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皱了皱眉,轻轻拉开她的手,大手顺着她的长裤摸索下去,在小腿一处不甚明显的破口停住,盯着她苍白的脸色,以及额上微微溢出的冷汗:你受伤了?是谁干的?话声冰冷,身上有隐隐的怒气。
一个疯老婆子,放毒蛇来咬我……慕容襄低低说道,哆嗦了一下,忽然觉得身上很冷。
我去杀了她!男子将她扶了起来,搀着她,就要朝她刚才过来的方向走去。
不要!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因为草原上风露冰凉的原因,瑟瑟发抖,直往他身上靠去:我无意欺负了人家姑娘,她的家人便这样对我,不管是对是错,就都一笔勾销了……公子,你……男子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大为着急,将她紧紧搂住。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忍住那忽然来袭的一阵又一阵寒意:若尘,我好冷,我要冷死啦!莫若尘弯腰下去,双手一捞,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我们去哪里?在他怀里,她闭上了眼睛,觉得很安心。
找个地方,去给公子疗毒。
他的声音沙哑,中有强自压抑的担忧。
我怕冷,不能脱我裤子……在意识涣散之前,她不忘再强调一句。
好,不脱。
他回答得很肯定。
得到他的承诺,她终于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什么古怪蛇毒啊,弄得她昏迷中还是感觉冷,越来越冷,浑身打着哆嗦,身子蜷成一团,很是难受!喉中干涸得快要冒烟了,好想喝水……茫然间,有什么东西喂到她的唇边,温温的,带着一股甜腥气。
她张了嘴,贪婪地吮吸着,也不知喝了多少口,身上总算有了暖意,心满意足地移开嘴唇,又昏昏沉沉睡去。
本来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是怎么忽然变得又冷又硬?不要啊,她不要换地方……不是说不会脱她的裤子吗?怎么她的小腿上还是一片冰凉啊?过了一阵,有温热的东西贴了上来,触感软软的,象羽毛拂过一样轻柔,在她腿上又痛又痒的伤处,辗转吮吸……好舒服!她轻叹一声,喉中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暗哑而磁性。
听得这声音,腿间的轻吸骤然停止。
怎么能停下?继续,快点继续啊!她在睡梦中不满地皱眉,口中嘟噜几声以示抗议。
那温热又颤颤贴了上来,这次是下定了决心,力度逐渐加强。
慕容襄只觉得腿间钻心刺痛,哇地一声大叫,醒转过来。
莫若尘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侧头吐去口中的黑血,顾不得擦去唇边的血痕,张口唤道:公子,感觉怎样?慕容襄软软说道:我……还好,就是头有点晕……低头一看,险些要再次昏过去!是的,若尘很听话,的确没有脱去她的裤子。
但是,他用了另一种方式——受伤的那条腿,长裤几乎被卷至大腿处,露出洁白如玉的一截小腿,以及被脱掉鞋袜的天然秀足!小腿上,被银练蛇咬伤的地方,正汩汩流出鲜血……莫若尘轻轻将她放在铺了干草的地上,伸手在她小腿上疾点数下,再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衣襟,将她的伤处包裹好:公子,我已经封住你几处穴位,便不会再流血了!他又将她的长裤拉下来盖住裸露的小腿,再小心穿好鞋袜,最后拉过一件长衫搭在她身上。
慕容襄见他动作自然,毫不拘束,心知他不曾起疑,这才放下心来。
真是好险!差点露馅!幸好,她从小便坚持不裹小脚,爹娘也没有强迫她,所以这双秀足,虽然长得较一般男子更为白嫩纤细,但不至于一看就是女子的三寸金莲,勉强可以糊弄过去。
那个,他们给我弄来的靴子,大了一个号……她见他捧着一双牛皮靴,有些发呆,赶紧解释道:流夷男子的脚,跟那熊掌差不多,呵呵!莫若尘嗯了一声,低头把靴子也套在她脚上。
这里,是哪里?她看着四周的石壁,身下是一层干草,不远处,生着一个火堆,融融暖意随着火光弥漫,直至人的心里。
一个离那部落不远的山洞。
莫若尘答着,安慰道:我们暂时在这里呆一两日,等公子好一点,我就带公子回大汉。
她点了点头,喉中舌底仍有着甜腥味道,不觉心生疑惑,昏迷的时候,若尘喂自己喝了什么?难道会是他的……把手给我!她向他一阵打量,哑着嗓音,沉声说道。
莫若尘看她一眼,依言将双手递了过去。
果然,在他的左手手腕处,她毫不意外地看见一处血迹刚刚凝固的刀痕!为什么?她心中一惊,抬眼望着他,有些不解。
