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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出嫁(二)

2025-03-26 03:04:26

朱棣一身银白窄袖蟒袍,腰束玉带,披着黑色苍狐大麾,头束金冠,英姿勃勃。

紧跟他而来的是大哥徐辉祖和尹白衣。

这不是燕十七么?怎么这么巧?尹白衣笑着开了口。

锦曦笑着答道:差点就捉到那只火狐了,正巧十七哥也在捉它,可惜给它跑了。

等急了吧大哥?你平安就好。

朱棣没吭声,神情确实愉悦之极。

锦曦这才知道,原来朱棣凤目含情竟是这般缱绻入骨,浑身入目暖阳春风。

他高兴成这样?不会是越想杀人越高兴吧?锦曦一直微笑着想。

刻意让自己看上也很高兴,目光盯着大哥的马眼睛,再无转移。

朱棣不不经意地斜斜看过去,心里说不明的滋味,就一个想法,回府后把佛堂里的观音砸烂了,看佛祖会不会怪罪于他。

他清了清喉咙,咽下涌上的怒意。

锦曦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比她发怒揍他还让他感觉讨厌,远远地就看到一人一骑缓步从草原深处走来,沐浴在阳光里的画,让人瞧着……就像破坏掉!燕十七的手再度握紧了缰绳,又缓缓放开,躬身行礼道:王爷!朱棣瞥他一眼,笑道:十七习惯给锦曦牵马了,还记着吕家庄马惊了她不知所措的样子?那像会武功的高手呢。

说着行到锦曦身边,温柔中带着丝丝宠溺。

锦曦分明感觉到冬天的寒风露出刀锋般的利芒逼近了身。

情不自禁微挺了下脊背。

两匹马马头相蹭极是亲热。

锦曦一看朱棣居然骑的是另一匹黑马。

她询问的目光落在了尹白衣身上。

小姐,老爷吩咐把这匹马送给燕王,正巧王爷今天出来试马遇上了。

尹白衣笑着解释。

锦曦心想今天出来时那匹大黑马还在马厩内,这么巧就送给朱棣了?她也没有看朱棣,轻声道:大哥,我们回去吧,表哥和嫂子肯定等久了。

徐辉祖应了声,对朱棣一抱拳:王爷试马愉快,辉祖陪锦曦回府了。

大公子且慢!朱棣唇边带着朵温柔的笑容,锦曦,我陪你回府可好?锦曦一愣,越发觉得朱棣居心叵测。

明明苦大仇深,他偏生要体贴温柔,锦曦眉心微微一皱,还未及苦了脸就又笑着展开。

她目光似有似无从燕十七的背上扫过,把那细小的一个起伏看得仔细。

她笑着想,给了朱棣冷脸,十七会不顾一切带走她么?嘴巴已柔声回答:如此有劳王爷了。

朱棣的笑容越发的温柔,嘴边只噙得一笑,实实在在要把人溺毙在那个笑容里。

锦曦忍不住终于打了个寒战。

冷么?朱棣马上解下大麾给锦曦披上:今日看似有阳光,风吹着还是凉,披上吧。

他侧着身子给锦曦系上带子,锦曦僵坐在马上一动不动。

朱棣系时脸背对着众人,如同第一次郊外比剑,凤目中逼出嘲讽的寒意,冷冷的目光在锦曦身上打了个转,等回过头去已是满面春风:走罢。

两匹黑马愉快地小跑起来,得得声和谐之极。

徐辉祖也跟了上去,尹白衣回过头看燕十七,见他低着头,心一软唤道:阿飞!燕十七抬起头,双眸依然晶亮,看不到一丝阴郁,他绽开笑脸,脚尖一点坐在尹白衣身后,笑着说:大哥,走吧。

驾!尹白衣轻斥一声,马扬开四蹄追了下去,他心中奇怪,却没有询问,跑了一会儿,燕十七把头往他背上一靠,喃喃说了句:我会护着她,大哥。

尹白衣一愣,眼睛里渐渐有了丝湿意,他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让奔驰的速度把燕十七的话和那丝酸楚被急风吹散。

