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国色天香开花?讥诮之色从李景隆眼中一闪而过,笑容可掬的对燕王府侍从道:回禀王爷,景隆准时赴约,现在就迫不及待想一睹名兰芳容了。
王爷还道,他于花草并不放在心上,赏花宴上若兰得知己,拱手送之。
如此多谢你家王爷,不知水有幸能成国色天香得知几人呢。
李景隆感叹一句。
目送着侍从离开,他唤来引蝶问道:国色天香是夏兰,初夏开花,冬日从未有见,你觉得呢?银蝶想也不想便答道:燕王府的兰若不开花,还开赏花宴,岂不惹出笑话?小的以为此事甚为怪异。
李景隆哈哈大笑,朱棣这哪是请人去赏兰,分明就是起了疑心。
朱棣以为他会这么笨么?银蝶,太子殿下样的兰长势如何?银蝶会心一笑:太子殿下以为那种极为普通的春兰是传说中的银丝蕊兰,东宫之中小心呵护,再过些日子花开吐芳,有了燕王的赏花宴,太子殿下必也会开一个赏兰会了。
李景隆惋惜的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人中龙凤,卫队美色太过沉迷,不知道燕王的密探查不查得到当日深夜窥视燕王妃的黑衣人是何人。
公子妙计,这等事燕王必能查到。
银蝶机灵的接过李景隆的话。
主仆二人轻轻地笑了。
二月春风似剪刀,带着丝丝寒意扑面而来。
枝头早春的嫩芽冒出了青绿的一点,春天步子再缓,也一步步逼近了南京城。
燕王府烟雨楼外新搭起了赏花亭,收罗了早春鲜花,姹紫嫣红,缤纷绚丽。
亭外衣银白色鲛绢相围阻隔寒风。
步入其间,触目全是花束,下面竟铺有地龙,画像被暖风一熏香味更重。
所有座椅都处在花园锦簇中,旁边又娇俏侍女只着纱罗静立。
太子初来时眉头一皱,正待斥责朱棣铺张,朱棣拱手笑道:皇兄不知,此时早已奏请父皇母后,听闻国色天香早春花开,正是我国兴威之征兆,近日赏花宴又别出心裁,将展示的盆花投注卖出,所得音量用于赈济贫穷人家。
朱标微笑着摆手示意朱棣勉励:如此好事,难为四弟了。
臣弟新婚,这主意是锦曦所出,母后向佛之人,甚是心喜,以命人送来贴及一千两,认购早春桃一盆。
朱棣满面春风地说道。
呵呵,母后带头,大哥当然也认购,不知那盆早春花开的国色天香标价多少?朱标想起东宫内的银丝蕊兰,心想若能得到国色天香,一来名好意佳,二来他也起了开赏兰会募捐之意。
等到三月春来,兰花吐芳,父皇必定心喜。
朱棣眼波流转:大哥原来中意国色天香,听闻李景隆也是爱兰如痴,此兰丁当让与大哥,就不知景隆会否与大哥标注争抢了。
大哥不会介意价高者得,多募些银两与贫穷人家吧?当然不会,不然,又怎会有投注的乐趣呢。
弟妹出的好主意,怎不见弟妹人呢?朱标丝毫不以为忤,话锋一转把话题带过。
朱棣神色一黯,低头道:之所以开这个赏花宴,也是为锦曦祈福,她身子弱,大婚之日中了毒虽然解了,去折腾得够呛,人已送去江南休养医治。
朱标心中惊诧,想起锦曦才嫁给朱棣右分开,隐隐有点喜悦。
想起锦曦的容貌,心里对那盆国色天香更是心动。
王妃身体抱恙?李景隆略带焦急的声音冒了出来。
李景隆目光在朱棣脸上打了个转,锦曦抱恙?她是解了化功散走了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心思转动的瞬间,李景隆以轻声对银蝶吩咐道:今日燕王赏花宴,去把府中的银丝蕊兰送来添景!朱标听闻,眉一展:东宫之中的银丝蕊长势甚好,不知曹国公府的如何。
银丝蕊?朱棣马上想起锦曦留下的那片兰叶,虽已枯萎,仍能清楚认出叶片上根根银丝。
凤目中闪过一丝得意,瞬间便已消失,看上去温和无害。
等到人齐,盆花在俏侍端捧中陆续展示。
听说皇后出一千两人购早春桃,南京城中被邀请名士贵人纷纷解囊投注,一盆矮枝红梅竟出价到三千两。
