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头这些山虽然是假的,但也嶙峋陡峭的很,稍有不慎,就很容易失足滚落了下来,所以啊,下次可注意了,莫别再大意,女儿家的身子娇,可经不起这般接二连三的折腾。
指尖轻饶,白色的绷带如飞舞的蝴蝶,一圈圈的被缠在莹如白玉的肩上。
借着从洞口传来的光线,可以隐约透过白色的绷带,见到从内渗出的斑斑血迹。
嗯。
长发遮面,微不可闻的嘤咛了一声,随即将头埋得更深,任由白色绷带在自己半裸的香肩上翻飞。
哎,好好的姑娘摔成这般,看着就叫人心疼!呀,这里怎么也破了?还破的这般厉害?咝……疼……希望以后不会留疤才是…………当拓跋凌步入洞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番情景---语嫣手持绷带正小心翼翼的给着她面前一位女子包扎着伤口,而那受伤的女子垂手遮面,衣衫半退,香肩裸呈,那浅浅的乳沟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啊,太子殿下!见到站在几步之遥的拓跋凌,语嫣慌乱的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就往面前人的身上胡乱套着衣服,遮掩住泄露的春光。
拓跋凌面上一窘,忙将身子背了过去:小颜,在这是在干什么?溶月自是不会将小颜听作成了小焉。
两侧的柔夷紧握成拳,她愤怒着,心痛着,更加自责愧疚着!小颜,小颜,小颜!他究竟是将语嫣当成了什么!他的心里可曾有过语嫣的一席之地!一双柔软的手蓦地轻按上了她的肩膀,她频临暴走之际,成功的平息了她心底翻滚起来的暴躁。
倩影轻动,莲步轻移,在拓跋凌的左侧,语嫣身子一欠,微微施礼:太子殿下金安。
刚刚见到洞里的情形,他就明白了大概,心下长长的松了口气,刚刚的怒意也瞬间消失殆尽:小颜,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这宫里不比他处,无论到哪尼都得带上几个侍从,要是有个意外事件也有替传话的人!你瞧瞧你这般,不打声招呼,也不带上丫鬟侍从,一出去就是几个时辰,你故意让我担心不是!妾惶恐,望殿下恕罪。
扶起就要跪地请罪的语嫣,拓跋凌大手一挥:算啦,你以后注意就是!待眼角的余光瞥向贴着洞壁缩成一团的溶月,他疑惑的看向语嫣:她是……哦,是这样的殿下。
妾沿着镜湖闲逛的时候,遇到了这位从假山上摔下来的姑娘。
见这姑娘摔得甚重,扶她进了石洞,想替她包扎一下,可转念一想,万一有人突然闯入,岂不是要坏了这姑娘的名声?刚巧此时,妾见到二殿下经过,就恳求二殿下在洞外守着……事情也就是这样。
低喟着揽过语嫣的肩:如此善良,于你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他的触碰让语嫣身子轻微的一僵:殿下……好了,这天已经暗了,累了这大半个时日,想必你也乏了,饿了吗?走,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莫要累坏了身子。
那她……放心,我会叫皇弟带她去瞧太医的转过身,大手拍了拍还在震愕中的拓跋宸,拓跋凌笑道:刚刚皇兄说话语气冲了些,皇弟你千万别打心里去,皇兄这也是关心则乱嘛!哦对了,我看那个姑娘看来伤的不轻,你带着她去太医院,让太医给瞧瞧,开个方子,莫落下病根,也好让你皇嫂放心……拓跋凌和语嫣离开了已有好一段时间了,可拓跋宸依旧两目瞠直,一瞬不瞬的将目光凝定在溶月的身上,好久也没从惊震中反过神思。
他竟是她……淡淡的瞥了眼身旁带血的尖石,溶月冷冷的一笑。
为了能蒙蔽拓跋凌的双眼,她孤注一掷,做出了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让她的女儿身暴露了出来。
这是个赌局,一场事关生死的豪赌,堵赢了,她和语嫣则会相安无事;赌输了,她会赔上身家性命,至于语嫣,她的结局定不会好到哪去……而决定这场赌局的至关因素则是拓跋宸,她堵的就是拓跋宸的不忍。
而结果,也正如她所料,拓跋宸没有将她身份点破,这一局,她赢了……靴底踩着地,溶月仿佛从那沉闷的脚步声中,听出了拓跋宸每挪动一步的艰难。
指尖颤抖着挑起溶月散落下来的长发,当那张平淡无奇的冷面呈现在拓跋宸的眼前时,他终于按捺不住,难以置信的低呼:小三!如你所见。
低悠的借口,溶月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拓跋宸的心中此时不知是何种滋味,唇蠕动着,喉间似乎是被桃核梗塞着,声音很涩:你就不怕……我相信你。
对上拓跋宸的双眸,溶月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相信你。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让拓跋宸的心颤了又颤。
将至关生死的秘密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这又是怎样的信任啊!一种飘忽的意念于瞬间泛起,而他的心,此时却被填的鼓鼓的……脱下外套,裹住衣衫不整的溶月,拓跋宸拦腰抱起她,将她的脸紧紧埋于他的胸膛之间,使得外人不得窥视她分毫。
此时此刻,最关键的就是不能让别人看见她,否则,就算是他也未必能保得住她的性命……想到这,他将她的头按得更紧了……回到了二皇子的府邸,在下人的侧目中,拓跋宸将裹得严严实实的溶月径直抱到了寝殿。
小心翼翼的将溶月放在软榻上,拓跋宸抓起一旁的靠枕垫在她的身后,让她得以舒服的倚靠。
拓跋宸这般周全的待她让她甚感不安。
扶了扶靠枕,她微微向左侧移动了些,与拓跋宸拉开了些距离:二皇子殿下,大恩不言谢。
你对我的恩德我会一直记在心里,以后二皇子殿下若有难事,尽管知会一声,我简小三定会为二皇子殿下肝脑涂地,就是万死也不辞其就!小三。
拓跋宸的语气有些沉重:你可知欺君可是死罪!我何尝不知,这欺君的下场。
可,从一开始,我就骑虎难下,没的选择。
你可以一开始就对我坦白啊!拓跋宸责备着。
待见到她不以为然的笑,他轻微一叹:算了,事以至此,再说什么也是枉然。
小三,你辞官吧!不!溶月想都没想的拒绝:太子以后可是要登基称王的。
而语嫣将会成为他后宫中众女中的一人。
势单力薄,若是朝中没有人在暗中支持帮助她,只恐怕单纯柔弱的她,将会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难以生存。
尤其是今日这事,更给了我当头一棒,让我明白了妇人心的险恶,让我看到了语嫣处境的危险……你是说……若是没有人通风报信,怎会那般巧,前几日去都林的太子殿下会提前一日回宫,而且似乎是未卜先知一般,一回来就直奔着石洞而来!我怀疑你的身边被安插了眼线,至于是谁的,依我猜测,不外乎是东宫那群争权夺宠,心机叵测的女人们!拓跋宸眸色阴暗了一片:竟敢有人在我的身边安排了眼线?脸色凝重的点点头:如今我被殿下抱进了殿下的寝殿,想必此事定是瞒不过幕后者的耳目。
若是……若是明日从我这走出的是简小三,则小三你的身份可就要暴露了!不错。
手掌狠狠的拍向软榻:可恶!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打主意竟然打到了本殿下的身上,我定会刮了他!透了口恶气,拓跋宸的面上随即划过了几许担忧:可为今之计,该如何将你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走呢?是啊,这一点,确实是个难点……凝思着,眸色转动,眸光不经意间瞥向了梳妆台……杏眸霍得一亮:有了!拓跋宸惊喜的抬头:你想到办法了?我要光明正大的出府,光明正大的回简府!拓跋宸惊骇:小三,这怎么可以!溶月嘴际李呈现了诡?的笑:不是正愁找不出躲在暗里的老鼠吗?嗬,我们就干脆来一招引蛇出洞!……小心护着怀里的娇人,拓跋宸拥着怀中人,朝着停放在院里的马车缓缓走去,一路的呵护备至,仿若怀里护着的是个易碎的珍宝。
一路小心。
在踏上马车之际,拓跋宸亲昵的给她捋顺了垂落的发丝,语气温柔的说道。
微微颔首,她踩着矮凳想要爬上马车,可正是此时她的脚一滑,身子不期然的向下倾斜……拓跋宸眼明手快的接住她滑下的身子。
一个旋转,在拓跋宸的有力臂膀的支撑下,她安全着地,可脸上的面纱却被一阵疾风刮了去……不远处一个隐蔽的角落中,在面纱吹起的那刹,一声低呼声随之响起,声音虽小,却没有逃的过拓跋宸的耳朵。
使了个眼色,身旁的熬夜颔首,转身悄然而去……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十八章 施家二女你当真看清楚了?从竹篾斜椅上跳起,施雨绸又惊又怒。
被施雨绸扭曲的面庞摄了心神,惊吓的后退了一步,女婢僵硬的点了点头。
这个狐狸精!将手里的一串玛瑙珠子狠狠的掷地,施雨绸几欲咬碎了一口银牙,娇躯轻颤,纤指冲着门口一指:去,打听打听,这个狐狸精乘车去哪了!快去啊!是,是,奴婢这就去。
唯唯应诺,女婢匆匆行退礼,仓皇而出。
阴魂不散的淫贱女人,下作,淫荡,竟然敢跑过来勾引她的殿下!而殿下竟然抱着她进了寝殿,殿下竟然抱了她!指尖死死的抠进掌心的嫩肉里,很力的力度使得皮破血渗,而被嫉恨燃烧的施雨绸却浑然不知……一炷香的功夫后,那女婢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侧妃娘娘,打听……打听到了!施雨绸上前一步拽住女婢的手腕:去哪了?快说!简……简府!当真?婢女忙不时的点头。
放开女婢,施雨绸阴测测的笑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去,吩咐阿二阿三守住简府,就是一个苍蝇也不能放出来!你带着宫牌,抄近路尽快进宫,将此事报给我那在东宫的姐姐 ,告诉她,捉奸要捉双!速去速回!说着,她从广袖中掏出一赤色宫牌,递给了面前的女婢。
侧妃娘娘放心,奴婢定是不负所托。
……施霓裳是个胸大无脑的主,没有主见,从小到大都是对她那颇具心机的妹妹言听计从。
听了女婢的来报,虽然疑惑刚刚被太子殿下从洞中寻回的语嫣,是如何在短时间内避开太子耳目而出宫的,但这种思虑只是一闪即逝,少顷近日来被积压于心底的嫉恨冲昏了一切的她,带着宫人,一步也不停歇的往太子的寝宫走去。
妹妹说的对,捉奸要捉双,她今个一定要让殿下看清这个狐媚子的真实面目,最好就是在殿下赶去的时候,刚好能见到他们于床上衣衫不整的翻云覆雨……一想到那样的情形,想到太子为此而勃然大怒,想到语嫣由此失宠更甚是丢了性命,她就忍不住的兴奋,步子加紧,迅速的朝着太子寝宫奔去……娘娘,你请慢,等奴才通禀了太子殿下……滚开!我又要事要禀告殿下,耽搁了,你承担的起吗!娘娘……滚开!死奴才!连替代踹的,施霓裳弄开在殿外守夜的小太监,上前一步用力拍打着坚实华丽的大门: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滚!带着怒意的吼声从寝殿里隔着大门飘出了殿外。
听见拓跋凌的怒吼,施霓裳惊得心肝颤了几许。
可为了不错过扳倒语嫣的天赐良机,她咬牙强自按下心底的恐惧,举起手继续拍打着大门:殿下!妾有要事禀告,请殿下见妾一面!殿下。
嘭嘭的拍门声不曾停歇的频频钻入拓跋凌的耳中。
愤怒的从语嫣身上爬起,捞过衣架上的外衫,拓跋凌蹭蹭几步冲着门口跨去。
殿下,此事攸关殿下的颜面乃至皇室的颜面,殿下,你听我说啊……啊,殿下!门霍得打开,拓跋凌面色阴沉的盯着施霓裳:施霓裳,你可是越来越放肆了!殿下,妾有要事……要事?又是要事?先前你也是说有要事,可到头来却是诬陷小颜私通男子。
如今,你又说有要事,施霓裳,你莫不是又是想耍什么花样?殿下,这回可是千真万确啊!有人亲眼所见,那个狐媚子……狐媚子?拓跋凌两目转为阴鸷。
对拓跋凌阴鸷的目光浑然未觉,施霓裳鄙夷的撇着嘴,叨叨不休:可不是那个狐媚子!妾听说有人亲眼所见,那个狐媚子在刚刚不多时辰前,驱车去了简府!殿下,这可是淫乱罪,罪无可恕啊!你说小颜如今人在简府? 拓跋凌的语气变得怪异而莫测。
以为拓跋凌怪异的语调源于对语嫣出轨的愤怒,施霓裳面上一喜,幸灾乐祸道:可不是!殿下要是不信,大可驱车现在前往,保不准会见到那奸夫淫……随着一声难耐的闷哼声,施霓裳未讲完的话就被卡在了咽喉中。
掐住她的细脖,拓跋凌满目很绝:我警告你,若是你再敢在我面前搬弄小颜的是非,到时候就别怪我不给你们施家面子,将你轰出东宫!冷哼一声,拓跋凌放开了施霓裳,甩袖进了寝殿,彭的一声将门踢死。