锦曦微笑着任朱棣送她回府,到了府门前,正要下马,朱棣早她一步稳稳地把手伸给了她。

她看着面前的手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朱棣,心中的怒意渐涌,他非要这样做样子给所有人看?还要让她陪着他演戏。

这里有很多人。

朱棣含着看她,涌目光告诉她不要乱来。

本小姐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威胁!锦曦下巴一扬:大哥!扶我下马!徐辉祖从后走来,当仁不让的伸出了手。

多谢燕王殿下送锦曦回府。

锦曦扶着大哥的手轻盈地跳下马来。

低头正欲进府,突然想起身上还披着朱棣的大麾。

锦曦伸手解开系带,双手捧着大麾嫣然一笑:王爷!朱棣半点看不出气恼,顺手接过大麾关切地说道:天凉,我得了宝马心中欢喜,定为你猎得火狐做件大麾。

锦曦一愣,想起放走的火狐,急声道:锦曦不缺保暖之物,王爷好意心领了。

朱棣眉梢一动,似笑非笑瞧着她:本王想送未婚妻子一件礼物也要拒绝么?本王可真是难过。

他又想干嘛?锦曦狐疑地看着朱棣,硬着头皮道:那火狐看上去挺可爱的,一件大麾不知要猎多少火狐,锦曦不忍,王爷还是打消注意吧。

哈哈!朱棣朗声笑起来,都说狐狸是通人性的。

本王的未婚妻子心地善良,那些火狐能制成大麾护锦曦温暖一定心生感激,能常伴锦曦左右是它们的福气。

就这么定了,早些回府歇着吧!好好的一件大麾到了朱棣口中,锦曦只觉得要是穿在身上,那些火狐狸会不会形成怨气缠着她?这样一想,鸡皮疙瘩顺着双臂就爆了出来。

她眼风瞟到燕十七和别的燕卫站在一起,极不想当面和朱棣闹翻,勉强笑道:如此锦曦先行谢过!回了府,想起今日之行,越想越不对劲,便找到尹白衣询问。

锦曦,燕王殿下来府中听说你出去狩猎,兴致颇高,老爷便把马送与了他,其实他今日极是温柔,你又何必……为什么要告诉十七?锦曦冷冷地问道。

尹白衣吃了一惊,原来锦曦竟猜出来了。

他苦笑道:他只想再单独见你一面。

师兄,你难道不知道燕王若是见到十七和我在一起,十七是他侍卫,他会怎么想?你难道不知道我马上要嫁入燕王府,若让十七见到我对燕王生厌,他又会怎么想!你这么做是害他?!不待尹白衣说话,锦曦又道:我不想猎狐,他就偏要送一件狐皮大麾。

