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谢公子好大的架子,这又是陪何家小姐呢?锦曦哀叹一声,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碰见他了?他不在应天府好好呆着,跑这个小镇上来干嘛。
她迅速用筷子在桌上画了个燕字,对珍贝一使眼色。
珍贝一怔,嘴一翘,筷子啪的一声敲在桌上:非兰!吃个饭也不清静!不吃了!锦曦赶紧作揖赔笑道:表哥不好,等会儿给你买零嘴,要不,再送几样小菜回房再吃?珍贝哼了一声,不理锦曦,更不瞧燕王扭身就往楼上走。
锦曦跟在身后嘴里不住的讨好,偷空对燕王苦笑一下,抱拳一礼,刚想开口,听到珍贝一声娇咤:你不陪我啦?锦曦马上回头露出一脸谄媚:陪,怎会不陪。
紧跟两步伸手扶住珍贝伸过的手。
上了两步楼梯回头对燕王耸耸肩,无奈之极。
朱棣看得目瞪口呆,眉头紧皱,侍从已呼喝起来:岂有此理,见着我家主人竟敢无礼!锦曦一揖到底: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非兰!珍贝回头怒气腾腾,不准道歉!打挠本小姐吃饭还赔礼?这些人无礼之极,不必理会,回房!她站在楼梯之上,头骄傲地抬头,满脸不高兴。
丝毫不隐瞒自己是女扮男装。
锦曦一愣,焦急地说道:表妹,他是……在下燕笛,败了小姐兴致,因与谢公子相熟这才冒昧相邀,小姐没吃高兴,心情不好也是自然,不如在下作东,重整酒席与小姐赔罪可好?朱棣含笑地望向珍贝。
他打什么主意呢?锦曦心中转过数道弯,见朱棣一身紫衣长袍衬得身形修长雅致,剑眉修鼻,嘴若菱角,凤目飘出魅惑的笑意,转头看向珍贝见她也对朱棣的风采闪了会神,知道朱棣不愿当众暴露身份,当下有了主意,低声恳求道:这位,燕公子最爱交朋友,表妹……珍贝心中称赞燕王一表人才,看明白了锦曦意思,神色一整娇柔地说:即是如此,容我整过妆容再见,非兰!锦曦赶紧扶着她往楼上去。
朱棣听到珍贝的声音,情不自禁想起当日燕王府花园中的一幕。
在听到锦曦呼她表妹时,已明白珍贝即是魏国公府千金。
然而男装打扮的珍贝秀丽玲珑,脸上也无厚厚的粉妆,除了那股子骄横之气,和王府花园中看到的脸却是两样。
他心中生怒被锦曦摔了一跤,又对珍贝的两张脸产生的兴趣,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上楼。
一进房两人就吃吃笑了起来。
小姐,我还化那么浓的妆么?珍贝笑道。
手却不停,换过衫裙,又敷上厚厚的粉底。
锦曦忍住笑提醒她:你已听说他是燕王,记住你上次在王府花园里的表现,肉麻他,包管他再不想纠缠咱们。
想到燕王对珍贝避如蛇蝎,锦曦就乐。
她拉开房门故意大声说:表妹,非兰在门外恭候。
不多会儿,珍贝打开房门,阿嚏!锦曦揉揉鼻子,被浓郁的脂粉香熏得后退一步。
屏住呼吸扶住她低声道:你怎么受得了?珍贝高抬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少爷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燕王看上小姐,这算什么?!锦曦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大哥怎么迷惑了珍贝,让她死心塌地。
朱棣身边侍从前来引路,看到珍贝头迅速看向一边:两位这边请。
帘子刚掀起,珍贝迈步入内,轻身一福娇声喊道:不知是燕王殿下,殿下恕奴家无礼了。
朱棣侧头避开扑来的香风,沉声道:起来吧。
啊,多谢殿下,珍贝站起想也不想坐在朱棣身侧,惊喜地说,奴家与殿下真是有缘呢,回老家凤阳竟在这里也能遇着,上回在王府中,啊!奴家好喜欢王府的花园……阿嚏!朱棣打了个喷嚏,只觉得胸闷气短,不能张口呼吸。
珍贝急道:殿下可是伤风了?非兰,请大夫!锦曦肚子都快笑爆,尴尬地说:表妹,你,你太香了。
什么话!珍贝一拍桌子,看了锦曦几眼,再扫过燕王身上,一捂脸哇的大哭起来,表哥你,我不想活了……转身冲出了房门。