吕先生每日给我熬制各类毒药和解药,先是以毒攻毒,后又相互牵制,我喝了将近十年,已是百毒不侵……吕先生说,有我在公子身边,大家便更加放心了——因为我的血,便是给公子疗毒的最好解药。
他说得很是风轻云淡。
傻子!老傻子和小傻子!吕征的心思,若尘的身体,说来说去,他们都是为了天生体弱的她啊!慕容襄心中感动得要命,张了张口,好半天才说出一句:那过程,想必极为疼痛难受,以后可再不准这般胡乱作践自己了!四目相望,她只觉得心中一热。
是在做梦吗?若尘,她的若尘,那个一心一意对她的若尘,终于回来了!若尘,这将近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象现在这样踏实……她手指抚摩着他的手腕伤痕,含笑说道:若尘,欢迎你归来!公子!莫若尘低叫一声,只觉得这十年的艰辛与念想,所有的苦与痛,都在这样一句话,和这样一个微笑当中,尽数消融了;留下的,只有快活,全身上下,每一处感官,每一个毛孔都洋溢着的,无休无尽的快活!非§凡﹟宣?宣﹟手§打终于,又回到了公子身边,真好,真的太好了!慕容襄仔细端详着他的样子,嘻嘻笑道:我家若尘长大了,长得这样高大又英俊了,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可不是,若尘少年时便是五官端正,此时青年的他,更是眉眼舒展,气质清峻,虽不若风御庭的俊朗,冷君毅的英武,乌力罕的粗犷之势,殷蓝衣的异域之美……却如同那山林里徐徐吹来的夜风,令人神清气爽,越看越是顺眼。
公子的相貌,我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的……先前的一丝犹豫,只因为他对公子的怀念之情,已是深入骨髓,如今乍见公子,难免心中震惊,生怕自己是在梦中,这一开口,一伸手,便是美梦被惊醒!公子长大后的容貌,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俊美出尘,只是,身子依然那样单薄,个子却是比自己矮了一个多头……对了,你怎么到流夷来了?她想了想,又问道,这回幸好是遇到若尘,要不然,自己中了剧毒,性命不保,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下山之后去找公子,碰巧找到流夷。
他淡淡说道。
碰巧?找人找到国外去了,怎么可能!慕容襄哪里肯信:我不信,你没说实话!我……他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去了南棠,结果公子已经不在,我到了京城,也没听说公子进宫,我便一路询问,只在西颐与北锦得到公子的讯息,又追去银凉,后来还去了蒙傲,都是一无所获。
我确实只是来流夷碰碰运气,如果没遇到公子,我再转回大汉……你是傻瓜啊!这么辛苦奔波做什么!慕容襄又是感动,又是生气:我早就说过,明年二月十八日是我与轩辕皇帝约定的归期,你一时找不到,就应该待在京城等我,到时自然会见面的!若尘只怕公子会遇到危险,巴不得早点回到公子身边,其他的,倒是没想那么多!这一句话,说得平平淡淡,却是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来得动人!我说若尘,我可是受了伤的身子,你却说那么多抹了蜜的话,真是要人命,我没被蛇毒毒死,都要被你腻死……她好笑道。
莫若尘一阵愕然:公子,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啊,怎么会要公子的命?慕容襄摆了摆手:算了,就当我没说!心中暗叹一声,方才还想着若尘话比以前多了,心里正高兴呢,却原来还是个直肠子,开个玩笑都听不懂。
公子的银哨还带在身上没有?他忽然开口问道。
啊?慕容襄愣了一下:哦,在啊!我一直是贴身戴着的,不过好久都没吹过了!她伸手摸到颈上的链子,从领口拉了出来。
莫若尘点了点头:公子饿不?我出去弄一点食物和清水!他站了起来,往外走出几步,忽又回头:我很快就回来,公子如果有事,就吹银哨,我便立即赶回!吹哨?难道你、你也能听到哨响了?慕容襄大吃一惊,师父不是说过,这哨子质地古怪,世上只有他一人才能听到声音吗?是,秦先生教我练过,我也能听到……他的声音消散在洞外。
这个若尘,不回则已,一回却是惊人,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她去发现?她笑了笑,一偏头,咦,地上一只小小的盒子,上面写着子非亲启的字样,依稀是吕伯伯的字迹!她伸手拾起,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瓶丹药,和几片小小厚厚的人皮样的物事。
哦,这个,竟然,竟然是……太好啦,时隔这么久,她当年向吕伯伯要的东西,他真的给她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