换来女人的仰慕崇拜,竟然被女人一口咬在了左脸上,很有力道的一口,让冷烈隐痛发出嘶的一声,再见脸上留下了的红红牙印,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出现紫痕。
我给你的印记,你敢不要试试!女人妖气霸道的话,不但将冷烈空窜起的小火灭掉,更让那俊美的脸越发神采,疑惑在那隐含笑意的眼中转动着。
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女人,为了公平起见,我也要给你打上独一无二的印记,眼下你是属于我血千叶一个人的男人,我的男人。
明明欢喜的脸却因眼下两字瞬间冻结,难不成怀中的女人根本就没死心,还想找机会离开他,越想,男人的双眸越深暗,为何是眼下,而不是我说的一辈子!女人的手抚上那开始红肿的咬痕,轻轻柔柔、细细勾描,因为眼下你是对我一个人说,可保不准明天、后天或是不久以后,你会对另一个女人说,她是你的女人,她是你一辈子的女人。
到那时,我就给你们腾地方!你不用把眼睛瞪那么大,崇拜的看胸。
一旦我认定的男人,哪个敢抢试试,不过,这个男人可得自爱,敢给我招蜂引蝶、勾三搭四的,我让他后半辈只够做一半男人。
可是,谁让我这个人太善解人意天性纯良呢,强扭的瓜甜不了,万一哪天你灵光大现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那我会很善良的成全你们这对半道鸳鸯,而我呢,此处不留娘自有花丛任娘游。
我这么说,你该明白,该收起你那冒火的眼了吧!男人胸膛剧烈起伏着,那磨牙的声音让血千叶有种强烈的感觉,下一秒便会葬身狮口,而这个感觉的确应验了,不是葬身而是香肩被头爆狮狠狠的咬了一口,那份痛冲破皮肉直达骨处。
哼,不用看了,已经被我咬掉了!冷烈恶狠狠的说道。
这个印记我要让你背一辈子,就算下辈子转世也会留在上面,你注定是我冷烈的女人,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你休想跑掉。
可恶的女人,竟敢把我想的如此不堪,我若是那种只图美色的男人,此时冷家堡你还不知是第几位夫人呢。
敢跟我说眼下,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没有眼下,绝对没有眼下。
若敢再有这种狗屁想法,我定要家法处置你。
冷烈咬得狠,说得更狠。
当女人说那番话时,他的心好似被一双大掌猛然捏紧,越听那掌中的力道越足,他要发泄,他必须得发泄出来,告诉敢那般轻视他的女人,他只会把他们两人死死的绑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情长意浓,更没有热吻缠绵,有的竟然是你咬我一口,我再回你更狠的一口,这难道就是腹黑之人表达心意的方式?天知地知,两个狠辣的当事人心知。
寒夜冰冷,一室暖融,红罗帐中,饥渴的男人无视女人一再的警告不管不顾尽情疯狂掠夺着,那白日里爱哭的闹儿此时睡得甚是实沉,打得如此火热的爹娘竟然没吵醒她。
漫漫长夜,这番纠缠要续到何时才肯罢休。
隔日天明,冷烈一早便醒来,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可见昨夜尽兴的很,满目温柔疼惜的吻了吻女人娇艳的红唇,越过满是红痕的身子,在小女儿那熟睡的小脸上也轻轻的印上一吻,悄无声息起床打理自己,今日有约,事关重大。
骏马奔驰,车轮滚滚,沿途一片苍白,寒冬时节繁华的皇城大街也稀落起来。
生意清淡之际有客上门自然热情殷切,天香楼的小二正待一番激昂之说时,冷烈阴着脸递出了一块翠玉牌,小二的热情殷切立刻被恭敬取代,头前带路将冷烈引到了那紧闭房门的皓月阁。
爷的客人已在里等候呢!小二客气的说道,冷左重拍两下,又轻三下,门被人从里拉开,公孙平那张讨人厌的脸露了出来。