若我念着十七,你说,朱棣会不会杀了他?她秋水双瞳清亮无比,深吸了口冬季的寒意,直直冷进了心里:我不会耍什么花样,我魏国公府也丢不起这个人。

我会平静地嫁过去。

尹白衣默默地看着锦曦的背影,她才十五岁,身子如此单薄,背挺却直。

她真的很聪明。

尹白衣目中露出欣赏之意。

过了十日,朱棣果然遣人送来火狐大麾。

徐达和夫人欣慰的笑了,觉得锦曦嫁入燕王府必不会受委屈。

锦曦看着那件大麾红得似血,止不住的恶心,连用手摸一摸的欲望都没有。

直接让珍珠收进箱子底层。

接着便是宫中各种赏赐贺礼纷纷送到。

太子秦王阳成公主礼品异常贵重。

阳成公主送了枝红玉镶金点翠攒花步摇,做工甚是精细。

锦曦听母亲道阳成公主向来受朱棣宠爱,听说这步摇是阳成公主过世的母妃遗物,赶紧派人送了回去又百般感谢。

岂料步摇又送了回来,侍从道:公主说步摇是一对,这支是过世的硕妃娘娘特意留下送儿媳的。

锦曦只得收下。

一支步摇也就算了。

朱棣又送来一套首饰,凤冠、项饰、手镯一应俱全。

锦曦看了眼凤冠。

金丝编织,上缀点翠凤凰,并挂有珠宝流苏,珍珠颗颗浑圆,眼睛都快被晃花。

徐夫人啧啧称赞:燕王真是有心,就这顶凤冠,不知耗银多少!锦曦拿起凤冠,入手甚重,马上明白朱棣心思。

心想,如果能以生铁制成,朱棣怕似乎还要往里灌点铅才称心!再看那些项饰手镯,无一不是加足份量。

连靖江王妃瞧着也笑着说:妹妹嫁得如此有心的夫婿有福啊!听得锦曦胸阵阵起伏,脸气得绯红,人人当她害羞。

锦曦盯着这些首饰苦笑,大婚当天还非得从头戴到脚。

她猛然想起朱棣笑她大脚,在一堆明晃晃的首饰中果然看到一双绣鞋。

鞋面是红缎,灯光下闪闪发光,鞋尖一双明珠光华晕开。

她看了会儿,伸手拿起,果然不出所料,鞋底是白玉制成,红缎上以金丝拉丝线绣就花饰。

锦曦咬牙切齿地想,就这双鞋,穿上和一脚踩进稀泥带起两斤有何分明?正生气时又看到那幅鸳鸯红盖头,连中角都缘有明珠。

岂有此理!锦曦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屋里徐夫人,靖江王妃并一众侍女都吓了一跳。

这些东西太过奢华,不利燕王节俭名声,也有负皇上教导,全部退回燕王府去!她冷冷地说道。

呵呵!锦曦此言差矣,燕王早已奏明圣上,这些服饰都是由礼部赶制出来的。

锦曦不用担心了。

徐夫人笑着解释。

她明白眼前之物已是极奢,但哪个做娘的不希望女儿嫁得风光呢?锦曦企盼地看了母亲一眼:娘,这些一上身锦曦就走不动了。

傻孩子,新娘子不用自己走最好,燕王这番心娘省得,就是怕你迈开了步子,人人都瞧见你是大脚,这会引人耻笑的。

锦曦翻了个白眼想,难道成亲一天,都要运足内力?再看曹国公府的贺礼,锦曦关注李景隆自然瞧得格外仔细。

见送来的是金丝银线绣就的斑斓凤画,风是七羽,翱翔在天空中,凤首低垂,凤喙正对着一株兰花。

想着你?做梦!锦曦淡淡地笑了笑吩咐珍珠把画中兰花拆了。

珍珠不明所以,见锦曦坚持便细细拆了兰花。

锦曦绷了绣绷,在兰花位置绣了一树梧桐。

树身银丝斑驳自然形成一个棣字。

等到画绣好,锦曦嘱尹白衣送去燕王府。

尹白衣拿着封好的画不明所以的送去。

朱棣打开画呆了一呆,问道:徐锦曦可曾说过什么?她说,王爷想把婚事办得风光,花轿不能马虎,亲选凤阳凤画为轿帘,想必花轿自会美轮美奂。

朱棣斜斜的瞟过一眼:我当然想把婚事办得风光点,平平安安奉旨成亲!他把平平安安四字咬得甚重。

尹白衣笑道:王爷放心,皇上亲自求亲,魏国共乃国之重臣,这婚事当然不容有失。

有武功高强的师兄在她身边,本王当然放心。

尹白衣走后,朱棣又把那幅凤画拿出来看了看,凤目中露出笑意,手指在凤喙上点了一点戏谑笑道:人人以为凤栖梧,锦曦,你却是恨不得连树根都啄来吃了!本王真是期待成亲那一天呢。

洪武九年正月二十七日,初霁。

燕王娶妃。

锦曦静静地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

满头青丝被一缕缕轻巧的绞成一股混以金丝盘起。

露出朔长白皙的颈项。

眉若翠羽修成远山笼烟,眼似横波饰以花黄,唇如点樱玲珑小巧,肤胜莹雪隐见华光。

侍女小心为锦曦穿上红色大袖衣,系上大红凤尾罗裙,外套大红绣金对襟比甲。

轻轻为她搭上绣凤霞帔,小心地把垂着金玉坠子的一边搭在她胸前。

珍贝扶着锦曦,珍珠拿着那双锦曦痛恨的玉底红缎攒珠绣鞋给她穿上。

锦曦动了动脚,尺寸正好合脚,她想起揍朱棣那晚他就握了一下她的脚,竟然就记住了尺寸?他的心思细密至此?她怔怔的由侍女们打扮着,听到母亲笑道:转过身给娘瞧瞧.锦曦听话的移动一下脚,凤尾裙轻轻漾开。

