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随着那血色飞舞的瞬间,她的心,也仿佛停止了跳动。
御庭——伸出手去,仍是拉不住他下坠的趋势。
殿外,杂乱的脚步之声响起,救驾之声不时传来。
厚重的殿门被外力撞开,大队侍卫手持银亮刀剑,如潮水一般用了进来,本在最前面的,是高勤于阮慎言,局势,被很快控制住,胡培受伤被擒,蒙昊却是中了一剑,趁乱逃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慕容襄,本王会再回来的,一定会的——公子!青衣男子没有再追,朝着那血泊之中的人影奔了过去。
御庭!你怎么样?怎么样?跪在地上的女子,已经顾不上周围的人影与声响,眼里只有那张愈见苍白的脸庞,伸手抚去,手上黏黏的,殷红一片。
哪一刀,用尽了全力,狠狠看在他的后背之上,深可见骨,血流如注。
你好傻,你真的好傻,你怎么可以这样去撞那刀尖?你不知道会受伤么?你不知道会流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吓我……感受到他体内的生命力正在慢慢消失,惊慌失措,扯着他的衣襟,狂乱叫着:风御亭,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撑着,御医马上就要来了,你睁开眼,不准有事!不准!别怕……我很顽强的……没那么容易死……风御亭蹙眉,额上冷汗冒出,艰难笑了笑,又道:就算我死了……还有若尘……我也放心……风御亭,你这个混蛋!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死死握住他的手,恨声道:你听着,这辈子,你休想抛下我一个人,上穷碧落,下尽黄泉,我都会跟着你!绝不放手!绝不!襄儿……别哭……忍着那渐渐而来的眩晕感,伸手去抚她的泪痕,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真是好累,闭上眼,手臂慢慢垂了下去。
御庭?御庭?老天,你别吓我!伏在他身上,失声痛哭。
轩辕霁云呆呆站着,看着那地上横躺的挺拔身躯,与伏在上面的纤细人影,他们的深情,他们的苦楚,他们的执着,都是他们的,与他无关。
——你认为,他们之间,你插得进去吗?那一向冷漠如冰的青衣男子,持剑走过他的身边,忽然说出这样一句。
朕——低低应了一声,抬眼时,他已经大步奔到那两人前,单膝跪下,伸手过去,探向男子的脉息。
公子,没事,他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过去了。
封住他伤口周围的几处穴道,止住了流血:我身上有吕先生的治伤圣药,不用担心。
慕容襄含泪点了点头,望向那昏迷过去的男子,毅然站起,面朝着众人簇拥下的当朝天子,听听而立,目光闪动,那绝世风华,照亮了所有人的眼。
子非,你放心,朕一定会找最好的御医医治他,等他好了之后,你们便留在京城,朕……话未说完,已经被她轻声打断:皇上,子非心意已决,青皇上开恩,让我夫妻立时离开京城……听的那低沉独特的嗓音,除了轩辕霁云与阮慎言之外,其余人等都是睁大了眼,神色震惊,那高勤更是惊慌叫出声来:你……你是……慕容大人……怎么回事?举世瞩目的少年神子,那个风度翩翩的俊逸公子,居然是一名绝色少女!慕容襄只朝他略一点头,便又转向轩辕霁云,眸光楚楚,坚定且动人。
莫若尘将风御亭打横抱起,站到她的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在你身边,唯独朕不行?子非,朕不会再强迫你,你留在京城,让朕能时常看到你,好不好……轩辕霁云看着眼前的情景,悲愤与苍凉涌上心头,喃喃喊道:子非,朕求求你,不要离开——最后一句,哽咽在喉,不能自己。
慕容襄缓缓摇头,转向身边的男子:走吧,若尘。
莫若尘点头,抱着风御亭,随她朝殿门处大步行去。
那个青色身影之后,有点点滴滴的落红,随着那行走的脚步,滴落在大殿灰白的石板上。
轩辕霁云看得真切,微微眯眼,方才他已经封住了风御亭的穴道,止住了流血,那么这血,便不是风御亭的——莫若尘,这个武功卓绝的青衣侍卫,此时的步伐,却是有些虚浮。
蒙昊,身上中了他一剑,几乎同时,也是反手挥出一刀。
原来,他亦是受了伤。
他们两人,一个昏迷,一个受伤;而自己,身边有傅泰与阮慎言,高手如云……有一丝炙热,在心底升起,越炙越旺。