今天公孙大人笑起来,才像个真人!冷烈不冷不热的说着,冷左毫不客气推开公孙平,冷烈嘴角勾扬,悠哉的晃了进去,冷左冷右紧随,公孙平无辜低语将门严实关好。
说公孙平的笑不好,我到觉得你今天的笑不但阴沉更邪气的很!很有磁性的男子声自里间传来。
里间软榻上,澹台方旭身盖貂皮披风懒散的躺着,深邃的双眸似睡非睡。
想必是昨夜纵情过度,今天到这儿补眠来了!你怎知我的笑不如公孙平!冷烈倒也不客气,无论是称呼还是举止,软奄被雷鸣的九五之尊占了,不是还有张大床空着吗,椅子不坐,偏偏斜躺在了床上,那语气不咸不淡的,甚是大胆。
不是有人让公孙平带话给我吗,还把他小时候的糗事都摆出来了,看来你这头爆狮子的心里也容下女人了,那般威胁,我这个皇帝能不神速而来吗!为了不惹你这头野狮子,我可是起了个大早,昨夜都没敢宠幸任何妃子,生怕起来晚了,惹冷爷生气!澹台方旭嘻笑言道,话是带味的很。
公孙平,你连个话都不会传,我看你这个四品大员的位置,够呛!爷,公孙平可是原话未动的报于皇上听的,至于皇上如何想,我主英明自然不是臣子所能猜想的。
不过,在公孙平看来,爷的那番话里的确有那么点威胁的意思,那天若不是公孙平跑得快,兴许今日就不能陪皇上赴冷爷的邀了!公孙平很是拿腔使调的说道,冷烈非但不气,大笑几声整个人更是彻底舒服的躺在了床上,他可比那日理万机的人有时间,大不了明日不出门,把照顾女儿的时间补回来。
冷烈的损招,澹台方旭自然清楚,而且曾经被这损招坏过多次,以前还是生为太子之时,眼下一国之主的他自然越发的时间宝贵,而他也没打算跟冷烈卖关子,那小子的脾气他早领教深刻,发起疯来真是见谁咬谁,不把对方制的服服贴贴,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然他这个皇上亲自赴约,非但不会敷衍,更会将此事说清言明,昨日之所以让官军登堡拿人那无非试探而已,只有知道水有多深,他才能想出该用何种手段过河,公孙平昨日带回来的消息,使得龙颜甚悦,连赞那个有着一面之缘的莫千金果然有两下子,勾了爆狮的心锁了爆狮的魂,真没让他这个皇帝失望。
莫卫现下虽被关在大牢中,却与其他重犯彻底隔离,更有只听令皇上御令禁军亲自把守牢门,如此严密只求稳妥,只为等冷烈回京。
至于莫府的管家仆人之流也未难为他们,住的地方虽差了些,吃的用的到也说的过去。
澹台方旭娓娓道来,将自己心中所想全数倒给了冷烈,待话落之时,久等不来冷烈言语,却听到其轻亮的笑声,澹台方旭不明其意,坐起身子面有不满的瞪视着仍悠闲躺在床上之人,可是,冷左与冷右却明白了自家主子为何笑得如此清亮,悬在主子心里的包裹不但掉了下来,更烂成了粉末随着皇上的一番话烟消云散,云开月明。
你小子成心呢,我说了那么多就待你这几声破笑。
既然那么有本事,又看上了人家的女儿,岳父出事,你这个当女婿的自然要尽心尽力,让自己的女人安心,更救你的岳父逃出囹圄。
哈哈,我记得好久之前曾经对你说过一句话:哥,你若不当皇帝,连老天都不服啊!冷烈突然冒出的这么一句话,让澹台方旭故意板起的脸,没了任何脾气也随之轻笑了起来,陈年旧事,却是兄弟间亲情真意流露之语,两人虽不是同宗的亲兄弟,却远胜过那些同血同尊姓的兄弟。
这也是如今冷家之势如此之大,朝庭非但不猜疑更会委以重任,朝庭听谁的,看谁的,当然是澹台方旭,他信自己的兄弟,他重任自己的兄弟,何人敢说个不字,何人敢背着皇上暗地里动什么手脚,就算皇上未发现,那继承了长公主金印的冷烈冷爷便会亲自整死他,金印在手死罪都可免,更别说冷烈亲手杀个人。
敢对冷烈不敬,便是对金印、对长公主,更是对天子的不敬。
此事我定然会接,我的宝贝女儿还等着见她的外公呢,我该如何做?依的做法?还是你自有安排?冷烈到也不费话,猛然起身,满目认真的问着对面之人。
保!澹台方旭只此一字,冷烈反问,保?如何保?你的大臣无一人敢替莫卫说一句话,难不成你要让我闯金殿,哭地嚎啕,求皇上放了我的岳父大人吧,我愿用黄金万两做保?澹台方旭瞪了冷烈一眼,眼神示意公孙平将如何保告诉这位有钱的冷爷。