这原是用绸缎裁剪成大小规则的条子。

每条都绣以花鸟图案,另在两畔镶以金线,碎逗成裙。

她一动之下,如孔雀开屏,金线闪闪发光,美不胜收。

喜娘据说有一双南京城最巧的手,经她打扮的新娘能平添丽色。

如今见着锦曦的模样笑眯眯地开口道:银姐做喜娘三十年,还从未见过比小姐更美的新娇娘呢。

徐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亲执了朱棣送来的九翠四凤冠压在锦曦头上。

锦曦觉得头上一沉,情不自禁更挺直了脖子。

心里暗暗叫苦,这样压一天,脖子不断也会僵硬。

还没等她说话,徐夫人又拿了簪钗头面给她插在头上。

锦曦头大如斗唉叹一声:娘!不用了吧!这样更好看!徐夫人沉浸在打扮女儿的喜悦中。

当锦曦的话是耳旁风。

又拿过项饰手镯给她一一戴上。

锦曦的手自然坠下,肩入下一沉。

站直了!锦曦,多少人看着你,你撑也要给我撑过去!徐夫人轻斥到。

锦曦吁了口气,挺直了背,再不能动弹半分。

心中对朱棣的恨意更重。

瞪着眼瞧着镜中被红段金线珍珠包裹得只露出半张脸的自己生气。

打扮停当时辰还早,珍珠扶着锦曦小心坐下:小姐,再过一个时辰,王也就该到了.一个时辰?!锦曦有点不敢相信,难道自己就要这样全身挂满这么重的东西坐上一个时辰?她觉得自己内力再好,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伸手就把手镯项饰摘了下来。

珍珠愣一愣,死命的捉住锦曦要去摘凤冠的手,惊慌失色大喊道:小姐,不行吧,这个绝对不行。

珍珠!锦曦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不摘可以,我能不能在榻上躺着?珍珠为难地看着她头上的凤冠,咬咬牙道:我给你扶着!真的就伸出手来扶着锦曦的脖子。

锦曦啼笑皆非,想想她若不扶,自己的脖子就不是自己的了。

看着沙漏越发觉得时间过得慢。

珍珠,燕王还没来?嗬嗬,小姐,你找什么急啊,快啦!要不,我去看看?锦曦赶紧点头。

珍珠一出去,锦曦就把插的首饰,凤冠摘了下来,脖子已经酸了。

朱棣就想看她的狼狈样?锦曦想,凭什么要他如愿?动了动身子,顺势倒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背才挨着睡榻,耳边就响起一声惊呼:天啦,锦曦,娘不过出去一会儿工夫,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快,快叫喜娘进来!锦曦无可奈何地坐起来,重新让喜娘帮忙顶着重重的凤冠,屋里又一阵忙乱。

终于听到外面隐隐传来丝竹声,锦曦长舒一口气,来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不行了。

腰一挺站着笔直,抬步就往外走。

等等。

盖头!徐夫人拿起盖头迎头罩了上去。

锦曦被压得头往下落。

手突然被握住。

徐夫人哽咽起来:锦曦,你千万忍着点,娘知道有点重。

如果徐夫人能看到锦曦盖头下的脸,肯定会目瞪口呆地看到锦曦正在翻白眼。

锦曦深深呼吸然后把头抬了起来笑嘻嘻地说:没事,我有功夫!哎呀,锦曦!你千万不要露什么功夫,天啦,你的脚,你,你再这样大步走,我非得再给你栓条绳子不可。

锦曦叹了口气,看着脚下委屈地说:娘,我已经走不动了。

唉,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燕王已经到大厅了!徐辉祖急急过来催道。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锦曦心里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不管想不想嫁,总之是嫁了。