他在等待着什么?他在等待着什么?等她的蓦然回首,等她的忽而转身吗?转身,还有可能吗?心底那个美丽的梦想,还有机会实现吗……这个机会,再不抓住,下一刻,便是永远失去她了!公子,别回头,若尘一定会护你出去!她的耳边,响起低低的声音。
有些不解,却是依言而行。
子非,等下……背后,传来轩辕霁云的声音。
没有理会,朝着那大开的殿门,疾步而去,眼看就要到的门口。
来人!只听得一声高呼,殿外瞬间又冲进两队侍卫,将几人团团围住,银亮的刀剑在夜色下闪耀着炫目的光芒。
子非,回来,回到朕的身边来……带着一丝希翼,一丝卑微,目光刻意避开那昏迷不醒的男子,避开那白衣之上的点点血花,颤抖着,执拗着,朝她伸出手去。
御庭,若不是我强逼着他调转马头回来,他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性命垂危……慕容襄顿住脚步,却并不回头,轻叹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霁云哥哥,就此别过吧!霁云哥哥?这一声久违的称呼,却是让他失了言语,愣在当场。
想当年,在镜花水月大门外,少年的他,立在马车上,伸长了脖子,痴痴望着路边不住挥舞着双手的小小孩童,那明朗的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暖阳,稚嫩的嗓音清清脆脆响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相约十年,后会有期……往事,历历在目;此时,却是心如刀割。
子非,你告诉我,你心里,有喜欢过我吗?有过吗?情难自控,抛开了帝王的尊严,抛开了身份的束缚,朝着那个纤细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凄厉大叫:你,喜欢过我吗——喜欢过吗?脚步停住,不经意间,昔日送别一幕在脑中闪现,那个时候,自己心底,何尝不是惆怅满腹,留恋难言?送君别去花如雪,赠我相思梦亦芳。
如果对他全无情意,她又怎么会因为这可能存在的危险,不顾一切赶回来?慕容襄挺直身子,缓缓转过头来,眼露晶莹,微微叹气道: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霁云哥哥……眼角有一滴泪落了下来,夜风吹来,散在了风里,消逝不见。
永远,是霁云哥哥……轩辕霁云仰起头,硬生生讲眼泪逼了回去,唇边,是一抹悲怆的笑意:真希望,再回到当年初见之时,那个时候,我真该顺从自己的心意,将你绑上马车,塞进行囊,一起带回京城来——不敢再看那回眸的女子,那个在心中纠缠了那么多年的人影,闭上眼,攥紧了拳头,厉声道:趁我还没有改变心意,走!快走——慕容襄心中一紧,不敢再往后望一眼,一路飞奔而去。
出了殿门,莫若尘更是一手抱着风御亭,一手携了她,展开轻功,发力狂奔。
终于,到了马车面前。
公子,快上车——张口喊出,将风御亭放上马车,下一个动作,竟是一个踉跄,扑倒在车架上。
若尘!赶紧扶起他来,接着宫门处灯笼发出的光亮,这才发现,他已是面无血色:若尘,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我没事,公子快上车,快!撑起身子,毫不温柔的,将她推上车去,接着便是拉起缰绳,一拍马臀,驾车而去。
若尘,回府去!坐到车上,看着车厢上昏迷不醒的人影,再望向车前强自支撑的男子,慌乱的内心,渐渐冷静下来。
此时城门紧闭,如此亡命形象,根本无法出城,惟一之计,却是找个地方休养生息,避过风头,再作打算。
大概没人会想到,这个时候,他们还会大摇大摆回府吧?马车飞驰,一个转弯之后,终于拐进了那熟悉的街巷,在府邸门口停了下来。
大门虚掩着,悄无声息。
慕容襄一步踏进,却被身后之人一把拉住:公子,等下——里面,似有人声,吐纳间,内力深幽而绵长,那是,那是6有人埋伏在里面么?慕容襄疑惑望他,惊魂未定。
只听得一声轻笑,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下子走出数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若尘,你跟人打架打输了吗?还受了伤?真是丢老夫的脸!为首的老者,面容清瘦,神情孤傲,刚一打照面,就是出声训斥。
师傅!莫若尘惊喜喊了一声,强打精神,超前拜了下去。