以前那些与冷家交好的大人不敢说话,那是因为他们体味到了皇上的深意,当然这个深意是他公孙平字里行间明说暗示的。
此时非比往夕,既然冷爷回来了,那些暗示也该被解除,到时候他公孙平会再以皇上重用的近臣之言,将那些大人的心思扭过来,让他们在朝堂上助冷爷一臂之力。
以冷家的所有家业,以冷家的所有声誉,更以冷烈手中的那块长公主金印做保!冷烈脸上没了先前微现的嘻笑之色,仅剩严肃郑重,这保,可真够大的啊!莫卫真值如此保价?值!澹台方旭斩钉截铁的说道,见冷烈目光灼灼逼来,明摆着是要他心里的答案。
冷家的百年家业,至上声誉,还有已故冷家主母,冷烈亲娘的那块先帝御赐的金印,不单单只为保一个无争淡定的莫大人吧。
就因为你的保价够高够重,够信度压服朝中议异之声,将莫卫从天牢中放出来,这只是其一。
其二,你要将莫卫接到冷家堡,要亲自,保!护!未来及回应澹台方旭的话,冷烈在细细品味最后的那个保护二字,待再次对上澹台方旭别有深意的幽沉双眸时,冷烈嘴角扬起邪邪轻笑,其实,你心里一直在半信半疑。
那事有漏洞可寻,足让你认为莫卫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可是,偏偏又是莫卫,于是,你的心里又开始往深处想去,那般无争淡薄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成为被人算计的卒子,有时候卒子也能变成攻城掠地的大将。
所以,你选择了半信半疑,而莫卫一旦入了我的冷家堡,他不但安全,兴许会让某些人心烦意乱起来,而你这位下棋之人便会将害群之人揪出。
精,一个比一个精的可怕。
与澹台方旭的大智大谋比起来,冷烈在很久前就自叹不如,更曾一针见血言明,他冷烈的本事不过用在一点或是几点,而澹台方旭却可将整个大局操控于手掌之间,生为一国之主,他要掌握的何止是雷鸣的天下,雷鸣的兴旺安稳、百姓康乐,更要放眼天地下,才能看清雷鸣在天下间要如何傲然而立。
为求国强民壮,为求国盛民富,澹台方旭必须让自己成为圣人。
核心之事已然谈论妥当,枝节之处也已安排。
众口铄金,集毁销骨,可见言论的力量有多大有多可怕。
要救莫卫,冷烈是关键,民意更不能小视。
为官好坏不是听在同僚间的口碑有多好,而是要听民意。
莫卫清廉民间百姓也有耳闻,此次大可借此为题大肆发挥一下,此事便交由冷右打理。
有了百姓的质疑,更有强大的言论,自然就要有能说上话的朝臣将民意说与君主听,而这就需公孙平铺好先前被他封住的路,再加上冷烈持金印跪见君面,以重价保莫卫入冷家堡,三管其下,既扰了朝臣之口,更会让某些人犯愁发急。
正事谈妥,两个出色的大男人也没了先前的正经,澹台方旭祝贺冷烈又得金女之时,不忘记逞口舌之快,在其身上讨来乐子。
他这个皇上平日里虽是日理万机,闲下之时也是个喜好听闲事的人,他尤其爱听有关野狮子的闲事,当初冷行风满皇城的找人,那动静再小,他这个皇帝也听得清楚。
那时他就赌定,那一夜之间失踪的莫家二千金真是了不得,弄不好所学的道行正可克制冷烈这头霸道狂傲的狮子,没想到一向情冷火爆的冷烈也会有今天。
眼下看来,还是狮子大胜,不但寻回了女人连女儿都生了,果然没丢了男人的脸,更没丢了他这位九五之尊的赌银,尽管银子不多,毕竟输给公孙平这个臣子,面子上真是过不去。
可恶,你们竟敢拿我来打赌!冷烈猛然站起身怒视着澹台方旭狂吼一声,更恨不得一口撕了公孙平。
这可与我无关啊,皇上您可得替臣说句公道话,冷爷本就不待见臣,万一背着皇上给臣点暗亏吃,臣可真是冤啊!公孙平很是委屈的说着,可是那双精亮的眼中尽是笑意。
澹台方旭心境大好的淋淳而笑,一看到这位表弟发怒时的样子,他就浑身愉悦更轻松的很,唉,皇上有时也会很累,臣民能搏君大悦也是他们孝忠之意。