不管和朱棣和不合得来,她还是顶着燕王妃的头衔。

锦曦轻声开口道:娘,锦曦不会给魏国公府丢脸……徐辉祖再不愿锦曦嫁给朱棣,心里也一阵凄然,柔声道:大哥带你过去。

这是兄妹俩自徐辉祖想把她送予太子争吵后第一次出现了和谐。

锦曦伸出手去让大哥牵着自己缓缓走进大厅。

她听到人声鼎沸,从盖头下瞧见人们的脚。

目光落在停在自己面前的一双粉底皂靴上。

然后另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接了过去。

锦曦知道这必是燕王的手,干燥温暖。

心里一颤,脸上竟有些发烫。

这只手牵着她向父母拜过,然后带了出去。

刚迈出厅堂门口。

锦曦手上一痛,朱棣竟在使劲,她冷笑一声,用力会握了过去。

耳旁轻轻传来一声闷哼,她一笑,放开了。

这种小伎俩换成是软弱的闺秀会出糗,放她身上,还不知道谁吃亏呢。

紧接着听到一声高呼:良辰吉时到,新娘进花轿!喜娘换过来扶住她,掀起轿帘让她进去轿中。

轿帘放下的瞬间,她瞥见银丝绣就得梧桐,满意的笑了。

她知道,这顶轿子将绕过半座城到过燕王府。

李景隆必然会看到他送的这幅凤画,他会明白自己是不会服输的。

兰草总是草,梧桐终是树。

锦曦想,她再不想嫁朱棣,终究还是借了朱棣这颗大树挡住了李景隆的要胁。

她与朱棣之间的纷争总是闹性子惹出来的,她想朱棣再可恶,也不会任由李景隆威胁他的王妃。

这一瞬间,锦曦有些失神,不想嫁的嫁了,不想依靠的还是依靠了。

起轿、奏乐!鼓乐声响彻云霄,轿身轻轻一颤已缓缓往前行去。

她坐在轿子里凝神定期,把充斥耳间的乐声人声统统封闭在心神之外。

锦曦无可奈何的承认母亲说的有理。

新娘子不需要走路,甚至一切都可以不管,会有有带着自己把那些仪式进行完的。

虽然教了无数次,锦曦没上心,也记不住。

也不见紧张,她想自己是太不重视了。

若是朱棣知晓,他会不会气恼?锦曦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朱棣,是巴不得自己出个什么错,或是被他送的东西压个半死就高兴了,怎么会被她的想法左右呢?落轿!轿子颠了下落了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锦曦下了轿,扶着喜娘的手一步步踏上红毯,跨入府门的时候,她的心跳了跳。

仿佛从此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袭上心头,这一瞬间,锦曦才真正感觉自己是出嫁了。

她迟疑了一下。

朱棣的手稳稳的牵住了她。

没再给她犹豫的时间,径直带进了大堂。

接下来她就像木偶似的云里雾里被带着行完礼。

本以为就此结束。

眼前突然一亮盖头被揭开。

锦曦下意识挺直了背,抬起了下巴。

她听到一阵吸气声。

眸子有点疑惑地望向朱棣。

他怔忡地望着她,锦曦也是一愣。

两人互相被对方吓了一跳。

朱棣眼中的锦曦裹在一堆金器之中,雍容华贵里泛出一种清雅。

她睁着剪水双瞳带着迷茫与天真瞅着他,一副娇怯怯的模样。

从他的角度看去,那凤冠竟比她的头大上两倍似的,朱棣顿时觉得细细的脖颈撑不住那顶凤冠,心里怜意顿起。

朱棣也是一身大红织锦缎洒线绣龙宽袖锦袍,腰束金镶玉带,头束双龙抢珠金冠,贵气四溢,喜气洋洋,喜庆之色冲淡了那双凤目中带出的寒意,目光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这时的朱棣是真心实意地笑,为什么?锦曦不解的眨了眨眼,觉得他不像是与自己有仇的燕王朱棣。

这一瞬间,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旁人。

更忽略掉太子偷来的惊艳目光与李景隆眸中闪过的嫉恨之色。

王爷王妃共饮交杯酒!司仪继续按部就班的唱诺。

两只白玉酒杯端来,锦曦还愣着。

朱棣端起酒杯递了一只给她,锦曦回过神接过,她不知道杯子底座系了根红线,随手一扯,朱棣眼见不妙,暗骂一声,身子欺了过去,手一伸搂住了锦曦的腰,脸险险擦过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你敢把这根红线扯断了试试锦曦这才发现红线的存在,有些尴尬地打量着红线的长度。