抚着胸脯,施霓裳蹲坐在冰凉的石板上,望着紧闭的寝殿大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自夺妻事件发生后,老皇帝三天一小赏,五天一大赏,各种珍奇古玩,琉璃珠宝,段绸布匹,源源不断的被送入她的府中,仿佛是在补偿她失妻之痛。
朝堂上,老皇帝待她更是一日优过一日,而溶月自知这样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虽然心下忿然,可面上却未曾露出半点不豫之色,强颜欢笑的应付着老皇帝隔三差五的嘘寒问暖。
下了朝,未等溶月登上回府的马车,拓跋宸就将她截住,态度强硬的将她给拉上了他的骏马,扬鞭东指,驰去了皇城最大的酒楼……施雨绸?施霓裳?一个是太子侧妃,一个是二殿下侧妃,而且还是声明赫赫的大将军施珞的女儿……嗬,两个身份显赫的女人合攻夹击东宫里尚无名分的女子,语嫣的处境还真是堪忧!平静的语气中带着难抑的嘲弄于不忿,溶月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持杯将杯中烈酒全数饮下,任由辛辣的烈酒滑过咽喉,留下一股火烧般的灼烫。
面容森肃,拓跋宸狠拍了桌面数下:真没想到雨绸竟敢背着我做这等下作的事!当真是令我失望至极,震怒至极!把弄着手里的空杯,溶月漫不经心的接口:女人嘛,一旦萌生了嫉妒之心,嫉恨之意,是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扭头瞅着不以为意的溶月,拓跋宸感到好气又好笑:说的就好像你不是女人似的……我自然是,只不过不忌讳当人面谈论女人的狭隘之处罢了,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思男人是永远琢磨不透的,所以也无法理解更无法想象那深埋女人心底的那抹嫉妒的厉害!哦?那你倒说说,女人的嫉妒是何等厉害法?弹弹衣服上的褶皱,溶月站起了身,走到桌前:这也因人而异。
一时半会的也讲不完,我也懒得费这口舌。
总之一句话,同为女人的我,对她们的做法可以理解,但是,却不能代表我能谅解。
二皇子殿下,这么说,你可曾明白?拓跋宸蹙起了眉:小三,你的意思我懂……昨日小三那的确是招好计,让施雨绸上了当,从而让施霓裳走了歪路。
听东宫里的小太监讲,皇兄对施霓裳一度两次诬陷语嫣之举已大为恼火,要不是顾及到她朝中手握兵权的父亲……施珞……溶月低喃着,半晌着眼,努力在脑中搜索着有关这个人的记忆。
印象中,在武官前列的施珞虽已过花甲之年,但精神矍铄,神采奕奕,面似生蟹盖,虬髯两颊,生的是虎体熊腰,孔武有力,让人一眼瞧去就有种望而生畏之感……望着半眯着杏眸,持着酒杯,陷入沉思中的溶月,拓跋宸感到一种飘忽的意念,于恍惚之中泛起了。
他幻想着溶月身披霞帔,坐在绣着鸳鸯戏水的真丝锦被上,正手持白玉杯凑近他的唇边,半响着双眸,撅着红唇向他娇嗅……这个施珞为人……边说着溶月边抬起头,可待见到了双目迷离,面庞泛着异样光华的拓跋宸时,她的心房骤然下沉,要出口的话也咽在喉中。
指骨重重的叩向了桌板:二皇子!好半会未见拓跋宸反应,溶月提高了声调:二皇子殿下!拓跋宸这才从驰骋的意志中收紧了缰绳,回过了神思:小三你刚刚说什么?深喘一口气,溶月直视拓跋宸璀璨生辉的眸子:二皇子,有句古话叫,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拓跋宸面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小三,你究竟想说什么?错把雌兔作雄兔,既然是错,既然是难辨,又何苦分辨?何不一辈子就这般错下去?拓跋宸大骇:简小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溶月面沉似水:此生只愿做那脚扑朔的雄兔,终其一生,莫改其志!简小三你会后悔的你!后不后悔是我的事,与二殿下无关。
与我无关?你……二殿下,记住我今日的话。
时候也不早了,下官告退!扬起袍摆,溶月掀开门帘,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雅间。
看着那抹浅绿色的背影消散在门帘之外,拓跋宸胸口的郁气还堵缭绕,闷闷的,压得他极端的烦躁……小三,当一时男人尚可,若是当一辈子男人那可不是像你想的那般简单的。
小三,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的……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十九章 溶月为将(一)依稀是那片凄艳的火光,依稀是那云淡星稀的子夜,依稀是那张看破生死的绝美容颜……高台上,他的母亲双臂展开被锁链牢牢的捆在木架上,脚底下火影重重,浓烟滚滚,眼见着火势就要向上蔓延,无情的想要吞噬她娇小的躯体……高台下,一个悻悻作态,满脸故作怜悯的老太监捏着娘腔,阴阳怪调的冲着台上喊道:叶妃娘娘,你这是何苦呢?听老奴一句劝,莫再执迷不悟,现在说出那个孽障的下落还来得及!淡淡的俯瞰着那假仁假义的老太监,她冷笑一声,似乎是见到了脏东西怕污了眼一般,迅速将眸撇过,转向毫无虚渺的太空……她的反应激怒了台下的老太监,给了个颜色,身旁的侍卫跨前一步,将手里提着的燃油全数倒进了燃烧着的木柴堆里……嗞啦!火苗一窜而起,熊熊的烈火怒吼着,咆哮着,疯狂的掠夺着可以供它们维持生存的物质养料,于瞬间吞没了整个高台,染红了半面天空……不惊恐的吼声在平静的午后乍然响起,拓跋桀攸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两目暴睁,额头上,颈项间,全都爬满了细细的汗珠。
听到吼声,门外守门站岗的侍从赶忙推门而入:相爷,什么事……滚出去!阴着脸,拓跋桀暴喝一声。
感到从室内里传来的寒意,侍从们的脊梁处微微瑟缩,应诺着躬身退了出去。
运气暗自调理好呼吸,待到眸里的暗红转为灰黑,他冲着门口冷声吩咐着:去将卫忠叫进来!半刻钟后,卫忠大步走进了寝室,停在拓跋桀几步之处躬身行礼:主上。
系上衣带,拓跋桀从床上起身,走进梨花屏风前的檀木桌,倒了杯清茶,喝了一大口,懒懒的问道:那边可曾有消息传来?从箭袖里掏出一截用白蜡密封的竹筒,双手呈上:这是从那边刚刚传来的密函。
剔去白蜡,拓跋桀将里面的信笺从竹筒中倒出,看着密函上的内容,眸里闪烁的光华莫测高深:卫忠,为本相效忠的机会来了。
卫忠毕恭的抱抱拳:属下甘愿为主上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溶月心里有番打算。
毛主席曾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虽时代不同,但这句至理名言,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度都是极富政治意义的。
就拿南刹国来讲,为了拴住大将军施珞的忠心,老皇帝将施珞的两个女儿分别赐给了他唯一的两个皇子;而太子虽厌施霓裳,却因忌惮手握军权的施珞而对她再三纵容,对她诬蔑语嫣之过而不了了之。
大将军手握整个南刹国将近一半的兵权,若是他有所不轨之心,那南刹国将会遭受何等动荡便可想而知。
所以皇室虽仰仗着他为国出征疆野,保国为家拼勇于沙场,但却也忌惮着他,凡是都会给他三分薄面……若如她能在军中有一番作为,由她在语嫣背后作为语嫣坚实的后盾,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语嫣在东宫的地位会有所提高,不会再受他人的欺负?半月后,北方游牧名族造反的消息传入了子邺,震起了朝中一片激浪。
本来区区一个游牧民族,佣兵百万的南刹国根本不会将此放在眼里,只需派遣他们的常胜将军施珞率兵几万,就可将他们打得夹着尾巴逃回漠北老家。
可就在前几日,施珞的马也不知是由于何缘故突地发疯,载着游猎于林中的施珞在密林子中横冲直撞,任由他吆喝也好,勒紧缰绳也罢,这马就是梗着脖子不肯停歇半步。
若不是施珞最后及时的从马上一跃而下,那他就被这匹疯马给带下了崖底去了!命是捡回了,可是强行从马下跃下的他却由此而受了重伤,躺在床上至今为止还不能下地半步。
这好巧不巧的,大将军就在这节骨眼上出事了,这让朝中的一干众人怎么能不慌?怎么能不急?或许有人会质疑,没了大将军可以有中将军,左右骠骑将军等等别的将军啊!难不成没了大将军,这仗就打不了了不成!嚯,还真是这般个理,没了大将军,这仗还真是打不成!这也是溶月来到南刹国才知道的,原来这个时代对文官的分封制度还算比较完善,分工也算是明确,可武官的分封却是粗枝大叶,有关制度也存在着众多的弊端。
朝中武将,称得上将的,只有一个大将军,其余武官,除了直属皇帝掌控的禁卫军外,地位等同,共十五名,全部称为武卫,而且直属大将军部下,听大将军直接调遣。
每名武卫手下有兵若干,而各自手下的士兵又只听武卫的派遣,每名武卫都有自己一套官兵方式,其他等人不得干涉。
所以,武卫手里的兵权也是颇令掌权者忌惮几分的,为了防止因待遇不公,眼红生嫉而发生内杠,从祖上就定下了律条,命令规定,对武卫一视同仁。
而且,身为武卫者,虽可以终身在职,享此殊荣,却不得荣升大将军。
更令溶月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也不知是从哪个朝代传下来的,每每出征,大将军必须亲临,称其曰,将与卒共进退。
所以,无将,战不开。
如此一般,朝中无将的群臣们,短时间内从哪里能找得到可以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呢?机会是稍纵即逝的!所以在机会来临的时候一定要眼明手快,牢牢地将它把握在掌心里,莫等机会流逝的时候,暗自捶胸顿足空悲切!卫忠等到拓跋桀的暗示,理顺了口气,向左跨出了一步:臣……皇上,臣不自量力,毛遂自荐,恳请大将军一职!溶月洪亮的声音将卫忠要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卫忠狠狠地瞪着将他挤到一边,跪地请旨的溶月,站又不是,回又不能,干脆在溶月的旁边也跪下请旨:臣亦恳请大将军一职!殿台上,拓跋桀已不能用震怒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死死盯着殿台下那抹执着坚定,看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娇小身影,拓跋桀真恨不能当场将她给拎出去,持起木棍痛打她一顿!大将军?她疯了吗!清明的老眼里划过赞赏之色,捋着胡须,他淡淡的开口:简爱卿,可否给朕解释一下,何为毛遂自荐啊?臣,遵命。
毛遂自荐这个成语的由来,是源于一个古老的朝代,名为战国时代。
那时候秦国……当时但宾客数千人,真堪大用着,居然凑不齐二十个。
这时有个叫毛遂的人,自我推荐。
赵胜不曾见过毛遂,毫无印象,便问说:先生在我门下几年了?三年了。
毛遂答。
三年?待这么久了还默默无闻,怎么会是人才?赵胜冷冷的说:贤才处于世间,就像锥子在布袋里,锥尖自然会露出来。
如今先生在我门下三年,没人称赞推举过你,可见你没什么能耐。
你不适合去,留下来吧!毛遂对这套说辞不以为然,他反驳说:如果早让我在布袋里,就会脱颖而出,岂只露个尖端而已?边听着边不停的颔首,老皇帝问道:那么后来这个赵胜是让毛遂跟着去了?皇上英明。
溶月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继续道:赵胜一行人到了楚国,游说工作颇不顺利,从旭日初升到日正当中,向楚王阐述联合抗秦的重要,楚王仍然犹豫不决。
毛遂颇为恼火,手持佩剑上前……毛遂一席话,说的楚王哑口无言。
这下楚国不出兵对抗秦国攻破的羞辱不求洗刷,丢脸二也。
于是楚王和赵胜等一行人歃血为盟,订立同盟。
赵胜任务完成,回国后叹息说:我再也不敢自称能辨识人才了。
毛遂从此被奉为上宾。
老皇帝眸里的激赏神色更甚,可面上却不动神色:如此说来,简爱卿你是毛遂自荐了?臣不才,正有此意!望皇上成全!可朕又能从何得知简爱卿是放在布兜里的锥子呢?臣在阳城与二皇子殿下赛箭台的事情想必皇上必有耳闻,而臣的箭术如何相信皇上心中已有答案。
虽然臣输了比赛,但臣从不以为自己的箭术差于二皇子殿下,臣就敢这般说,臣的箭术若称第二,这个世上没人敢称自个的箭术是第一!当然,为将者,需得有勇有谋才行!有勇无谋,那只是称为莽夫,称不得将。