几乎同时,一双手臂伸了出来,及时截住他手中重伤昏迷的男子,略一注视,摇头道:真是胡闹,这个风小子,老夫早就告诫过他,眼疾刚好,不宜与人动武,这下可好,子非丫头该心疼死……慕容襄呆呆看着眼前之人,半晌没回过神来,下一瞬,一只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头发,有人朗声笑道:老夫早说过,我这小徒儿,他日恢复女装,那是迷死人不偿命,不相信是吧?看看,真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那个小子想要娶子非,哼,先过了老夫这一关再说!是在做梦吗?他们应该是远在云山啊,怎么都来了?睁大了眼,目光一一掠过眼前的众人,此时此刻,浑身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三绝都来了,御庭,有救了——这一场梦,实在漫长。
饶是两月之后,身处那云雾缭绕的山巅小屋之中,望着窗外的茫茫云海,仍是有丝怔忡与不信。
万分危急之时,忽然,绝处逢生,人生的机遇,实是不能只用奇妙二字就说的清楚!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摇了摇头,噙着一丝浅笑,目光落在那床榻之上俯卧沉睡的男子身上。
其实并不是奇迹。
她的夫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所以在云山医治眼睛之时,就以她的名义,邀请几位长辈下山,前往京城相助。
大家本来同路而行,无奈他自己心急如焚,远远跑到前面去了,这样一来,一前一后,便有了十余日的差程……正想得入神,床榻上一声慵懒轻呼:襄儿……醒了么?,不多睡会儿?含笑过去,蒋那一头长发轻轻笼开,再掀起他身上那一层薄被,手指过去,抚上那温暖的背脊:吕伯伯说了,你醒了就该擦药了!嗯。
风御亭低低应了一声,又是欢喜,又是懊恼,每回让她给自己擦药,真是既觉得享受,又万般折磨,不说其他,单是那柔滑的小手在自己背上轻柔抚过,便是浑身颤栗,身下直接发生巨变,比死还痛苦。
随着伤口慢慢愈合,体力渐渐回来,这样的煎熬更是要命。
好几会,都已经将她搂在怀中了,偏偏想到吕征义正词严的警告,纵然是身躯僵硬,箭在弦上,也只能拼命忍住,一动不动。
诶,谁叫自己当初太过贪心,要了她那么多回呢……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慕容襄放下药盒,擦了擦手,微微笑道,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尚是平坦的小腹,小手轻轻抚上:才两个多月,还早呢。
这个臭小子,真是害人不浅!害得他老爹年纪轻轻,就做和尚。
当初是谁一心一意期盼喜事不是,怎么现在后悔了?瞥他一眼,暗自好笑,这个朝代,没有那些避孕物事,倒真有些麻烦,那个安全期也实在不安全,两人就欢爱那么几次,居然就中奖了!——看来要找个机会,给吕伯伯说说,让他给研究个什么相关的药物出来才知,不过这个话,怎么说得出口……再望向床塌上的男子,却发现他已经坐起身来,开始穿戴,起身就要出门。
喂,你做什么?吕伯伯说过,你还要静养几日,别急着出门!风御庭,你给我回来!你呀!都是有了身子的人了,性子还这么毛毛燥燥的——风御庭见她几个大步过来,赶紧停下,将她小心按坐在榻上:我不过是想出去给你弄点补品吃吃,每回都是是若尘来做,我这个当夫君的,真是过意不去。
若尘是孩儿的干爹,他关心下他的干儿子,有什么不好的?你就安心养伤吧,若真的过意不去,孩儿出生之后的吃喝拉撒,都由你来照顾好了!我怕是管不了吃呢——风御庭睥着她,目光落在那因为怀孕而变得更加饱满的胸前,光芒闪动,似笑非笑。
坏人,乱看什么!恼羞成怒,一个枕头甩了过去。
别甩了,这习惯可不好,你忘了,半个月前才甩了一个枕头到山崖下面去,等人家若尘寻回来的时候,已经被山耗子在上面做了一个窝了!风御庭哈哈大笑。
你,你尽是欺负我!不甘心大叫,居然有了一丝泪花。
哎,你哭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说说,是哪一句说错了?我收回不行吗?风御庭大惊失色,赶紧将她圈在怀中,柔声安慰。
我也不知道呢,就是心烦……他已经对自己够好了,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可是为什么心里就是毛毛燥燥的?正说着,外间有人敲门。