没等她想清楚该怎么保持距离的喝掉这杯酒,朱棣手一紧已带她入怀,两人相距不过一拳。

锦曦手一动就想去推。

你是要所有人看笑话么?朱棣轻若蚊喃的话听在锦曦耳中如闻雷鸣。

她没有再动,与朱棣同时举杯,同时饮尽。

酒香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朱棣的手稳稳的掌在她的腰间,锦曦蓦得脸红起来。

你原来也会像女人似的害羞?本王很喜欢,继续保持!热气与酒气扑在她耳边。

锦曦听到那句话就清醒过来,微挣扎了下。

朱棣轻笑一声,并未放手。

四周欢呼声响成一片。

朱棣似四周扫视了一圈,竟朗笑出声,不发一言揽着她的腰转向府外行去。

锦曦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这时清醒了一点感觉无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羞涩感再次从心底腾起,她轻轻低下了头。

别!朱棣没看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你一低头,本王担心你脖子折断。

锦曦知他是嘲笑这夸张沉重的凤冠,脸气得通红,又不便发作,僵直了背,高昂着头缓步走到府门口。

燕王府门前人山人海,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燕王妃明丽无双的面容额前点点珠光中显得如梦如幻,轻倚在燕王怀中娇怯怯直叫人怜进了心里。

只听鞭炮放响古乐大作,人声喧哗起来。

有声音传来:看,那白狮好威风!她一下子明白,是双狮庆贺。

锦曦定晴看去。

一红一白两只狮子威武矫健,活灵活现,正沿着足下炮仗燃放腾起的烟雾摇头摆尾。

时而搔首弄姿,时而腾跃翻滚。

四周叫好声连绵不绝。

舞狮点睛!司仪大声唱着。

随着这声喊,双狮摇晃着脑袋奔到二人面前伏下身子,狮头张扬。

侍女端过朱盘,朱棣与锦曦一人拿起一只朱笔。

她看了眼朱棣,见他稳稳在红狮眼中点上朱红。

锦曦微微一笑,一摸画样,也往白狮眼中点去。

突然狮嘴一张,一股淡淡的青烟喷在锦曦脸上。

锦曦淬不提防,吸进一口,身体一软,手中朱笔摔落,针刺般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中升起。

啊!她呼得一声便倒了下去。

天旋地转中,她看到红狮狮头被猛的踢起,燕十七星眸露出惊恐冲了过来。

朱棣只来得及接住她软倒的身体,锦曦看他满脸慌张,只校的一笑:你,报仇啦……胸口闷住,喷出一口血来。

锦曦!朱棣心中一痛,打横抄抱了她起来。

头也不回奔入府中狂吼道:传太医!所有的人被这个变故惊愣。

燕卫早反应过来,不待朱棣吩咐,已和披着白狮服的两人对打起来。

燕十七呆了一呆,眼睁睁瞧着朱棣抱了锦曦进去,一回头看到那两人怒喝一声跃了过去。

行刺的两人只挡得几招便知不是燕卫对手,默契地咬破口中毒囊自尽。

燕王府乱成一团。

太子与李景隆正在厅中,听到外面突然喧闹,然后朱棣面色铁青抱着奄奄一息的锦曦进来,两人不约而同的互望一眼,同时抢上前去急声问道:怎么了?朱棣不理两人抱着锦曦径直往新房走去。