皇上,您若是对臣的智谋不信,大可当殿将臣考上一考!那朕可就要出题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思考半响,老皇帝方道:那你就谈谈你对行军作战的认识吧!行军作战?溶月在脑中快速搜索着曾经所看过的相关 书籍,沉吟片刻,就想好了答复: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
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二十章 溶月为将(二)孙子兵法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一语毕,满朝皆服,刚刚还目露鄙夷之色的十五位武卫,无不心生敬畏之情,暗暗默许了这位自千奋勇的文官小子。
先前横眉怒瞪的卫忠,听罢溶月的一席话,他的眼中神采渐渐暗了下来,自知他败给了身旁这位毫不起眼的二品文官。
自叹弗如的摇了摇头,他满含愧疚的望了拓跋桀一眼后,灰溜溜的退回了列队……众望所归,当然这众望中除了拓跋桀、拓跋宸、以及拓跋凌三人以外,溶月顺利的被御封于讨虏大将军,三日后整军启程,前往北方冷寒之地讨虏灭贼。
简府的练武房,拓跋宸火冒三丈,对着正在若练格斗技术的溶月大发雷霆:小三!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声不响的,平地炸起了一声雷!将军,哈,大啊,你很有本事啊是不?!简小三,你以为这将军是闹着玩的吗!沙场上刀剑无眼不说,这一路风吹日晒,荒野露宿的,你莫不是以为你的身子是铁打的吗?更何况,每日里钻在男人堆里,你、你就这般有自信你能逃得过众男人的眼!身份一旦暴露,你就从没自个的下场吗你!呼喝一声,随着最后一个动作的收尾,溶月双腿分开约几尺之距,双手掌心向下,顺着胸前缓缓下压……呼出一口气,挥起挂在横木架上的毛巾,擦了擦额上、颈上的汗水,眼眸未掀漫不经心的应着:大丈夫应志在四方,不畏艰险,建功立业,赢得生前身后名!岂能为了一点小挫小折而将脚步停滞不前,蹉跎岁月?小挫小折?拓跋宸只感到自己的头顶生烟:掉脑袋的事情能叫做小挫小折吗!简小三,在你眼中,你的命就这般的卑贱,可以任由你这般的糟蹋吗!更何况,什么大丈夫,你根本……二皇子殿下!赫然打断拓跋宸的话,溶月的声音清冷无比:恐怕你是忘了我当日在酒楼里所说的话了!我说过,此生只愿做那脚扑朔的雄兔,希望殿下这回记好了,莫要再忘记才是!小三,这个世上可不是你希望怎样就怎样的……事在人为!我从不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人所不能办成的事情。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拓跋宸气噎,瞪圆了星眸,往日里璀璨生辉的眸里此刻迸射出无数的怒火盛焰。
溶月昂起头,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黑白分明的杏眸里写满了倔强和坚毅。
溶月黑亮而深邃的眸子仿佛一潭无底深泉,将拓跋宸的七魄吸去了六魄。
直勾勾的望向溶月的眸底深处,拓跋宸的意念在游离,他的心底深处,仿佛有轻快的音乐在奏出……拓跋宸眸里的恍惚与迷离让溶月感到些许局促。
她不是懵懂年少的无知少女,那样的神色所代表着什么她岂会不知?虽然男人堆里混久了,有的时候连她自个也忘记了自己的女儿身,可归根结底,她还是个女人。
面对一个对她流露出暧昧之色的男人,她难免有些局促与羞涩。
别开眼,溶月故作未察的继续擦拭着颈上的汗:二皇子殿下,说我倔也好,说我不识好人心,不识好歹也罢,反正我决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改变的道理。
如今,我心意已决,所以还请二皇子殿下勿复言!若是没事的话,殿下,你看这天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府吧,天晚上路,恐怕这路不好走。
隔了一个间歇的时间,也未听见拓跋宸的答话,溶月感到意外,仰起脸看向拓跋宸,却尴尬的对上他那直勾、火辣辣的神目。
二皇子……你看看,这的汗还没擦干净呢!这么粗心,你让我怎么放心放你一个人前去北疆?夺过溶月手中的毛巾,拓跋宸对溶月窘迫的神情熟视无睹,神态自若的给溶月细细擦拭着颈上余下的汗珠。
暧昧的眼神,暧昧的话语,还有暧昧的动作,让溶月只感到两颊充血。
一个闪身逃离拓跋宸的气息范围,溶月干咳了几声,不自在道:二皇子殿下,这等小事,还是不必麻烦殿下了……如是本殿下不嫌麻烦呢?把弄着手里的毛巾,拓跋宸低低的笑着。
殿下……还是别再戏弄下官了……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拓跋宸大跨一步,身躯靠前凑近了溶月:小三,我心里是什么心思,其实你懂得的,是不是?从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男子气息让溶月忍不住想要举步再逃。
看出了溶月的意图,拓跋宸长臂一勾,揽紧了想要逃离的溶月。
小三,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这样吗?孤孤单单的,你就不会觉得寂寞吗?小三,当男人太累,也太难,即使再强你终也是个女人,肩膀不能随太重。
小三,你……你就跟了我吧!我保证,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似乎是平生第一次求爱,拓跋宸虽是说的轻巧,可脸上的僵硬神情却透露出他此时的紧张。
放在溶月肩上的那只臂膀微微颤动,掌心里额头上都沁出了薄薄的细汗。
短暂的惊诧后,溶月的心反而渐渐的平静下来。
轻轻推开拓跋宸的揽着他的臂膀,她冲着拓跋宸微微一笑:二皇子殿下莫再说些与自个身份不符的傻话。
玩笑固然可以,但若是开得过了,可能害人不说,恐怕还会连累到自个本身。
先前二皇子说我糟蹋自己的性命,我不敢苟同,因为我可是一个极惜命之人。
除非不得已,对于可能到自身安全的事情我是万万不会做的,而对于那些对自己安全构成威胁的人,我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
所以,殿下,若是你再如今个这般开些可能让我随时掉脑袋的玩笑,那就莫怪我不把你当朋友,不给你面子,见了你就象老鼠见了猫,绕着道走,能闪多快就闪多快。
脸上失望的神色一闪即逝。
若无其事摊摊两手,拓跋宸用笑掩饰了眸里的失落:小三说的极是,是本殿下过于放诞了,竟开些没边际的玩笑!哦对了!若是本殿下刚刚没听错的话,小三你刚刚说,你将本殿下当做朋友?莫不是下官高攀了?不不,怎会!小三,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将我当做朋友!小三,即使是朋友也好……那下官就攀个皇子这株高枝喽!见外了不是?既然是朋友,那以后在私下里,小三你得用对待朋友的语气来跟我说话。
还有这个称呼也得改改,总是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的叫,感觉怎么就那般生疏……那……不如就称我宸吧!二皇子殿下这怎可……怎么就不可!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如此称呼有何不可?莫非,小三,你压根就没将我当朋友?怎会!那你就叫我一声听听。
隔了半歇,溶月才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宸……拓跋宸身子轻微一震,随即拍着溶月的肩胛笑着:这就对了!定定的瞅着溶月半会,他的语气转而变得严肃起来:小三,你津决定要去北疆吗?扬起脸,溶月的眸中闪动着坚定不移的神采:非去不可!深吐口气,拓跋宸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那好。
……第二日的朝堂上,再次发生了撞车事件,那就是二皇子拓跋宸和丞相拓跋桀同时上奏恳乞此次出征北疆的监军一职。
紫宸殿上,拓跋宸和拓跋桀互不退让,争相陈说着自己适合监军一职的缘由,还时不时的以目示意朝中私下与分别与他们交好的朝臣,出列替他们讲上几句,也好增加他们获得此职的机会。
望着殿堂上展开了唇枪舌剑的两人,瞅着他们两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溶月的心底泛起了丝丝的不安。
拓跋宸这般,她倒是有几分的了悟,但拓跋桀这般的执着于这个职位,那……似乎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却瞩目于一个小小的监军一职,这空间是为甚?拓跋桀,他空间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被两人闹得心烦,老皇帝干脆将包袱丢给了殿下沉思的溶月:简爱卿,你来说说,这监军一职,究竟是选谁较好?赶忙敛容,出列躬身垂首:皇上英明,自有论断,岂容微臣在此淆乱圣听?简爱卿但说无妨,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四道目光,加上御座的两道,共六道目光齐齐的投射在殿下拱手而立的溶月身上。
暗道一声‘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溶月边用眼角的偷瞄着两人的神色,边暗暗思忖着该选谁去比较合适,而且该怎么答又不会得罪人……选拓跋宸?在‘狼’多女少的军营里呆上数个月,就是母猪也赛西施!更何况,拓跋宸对她还存着暧昧之情。
俗语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万一是要擦枪走火了,那这问题可就不会是‘成年人,大家好聚好散’这般简单就可了事的了!拓跋桀?这个叵测的男人,时时的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凭着第六感,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太过复杂,最好是离他越远越好。
虽然至今为止他并未作出什么害过她的事情,而且连来阳城的第一份差事,靠着他的提拔赏识才被给予的,但她对他就是谈不上什么好感。
俗语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种令她琢磨不透的人,若是选他随军出征,不怕别的,她就怕在关键的时刻,他暗中使绊子……好不容易争取到位这个机会,若是被他给搅和了,那她的兵权梦岂不是要泡汤?行军打仗中一定得有监军吗?溶月随口的一问,却让谨慎精明的老皇帝在心里打了个突。
因为大将军手握兵权,所以为了防止在行军过程中有心怀不轨的大将军趁机造反,每每行军,皇帝总会派遣他最信任的人随军出征,成为监军,总而言之,监军一职并无特定的人群,只要是所信得过的人,皆可称得上监军。
如今,溶月身为一国大将,却不想让监军跟从,说者虽是无心,可听者却是有意的很啊!老皇帝不由得以,他会不会是还恼于上次夺妻的事情,所以想要谋夺朕的江山?老眼精光乍乍,他眯着双目瞅着殿台下面色无波的溶月,心思转了又转。
拓跋宸一听溶月这句问话,再偷瞄他父皇的神色,心下一沉,暗道:坏了!小三这家伙,压根就是嫌自个的命太长了!板着脸,拓跋宸指着殿台下的溶月,厉声斥道:简小三,你可知罪!一朝将军,拥师百万,行军作战途中却不带监军,你难不成想造反不成!一语惊醒梦中人!知道刚刚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溶月惊出了一身冷汗,暗暗调理好呼吸,强自震慑自己的心神,在瞬间将自己慌乱的神思整理妥当。
换上诚惶诚恐的表情,溶月赶忙双膝跪地,高呼:二皇子殿下,臣冤枉啊!臣忠心耿耿,满心期望着能为国效力,为皇上效忠,又怎会存有那番大逆不道的心思?那你为何不想带监军出征?做茫然状:带不带监宫,与造反有什么关系?拓跋宸的声调提高:你通道不知道我们南刹国的规矩吗?恕臣愚,臣确实不知……哦,对了!我还差点忘了,你原来不是我国人啊!不过,虽然你不是南刹国的子民,但我们南刹国向来友好,并不排斥外族人,所以你入了我国领土就是属于我国人,就得熟识我国的一些典制……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二十一章 行军途中(一)北疆地主人稀,气候恶劣,牧发都是逐水草而居,常年迁徙。