片刻之间,属石盆鲜花已有其主,纷纷摆在主人面前,获得之人平添得意。
然后丝竹声起,歌舞进献。
酒酣耳热之时,亲王突然笑了:我说四弟,你就别卖关子了,早些把那盆国色天香抬出来大家开开眼吧,我这般清淡之人也按捺不住了呀!笑声四起,朱棣凤目一转,满意地瞧到众人脸上的期盼之色,轻拍了两下手掌。
只见两名身着粉红纱罗的侍女轻步移出,手中抬着一个描金朱漆大盘,上面搭了个纱笼,隐约露出兰之抽茎绿叶,叶高两尺,甚是茂威。
朱棣站起身来朗声道:这盆国色天香原是夏兰,却早春花开似锦,早春春寒,不得已以纱笼罩之,若想一睹芳容,清鲜投注,为有得主才能独享之。
李景隆暗暗咒骂朱棣出的主意,若是投不到,就看不了。
她爱兰如痴,若是瞧到了国色天香花开说不定也就算了,偏偏不让看,不由心痒难耐。
太子悠然自得,觉得这主意甚好,如果自己投得,奇货可居,少一人瞧到也是得意之事。
朱棣规矩一出,下面众说纷纭,已有人说道:燕王此举可是让我等失望了。
可否轻启纱笼,一眼便可。
众人随声附和。
李景隆笑道:太子若是有意投注国色天香,我等只能拱手相让。
不过,能瞧上一眼也心满意足。
朱棣面带为难之色,沉思片刻豪爽的说道:这样,夏兰早开花,怕是不能在寒风中久放,片刻露相也没关系。
说着亲自走到兰花旁,小心翼翼揭开沙幕。
只见白玉盆中几苗兰叶亭亭玉立,绿叶丝丝黄金般的线条从叶尖勾到叶根。
中间冒出三剑花蕊,花开魏紫,雍容华贵。
太子大声道:这不是银丝蕊么?不是国色天香!众人一片哗然。
朱棣脸色一变,抬手将纱笼全部揭开,吃惊地问道:银丝蕊?不是国色天香?东宫之中,有十盆银丝蕊,只是还未开花,银丝蕊是春兰,三月底花开,花期可长至夏初。
决不会错!太子肯定地说道。
朱棣面如寒冰,咬牙切齿喊道:燕三!那个花农人呢?竟敢这般欺骗本王,让本王险些犯下欺君大罪,打开赏花宴丢脸到家,给我家法伺候!燕三应下,过了会儿急急奔进道:王爷,花农已潜逃!属下已派人前去捉拿!这是银蝶正捧着一盆银丝蕊近来,叶片也有丝丝黄金线,不同的是这盆银丝蕊叶片上的黄丝略粗,一叶上仅得一根丝,品相端庄,中间也冒出了花箭,尚未开花,却能明显看到将来花开色泽碧绿。
李景隆叹了口气道:这才是真正的正品银丝蕊,又名金玉良缘。
其花似绿玉,其叶有黄金线条相衬。
他忍住笑,在朱棣揭开沙幕时便对眼前这幕戏了然于胸。
朱棣果然如他所料,必定想找出下毒于锦曦之人,很不巧,太子自是嫌疑最大。
太子吃惊地上前细看,想起自己爱若珍宝的兰,指着朱棣那盆问道:那此兰又是什么?这不过是普通的春兰罢了,只不过,向来长在云南山区,少有传到此处,所以常被误以为是银丝蕊。
虽然看上去华贵,可这魏紫……红得不正,紫得不透,红配绿为俗,紫配绿为无品,所以不能登大雅之堂。
东宫怎么会误以为此兰是银丝蕊呢?何人这般大胆,竟敢戏弄太子?李景隆露出疑惑的神情。
朱标再好的涵养也起得不轻,玉面带寒道:原始有人以珍兰名义线上,骗得本太子好苦!哼!朱棣也跟着叹了口气:算了,此兰本王以五千辆标下,为贫苦人尽份心,也不枉此赏花宴了。
众人见风使舵,明明一个大笑话,却半点不敢拿募捐之事开玩笑,纷纷附和道燕王心胸宽广。
不等赏花宴完,太子心情不佳另认注六千两买了盆花现行告辞。
李景隆的银丝蕊倒成了大热门,为南京衣富商出价一万两买下,宾主皆欢。
宴后,嘱地看着那盆出兰面带笑容。
尹白衣陪侍在旁为笑道:王爷好计策,原来是太子殿下。
朱棣随手拈起桌上干枯的蓝花悠然道:非也,本王决定是李景隆!只不过,曾送过兰花给锦曦的,却是太子!尹白衣有些不解。
朱棣转动了下那枝枯兰:锦曦房中书页里有三枝兰,两枝春兰,一枝素翠红轮莲瓣兰。
前者太子视若珍宝,徐辉祖祥把锦曦献给太子,所以太子对锦曦态度不一样,一早知道谢非兰就是锦曦,才会赐她东宫行走的玉佩。