锦曦在他怀中似越来越冷,他一颗心突上突下,心慌莫名。

小心把她放在床上,朱棣抬手取下凤冠扬手仍在一旁,锦曦似舒服了一点,头动了动。

锦曦!朱棣急声唤了好几声,锦曦再无反应。

他回头喊道:太医呢?!王爷,让我瞧瞧!尹白衣目光沉着,平淡无奇的脸上同样乌云密布。

他不等朱棣应声,手切住了锦曦的腕脉。

能手处脉象时沉时浮,时而不见。

尹白衣面色越来越沉重。

她究竟如何了?是中毒了么?朱棣急切地问道。

王爷尹白衣似难以启口,顿了顿道,王爷,白衣要替锦曦驱毒,所有人请先出去。

四弟,别急,总有办法的。

太子这时才有机会插嘴说道。

李景隆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看着床上的锦曦不语。

她脸色苍白,嘴边那抹血迹特别刺目,他压下心中的不忍轻声问道:白衣兄可知是什么毒?不管是什么毒,白衣尽力一试。

燕十七静静出现在门口,见里面挤了一屋子人,隐隐只能看到被朱棣摔到一边的凤冠,看到一角红罗垂在床边,听到尹白衣要为锦曦驱毒忍不住道:需要十七帮忙么?尹白衣冷冷看了他一眼,目光充满威严把燕十七欲说的话全逼了回去:不用,王爷留下吧,请太子殿下,李公子回避。

不要让人打扰我替王妃驱毒!伊白衣开了口,太子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太医已赶到新房门口。

太子正想让他进去,伊白衣也瞧见了,轻声道:太医不管用!朱棣心中又是一紧,太子便挥了挥手对太医道:外面候着吧。

李景隆站在房内,早收了嬉笑之色,若有所思地盯着伊白衣没有说话。

朱棣沉声道:景隆也请早回府吧。

说完转过了身。

李景隆与朱棣目光对碰了一下并未如往日般回避,他突笑了笑:景隆心事王爷早已知晓,只可惜魏国公不肯答允亲事,这个时候,景隆怎会安心回府呢?若是换了从前,朱棣必是为终于能窥得李景隆本色一斑而高兴,如今,他没了心思。

想起去年自己生辰,李景隆所有的表现历历在目,他在那时变已知晓了锦曦的身份,难怪赶得那么急,是生怕自己看上了锦曦么?朱棣突然对那日珍贝误导有了新的想法,眸光变得更冷,眼睛情不自禁看向锦曦,愤怒油然而生,难道,他二人早已暗通款曲?只是事情紧急,所以李景隆才不知当时陪徐夫人来赴宴的竟是珍贝?两个男人的目光久久胶结在一起,燕十七也曾与朱棣这般对视过,朱棣却没感觉到危险。

从小一起长大的李景隆平日里的眼神总是飘忽不定,此时安静而坚定,毫不退缩。

朱棣突然觉得不管是骑马比箭,斗酒论奕,李景隆似乎都掩蔽了真正的实力。

也就瞬间的功夫,朱棣肯定了长久以来的感觉。

任李景隆衣饰如何华丽,表露的只管吃喝玩乐游戏人生都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为了锦曦么?朱棣嘴角微微一动,淡淡的吩咐道:若景隆放心不下,前厅歇着等候便是。