善骑射,他们个个生的魁梧,英勇善战,又奸诈狡猾,所以,虽然这个游牧民族林林总总的算起来人口不过万人,南刹国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派给了溶月六万大军,三位武卫,希望能将这些滋扰边境打破南刹国安宁的戎贼一举消灭。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千云霄。
本以为行军送行的场面即使不及杜甫笔下所写那般凄惨悲凉,但也必定会是哀哀,悲然戚戚,这壮士一去兮不知还能否再归来的悲壮,势必会给繁华的子邺染上些许愁云惨雾。
可让溶月颇感意外的是,夹道相送的百姓们却是敲响锣鼓,散花相庆,更甚者手举幅条呐喊助威,个个脸上溢满了羡慕与崇拜之色,那慷慨激昂的模样让人觉得,仿佛能上战场是多么光荣,多么令人自豪的一件事。
出了朝阳门,百姓的呼喊助威声开始渐渐的消匿了。
清风过密林,暖日映芳草。
手握缰绳骑在棕色长毛骏马上,溶月禁不住再次回首望了望迤于黄色土地上,意气风发的六万士卒,心里愈发的沉重,只感到一股千钧之重的无形的压力朝着她无情的逼近,压得她直透不过气来……她怕,她真的怕,她怕她会是第二个赵括……对于行军作战,她并没有亲身经历过,自然也没有经验一说,有的也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一些心得记载罢了!纸上谈兵尚可,如是动真格的,她真的怕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她,会白白断送了这群热血男儿。
要知道,风云莫测的战场上,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就有可能全军覆没的下场……六万余人的性命全部被托付到了溶月一个人肩上,沉重的包袱让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了责任的重大,使命的沉重。
无疑的,当时的她是欠考虑的,也是冲动的,只想着能当成大将,却未曾静下心来认真思考她自己是否能担得起这个职务。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考虑了又如何?即使是考虑到她自己不胜此位,恐怕她也会狠咬牙,将心一横,还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吧!毕竟站在她如今的立场,即使是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她都不会轻易言弃,她都会奋力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即使是再险再难,她也要搏一搏,力求险中求胜。
小三,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整个就是一个大苦瓜!调转马头,拓跋宸悄悄挨了过来,玩笑着推了马上的溶月一把。
手忙脚乱的抓紧缰绳稳住打滑的身子,溶月怒叱:干什么呢你!说话就好好的说话,作甚要动手动脚的!溶月刚刚狼狈的模样让忍俊不禁,不见得想起了当初在阳城赛场上她被黑马嫌弃而被掀飞的场景,一时按捺不住就仰面大笑了起来。
拓跋宸心中想些什么溶月心里面也自然是猜到了七八分,怒瞠着咧着嘴笑的前俯后仰的拓跋宸,溶月气急:真恨不得将你的嘴里填满鸭毛!想象着满嘴鸭毛的情景,拓跋宸感到喉咙一阵发痒,笑声也随之止住。
我说小三啊,你口下留德行不?满嘴鸭毛……哎噫,亏你能想的出来,恶心死了!恶寒的搓着手臂,拓跋宸感到他和、全身上下的不对劲。
活该!凉凉的瞄了他一眼,溶月刚欲扭过身子,却蓦地对上拓跋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两位的感情好的真让人羡慕!不温不火的,拓跋桀对着溶月凤眸上挑,话里藏阉着。
依本殿下来看,是嫉妒吧!勒着缰绳将马头再次调转,从后面绕过溶月的坐骑,硬是将拓跋桀的高马挤过一边,蛮横的插在拓跋桀和溶月之间,将两人隔开。
罔顾溶月那怒瞪的杏眸,拓跋宸涎着脸,嬉皮笑脸的将身子探了过去:诶,我说小三啊,你怎么看你将马骑的摇摇晃晃的啊?你说你也是刚刚不几天才学着骑马的,这技术还没学到家,没学会爬就想学着跑呢,你说这能行不?别再逞能啦,不如就先和本皇子共乘一匹,等过上个三五日的,你的御马术能勉强过得去了,再显摆也不迟!一个大将军跟皇子共骑一马,这像话吗这是!给了他一个白目,溶月夹紧马腹,催马快跑,将拓跋宸甩开了几步。
诶,小三,别跑那么快啊!可别摔着了!策马紧随其后,拓跋宸急急跟上了前面的溶月……被人忽略的拓跋桀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个并列而行,有说有闹的二人,垂于身侧的手不见得缩紧……行了大半个月,一路风餐露宿的,溶月感到似乎回到了早在训练营的日子,咬咬牙,倒也没觉得有多难耐。
可拓跋宸就不同了,养尊处优的皇子,随军出征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在行军途中可能是为了维护皇子形象,没有显出太多的抱怨,可一旦到了扎营休息的时候,拓跋宸就会死缠白赖的腻在溶月的帐篷里,缠着溶月叨叨不休的说这疼,那痒的。
哎哟,小三啊,快帮我捶捶,这肩可酸死我嘞!愁眉苦脸的指指自个的肩膀,拓跋宸期期艾艾的说道。
灌了壶粗茶,溶月有气无力的抹了把嘴,走到床边成大字型将自个放倒于冷硬的木板上:刚练完兵,我累的想死的心都有,哪里有闲工夫伺候你老人家?你哪里凉快就滚哪去,别来烦我,我乏的要命呢。
啊哈——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溶月半睨着眸子,恍惚着就要入梦。
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拓跋宸那厮死皮赖脸的,总是一副耍宝模样,逐渐的对拓跋宸放下了心房,开始将他真正的当成了朋友对待。
私下里与他说话也没有了顾忌,完全忘了他的皇子身份,不管该说的还是不该说的,反正她就按着自己的性子想说些什么就讲些什么。
而拓跋宸却为此而乐的高兴,尽管溶月时常冒出两句极为不敬的话,但他却不以为意,反而还会美滋滋的乐上个好一会。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使是被旁人听见了,也不好说些什么,是不?挪腾着将身子挨了过去,拓跋宸单手支着脑袋,在溶月旁边侧下身子:说真格的小三,跟见着离北疆是越来越近了,你这仗要怎么打吗?睡意一扫而光。
睁开眸子,溶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拓跋宸:莫非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指着自己的鼻子,跋宸颇感意外的笑了:我能有什么好建议!要知道,我对行军打仗这套东西可是一概不知的!再说了,你是堂堂的大将军诶,满腹战术经纶,还用的着我来指手画脚的不成!嗫嚅的开口:可我真的想听听你的意见……弹了下溶月的脸颊,拓跋宸故意虎起了脸:小三,你莫不是故意想让我出丑不是?唉——重重的叹了口气,溶月将两目重新闭上,企图一并将眼前的烦恼事也统统杜绝眼帘以外。
怎么啦,小三?莫不是遇到什么烦恼事了?是武卫不服管教?还是士卒们又违反军规了?抑或是……宸,溶月眼眸未掀,面色如常,可语气中却透露出些许的不安:你听说过纸上谈兵这个成语吗?纸上谈兵?拓跋宸暗暗咀嚼这四个字,同时也在揣度着溶月此时的心思。
赵奢是赵国的大将,为赵国屡建奇功,可赵奢的儿子赵括却不像父亲……随着溶月将故事娓娓道来,拓跋宸的神色也开始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待溶月讲到赵括被乱箭射死,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之时,拓跋宸的脸色愈发的凝重了起来。
不三,你的意思是说,你如那赵括一般,只会纸上谈兵?我虽有满腹的作战之术,但也从未付诸过实践,与纸上谈兵的赵括倒也相差无几。
沉默了几许,拓跋宸突地欺身压在了溶月身上,两手撑在溶月的两侧:小三,你将我南刹国的儿郎当成了什么?供你试验的玩物吗?小三,为了一已之私,你竟然……唉,你空间让我说你什么好!小三,你摸摸良心,六万人命啊,你于心何忍!下唇紧咬,溶月敛眸思索了半会,底气不足的反驳道:其实也没那么糟……不是还有三名武卫在吗?他们跟着大将军南征北战的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总会有些对敌经验吧?小三,我、我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你可知,在南刹国,为了防止作战机密走漏,所以这仗该怎么打,什么时候进攻,什么时候防守,什么时候撤退,进攻是摆什么样的列阵,防守是以怎样的阵势,撤退又是什么路线等等等等凡是决策性质的命令,从头到尾通通是大将军一个人决定的,而武卫却只是按照指示执行命令,管理下属,而并不参与有关对敌的研讨,小三,你懂不懂啊!溶月此时已是惊得目瞪口呆:这么说来这仗是成败全都在我的身上了?透了口粗气,拓跋宸无力的点了点头。
怎么会……为将都,应该广开言路才是,闭门造车,这……这,太不合情理了……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二十二章 行军途中(二)叹息一声,拓跋宸下了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军帐,只留下溶月一个人茫然的瞪着双目,喃喃自语……第二日清晨,拓跋宸是被外头不断传入的阵阵吼声给闹起来的。
以为军中出了什么大事,拓跋宸来不及整装梳洗,胡乱往身上套了件衣裳,穿上马靴就急急的往外头跑去。
此时他脑海中首先想到的是会不会是小三出事了?猛地想起了昨夜的谈话,他心里咯噔一下,不期然的曾经一些大臣畏罪而自杀的情景涌现了出来……心里狂跳着,拓跋宸几步快跑,更是加紧了步伐,带动着衣裾翩飞,墨发狂舞,整个人风驰电掣般的冲向声音的来源处……停停停!怎么搞的,又唱错了!这句应该这么唱,咳咳,听好了!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报告将军,你先前唱这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般的调子……诶,我说你这是打的什么贫子啊!这空间是你在教,还是本将军在教啊!好,既然你说这句的不对,那好,你来唱!我倒要听听你是如何的对法!不不,不是啊将军,属下不是说您唱的不对,而是说您……您两次唱的调,它不一样啊……得得得,你唱,你来唱这一句!臭小子,竟然敢怀疑她唱功!虽然她唱的是不咋的,但再怎么说这首她常挂在嘴边的曲子,也不至于犯跑调这种低级错误!将军……唱!不唱你今个就别吃饭!磨磨蹭蹭的走出列队,小伙子涨红的黑脸显得更黑了。
站在队伍前面,他局促不安,双手也不知摆放在哪好,拽着衣角吭吭哧哧了半天,终于在溶威逼的目光中粗着嗓子嚎了出来: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怯怯的偷瞄了溶月一眼,他小心翼翼,令仪令色的小声提醒道:将军,就在埋骨他乡这块,您上次的调是往上走的,而这次却明显的滑了下去……轻咳一声,溶月挥挥手:嗯,唱的挺好,回队吧。
好像刚刚唱的是有点偏了……从地上捡了一根小木棍充当指挥棒,溶月敛容面对三军将士,神情大义凛然:大丈夫应胸怀天下,心系百姓,为国为家鞠躬尽瘁,死得其所!苍茫大漠斜雄鹰,好儿郎沙场显英豪!南刹国的好儿郎们,相信我们必胜,南刹国必胜,让我们仰天长歌,共谱一曲精忠报国!狼烟起,江山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几百年,纵横间,谁能相抗……六万人的歌声雄浑激昂,回荡在寥落空旷的天际中,惊震上天,震朔万野,同样也令人热血沸腾,豪气顿生!拔剑而起,拓跋桀的剑锋化成了朵朵剑花,迷乱人眼,剑势如虹,逼人心魄!一舞剑气动四方,溶月心底喝彩一声,心念一动,手下指挥的节奏暗暗加快。