公子?沉稳的声音响起。
乖,别哭了,若尘进来,看见会笑话的……手指伸出,好笑帮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珠,心中暗自埋怨,哼,这一笑账,自然是算在那未出世的小家伙身上!进来!哑声答应着,仍是停不住地抽泣几下,怕莫若尘进来看见,急急抹着眼泪。
应声之后,莫若尘小心翼翼,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推门进来:公子,这是才炖好的山鸡汤,吕先生专门加了安胎健体的药草,你趁热喝吧。
慕容襄一闻到那古怪的药味,便是微微蹙眉,苦着脸道:又来了,你们要把我养成母猪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变相地骂我吗?风御庭挑了挑眉,小声嘟嚷着。
随你怎么想。
慕容襄笑着,忽然间,心情大好,取了勺,小口吃起来。
这是吕先生给你搽背的药膏,吕先生说,搽了这盒,就完全好了……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药膏递了过去。
好。
不用他说,还真有些困,如今身为孕妇,一天到晚都想睡觉,这不,肚子一饱,瞌睡立时就来了。
这两个男人,越来越亲近了,真好……关上房门,两名男子走到院外一处空地。
不无处,是山间清泉,流水潺潺,在阳光底下,映出七彩幻色,绮丽无比。
有个问题,你早该问我了……风御庭面对如此美景,满足叹息,回头望望那一脸沉默的男子,不觉笑道:真是佩服你,若是我不提起,你只怕是一辈子都问不出来。
当时,为什么?莫若尘平静说道。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风御庭微微一笑。
你在担心什么?是因为公子吗……心中有些不解,当时的情景,即使是与蒙昊对战,无暇分身,至少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他重伤的同时,还能飞身旋起击出一掌,将胡培击退,这一身功夫,并没有因为眼疾而耽误,就算为了救人,也绝对不该捱上那一刀!所以,那一刀,他是故意的。
风御亭长长叹了一口气,坦白道:是,我是故意的——莫若尘撇他一眼,没有作声。
莫若尘撇他一眼,没有作声。
你家公子,最大的弱点,便是善良,心软。
当时我已经看出,那个皇帝在那一刻心灰意冷,一心求死,倘若,真是受了伤,或是怎样,以他的性子,不知会伤心难受成什么样子,真的是走不了了!所以,我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她欠他的,我来偿还便是!漫不经心笑道,根本没有将那伤痕与痛楚当回事,——唯一遗憾的,我竟然低估了那个胡培的实力,居然砍得那么狠,那么深,险些送掉性命……莫若尘静静看着他,半晌,方才说出:你疯了。
是么?我其实很清醒,我只想把她带走,不只是人,也包括她的心……背负双手,喃喃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没有办法,冷君毅的全然放手,与你的不求会把,都是我永远做不到的……我与将军,一直很羡慕你的幸运。
将军……提到那个天神一般的男子,两人对望一眼,神情恻然,仰望苍穹,俯瞰和善,何处不是那个伟岸的身影。
——他,永远活在她的心中,无人能及。
那一日,不经意间,看见她在纸上写出孩儿的名字,女孩是忆君,男孩是思毅,他知道,在她心中,有一处位置,始终为那个人保留着,不论今生,还是来世。
对视一眼,心底,有一丝酸楚,更多的,则是欣慰,他们的怀念,其实不必她少,对于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沉默一会,莫若尘开口:这回下山,在镇上看到一则告示,说朝廷征兵,不日即将开赴麒麟关,征讨蒙傲,扬我大汉威名……这天下,仍是不太平——苦涩一笑,道:说是归隐,却哪里能真正避得开?如此,只盼她晚些知道……风云变幻,硝烟又起。
那个伤心失意的轩辕霁云,是想在战场上,金戈铁马,寻回信心吧?她曾经说过,四国争霸,天下统一,是那个人的宿命,一将功成万骨枯,那铁血帝王的名号,铮铮铁骑下的疆土,真是他所期盼的么?真的,是这样期盼的么?遥远的京城,空旷的大殿,一灯如豆,茕茕孑立。
那一抹耀目明黄,裹住那瘦削的身躯,冠盖京华,憔悴如斯。