来人!侍从恭敬地对李景隆行了一礼:公子请随小的来。

李景隆偏过头,目光所及处,锦曦没有半点生气,他没有理燕三,急步走到床前,伸手就去搭锦曦的腕脉。

伊白衣出手一格,冷声道:李公子请自重!虽说你是锦曦的师兄,你道你能驱毒,景隆对医术也有几分体会,想确认一下罢了,多一人确认不是更好?李景隆望着朱棣说道。

不必了!她已是我的王妃,生死已轮不到你操心了。

朱棣傲慢地盯着他。

原来锦曦再王爷心中生死并不重要,若是魏国公知晓初嫁之女竟是这般待遇……若是我的王妃又什么不测,魏国公自当与本王一起缉拿真凶。

景隆不怕耽搁了王妃病情?朱棣似已恢复平静,看也不看锦曦。

李景隆缓缓伸回了手,转身往门口走去,经过朱棣身边时轻声道:景隆珍爱之人,关心则乱,王爷见谅。

朱棣一怔,见李景隆走出去时背景萧条,突叹了口气道:燕王妃不能有半点瑕疵!景隆……李景隆停了停回头苦笑一声:她不在是非兰。

王爷放心。

两人由猜忌到针锋相对,此时竟似相互谅解。

朱棣心里冷笑,李景隆你在本王面前露出一次马脚,休想再蒙蔽于我!他面无表情示意伊白衣关上房门。

伊白衣关上房门,回身蓦地跪倒在地:网页责罚!燕影无用,没有保护好她。

朱棣这才大惊,手指向他竟是颤抖:你,你救不了她?!能救,只是,王妃一身武功便废了!伊白衣低声说道。

朱棣心头巨震。

他慢慢走到床边。

锦曦脸色惨白如纸,再大红嫁衣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无力。

朱棣抬手取下他的项饰、手镯,目光落在那双玉底红缎欑珠绣鞋止,想起来订置这些东西时示意礼部加重分量,酸楚之意再胸腔中来回冲撞,内疚得不行。

她穿这么重的东西心里不知道有多恨自己呢,朱棣眼角抽搐了下。

想起当日在凤阳山中问起锦曦若是没了武功会如何时,锦曦的茫然伤感。

没了武功要受人欺负,也不可能随心所欲了。

要是在府中……当时自己是多么高兴,还暗暗想有一天能废了她的武功,断了她的翅膀报仇……只能是这个结果么?伊白衣望着静静伫立的朱棣说道:这毒名叫独憔悴。

只对习武之人有效。

中了此毒,当时看似情况危急,其实第二日便会醒转,三日后与常人无异,将来想起武功尽失只能独自心伤憔悴。

此毒只是传闻,从未见过,习武之人均视下毒之人是江湖公敌。

燕影是从师傅口中得知。

锦曦中毒后的表象与脉象极其相似,燕影断定就是此毒。

你是说下毒之人想废了她的武功?是何用意?朱棣沉思起来。

燕影道运功驱毒只是幌子,王妃明日会自然醒转。

没了武功,王爷你不是一直想的就是这样么?朱棣叹了口气道:这毒的名字……她真的会伤心憔悴的。

燕影,你好好想想,真是无解?王爷,或许王妃没了武功更好!伊白衣一咬牙说道,难道王爷忘了她曾经几次三番仗着武功……朱棣突厉声喝道:燕影!是你擅自做主下的毒?!燕影不敢,只是……伊白衣低下了头。

你会解毒是么?朱棣心情一下子放松,知道伊白衣是忠心护主,对自己师妹也不心软留情,他伸手拭去锦曦唇边的血迹,手指触碰,小心翼翼仿佛在碰最娇嫩的花儿。

师傅嘱我保护于她时给过一粒密药,天下仅此一粒,师傅收藏了五十年。

想留着他保命。

王爷,武功便是废了,她人也是好好的,还不会仗着有武功多有想法……她没了武功……朱棣想起锦曦有武功真的是个麻烦,不禁有些犹豫,然而骄傲之心油然而生,难道自己就真制不住她么?给她!以后有本王在,没人可以取走她的性命!伊白衣拿出一个玉瓶:王爷,你再三思!给她服下吧。

朱棣微笑起来,凤目眯了眯,笑容直达眼底,充满了邪魅,可否有令她暂时失去武功的药物呢?伊白衣佩服得五体投地:王爷高明,如此一来可保王妃武功不会尽失,二来也可让下毒之人不会心生警惕。

燕影,你最近心变得极软!朱棣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伊白衣。

伊白衣心思转动,便明白朱棣说的是告诉燕十七锦曦外出狩猎之事,跪地请罪道:燕影再不会犯第二次,王爷明鉴。

起来吧!伊白衣站起身给锦曦喂下密药,过了会儿切了脉站起身突道:王爷,王妃没事了。

我喂她吃了化功散,只能保持一月,王爷若不想让她恢复内力,记得一月之期降至时再与她服用。

燕影告退。

白衣!朱棣看见锦曦面颊慢慢转红吐出了两字。

伊白衣目中狂喜,张大了嘴不敢相信。

你以王妃师兄身份投入我燕王府,将来,必有你出头之日!多谢王爷!伊白衣当上燕影之后,只能做个影子,是燕卫中唯一的燕影。

此时得朱棣亲口承诺可以堂皇相投,他日可依军功提携,自是喜不自胜。

下去吧。

是!伊白衣轻快地走了出去,迟疑了下道:李景隆与锦曦并无沾染。

她,还不懂。

拉开房门,伊白衣对焦虑的燕十七笑了笑:走吧,去喝杯喜酒,王妃无事了。

燕十七还要回头望向新房。

伊白衣一把搂住他的肩:阿飞,你答应过大哥。

燕十七身体一震,又挺直的胸,星眸暗淡又重新亮起;我明白,她没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