哼,你休想!冷烈狠狠的吼道,看着澹台方旭那不怀好意的开心劲,就料到他没安好心,想拿他冷烈逗闷子,想都别想。
懒得跟你们说,走了,回家亲我女儿去。
不如朕给小侄女办个周岁宴如何?澹台方旭好心的问道。
我女人不喜欢人多嘴杂的地方,自己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便好,你的酒宴可免,重礼可得给我送到了,你到是算计的痛快,把我宝贝女儿的满月酒都搅没了,这次全给我补齐了。
公孙平这下可开眼了吧,咱们冷爷的外号真是不白给的,敢狮子大开口的摆明讹朕,这天下间独冷烈一人。
好,我一准给小侄女备上厚礼送去,到时候,我还要去喝杯弟妹亲自斟满的喜酒。
对了,雪娇回来了!澹如方旭话峰一转,仔细的看着冷烈的神情。
她是你妹妹,来去自由,回就回了,告诉我做甚。
走了!话落,冷烈转身而去,留下无奈摇头的澹台方旭。
在那世人皆仰望的红墙金瓦之处,能入得冷烈法眼的,也就只有他这个一国之君了,唉,落花有意,耐何流水无情啊。
各人的缘份,还是各人修的好。
不找麻烦,可不表示不被麻烦紧盯。
冷家堡树林招风,冷烈这般出色的极品男人更有足够的资本招蜂引蝶,这蝶蜂之流要想在冷家堡那个腹黑的女人面前飞起来,何止不易,弄不好折断两翅甚至会花凋香尽,自求多福吧!冷家堡主宅中,已急赶回来的冷烈,此时正身着便服,端坐床上逗弄着怀中咯咯直笑宝贝女儿。
明日让那只狼跟冷右一起出堡办事,省得整日里呆在堡中白吃饭!扭头看了眼那一见夜狼就别扭的男人,血千叶到是乐意如此,走到床边顺手将那张精致的拜贴递了过来。
什么?冷烈接过未看先问。
女人好看的嘴角扬起了邪媚的笑,从男人怀中抱起了女儿,拿腔使调的说道,瑶儿快跟娘躲到一边去,你爹的小情人来信了,我们娘俩啊到一边哭去!瞪了眼有意找事的女人,冷烈将贴子草草看过,那上面绢秀的字迹冷烈一眼便认了出来,落款处的雪娇二字更应证了,来的还真是快啊!何时送来的?这冷行风怎么办事的!这贴子给你干吗!冷烈板着脸不满的说道,这话,让不知情的人不误会都难。
血千叶更是得了机会顺杆上,娇面上瞬间布满委屈,声音轻弱更是悲切的娓娓道来,是啊,这冷总管真是不会办事,这么宝贝的东西干吗要给我,应该找个好地方收起来,等堡主回来好一个人躲屋子里心情观阅,再慢慢回味那字里行间的思念之意。
堡主放心好了,我可不是那些个不通情理的女人,想来这个什么雪娇定是堡主打小的心上人,到时候人家进堡了,我定会领着天悦,抱好瑶儿躲得远远的,不会碍你们的好事的!这话让善心人听了,那真是越听越心酸,越听不下去。
可是床上的男人真是越听越冒火,女人的玉面悲悲切切,可心中早就笑翻了,他的女人就是有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
他那话里几时有这个意思,几时要见那个闲来无事乱送拜贴的澹台雪娇,几时让她抱着宝贝女儿躲到一边去。
可恶,真真的可恶。
再也忍不住女人一厢情愿的栽脏,冷烈翻身下床,拖拉着鞋,将那放过酸言痛语后,要抱着孩子拍拍屁股走人的女人,扯进了宽厚的怀里,女人一天不打不骂,她就得上房揭瓦,现在到好,改成满口胡言乱语的陷害他,他现在就看看,她那小心里到底有无酸水,大声叫来春喜,暂且将宝贝瑶儿抱走,他则要大白天的关起门来,教训这明软暗坏的女人。
这厢房门紧闭,屋暖人热,男人女人的声音再次纠缠到了一起。
远在皇城,一条本就清冷的小巷,因巷尾的莫府被查封而变得越发凄凉。
不知这挑着担子卖冬梨的小贩是否第一次进京卖货,怎会选了这般清冷之处叫卖。
越走越深,直到闪进莫府的小胡同里,再见时,一道黑色小门外,只有一担子的冬梨摆在地上,人不知去向。
短短时日,没了人气的莫府竟会这般凄惨苍凉,官军拿人时定是嚣张狂妄的很,小院中入目狼籍,使那边走边查看的人,眉头紧锁,双拳紧握,一声低咒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