锦曦紧张地站起来,对朱棣抱拳赔礼:我这表妹被宠坏了,四皇叔息怒,非兰得去哄哄她!一个闪身就追了出去。
两人从进门到出门不过片刻工夫。
朱棣被珍贝的脂粉香熏得头晕脑涨,快步走到窗边,被河风一吹,这才清醒过来。
心里暗暗发誓,这个魏国公的千金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怎么换回女装就成这样了?男装倒还清爽。
燕七小声的嘀咕着。
朱棣心中一凛:你说什么?主公,你不找谢非兰的麻烦了?刚才你嘀咕什么?燕七一愣,马上回道:属下说,那位魏国公府的小姐,怎么一换女装就这样?男装倒还清爽。
哼!朱棣眼中闪烁着算计,她们住那家房?小姐住天字三号房,谢公子住和字七号房。
没有别的侍从?没有。
朱棣笑了笑:魏国公还真是心细,知晓本王会明走水路实走陆路,隐瞒身份暗访各地灾情,生怕他女儿不入本王的眼,竟只派了个谢非兰贴身保护。
算得可真准,还真遇上了。
传令下去,备船,叫燕十一掳了魏国公千金上船走水路。
本王倒想看看,谢非兰怎生向魏国公交代!锦曦本打算与珍贝住在天字号房内,又担心被朱棣看出端倪,只得再三叮嘱珍贝关上房门回到和字号房休息。
是夜,燕十一轻轻松松便掳走了珍贝。
锦曦总觉得不安,一大早就去寻珍贝想趁早走人。
在门外敲门良久不见动静,心已慌了,一脚踹开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
桌上放着一封留书:明日午时,黄金百两镇外松坡岗赎人。
她盯着留书看了良久,心中起疑,真是绑匪干的?谢公子!锦曦回头看到朱棣吃惊地站在房门口。
便道:四皇叔,大小姐被贼人掳走,非兰这就要去镇外松坡岗寻人,告辞!等等,本王与你一起去吧,魏国公乃朝中重臣,本王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锦曦狐疑地看着朱棣,见他一脸严肃,不觉脱口而出:真的不是你做的?朱棣凤目一凛,不悦地说:岂有此理!锦曦叹了口气说:四皇叔见谅,非兰心神大乱,而且……也无黄金百两。
朱棣忍不住笑了,负手悠然道:黄金本王可以借你,如果你需要的话,不过,本王想不需要,只想见识一下是何人在本王眼前公然掳走魏国公千金。
他心中有数,燕十一已和珍贝好好呆在船上正向凤阳进发。
这个留书之人显然是另有其人,想引谢非兰前往。
朱棣起了心要教训谢非兰,又被留书人引出了兴趣,当然要一起前往。
如此先行谢过四皇叔,叔父出行前再三交代非兰保护小姐安全,唉!走吧。
朱棣不再多言,带着燕七与锦曦出了客栈直奔松坡岗。
松坡岗遍植青松,远望青翠欲滴,走近见飞瀑泄下,鸟语山幽,三人一路行来丝毫不觉气氛诡异,锦曦暗道,这贼子选的好地方,若不是心中挂记着珍贝,倒也是一处游山的好去处。
谢公子,是本王错怪于你了,你真是靖江王的远房表弟,不然,魏国公也不会将女儿托付与你。
四皇叔明鉴,非兰不敢欺瞒。
又是四皇叔!朱棣听了心中不舒服,想想锦曦跟着朱守谦这般称呼又实在找不出错。
自己不过比她大两岁而已,脸一板:谢公子不必跟着靖江王称呼本王,亲朋好友多了去了,难道本王的亲戚也这么多?锦曦本来就是故意的,见朱棣不爽,那一掌之仇便也淡了,笑着说:是,殿下!松坡岗形如馒头,中心一大块空地。
锦曦下了马四处打量,见一端是悬崖临水,四周松林密集,不见人影,不觉奇怪。
沉声大喝道:何方贼子,谢非兰应约前来!风吹过,松林发出沙沙声响,朱棣与燕七倒也不慌,就想看看是什么人。
锦曦暗暗戒备,不见珍贝,那么就是故意引她前来的了,会是谁呢?松林中一群人静心屏气地看着空地中的三人。
一人眼中露出复杂神色,终于一咬牙恨声道:杀了朱棣与他的侍卫!生擒谢非兰。
语声一落,松林中箭枝飞出直取朱棣。
燕七大惊呼道:殿下,有埋伏!朱棣长剑出手拨开箭枝,见箭来的方向全冲着自己与燕七,不觉大怒:谢非兰,你竟敢勾结贼子暗杀本王!锦曦气结,又不是自己叫他来的,居然又算到自己头上,身形一展护到了二人面前喝道:有武林高手,你俩先走!走不了啦!笑声四起,林中跃出一群黑衣人,攻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