太子把这春兰看成是银丝蕊,必定心喜它的名字——金玉良缘。
而素翠红轮莲瓣兰整座南京城只有李景隆才有。
李景隆意在让王爷与会太子下毒?!说对了,不然,他怎么会捧出真正的银丝蕊呢?他生怕本王不知道,偏偏这般心急露出马脚。
以本王对他的了解,他这般爱兰之人,若是得知东宫之中有十盆一丝蕊,还不动心?那片传讯的兰叶,也正是他故意留的后手!本王原对蓝不了解,就对锦曦留下的兰叶然本王想起去东宫时看到的兰花。
朱棣缓缓地说出详情。
尹白衣佩服之至,轻声问道:既然知是李景隆,王爷打算怎么办呢?李景隆一向以浮郎外表迷惑于人,本王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近日方才肯定他另有面目,船划下去,给我盯紧了。
本王要知晓李景岭的一举一动!切记,它隐藏这么深,不可小觑!是!尹白衣应下,由迟疑道,他知道王妃不再王府,那王妃……十七一直有消息传来,她不会有事。
朱棣想起锦曦负气而走,明知有燕十七保护她,心里仍不免惦记。
嘴角微微露出讽刺,她还小,总会长大了。
三年,就三年吧。
第67张从军(—)1洪武九年春正月,中山侯汤和,颍川候友德,都督会事蓝玉、王弼,中枢右丞丁玉,备边延安。
锦曦与燕十七原打算出北平往草原,出了南京又改变了主意。
锦曦听闻战事,想起父亲威武,竟想去从军。
燕十七百般劝阻,锦曦只是笑笑道:十七,难得这般自由,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汤和叔叔只闻名从未见面,父亲常道他打仗勇猛的很,锦曦学武以来一直未有施展抱负的机会,这次皇上屯军延安,正是大好机会,反正那里的人都不认识我。
在山上学艺十年,好不容易有施展才艺的机会,她那肯放过。
游山玩水总有厌烦的时候,还不如从军杀敌来得痛快!燕十七满面愁容,瞧着锦曦说不出话来,魏国公府的千金,燕王妃,居然想去从军。
他摇了摇头:锦曦,战场非儿戏,若身份暴露……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暴露?当年皇后娘娘跟随皇上南征北战,军中也不能说没有女人。
况且,我才十五,还是天足,男装扮相不容易分辨,我意已决!十七哥若不愿意与锦曦一起,锦曦绝不勉强!锦曦笑意盈盈,说是不勉强燕十七,对他的心思十拿九稳。
燕十七想起大哥尹白衣临行前在耳边轻声道:燕王灭奸贼满门,重修父母坟茔。
他叹了口气,此等大恩,难怪大哥事事以燕王为重。
且燕王许大哥白衣身份,纳入帐下,终有一日会有机会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尹白衣嘱他投奔太子时并未告知实情,这是说明,不外也怕他情系锦曦,有负于燕王吧。
燕十七嘴里发苦,继而黯然。
大哥没有说错,今日的锦曦是堂堂的王妃,他只求能陪在她身边就心满意足。
他与她之间在无可能。
十七!锦曦见燕十七沉默不语便唤了他一声。
若是他实在不肯,锦曦暗想,那就只好一意孤行,随燕十七跟不跟了。
燕十七叹气,苦着脸道:锦曦,你别忘了,你是燕王妃,事关皇家体面……紧系若是游山玩水倒也罢了,她居然要从军!燕十七觉得头痛,军中规矩森严,若犯了什么军令,这让他如何交差?暴露锦曦身份,岂不是扰乱军营?十七哥,从今日起,我就叫吕西,你的弟弟,你恢复本名吧,大哥!这声大哥喊出,燕十七背僵了僵,星眸中露出一丝犹豫,想起燕王大恩勉强露出了笑容:大哥终是要护你一生一世的,走吧,从军便从军,不过去打个面具戴着,不可摘下,要是出了状况,咱们就跑路,以咱们的武功相信军中无人拦得住,这样,也免了身份暴露的后患。
