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曦骂完朱棣骂自己,然而大是大非她又分得清楚,护朱棣能让灾民得到朝廷恩赐,做他护卫于民有利。
想起朱棣整她,又不甘心。
她享受完厨房做的好吃的,又喝了药,躺在床上就想起那个黑衣人来。
她进殿之时便发现了黑衣人的存在。
以她的武功她能挡住他。
就想看黑衣人袭击时朱棣的狼狈样。
然而黑衣人没有动静,她也不动。
黑衣人是谁?他交给朱棣什么东西呢?朱棣为何神情一下子就变了呢?是与赈灾有关的物件,这事,会牵涉到太子殿下么?各种疑问涌上心头,锦曦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瞪着天花板想,要不明天还是走了,暗中护着朱棣就好。
她被自己两全其美的打算逗乐了,决定第二天送走珍贝就开溜。
锦曦安慰自己,暗中护朱棣,也是一样的,还自由。
第二天一大早,锦曦送走眼泪汪汪的珍贝,心里放下一块大石。
她回到房中脱下燕卫朴服,换上自己的衣衫,想了想,只带了金银,空着双手就出了房门。
行到宫门前,两名侍卫挡住她:出宫令牌!锦曦一愣,抬头挺胸道:我是燕七,不认得了么?七爷见谅,王爷有令,出宫必须要有他的手令!这样啊,那我去讨便是。
锦曦笑眯眯地说完,折身往宫内走,她知道现在皇城内除了燕王所居的太居殿,别的殿都只有值守太监宫女与巡查侍卫。
出宫还不容易?锦曦走到一处无人的宫墙前,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翻出了宫墙。
她走了会儿回头看看皇城笑了:王爷,非兰告辞了,以后,你也不会再见着我了。
锦曦听说皇上为让中都繁华,迁了江南富户一万多人来凤阳,所以凤阳热闹不比应天府差。
她顺着街道随意地走着。
突然感觉有道目光跟随着自己。
不慌不忙地拐进一条小巷。
锦曦回头笑道:何人一直跟随在下?锦曦!是我啊,表哥!朱守谦露了脸,兴奋地说,我就在想,应该是你,绝对不会错!铁柱!你怎么也跑凤阳来了?锦曦放松下来,没好气地问道。
朱守谦委屈的说:八月大婚,我闷得不行,听说你来了凤阳,就跟着来找你了。
锦曦想哭,才甩掉了珍贝,又粘上了朱守谦:你找我干嘛?和你一起行走江湖啊!朱守谦眉飞色舞地说,现在离八月还有两个多月,锦曦,我们一起行走江湖好不好?锦曦哭笑不得:你是靖江王!你马上要大婚,成年了,明年就要去广西封地,你没有武功走什么江湖!有你保护我啊!锦曦,你当我的护卫好不好?咱们就一路走一路玩,好不好?怎么又是护卫?!锦曦脸一板:不好!锦曦,你一个人也不好玩是不是?不当我的护卫就算了,我当你的跟班成不?朱守谦好不容易捞到这么个机会,哪肯放弃,牵了锦曦的手就走。
锦曦拿他没办法,和朱守谦感情又好,见他趁大婚前出来走走说得甚是可怜,便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刚走到街上,见人群纷涌往前方跑去。
有什么热闹,去瞧瞧!朱守谦也是个好玩的性子,拉了锦曦跟着人群往前走。
没走多久便到了凤阳县衙。
衙门内外挤得水泄不通。
朱守谦自带了王府侍卫,赶开路人让出一个空隙来。
锦曦一下子明白是朱棣要开衙受理诉状,心里也好奇,便道:铁柱,我可不想和燕王打照面,你挡着点。
她躲在朱守谦后面看。
见堂前跪了一个老头,正哭着说:水淹良田七亩,房舍全无,老朽至今只领到十日口粮,口粮还是先签了卖田契约才得到的,如今洪水退去,老朽无田可种,求王爷为老朽做主!人群议论纷纷:太黑了,朝廷规定受灾之人每日可领粮一份,水退后还可领种子,怎么变成以田地换口粮了呢?就是,谁这么黑心啊!锦曦见朱棣坐着没动,有侍卫呈上状纸,不多时让老头在供词上画了押。
接下来又有人上前,一个时辰看下来,朱棣竟接了十多份供状,大多是与这次赈灾有关。
锦曦见午时快到,拉了拉朱守谦的衣袖:我们走吧,表哥!只见里面跑出来一个燕卫,对着朱守谦一礼:见过靖江王,我家王爷有请。
朱守谦没办法带着侍卫往里走,锦曦正欲躲在散开的人群中混出去,已看到朱棣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堂去。
朱守谦走进堂内毕恭毕敬地对朱棣行了礼:见过四皇叔免礼!呵呵!守谦哪,皇上可知你离开应天府?朱棣含笑同朱守谦说话,竟似没有瞧见锦曦一样。
这个……本王离开应天时记得皇上曾说,你八月大婚,这几月令你在府中好生看书,你觉得如果让皇上知道,会是什么样?朱守谦额上冷汗直冒,看了锦曦,脸色已变得苍白:四皇叔,守谦不过是想借着大婚前出来玩玩……朱棣负手走到锦曦面前笑道:若论辈分,你也算我的皇侄,若是肯借你表弟当我两月护卫,我便替你隐瞒了此事,你现在速回应天府,免得皇上突然想起你,找不着人。
锦曦一怔,知道他该算账时绝不会含糊,不由恨得牙痒。