应歌而武的拓跋桀察觉到节奏的转变,心下了然,凤眸轻微上挑,手腕抖动,将凛厉的剑势倏地转为轻柔,长剑如蝶般舞在手中翻飞不止,轻盈如絮,动作潇洒恣意,恍若行云流水。
在溶月暗暗诧异他所舞剑势作何要与曲子不达意之时,拓跋桀闪着银光的剑锋平地里揽起了一股强劲的风,正以雷霆万钧之势一起劈向了前身几米处——只感到眼前一花,待到风息声止之时,溶月他们定睛一瞧,无不骇异的看见被剑锋所扫的那方土地上,竟然被劈开了几尺之距!偌大的裂缝足以告诉世人刚刚它们所经历的惊心动魄的场景……回到军帐,溶月草草抹了把脸,随手就将用完的手巾丢在了一旁的木椅上。
抓起案几上的摆放的糕点,溶月胡乱的往嘴里塞了几块,从抽屉里抽出北疆一带的地图,细细的研究了起来……掀帘而入的拓跋宸见到的就是满脸糕点渣的溶月,弓着身子伏在案上,持着毛笔圈圈点点的情形。
放下布帘,拓跋宸放轻了步子走了过来,从袖口掏出一方蓝色锦帕,给她擦起了脸上的渣滓。
突来的碰触令溶月一惊,下意识的将脸侧过一边,躲开了那方蓝色锦帕。
拓跋宸持帕的手就尴尬的僵在了半空。
待看清楚了来人,溶月心下这才一松,夺过拓跋宸手里的锦帕,随便擦了两下后,将他拖了过来,凑近案上的地图:你来看看,这地形图如何?眸光掠向那纵横交错的线路,拓跋宸愕然:小三,你这画的是地形图吗?废话!瞧,这个标志代表的山,而这弯曲的代表的是河流,这是谷,这是盆地……随着溶月的讲述,拓跋宸的眸子逐渐的亮了起来,将地图重新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后,啧啧叹道:真是妙啊!这地形图占空间小却又能将大面积的地形详细而清楚的囊括,当真是别出心裁,独树一帜,妙啊,妙啊!小三,你这图是从哪里弄得?搁下狼毫,溶月握着帕子擦了擦手上溅上的黑汁:你以为这般机密的东西还能从哪里弄得?我近几日从以前去过北疆的老士卒那套了些那里的地形,按照仓皇描述而一一拼凑起这幅地形图。
因为我也没有亲自考察,仅靠着别人的口述未免会有些疏漏和不准确之处,但大体的框架是错不了的,也够用了,凭着这幅地形图,我们作战就多了份胜的把握。
合上地形图溶月接着说:脑袋别在裤腰里,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成功就成仁。
如今,我也没有什么退路了,除了奋力一搏,努力打好这一仗外,我没有别的选择。
不过,说句实话,对这场仗我倒是有些期待。
呵呵,昨夜我也想通了,行军作战无外乎三个因素,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作战经验又如何?只要我能牢牢地把握住这决定胜负的极为重要的因素,我又有何所畏惧?没有开打就先给自己施压,打击自个的信心,这是不明智的,也是愚蠢的!事在人为,还是那句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我还不信,凭着老祖……嗯,我的智慧,会应付不了战场的风风雨雨!天时,地利,人和……拓跋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六个字,眼眸里的光华越来越逼人:小三,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浅淡的笑意湮没在勾唇一笑间:谢了。
倏然间想起了什么,拓跋宸眉峰轻斜:怎么今个想起给士卒教起了曲了?音乐往往能触发众心底最深处的那丝弦,激发人的内在情感。
以音乐来激励人心,鼓舞士气是再好不过的了。
哦?这种理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实在是新鲜的很。
不过,那曲子确实慷慨激昂,能使人感到激越,令人心生豪迈之感,这一点倒是不假……稍顿了歇,拓跋宸摸着下巴道:只是呢,本皇子倒是觉得,含恨个那个小伙子,倒是唱的有那么点味道,倒是比某些唱的跑调的人好上个好几倍了……气血涌上了两颊:不惜就别瞎嚷嚷!那歌它是自由式的,随心所欲,怎么顺口怎么唱,这就叫发散性思维,叫创新懂不?不懂吧?切!就你那点音乐鉴赏水平,给稚童当乐师人家还嫌你磕碜的慌,还自以为是的在这穷摆弄,嫌丢人不?望着明明羞得满脸通红却又理直气壮的强词夺理的溶月,拓跋宸低低的笑出了声,伸出两手捏上了溶月的粉嫩的脸颊:小三,我真是越看你越觉得你可爱。
滚一边去!怒叱一声,月拿脚尖踢向了他的膝盖,成功的让他将两只爪子从她的两颊上扯离。
说起今早,她就想起了拓跋桀那令人惊颤的剑功。
心里沉沉的,如一块巨石沉沉的压在心底,甚是堵得慌。
那般雄厚的内力,恐怕在这个世上少有人能及吧!拓跋桀,他的身份仅仅是一国之相这般简单吗?真没想到丞相大人会有那么好的武艺!一提起拓跋涉桀,拓跋宸刚刚还灿烂的笑脸即刻间阴了下来:哼,确实是好武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还真让人以为是个踏踏实实的文官呢!一身的功夫藏着掖着,真不知道他空间是成何居心!那二殿下说说,我空间是存在何等的居心呢?伴着一句诘问,拓跋桀挑帘而入,冷魅的脸庞透露出了几丝清锐,清冷的眸光在拓跋宸的脸上一掠而过。
拓跋宸冷冷的一笑:是何居心,你自个心里清楚!臣,不清楚。
不温不火的回复让拓跋涉宸狠眯了星眸:拓跋桀我警告你,不要仗着父皇的恩宠你就敢放肆的无法无天的!更不要以为冠上了皇姓就是我们皇族之人,告诉你,这是愚蠢的想法!狗肉它终是狗肉,最终是上了不席面的!凤眸阻塞,离他几步之遥的溶月可以感受的到从他身上喷薄而出的冷意。
怕是两虎相斗,落得个两败俱伤,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溶月真心上前拱手施礼:二皇子殿下近日来因忙于与商讨战事而颇为疲乏倦怠,心烦意乱的,语气难免会有些重了,所以还望丞相大人体谅……他的不是,你凭什么来替他道歉?小三,本殿下哪里有错,你向他解释作甚?话未讲完,两道同时飞过来的冷冰冰的话语将她给冻僵在原地。
拓跋桀今个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竟然与皇子较真了起来了!而拓跋宸,向来就对拓跋桀横竖看不对眼,恐怕在心底早就盼望着能与他痛痛快快的打上个一架吧!暗瞅着剑拔弩张的二人,溶月感到万分无奈——处理人事纠纷,这可不是她所擅长的……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二十三章 皇子丞相靠边站小三,你过来!在那种不阴不阳的人面前站久了,也不怕沾染了晦气!凤眸里薄怒犹如冰河上刺骨的薄冰,倏地伸手将面前的溶月一把拽进情里,拓跋桀低头凑近溶月,声音低沉魅惑,可眼眸瞥向的却是拓跋宸:不阴不阳?呵,看来是有的嫉妒了,嫌我这张脸夺了人家的宠了!三儿,瞧你给我惹得这麻烦!从刚刚转变中回过神的溶月,眸底一寒,姆、食、中三指迅速捏上了拓跋桀握上她腰肢的手腕经络,逼得拓跋桀不得不松手。
在拓跋桀松手的那空档,溶月快速跳离拓跋桀,语调清冷:丞相大人莫要再拿下官打趣。
下官胆子小,可经不起丞相大人的玩笑。
拓跋桀你好大的胆子!对本殿下冷嘲热讽不说,竟然还敢动本殿下的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将溶月揽近自个的跟前,拓跋宸满目怒容:来人!拓跋桀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对本殿下出言不逊,实乃大不敬之罪!拉出去,军棍伺候!两个持戈闯入的玄甲士兵听罢拓跋宸的命令,并不执行,而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立于一旁默不作声的溶月。
原来在南刹国,一旦入了军营,管你是皇子还是王爷,一切都得按照军规来。
而军规却没有明令条文,凡是大将军的命令就是军规,没有大将军的命令,武官们是不能随意下达指示的。
当然,大将军若是事无巨细的全全过问,那么一天下来整个人也累得半残了,所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武官们是可以自行做主的,但是一些重要的事情,像如今这般要处置一国之相的命令,区区一个监官是没有权利如此的,没有大将军的口令,即使他是皇子,士兵们也不会执行。
抬抬手挥退了两名玄甲士兵,溶月微微挣开拓跋宸的胸膛,向前迈了几步,在拓跋桀的前面站定:有事说事,莫耍些花花肠子,动些不该动的脑筋!花、花、肠、子?一字一顿的从齿间掷出,凤眸里闪过几许怒涛。
简小三,他竟敢这般对他讲话!明白那怒涛的涵义,溶月清冷的笑笑。
有什么不敢!刚刚那两个士兵投来的询问目光令她悄然想到,在这军中,她是老大,她的话才是圣旨,而拓跋桀和拓跋宸仅是她的下属罢了,他们今后全得看她的脸色行事!如此这般,她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小三还真是一针见血!花花肠子?嗬,这个人不是花花是什么!满腹的阴险,平日里装的就跟个忠臣……你给我闭嘴!冷喝一声,截断了拓跋宸的话。
刚刚还幸灾乐祸的拓跋宸被溶月这一吼,震了心神,待回过神来,面子拉不下的他极为不悦,就欲驳斥:小三!你怎敢……本将军让你闭嘴!对拓跋桀的诧异和拓跋宸的怒意视若无睹,溶月负手踱步于紫檀木案上,掏出一沓纸卷,在案上铺展开来。
扬起秀眉淡淡的将眼前二人一扫,溶月冷冷的训斥:大战在即,两位监军却罔顾了自身的使命,辜负了圣上的信任,随心所欲,以一己之私,逞口舌这能,更有甚想大动干戈,滋扰生势,试问尔等居心何在!一位是一国之相,一个是一国皇子,就是这般给从将士,给天下人做榜样的吗!明智不可为而为之,这等同于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虽然尔等是初犯,但法不容情,军规不可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了,将两位监军押下去,各打二十大板!小三,你竟敢让人打我?简小三,你敢!拓跋桀和拓跋宸同时惊怒的冲着溶月吼道。
啪!溶月用力将桌子一拍:还反了不成!不敢?本将军还没有不敢做的事情!还等什么?拉出去!意识到溶月这是动真格的了,拓跋宸手指轻颤的指着溶月,嘴角蠕动了好半会,竟也未置一词。
愤怒的一甩袖袍,他一脚将来押他的士兵踢到了一边:快滚开!本皇子有腿,会自个走!犀利的眸光来来回回的巡回在溶月如清湖般的面上,一抹冷笑在勾唇间隙一晃而逝。
指尖拈起坎肩上的小甲虫,拓跋桀凤眼一挑,暗讽道:翅膀还没长的全就想着蹭鼻子上脸呢!真是不知好歹!自以为腾云驾雾,恐怕不知死在眼前吧!轻微的一声细响,指尖上的小甲虫被拓跋桀捏了个粉碎。
待那抹挺颀的身影消匿于视线之中,溶月的唇角勾起了淡淡的讽意。
恐吓她?拓跋桀,你当真小看了她的胆量!帘外即刻就传来了沉闷的板子击打声。
勾了勾垂于肩上的发丝,溶月的心思百转千回。
无可不论,溶月此举确实有耀武扬威的意味。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说她一朝行了权,就想着发号施令也好,说她想趁机出口以往的闷气也罢,她统统都承认,但这只是其次,最主要的缘由是她想借此机会在三军之中树立威信。
严纪律,明赏罚,无论是谁,只要犯了军规就得以军规处置!在被严明的纪律震慑之际,他们也会严格的约束自己的言行,严谨守法。
与此同时,他们也会对她多了几分敬畏,毕竟,敢于杖打皇子丞相的,这当今世上恐怕没有几人吧!能将公正做的如此之绝,士兵们岂能小觑了他们的将军?一石数鸟,这就是溶月此举的目的。
来人。
冲着青帘处,溶月淡淡招呼道。
话语刚落,一句玄甲兵掀帘大步而入,躬身行礼:将军有何吩咐?去将武卫上官平叫来。
得令!一盏茶的功夫,上官平来到了帐中:将军有事吩咐属下?将狼毫饱蘸浓墨,溶月将笔递向了他:我念,你来写。
虽然心里疑窦着这位大将军有何需要他来代笔的,但惯于服从命令的他不敢多问,趋前几步来到案前,恭恭敬敬的接过了狼毫。
真没想到这位大将军竟然是这般雷厉风行,做事果断狠厉的人物,连朝中举足轻重的两个人物都敢实施棍刑,试问,在南刹国还有谁他不敢动的?举止更加的恭敬,躬身伏在案上,他垂首静静地等待溶月的发话。