锦曦大喜,觉得燕十七说的在理,扬手抽了大黑马一鞭,大呼道:驭剑!咱们战场杀敌去!初春大道上,嫩绿春机勃勃,燕十七笑看着锦曦意气风发,劲装干练,感叹她人如其名,聚集了所有的阳光和希望,他策马追了上去。
这一刻,他把太子命令,燕王命令远远的抛在脑后,只固守着一个信念,护着她。
别的什么也不在意了。
中山侯汤和是一个红圆脸,肩背宽厚,中等个子的中年人。
听闻有人前来投军指名点姓要见他,心中好奇,但让近卫带进来人。
燕十七与锦曦走进帅府大厅,两边近卫紧装甲胄分明刀鞘鲜明,威严之气凛然而生。
两人近得堂前,拱手行礼:吕西吕飞见过侯爷!抬起头来!汤和温言道。
两人一抬头,汤和一愣,吕飞高大英挺,吕西瘦小,面上覆着一个银色面具,露出的半张脸肤色晶莹,红唇似樱。
吕西为何遮住本来面目?汤和迟疑,随即冷笑,不敢以本来面目示人,也敢前来从军?如此不磊落的鼠辈给我出去!两名近侍闻言走了出来,一左一右便去拉锦曦的胳膊。
锦曦气沉丹田,两名身形高大的近卫竟拉她不动。
锦曦轻施巧劲甩开两名近卫,抱拳一礼朗声道:传闻侯爷知人善用,怎么也以貌取人?!吕西男生女相,面容过于柔美,古有兰陵王以面具遮掩真实面目,却能使敌人闻风丧胆,吕西效仿之。
汤和见她有几分本事,听其言之有理,大明建国数年,周边战事不断,军中正需人才。
沉吟片刻问道:你二人有何本事?敢如此嚣张?回侯爷,我兄弟二人本是猎户,巧遇良师学得武功,想投在侯爷帐下建军功以荫子孙。
吕飞善山地作战,使一手剑法,我兄弟吕西能开三百石铁弓,五百步内箭无虚发。
燕十七不卑不亢,一身气度让汤和生了几分爱才之意。
他看向吕西,微皱了皱眉道:五百步内箭无虚发?我瞧吕西小兄弟瘦小精干真能开三百石硬弓?锦曦抿嘴笑了笑:侯爷一试便知。
好,若真是如此,我便准你二人投入军中效力!汤和离开帅座,引着二人来到教场。
五百步外安好箭垛,教场内军士齐齐擂鼓助威。
锦曦不慌不忙抽出三支箭,轻松拉开三百石大弓,弓如满月,只听得一声弦响,三箭齐发,似流星飞射而出。
燕十七好笑地看着她抬起下巴得意非凡的样子,宠溺的笑了。
军士飞快扛来箭垛,只见三箭同中红心,于正中排成品字形。
汤和呵呵笑了起来,大掌猛的拍在锦曦身上:好箭法!就留在本帅身边做近卫吧!从军(—)2侯爷,我兄弟二人投军希望前任前锋,阵前杀敌!锦曦想近卫有么好玩的,还是做前锋好。
汤和竖起了大拇指赞到:年轻人有勇气,本帅便封你兄弟二人为前锋营左右副裨将!这就去蓝玉将军前锋营帐!燕十七与锦曦大喜,抱拳齐声道:多谢侯爷提携。
当下便去前锋营帐报道领了军服穿戴一新。
锦曦个头虽小,换上军服后却凭添英气,喜滋滋地问燕十七:大哥,我这样子,父亲肯定喜欢,但是朱棣就要气吐血啦,哈哈!燕十七轻叹一声,给她整了整衣冠:是啊,王爷若知王妃居然当了前锋营副裨将,不吐血都奇怪。
锦曦,军中讲军令,你若是玩腻了,咱们就走。
大哥,一仗未打,我怎么会腻?我就想像父亲一样威风凛凛,现在大好机会,我怎么舍得放弃?!燕十七有几分明了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再生王爷的气么?战场可不是儿戏。
锦曦低下头讷讷道:我不是生他的气,我,我就是知道战场上没有武功,也就是一样能杀敌的,等我做了将军,我回去,哼,看他还敢废我武功要挟我!她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带着小儿女的娇嗔,燕十七张了张嘴想提醒她,心底里又极不愿意捅破这层纸。
黯然地转开脸去,心中有个声音在轻轻对他说,锦曦其实是在意燕王的。
大哥,你怎么啦?锦曦见他不吭声,嘴抿成一条薄线木立着,便扯了扯他的衣袖。
燕十七回过神来安慰地笑道:没什么想锦曦做将军的威风样子呢。