低声辩解道:非兰知道表哥来了,见见他也不为过吧?哦,这样啊,朱棣昨晚才礼贤下士想留住她,今天一早就不见她人,知道她是气恼自己在消夜里放泄药不辞而别,他也不说破,转头看看朱守谦,见他脸憋得通红,又笑了:守谦,非兰答应做本王两月护卫,若是你不肯,本王也不会勉强,当然,若是答应,少不得要签下这一约契约。
他说完含笑看着锦曦。
锦曦看着朱守谦时红时白的脸,为难至极的样子不觉叹了口气:我签,两个月罢了。
表哥,你莫要惹事了,速回应天吧,不要让皇上知道怪罪于你,非兰两月期满,定回应天喝你的喜酒。
刚跑出宫就被挡了个正着,这回好了,还要白纸黑字写下来,真够倒霉的。
她垮着脸自认倒霉。
朱守谦却急了:这怎么能行,非兰!这要是传出去……传出去怕丢你的脸是么?想必王爷不会张扬此事的,是吧?锦曦止住朱守谦的话,毫不退缩地望向朱棣。
这是自然,本王不是不会武功么,不过就看上非兰一身本事了,守谦,你大可放心。
朱棣笑得似狐狸。
朱守谦心想这下好了,直接送上门了,以后要是朱棣知道锦曦的身份可怎生收场。
眼下却又容不得他不同意。
若上皇上知道他私出应天府麻烦更大。
朱守谦是又悔又恨。
侍卫奉上纸笔,锦曦看了看上面写的:今有谢非兰,自愿做燕王燕卫两月,绝不反悔。
她又想,签的是谢非兰,不是徐锦曦,怕什么?痛快的签了。
朱守谦悔恨地带着侍卫离开,却不忘放狠话:四皇叔,若是非兰少根头发,守谦少不得要去皇上娘娘面前理论一番!朱棣只笑着送他离开,轻声吩咐:回宫。
回了皇城,锦曦只道没事,听到朱棣在耳边轻声说了句:你答允做燕卫,这两月你的命就是我的了,你若反悔,我便告朱守谦一状,皇上最恨不遵皇命之人。
锦曦闻言气道:这两月我做你护卫便是,你别乱出花样整我,不然,我连表哥都顾不得了。
要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非兰可不是讲信用之人。
还有,我答应做你护卫,那是看到这一带受灾百姓的面子上,不然,你的死活,我还真不放在心上。
朱棣笑容僵在脸上,凤目一张,又是那种冷冷的目光瞟向锦曦。
殿内安静了片刻才听到朱棣说:无趣!燕九,告诉她护卫该怎么做,混完两月就走吧。
谢王爷。
对了,月银多少?锦曦开心地问道。
燕九一下子笑出声来。
岂有此理!赶她走!朱棣怒了。
多谢王爷!契约拿来!锦曦大喜,原来不做侍卫这般简单。
对了,是王爷毁约在先,王爷可不能因此参表哥一本,王爷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当一言九鼎!朱棣仔细地盯着锦曦看,玉面上一双灿若晶石的眸子因为兴奋而熠熠生辉。
他心中一动,敛了怒容淡淡地说:本王收回所说的话,对不讲信用者,本王自然也不会以诚相待。
你要走可以,契约不但不会给你,本王还会把你当成燕王府逃奴,悬赏缉拿,顺便再参上朱守谦一本。
明明是你赶我走!是啊,那又如何,赶你走,你也可以求本王收回成命!求你?!锦曦怒极,眼珠一转对燕九道,燕九大哥,请否容非兰与王爷私下聊聊?非兰有不得已的下情禀报。
燕九看了眼朱棣,朱棣颇有兴趣地想非兰是否是面浅不肯当众讨饶,便点头同意。
等到殿内只剩下锦曦与朱棣。
朱棣笑道:好了,你现在可以求本王了,没人瞧见……。
他只觉得身体一轻,已被锦曦甩上了睡榻。
刚想出声,一床锦被兜头罩了下来:谢非兰你……他的声音被堵在被子里闷声闷响传不出去,身上已结结实实被锦曦揍了几拳。
然后眼前一亮,锦曦揭开被子退后好几步抄手望着他:告诉你,非兰不会走,还要当你两月侍卫,会好好保住你的小命为黎民百姓造福。
王爷记好了,这侍卫嘛不是老妈子,非兰只保证你的安全。
朱棣已气得眼前发黑,狠狠地瞪着锦曦说不出话来。
技不如人,没办法啊!传出去王爷多没面子!叫人来抓我,还是和解?半晌锦曦听到朱棣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以两月为期,两月之后,你休怪本王心狠手辣!两月后,各凭本事喽!王爷能屈能伸,大丈夫!锦曦歪着头笑道。
明日启程去名山。
朱棣突道,黑衣人送来线报,前去途中有人埋伏想害本王,而名山不能不去!锦曦正色道:王爷放心,只要非兰在,定不会让贼子伤害王爷一根毫毛。
非兰先行告退。
朱棣一时半会有点接受不了她的正经,脸铁青着不说话,身上隐隐作痛。
只见锦曦捂嘴一笑,脸若初荷新开:王爷大度,定不会与非兰这般孩子气计较的是吧?直到锦曦笑着离开,朱棣冷着脸还在想,敢打本王?本王还不会计较?你可真是太孩子气。
谢非兰,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不叫你哭出来我就不叫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