军规第一条,聚众赌博者,军棍三十;军规第二条,无故缺勤者,军棍二十;军规第三条…………三军前面,上官平手持长卷,朗声念着:军规第二百二十一条,妖言惑众、动摇军心者,斩!军规第二百二十二条,窃取机密、通敌卖国者,斩!此为军规条例,共二百二十二条,望三军牢记,严于遵守,克己省身,一旦发现有违背者,一律按照军规处置!清寒的目光从三军身上一带而过,溶月敛眉正色道:军规二百二十二条,可曾听的清楚?清楚!好,那么军规从即刻起生效!上官平!属下在!令抄写一份,贴在军营里较为醒目之处,让那些尚不清楚的士兵看的明白!得令!(后来,这份军规条例被各国奉为圣典,世世相传,代代沿袭,史称‘三二军规’。
当然,这是后话了。
)……自二十大棍事件发生后,拓跋宸和溶月就开始了冷战。
不过,与其说是冷战,倒不如说是拓跋宸一个人的赌气。
一连三天,拓跋宸都未与溶月讲过一句话。
两人碰了面,拓跋宸就如从没认识过溶月这个人一般,昂着头若无其事的大步与溶月错身而过。
刚开始,溶月与他见了面,还会礼节性的打个招呼。
可待见自己的热脸贴上了人家的冷屁股,溶月何苦自讨没趣,干脆也来个熟悉的陌生人算了!他不理她,嚯,她还不想理他呢!这几天没了他在一旁唠唠叨叨的,她的耳根不知有多么清净!趴在木床上,挥退了给他上完药的小侍,拓跋宸挪动着将身子侧起,单手支颐,懒散的抚弄着从纱帐垂下的流苏,漫不经心的问道:说说,今个将军的情况?谨慎的瞅了瞅帐外,上官平上前几步,压低声调:禀告二皇子,今个早上将军卯时正刻起床,随军晨练了半个时辰后,回来吃了点糕点,喝了点粥,就和属下等三名武卫共同商讨伐虏大计……神情蓦地一顿:她和你们一同商讨战策?将军命属下如此,属下不敢不从……胡闹!属下该死!双膝触地,上官平不胜惶恐。
起来,我不是说你!接着讲。
从地上爬起,上官平拱手垂于一侧,继续讲道:午时二刻,将军进了午膳,午膳是一荤三素,一碗淡粥,一碗米饭。
休憩了一刻钟后,将军叫来了属下,问……问了殿下……她提起了我?一缕亮光浮掠于朗目:她提到我什么了?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波动的过大,拓跋宸将眼睛微阖,轻描淡写道:她提本殿下干什么?处于紧张中的上官平对拓跋宸刚刚的失态并未察觉:将军问了二皇子的伤势……哦?她怎么说?一抹窃喜隐没在他轻微上弯的唇畔之间。
看来,小三她还是挺紧张他的。
将军他……面露难色,上官平犹豫着,似乎是难以启齿。
磨叽什么呢!快说!将军问,那二十大棍是不是将殿下的……屁股……给打开花了……勾起的笑僵在了脸上:继续。
缩了缩了脖子,上官平接着说:将军说,‘若不是屁股被打得开花,害的他没法子通便,那本将军为什么总是瞧他一副便秘般的臭脸?’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接着!而后将军又开始训练三军,一起到酉时……酉时过后,将军端了晚膳,去了丞相帐中……又去了?!拓跋宸又惊又怒,从床上跳起,修长的指尖指着帐外:昨个她就去了拓跋桀那,怎么今个又去了!还没完没了嚯!气咻咻的在帐里来回踱着步,拓跋宸气愤难平,几日来积压于心底的怨气喷薄而出:同样是挨棍刑,同样是受伤,凭什么她对我不闻不问,却对拓跋桀在乎有加!第二次了,她去看了拓跋桀第二次了!厚此薄彼,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太过分了,她太过分了!孤男寡……两个大男人躲在帐里!这天也黑了,他们黑灯瞎火的,他们……狠跺一脚,拓跋宸猛地扯开帐帘,挟带着狂悍的怒气冲着拓跋桀的军帐迈去……搁下筷子,溶月微微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皮喟叹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能将这肚皮填饱了,还真是天底下的一大乐事!细眼瞅着饭饱茶足的溶月,拓跋桀冷笑:还真是容易满足!知足者常乐嘛!伸了个懒腰,溶月站起身,举步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趴在床上的拓跋桀:丞相大人不饿?拓跋桀冷哼,不置一词。
哦,我明白了,丞相大人定是怕本将军下毒吧?啧啧啧,丞相大人可真是小心啊!虽然俗语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又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丞相大人竟然对本将军也心存戒心,这未免也太过小心了吧?丞相大人,本将军向来是光明磊落,君子坦荡荡和,岂会存有那份龌龊不堪的心思?有句话叫,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哦,当然我并不是暗示丞相是小人……你说够了吧!说够了就给我出去!拓跋桀面罩寒霜,几乎到了隐忍的极限。
定力还真差,这样就受不住了?优雅闲淡的撩开袍摆,溶月轻笑着在拓跋桀的床沿用至今就势坐了下来:很抱歉丞相大人,本将军还没有说的够。
简小三!有!丞相大人有何吩咐?咬着牙从嘴里掷出数字:你究竟是想干什么!眸底一派云淡风轻: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丞相大人你想干什么?三日了,本将军请了丞相三,却未曾在议事大帐中见得到丞相丁点影子,请问丞相大人,这是你对本将军无声的抗议吗?拓跋桀冷冷的一哂:被将军大人二十军棍打得到现在都起不了床,你让本相如何去议事大帐?起不了床?溶月眸底划过几许清锐:那丞相大人的身子骨还真是弱的很呐,这么多天了竟然连床都下不了,这不是诚心让本将军担忧吗?如今这大军眼见着就要到北疆了,北疆地区乃苦寒之地暂且不提,就是战场上刀光剑影的,若是本将军一个不察,让丞相大人出了意外,那本将军岂不是万死不抵其过?所以,为了丞相大人的安全着想,本将军建议丞相先行回去,好好疗伤,等本将军凯旋回来,班师回朝后,再向皇上,向丞相大人谢罪如何?好一个嘴皮子厉害的小子!拓跋桀冷唇紧抿,凤眸眯成了一条线,眸里的浮光如薄刃,不时的折射出骇人的寒光。
不用劳烦了大将军了,区区小伤,还用不着费那么大的折腾!区区小伤?嗬,丞相大人似乎自相矛盾哦?明日我自会前去议事大帐!简小三,这回你可曾满意?好!本将军等的就是丞相大人的这句话!那咱们就这般说定了,明日议事大帐,不见不散!荡漾着胜利的笑容,溶月细长的柳眉轻扬,拍拍手站起,刚欲转身说声告辞,一起腆着大肚子的花蜘蛛却在此时从半空中顺着丝线吊下,刚好停在离溶月面上的几寸之处——妈呀!眼前突来的张牙舞爪的不明物吓了溶月一大跳,骇叫一声,身子急剧身后倾仰,整个人就直直的压在了拓跋桀的背后!痛苦的闷哼一声,拓跋桀从牙缝里喝道:简小三!你津以为本相拿你没辙了不是!身下的温热的身体让溶月顿察她此时的所在地。
暗道一声流年不利,溶月手下用力撑起身子,向外挪动着刚欲起身离开,拓跋桀却在此时再次发出了吼声:你的手放在了哪里!经他这般一提醒,溶月这才察觉到了她的掌下似乎是很有弹性的一团肉……僵着脸将目光寸寸的移向手掌所在地,她又羞又愧的看到,她的左手果不其然的按在了拓跋桀的受伤处……如被蜂蜇了似的,她的手憾事从他的臀部移开,可这移动,却使得她撑起的身子由于没有平衡力而从半空中着地,重新坐回了他的身上!脑里的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崩断了!拓跋桀低吼一声,从床上霍的撑起了上身,将身后的溶月一把捞至了身前!而溶月由于从一个方位到另一个方位的迅速转变而稳不住身子,下意识的抓紧了拓跋桀的领口,这生拉硬拽的使得身子也不太稳的拓跋桀重新趴回了床上。
不同的,这次他的身底下压着溶月。
简小三!你信不信,惹火了解,我真的能剁了你!不至于吧?宰相肚里能撑船,岂会为了丁点小事而大动干戈?丁点小事?不就是碰了你一下嘛,小气什么!行了,快让开吧,我还急着回去呢!碰了一下?你说的还真是轻巧啊你!诶,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没完没了了啊!不就是摸了你一下屁股吗,值得唧唧歪歪的跟个娘们似的!难不成还要让我负责不成!额上隐隐有青筋暴起:信不信,你再多讲一句,我就会劈了你!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了!行啦,我都答应不说了,你还想怎样?快起身,这么重,真是压死人了!拓跋桀心底有股子怒气,不愿随溶月的意,故意将身子下沉,让全身的重量全部都压在溶月的身上。
巨大的压力压得溶月气有些不顺:喂,快……快移开啊……挑着眉看着溶月的难受劲,拓跋桀的心里总算是找到些平衡感。
故意将手放在耳廓边,关键人物未听清状:说什么?再说一遍?拓跋桀,我没空……跟你瞎胡闹!你快将你的猪体从本将军的身上移开!挣扎着将话说完,溶月推拒着身上健硕的身躯,怒道。
唇角勾起了邪邪的坏笑:若本相说不呢?杏眸冷光一闪,溶月的食、中指袭上了拓跋桀的左侧,却因气力不足而使动作滞缓,以致被拓跋桀察觉抓住了她使坏的手。
将溶月的两手钳至头顶,拓跋桀凤眸微吊:还有什么暗着,尽管使出来!本相在这候着呢!溶月这回是彻底没辙了。
梗着脖子,溶月不肯认输,粗着嗓子吼道:你放肆!拓跋桀,莫不是你还想重温那二十军棍的滋味啊……未等溶月将话讲完,拓跋就恨恨的将身子使劲往下压,使得溶月连透气都十二分的困难,更甭提开口讲话了。
接着说啊!拓跋桀眯着眸,冷魅妖冶,冷气逼人。
你……你想压死我吗……是又如何?你这猪……你真的好沉……拓跋桀脸黑了一片:伶牙俐齿的,都这份上还想着骂人!张着嘴如鱼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溶月的脸颊染上了徘红,如三月绚开的桃花,粉中透着月白,白中晕着淡粉,虽不如罂粟那般艳丽妖娆,但清雅中透露着妩媚,妩媚中有着清纯,再加上此时迷离的杏瞳,倒也称得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若他是个女人,该会是怎样的一种风情……在拓跋桀的凤眸一刹那的恍惚之际,一阵尖锐的痛从颈项处倏地传出。
你想咬死我吗!刚欲将溶月扯离他的颈项,可就在此时,一阵冷风从帐口处突地袭来,伴随着的,是一阵惊天怒吼——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二十章 拓跋宸的表白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面泛桃花,妖喘微微,螓首扬起,貌似急不可耐的‘吻’上身上男人的颈侧……男上女下,暧昧相贴,这样惹人遐思的场景,任谁见了,都会朝着桃色的方面无心的遐想。
此时此刻,拓跋宸脸上已不复往日的嬉笑,严拢寒霜,俊眸冷挑,犹如冰雪磨成的利刃。
沉沉的脚步声夹杂着隐忍的狂怒,在膝盖碰触到床沿处时,脚步声才嘎然而止。
死死盯着在床上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貌似还处于呆楞中的两人,拓跋宸身侧的两拳愈发的收紧,指骨嶙峋而白的透明,似乎已经突致了极限。
猛地呼喝一声,拓跋宸的拳头如骤雨狂风般扫向了拓跋桀:拓跋桀,你该死!!躲闪不及,拓跋桀硬生生的挨了几拳,妖魅的脸庞上顿时腾起了几番红块。
闪避纵跃,拓跋桀起身离地,怒喝:拓跋宸!不要以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你,就是怕了你!别怪我不提醒你,你若再是这般的嚣张狂肆,仔细着自个的性命!冷眸里有锐利的冰碴不住的迸出:敢威胁本皇子?你好大的狗胆!未等拓跋桀再次出言,拓跋宸就狠猛的出拳砸向拓跋桀的小腹。
险些躲过,拓跋桀怒意横生,亦握紧拳头捶与拓跋宸展开了肉身搏斗。
军帐里,拓跋桀和拓跋宸拳脚相向,怒焰相对,就犹如两只发怒的野兽,嘶吼着扭打在一块。
周围的摆饰稀稀拉拉的几乎全部被二人在搏斗的途中不幸扫落于地,壮烈牺牲。
望着狼藉的不堪入目的军帐,盯着二人虎虎生风的拳头,瞅着听到声响从帐外闯入而呆立于原地的玄甲士卒,瞄着那几欲燃尽正幽幽跳动的烛心,溶月凌唇狠抿,双眸紧眯,只感到烛照头顶冒青烟!待感到几道细如银丝的凛厉寒光冲着他们的下半身袭来之时,扭打的正欢的二人想阻止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的瞅着那束芒光以骇人的速度掠过他们的眼球,转瞬消匿于他们的腿肚之中!仅仅僵持了一秒,刚刚还在厮打中的两人同时向对方屈了膝,有所不同的是,拓跋宸是左膝,拓跋桀是右膝。
两人不约而同的扭头,怒视床上的溶月——小三,你搞什么鬼!简小三,你活腻了吗!阴着脸从床上跳下,袍摆一撩,溶月负手几步来到他们面前,给了他们一人一脚:你们记住,这里是南刹国的军帐,不是大街上耍猴的地方!给我记好了!冷眸一道,一一带过,溶月甩袖,挑帘而出。