锦曦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手一挥,大气地说道:会的,一定会!军营的第一夜,锦曦便睡不着了,营帐里居然是四个副裨将睡在一起尽管铺位选在最边上,一座营帐里睡了三个大男人她还是不习惯,便悄悄地起身出去。
她一动燕十七便惊觉,眉头紧锁,恨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事。
锦曦毕竟是魏国公千金,燕王正妃,她怎么习惯得了军营生活,这事以后若传扬开去,声名受损,燕王如何还能要她?他沉思良久,也起身出了营帐,见锦曦楞楞站在帐前木栅处,燕十七走过去给她披上袍子轻声道:不习惯么?锦曦尴尬地侧过脸:没呢,我睡不着而已,十七哥你睡去吧,我想独自呆会。
燕十七没有回营帐,他估计锦曦也绝不会回营帐去睡,转身趁她不注意,离开营盘悄悄潜入帅府。
为何深夜蒙面来此?汤和久经沙场面无惊惧,沉声问道。
侯爷好胆识!燕十七解下蒙面恭敬地说道:在下吕飞,现为燕王府燕卫,王爷赐名十七。
汤和蹭地站起来:为何要化名前来投军?燕十七打定了主意,笑道:听闻侯爷与魏国公是八拜之交,如今十七有一难题……他轻声将锦曦想学父沙场杀敌私出燕王府投军一事告知了汤和。
汤和扑哧笑了,原本红润的脸因为放声大笑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哈哈!竟有此事!我道小女已近顽劣,没想天德兄之女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哈哈!侯爷!我不能离开王妃太久,可不能让她在军中久留,这以后传扬开去,燕王颜面无存那!燕十七见汤和大笑,放下一半的心,若是汤和驱逐锦曦,不收留于她,锦曦便不能从军了吧。
汤和眼珠一转,笑眯眯地说:皇上令我备边,是防止元朝余孽作乱,三月皇上将令秦、晋、燕、吴、楚、齐等王治兵凤阳。
这样,你二人便持我手令前去,以协助燕王治兵为由将世侄女送到她夫君身边了。
燕十七一呆:王妃怎会愿意?她既然投军,自然要遵军令,我让她威风凛凛去助燕王治军,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这是军令啊!她若不遵,我自然便无理由留她。
汤和笑得像狐狸。
侯爷妙计,十七佩服,这就转告王爷!燕十七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浑身轻松。
汤和想了想笑道:且慢,你就不用去了,你不可告知你家王爷,好歹也不能让我的世侄女吃亏不是?燕十七眉一挑:侯爷肯如此信我?汤和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你若是告知你家王爷,我的世侄女投军来了,燕王岂肯坐视不理?要知道军中龙蛇混杂,他的王妃与一帮士卒吃喝在一起,他的脸往哪儿搁?你既然不敢告诉他,自然现在也可以不告诉他。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燕十七感叹了一声,抱拳行礼道:多谢侯爷设想周全,十七替我家王爷多谢侯爷对王妃的照顾之情了。
他转身离开帅府,出门前突笑着扔下一句,十七也很想和侯爷一样,看看王妃如何治军的,呵呵。
汤和忍不住笑,挥笔写下一封信,想了想,又重新写了一封,他喃喃道:一个副裨将显然管不住燕王,还是虎翼将军好。
世侄女,让你当个将军,这下够威风吧?嘿嘿,虎翼,母老虎……他低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