发自内心深处的叹息,低低响起——子非,情愿用这无限江山,去换回你回眸一笑,嫣然如花……嗜血征战,只为打下一片江山,让这大汉的疆土,绵延到天的尽头,这样,无论她去到哪里,都是在他的守护之中。
永远,在他的守护之中……夜凉如水,山脚下,晚风过处,一阵笛音轻盈响起,充满了憧憬与冥想,依稀是少年奏过的那首思乡。
一曲终了,站起身来,望着对面碧眼挺鼻的男子。
蓝衣,明知她已经心有所属,还要去见吗?想起那个不可一世的白衣男子,愤懑的同时,心底也是止不住的感叹,他与她,绝世而立,风华便如顶上日月,溢彩流光,天地之间,却是独成风景。
我答应过神仙哥哥,一生一世奉她为主,效力终生……抬起眼眸,,碧眼远望,那一轮明月,亦是那般清润澄澈,扣人心弦:无论她心属何人,永远是我心中唯一的月神。
执笛男子微微点头,在心底叹息:于我,亦是如此。
那一抹月色,高悬于天,纵然不能相守,只要能远远望见,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走吧,趁夜上山,天亮的时候,就能够见到她了……是啊,他们的月神,就快见到她了……茫茫草原,风吹草低,一片柔和静谧的景色。
毡房之中,一男一女,对着那千里之外传来的讯息,相对惘然,惊愕失声。
什么?不是神子,是神女?腾格尔安答,她居然是名女子,居然是女子!粗犷威武的虬须男子,攥紧了手中的密报,懊悔不已:怪不得他身子那么软,身上那么香,怪不得我一看到他,心里就欢喜,心就跳得厉害……他们还一起同床共枕过,那个纤细柔弱的身子,就睡在他的臂弯之中,触手可及,他竟然一无所知!真是个瞎子!难怪,公子一直不愿接受我,不是因为我不好,而是……面容娇美的女子喃喃自语道,怔怔落下泪来,脸上却是光彩丛生:不是不喜欢仙儿,而是因为同为女子!塔娜,你真是傻气!知道心爱之人是女子,还在计较她喜不喜欢自己,真是个傻丫头。
乌利翰,你不也是一样!若他早知道公子是女子,只怕早就按捺不住,以流夷国主的身份,向大汉朝廷请求联姻了吧?可是,明白真相的同时,也记起了在那小院之中看到的那个风华绝代的偏偏男子,他便是公子心中真正爱慕的那个人吧!可怜的塔娜,我们竟然喜欢上同一个人……同病相怜之人,述说着思念,述说着怀想,慢慢依偎在一起……月光,从窗外斜斜射进来,照在榻上那个玲珑柔美的身躯之上。
门开了,带进一室柔和的光芒,与些许清凉。
拥紧被褥,翻了个身,轻轻闭眼,迎上一双柔情似水的凤眸。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睡了好久了,一直在做梦……低低埋怨着,抚上他有些清冷的俊脸。
我与若尘喝了一点酒,说些事情——他满蕴深情,对着那迷糊的娇颜宠溺一笑:梦见什么了?可有梦见我么?梦见了好多人,有霁云,有蓝衣,有无痕,还有乌力罕跟林仙儿……看他一眼,眼中含泪,唇边却是微微一笑:唯独,没有你。
梦里不知身是客,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牵动着她的心……是么?这么狠心抛下我一人?大手捉住他的柔荑,凑到唇边,轻柔一吻,下一刻,便是将那幽香的身子拉近怀中,低声问道:笑的这么看心?到底梦见他们什么?也是像我这样抱你亲你吗?当然不是!慕容襄仰起头来,朝着他,绽放出绝美的笑容,清辉涟涟,如月芳华:我梦见,他们每一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路,都会过得很好。
我看了,真是欢喜。
那我们呢?我们?只怔了一下,便是一拳捶过去,口中嗔道: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腹中还带了个小的,你还要问我什么?襄儿,我的襄儿……凑近她的耳畔,喃喃念道:明月暧日,宛若双生,这辈子,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似的,今生今世,永不分开。
心满意足,低沉磁性的笑声从胸口传来。
何必计较我又没有梦到你呢——握住他的大手,软软靠了过去,声音,如晚风一般柔和:这,就是我们的梦,刚刚才开始……您好!您下载的小说来自 www.27txt.com 欢迎常去光顾哦!更多内容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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