直至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消尽于远方,拓跋桀和拓跋宸二人这才从惊觉溶月话时的意思,再次动作一致的怒瞪着尚在抖动的暗青色帐帘:简小三!……在梨花木椅上欠了欠身,溶月懒散的握着手里泛黄的书卷,随意翻了几页后,不耐的凌空丢出:什么鬼文字!纯粹是鬼画符!拾起地上的书卷,猜疑的翻了翻,拓跋宸俊眸挑了挑:鬼文字?突来的声响吓了溶月一跳: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将书卷搁下,拓跋宸双手撑在案几上,倾身逼近溶月:好一会儿了……两人此时相距不过几公分有余,近到溶月可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麝香,以及听见他清浅的呼吸声。
面露尴尬之色,溶月不着痕迹的将身子后仰,拉开二人的距离:这么晚了,你来可曾有何要事?当然有事。
身子又向前逼近了几寸:我是特意来听小三的解释的。
解释?眉心蹙起。
当然是解释!难道小三你就不想对今个辗转拓跋桀身下一事,给我一个解释吗?柳眉倒竖:二皇子殿下,请注意你的措辞!冷笑漾起:敢做就不敢让人说吗?带着火的两双眸子在半空中交汇碰撞,摩擦出霹雳的火花,耀眼刺目。
抓着扶把的手紧了又紧,闭目半会,待睁眼时,杏眸里流转的火光就被一片无波清湖堙没殆尽:嗬,本将军做什么岂容他人来置喙?再说了,本将军做事自有本将军的道理,哪里还用的着给外人解释!外人?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迸出,拓跋宸眯着俊眸里反射出危险的冷光。
怎么,有意见?双手撑着案几凌空一跳,跳到了对面。
拓跋宸在溶月惊诧的神色中坐在溶月的身上,两臂霸道的揽着溶月削瘦的两肩:小三,你是我的!溶月骇然:拓跋宸你……等打了胜仗回了朝,我就会向父皇请旨,把你赐给我,当我拓跋宸的王妃!你疯了吗你!对,我是疯了!到今日我才发觉,我原来真的是为你而疯了!小三,我早己着了你的魔,这辈子都好不了了!所以,小三,你要负责!拓跋宸坚定而不容人置疑在口气令溶月心颤不已。
双手搭上拓跋宸的肩,溶月奋力摇晃沣,企图将他摇醒:拓跋宸,你想害死我不成!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作甚要害我!该死的你!小三,你放心,我们好好打仗,等打了胜仗,你便可将功折罪的!要是父皇还要一心想治罪于你,我就恳请父皇,请求与你一块分当罪责!父皇一向疼我,必定是不忍我受罪,相应的便会赦免你的欺君之罪的!拓跋宸目露诚恳,切切的说服着溶月。
你、你、你……溶月气急,对着满目恳切的拓跋宸连说了几个颤音,愤怒的咆哮:我不答应!敢情这厮早就在心里计划好了!怪不得这般急切的想要她打胜仗,更怪不得他死乞白赖的要跟着随军出征,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娘的!要让她从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下子跌落到见夫君脸色行事的妇人,那答案只有一个字,滚!拓跋宸眸里隐着怒焰:不答应?嫁我委屈你了?见溶月蹩眉不语,拓跋宸倏地想起了刚不久前的一幕,俊朗的脸庞阴了下来,横生了几许戾气:还是你心里有人?!看来今个不把话挑明,不让他死心,他是不会打消这个疯狂的念头的。
宸,我说过此生我只想做……可你今个与拓跋桀那番又作何解释?难道这就是你想做男人的表现吗?赫然打断溶月的话,拓跋宸醋意横生。
那……那只是场误会……误会?你当我是傻子吗!每每截断她的话,这让溶月极端恼火:不是误会又是什么!难道拓跋桀对男人感兴趣不成!这可说不准嚯!拓跋桀那不阴不阳的鬼样子,难保他不会有特殊嗜好!溶月恼极:不可理喻!对,我就是不可理喻!自从遇见了你,我就变得完全不像自个了,不可理喻也属正常!疯子!我这个疯子今生缠定你了!拓跋宸他娘的有癫狂症!这是溶月在心底得出的结论。
和智障人士,沟通起来,压根就没有共同语言!每每遇到这种令她束手无策的非人类,她的手腕就会频频的抖动……甭想着对我例暗着!眯着眸子冷声警告道:你若是敢对我来阴的,惹毛了我,当心我翌日就启程回子邺,请旨赐婚!他威胁她?溶月怒了,因为这威胁的确对她构成了威胁!拓跋宸!以如此下作的方式来对付我,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眸里芒光一闪,拓跋宸将脸寸寸逼近溶月,整个人显得愈加的危险:我是不是个男人,你想试试不成?十根手指外加两掌心同时覆水难收了拓跋宸逐渐逼近的俊脸,用力向外推拒:滚一边去!今个天晚了,你先滚回去,此事日后再议!我今个还不滚了我!拂开溶月推拒的两手,拓跋宸抄起溶月的腿弯将她搂抱在怀里,吹灭了案几上的跃动的烛火,依着透进帐里的清幽的月色光辉,起身走向了案几后面的小床。
拓跋宸!溶月冷若冰霜,语调里的冷冽令人不寒而栗。
将溶月的靴子脱掉后,拓跋宸将她轻轻放在被褥上,随即坐在床沿上开始脱起了自个的马靴:你放心,没有得到你的同意,我是不会碰你的。
脸色微缓,可意还是难平:下去!谁让你上床的!我今晚就是要睡在这!卧榻旁岂容他人鼾睡!吃吃的笑了,拓跋宸给了溶月一个暴栗: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
记住了,我不是他人,而是你未来的相公。
脸黑了一片,溶月的脑中突现了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估计你明日从这走出之时,就是我简小三丧命之日……谁敢动你我就要砍了谁的脑袋!拓跋宸的脸色阴寒渗人,赫然打断溶月的话。
揽过溶月,抖动被子,一袭薄衾将两人盖住:睡吧,明日还要早起练兵呢!被迫挂在他的臂弯里,溶月恨恨的咬牙:我如果死了,一定是你害死的……别张口闭口的死字,多不吉利!拓跋宸低斥道。
你是故意想让我没有退路是不?你这般想我也没有办法。
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不喜欢你。
拓跋宸气结,喘了半晌粗气,才抑怒含怨的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你究竟不喜欢的哪点?说出来,我改!溶月轻嗤:你究竟喜欢的哪点?说出来,我改!朗目里迸射出火星子,嗞嗞的朝着溶月直冒,大有不将她点着就不罢休之势。
但转瞬之间,那本来染尽怒焰的眸子划过难抑的哀伤,急剧黯淡了下来。
望进那平静无波的清潭中,拓跋宸声音艰涩,恍如喉咙里被核桃梗塞着:小三,我是不是特惹你的嫌?拓跋涉宸身上流露出的淡淡伤感令溶月的脑中警铃大震。
猛地将拓跋宸推开,溶月倏地坐起身,望着神色痴缠的拓跋宸,心愈发的沉重:拓跋宸,我问你,你对我的喜欢究竟是何等程度?苦涩的笑笑:何等程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种滋味只能自己体味,说了,恐怕听人也会认为我在夸大虚词……不过,小三,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对你绝对是爱到骨子里的……溶月惊骇:拓跋宸,你不要开玩笑!开玩笑?你认为我会吗?逼视溶月的眸底,拓跋宸的目光里满是赤裸裸的痴恋与怨愤。
心下一颤,狼狈的躲开那灼热的光线,神色里有一刹那的慌乱后迅速平静了下来:我们是不会在一起的!长痛不如短痛,我奉劝二皇子最好是断了这份念头……已经断不掉了!拓跋宸忿怒的低吼,满是受伤的神容看的溶月又是一颤:小三,太晚了,小三!你已经入了我的心,融了我的骨,想忘记,已经为时已晚!除非你砸烂了我的心,敲碎了我的骨,否则,我活一日,你就会在我心中存留一日!小三,我爱你,你懂不懂啊!征征的看着愤怒陈词的拓跋宸,溶月一时愣了,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面对一个男人的觉悟而赤裸的表白,从没有处理这类问题经验的她丝毫没有支架能力,除了发征不知所措外,还真是别无选择。
印象中,拓跋宸好像是第一个向她表达爱意的男人。
上天弄人,她的遥哥哥,未等到痴痴等他苦干年的她从他口中听到只字片言的情话,就不幸出了意外,撇下她一个人撒手而去,徒留给她一生的遗憾,一身的。
来到异世,酷似遥哥哥的东方遥令她迷失了心智,痴傻单纯的他将她一颗心虏获,纯净而不染纤尘的爱令她乱了方寸。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就会有失去理性的时候,尤其是女人,感性更是大于理性,为了虏获幸福,任性一次又何妨?或许是天意弄人,或许是命犯孤星,更或许是前世造孽太多,惊怒了上天,所以这辈子压根就不得好吧!这次任性换来的不是幸福,不是快乐,而是噬骨焚身的痛,更是她这一生做不完的噩梦……面对生命中的第一份表白,溶月有的不是激动,不是感动,而是无可名状的凄楚。
纤细的睫毛颤颤的抖动着,清澈的眼底浮现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雾气,零落酸楚,那深处学生的哀伤几近凄烈,揪得人心头剧痛。
拓跋宸眉心拢紧,声音里难耐凄楚:小三,我的爱令你如此痛苦吗?不想多做解释,仰着脸闭上双眸逼去眼中的泪意:对不起。
小三,我要的不是这三个字啊!双臂环住溶月,拓跋宸几乎哀求着吼出。
对不起。
不要跟我道歉,不需要,我不需要啊小三!对不起。
小三,难道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吗?一丁点都没有吗?小三,告诉我,是不是?告诉我!急切的看向溶月的眼眸深处,拓跋宸急促的呼吸着,面色紧张,掌心里沁出了薄汗。
睫毛再次轻颤了起来,缓缓的掀开双瞳,翦水瞳眸深处浮动着深深的愧疚。
不用言语,拓跋宸当即明白她的拒绝,俊眸黯淡了一片,扶在她两肩的手无力的滑下……小三,你好狠啊……几乎用尽了全力,拓跋宸才勉强下了地,沉着步伐,踉跄着身子,一步一晃的往帐外挪去。
可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下,回过身眸光痴痴的凝视着神色复杂的溶月,语气中几乎是带着恳求:小三,别这般绝情,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知道感情这事,若是斩不断,必定会理还乱。
狠下心,清冷的声音里有着不容置喙的绝然:二皇子,恕不远送!疏离的语气,冷清的语调,让拓跋宸如遭雷殛,身形微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似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支撑着自己,许久,方苦笑道:是啊,该走了,该走了,再留在这就要惹人烦了……他生莫做有情痴,莫做有情痴……一直到拓跋宸颀长的背影隐没在帐外,融入了黑色的夜幕中,溶月才收回了目光,静静的躺下,瞪大了双目呆呆的盯着青色的帐顶。
他生莫做有情痴……拓跋涉宸,她真的伤他至此吗……一夜无眠。
强打精神,套上柜上搭着的戎装,捋起袖子,草草的抹把脸,就吩咐帐外的士兵敲响金锣,整军集合。
一刻钟后,全体士兵们恭恭敬敬的排列在练兵场,站着军姿,等候溶月发号施令。
对士兵们良好的精神面貌满意的点点头。
冲三位武卫打了个手势,三位武卫当即会意,一人带着一队士兵井然有序的绕着练兵场开始了每日必行项目——五千米长跑。
打倒戎贼,南刹国必胜!一,二,三,四!打倒戎贼,南刹国必胜!一,二,三,四!……听着雷霆万钧的口号声,溶月不禁也感染了那种气势磅礴的豪迈之气,先前的郁闷也随之一扫而空。
深喘一口气,溶月快步追上队伍,在队伍外侧,集聚全身力气大喝:精忠报国,保卫河山!南刹国加油!!铿锵有力的吼喝令士气大振。
扯着嗓子,他们无不慷慨激昂的大吼:精忠报国,保卫河山!南刹国加油!!不远处,拓跋宸目色痴缠的紧随着那抹纤瘦的身影,许久,许久也未曾移目,清风指过轻云,暖溪淌过心底,仿佛能看着她就是天底下最令他幸福的事……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二十五章 别样的拓跋宸一晃三天过去了,离北疆是越来越近,不时的提醒着溶月开战的日子就快到了。
行动更加的谨慎,每天她都会亲自嘱咐一遍站岗的哨兵,不可马虎大意,只要是有一点的动静,都得及时向她报告。
心在天,主在地,困敌其中,使其不战而败。
天阵,就是溶月用来对付戎贼的法宝。
闻言戎贼善骑射,各个南征善战,所以若是硬碰硬,恐怕即使是打赢了,也必定会人员伤亡惨重。
要是想用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胜利,那么战策阵法便要运用的巧妙。
因而,溶月日夜凝思苦想,反复的比较了她脑海里存有的阵法,想来想去莫过于天阵合适。
虽然训练的日子尚短,离她预想中的天阵效果相差甚远,但此阵毕竟是过于巧妙,加之他们人多占了优势,溶月思忖着,将那区区几千人围困阵中令其不战自败,应该是不成问题。
在士兵们崇拜钦佩的目光,拓跋桀复杂难辨神色以及拓跋宸缠绵爱慕的目色中,溶月举行了誓师仪式,而后踩上马蹬,潇洒的翻身上马,纤细却又有力的手向前奋力一挥,号角吹起,六万大军就浩浩荡荡的驶往下一站——北疆境地。
面对即将来临的战争,与其说他们紧张,倒不如说他们兴奋来的得当。
瞧他们一个个意气风发的神气,摩拳擦掌的模样,好似这一战已令他们等的太久,让他们急不可耐的要在战场上大显神威。
瞅着那恨不得两日赶做一日来走的士兵们,溶月蹙了蹙眉,暗忖: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奇怪,好像打仗杀人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事情一般。
其实溶月不知的是,士兵们如此的激动兴奋,跃跃欲试,那是因为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这个神奇阵法的威力。
如此奇巧奥妙的阵法,别说他们,就是放眼观看整个天下,恐怕也鲜少有人能见得一见吧!对新鲜的东西,人们总是会有探索欲和新奇感,这怎能令他们不兴奋不蠢蠢欲动?可未曾想,未等这天阵派上用场,溶月带领的大军就在岐山吃了个闷亏。
原来,这岐山是北疆边境的天然屏障,分东西两段,可能是由于刚下过暴雨的缘故,两山之间道路坑洼不平,甚是泥泞。
岐山不高,却是很陡峭。
山无杂树,只有低矮的篙草,山顶上怪石嶙峋,放眼看去,倒也像是自然作用使然。
因为这两山过矮,不适合伏兵,所以溶月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可正是由于这一大意疏忽,令敌人钻了空子,在溶月大军通过两山夹缝之际,箭矢、石头从山顶蜂拥而至,杀了溶月他们措手不及。
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溶月即刻冷静了下来,喝止住混乱的大军,令他们迅速贴着石壁移动,顺着原路退回。
幸亏指挥的及时得当,六万大军因而没有太多的伤亡,按着溶月的指示安全的推理危险境地。
小三,你怎样?有没有事啊?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拓跋宸快马趋近溶月,待到跟前,翻身甩开马蹬,目露焦色的急匆匆跑来,不由分说的抱着溶月左瞧右看。
拓跋宸过于关心的举动引来了不少士兵的侧目。
不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溶月冷冷的将拓跋宸推开,目色凝重抬头瞅了瞅头上攒动的人头,转身对上官平低低吩咐:上官武卫,命令三军退避三舍,环山安营扎寨。
点头称喏,上官平急忙指挥者玄甲兵围着岐山,在三舍处撑起了帐篷。
空空的怀抱让拓跋宸怔忡了一会。
盯着一脸肃穆,临危不乱的溶月,拓跋宸昔日璀璨的朗目侵染上了淡淡的忧伤。
逼走眸底的失落,拓跋宸几步跨进溶月,低声问道:可曾想到破敌的对策?单手持着北疆地图,另一只手压着眉心,溶月垂眸思量,半响,方道:恐怕目前只能静观其变。
疼惜的望向苦恼不堪的溶月,拓跋宸忍不住伸出双手想拂去她眉宇间的疲惫,呵待手举到半空,突地想起了她刚才的拒绝,又无力的垂下。
远处的拓跋桀将这一幕看的真切,两人间微妙而诡异的关系令他狐疑的神色愈来愈重。
难道拓跋宸真的如他所想,有断袖之癖?三日过去,可破敌之策毫无进展。
月朗星稀,衣黑风高。
议事军帐里,幽幽的烛火映着她一侧的脸庞柔和而淡定。
指尖轻轻的划过岐山的一带的地形图,秀眉轻拢,眸深似海,似乎在思索着某种情况的可能性。
当目光暼过峻山五里外的一条隐蔽的山谷时,她的指尖蓦地停住,心下一喜,双眸迸射出灼人眼目的亮光。
就是这里了!招来在帐中垂头丧气的武卫们,溶月将山谷处指给他们看:终于找到了!原来他们的死穴在这里!一听到抓住了敌人的死穴三名武卫赶忙打起精神,争相凑过来瞅着那微不足道的一个红点。
将军,这是……武卫范罗不解的指着这芝麻大的红点,满是横肉的脸向中间拢了起来。
眸里有明锐而沉亮的光透出:这本来是戎贼的生的通道,可若是被我们派兵堵死了,这就会成为他们的死穴!三位武卫请看这里,这里……随着溶月的解说,三位武卫的眸子渐渐的亮了起来,这几日来的闷燥一扫而空!性子急的范罗摸上了被他踹到杂沓处的长戈,大脚一跺,粗声粗气的喊道:娘个腿,这几日的受够了那小王八崽子的窝囊气!将军,我范罗这就带兵杀过去,剁了那群缩头缩尾的鬼崽子们!这死鬼崽子,这回看你们往哪里躲!心里早已急不可耐的想要冲出军帐,可当脚刚伸出的那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倏地收了回来,不妄动,只是热切的看着溶月以此表达自己的迫不及待,身子却不再移动半分。
对范罗的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
范罗是个带兵打仗的好统领,有勇有谋,就是性子急脾气躁,而这秉性却是兵家最忌讳的。
为此,溶月曾心平气和的和他私下聊了聊,指出他的不足之处,希望他能稍稍收敛些火爆而急躁的脾气。
刚开始,心高气傲的范罗还不服,无论溶月好说歹说,他就是梗着脖子不以为患。
溶月当时万分恼火,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出口喊收兵,将他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
但最终她还是将心底的怒气强压了下去,她知道对这种性情耿直的人,越是用强,越会适得其反,只会越是增加他的反抗情绪。
从容淡定的对他勾了勾手指,溶月和他并肩而出,在练兵场上痛痛快快的打上了一架,被揍得遍体鳞伤的范罗自此后打心眼里服了溶月,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带上一万玄甲兵即可。
溶月眸里隐者清浅的笑意,但转而神色变得严肃:记住,此次只是割掉悬崖的绳索,阻断他们的退路,不可恋战,切记,切记!恭敬的行了个军礼,范罗拍了拍胸膛保证着:将军尽管将心放进肚子里,虽然我范罗是个粗人,但厉害关系还是懂得的!将军在这稍后,天亮前我范罗定会带来将军想要的好消息!豪迈的大笑三声,范罗拎着长戈大步迈出军帐。
轻叹了口气,溶月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范罗,还是改不了那般急躁劲!摊开手里的地图,溶月敛了容,正色道:我们这般……天亮之前,范罗果真带来了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三十根绳索,全数割断而守绳索的将近二百名戎贼被我军的突袭弄得毫无招架之力,几乎不费一兵一卒,敌人的后路就被我军全数截断。
听着范罗的报告,溶月满意的不住的点头。
待听到他大发牢骚说没杀的够劲时,溶月笑着打断了他:行啦,到时候大举进攻的时候,让你当前锋还不成?两只牛眼灼灼放光:将军此话当真?当真!那、那咱们可就这般说定了啊,将军你到时候可不能赖账!行了,行了知道了,快下去歇着吧,或许不久之后就得有一场打仗要打呢!得令!行了军礼,范罗喜滋滋的持戈而出。
揉了揉酸涩的肩,溶月疲惫的瘫软在木椅上,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打着盹就想会会周公。
可当她的瞳眸瞥见坐在角落里静静而出神的盯着她望的拓跋宸时,一个心惊,刚刚的呵欠就僵在了嘴边:你怎么在这?先前议事,因为不知二人对行军作战了解的底细,所以每每议事,她都会拖上两位监军,希望他们能给个提点建议。
可渐渐的,待溶月发现二人真是这方面的‘文盲’后,彻底死了心,不再对他们抱有丝毫的希望,每每议事也就不再通知他们。
所以,乍见拓跋宸在议事帐中,她还真是感到诧异。
从座上站起,拓跋宸缓缓的走进溶月,脸上的悲怨愈发的浓郁:小三,你就这般的不待见我?拓跋宸的这种表情令溶月心里面感到一阵别扭,嘴里不禁小声嘀咕着:怎么就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小三!拓跋宸气愤的低吼了声,可待吼完,却又因刚刚过硬的语气而不安,似乎是唯恐溶月生气般,偷眼瞥着她,转为局促的低唤:小三……哀怨而缠绵的语调令溶月浑身抖了三抖。
脸抽搐了些,溶月不自在的说道:你可不可以别用这般语气跟我说话……小三你……你就这般的嫌弃我?我不求别的,只求能静静的站着远处看着你,这就已经心满意足,难得你连我这这卑微的希望都不肯奢予给我?星眸里洒着苦楚,拓跋宸上前一步揽着溶月的胳膊,凄凄惶惶。
二皇子殿下……小三,你、你不拿我当朋友了?怎会……是我高攀不上你,是吧?啊?小三,你好狠的心啊你!脸瞬间滑落了纵横的黑线。
阴着脸,忍无可忍的溶月终于暴喝:你给我说话正常点!小三……哟,看来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打扰的二位还真不好意思。
要不要本相这就退下,二位继续?帐帘处,拓跋桀挑着布帘,嘴际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邪惑的打量着帐内的二人。
一改刚才的凄怨表情,拓跋宸的脸上阴霾密布,冰冷的语调如出鞘冷锋:滚出去!阴郁的眸色一闪即逝。
放开门帘,举步踏进帐里,拓跋桀邪肆的瞅着那只放在溶月臂膀上的手臂:二人的感情好的还真让人羡慕!拓跋桀的言外之意令溶月的心凛了又凛。
推开拓跋宸的手臂,溶月上前浅笑着轻捶了一下拓跋宸的肩膀:怎么,丞相大人这是怪本将军冷落了你不成?拓跋宸怔了怔,眼眸不着痕迹的瞄了瞄溶月触过的地方,勾唇魅惑的一笑:怎会?忽略一旁冒着酸味的醋缸子,溶月笑着看着拓跋桀:丞相大人前来找我有事?凤眸一挑:没事就不能找你这个大将军聊聊?丞相这是说的哪的话?本将军求之都不得的好事,岂会有不能之理?大人请上座。
将手往身侧一伸溶月貌似恭敬道。
小三,那可是你的座位!区区监军,岂有霸占大将军座位的道理!拓跋宸臂膀一伸,挡住了拓跋桀往前迈的脚步。
本不想理会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可担心在这节骨眼上他们二人又闹腾了起来,溶月不得不耐下性子,拉住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拓跋宸,狠剜了他一眼,意为:滚一边去!一对上溶月的眸子拓跋宸就变得哀怨了起来。
无力的翻了翻白眼,溶月心里纳闷不已:初遇时那个嚣张霸道的二皇子真是眼前的这个人吗?旁边人的轻咳声惊扰了两人纠缠的视线。
急忙将目光错开,溶月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神情:丞相大人请!脚步并未抬起。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拓跋桀有丁点的动静,溶月疑窦的抬头,却蓦地对上了拓跋桀略含深意的凤眸。
那凤眸中闪动的仿佛是天边寥落的星辰,但在溶月看来,那抹星辰的影子却比真正的星辰更加遥远,更加凄寒,更加落寞……将军大人似乎一夜未眠,这眼里都出现了血丝了,可见你当真是该好好休息了……没由得,那双闪着灵动着智慧的眼睛搅得他本已死寂的心湖一阵荡漾,情不自禁的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打破他宁静的眸子,可就在离那眸子几寸之处时被一只修长的手指狠狠的给拍落!竟敢用你的脏手碰小三,反了你!拓跋宸怒瞪着,双瞳冒着磷光,那神情似乎是恨不能将拓跋桀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