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口黑瓷大缸,翻滚着沸腾灼烫的开水,上千至上万手无寸铁的战俘,挣扎在腾着热气泛着气泡的滚烫中,痛苦哀嚎。
四周,是恶魔一张张扭曲的丑恶嘴脸,他们咧着惨狞的嘴角,没有人性的狂笑着,起哄吆喝着,似乎还嫌不过瘾似的,不时的为壁檐滚烫的黑缸添柴加料……将军的恩情我们来生再报了!将军一定要好好活着,为我们报仇!杀了这群狗娘养的,为兄弟们报仇……报仇啊将军…………啊!噩梦惊醒,惊喘不断,抹了把湿漉漉的面颊,方知泪如雨下。
长袖扬起,毅然擦干双眸渗出的晶莹,一双冷目浸伐着果决与坚忍。
眼泪是懦弱的表现,不会改变任何的东西,她没有资格流泪,亦没有必要流泪!收起眼泪,包裹起坚硬的心,只要变强,只有站的更高,只有她为刀俎,人为鱼肉,她才会有足够强大的羽翼给她周围的人遮风挡雨,才不会遭受别人加诸予她的痛苦!穿好黑底马靴,溶月起身踱步至案前,从抽屉里抽出番阳以南的地形图,持起斑竹银豪在图上圈圈点点。
如今番阳已被他们攻陷,番阳与皇城隔着一城两壑三河,若是一路挺进,不消半月,她的铁骑就会攻入皇城,直取西楼皇帝的脑袋。
可是,问题是,前日里传来密报,东方王朝似乎想插手此事,嗬,切实的说应该是想来个坐收渔人之利。
等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支疲惫不堪的时候,来个一网打尽,而后独霸楼西国!真是好大的野心,好辣的计谋!那愚笨的楼西皇帝,恐怕此时亦不知他引入的,是只对他江山虎视眈眈的狼吧!东方王朝……听说东方遥也随军而至……东方遥?嗬,与她何干!如今提到这个名字,除了有点微诧外,她的心头亦是不起丝毫的波澜。
无干的人罢了!噢,也不能算是无干的人,至少如今是她的敌人!将军。
门开,军师的声音响起。
进来。
挑帘而入,头戴纶巾的军师摇着羽扇,姿态悠闲的走了进来。
凑近案前,拿眼瞥着摊在案上的地形图,目光在图上的圈圈上反复流连,一会面露赞色的点点头,一会儿失望叹息的摇摇头,让人搞不清究竟。
对他的故作神秘见怪不怪了。
饱蘸墨汁,在四方砚台力道均匀的磨触了几下,溶月持着笔杆移至图中,手腕下沉就要着笔点墨……笔尖在图上半寸处蓦地停住。
轻握着溶月提笔的手,慢慢移至漠河背面隐蔽的断崖处,下笔,画圈。
侧首沉思,片刻,溶月两眸发亮:军师好计!搁下笔,溶月看着这位被她一年前无意间‘捡到’的军师大人,眼角一挑:身为楼西人,却帮着外人侵犯国家,为甚?眼里划过溶月看不懂的深沉。
摇着羽扇,他不疾不徐的踱步走到圆桌前,拉了椅子坐下,拨弄着桌上的白玉杯,嘴角噙笑:将军可知我听到了什么消息?见他一如既往的转移话题,溶月心下一阵懊恼,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接着他的话问:什么?呵呵,不如将军来猜猜?凉凉的白了他一眼:没这个心情!羽扇轻敲了下掌心,他拿眼挑着溶月,笑的暧昧:将军的老相好要来了!冷面顿时拉了下来:叶凡!本将军不介意让你再回味一下军棍的滋味!想起了棍棒加身的经历,叶凡瑟缩了一下,赶忙嬉皮笑脸的讨好着:将军勿怪,勿怪,小的说笑呢!那屁股开花的待遇,将军还是留着赏给他人吧,小的福薄,可承受不起那样的厚待!不过呢——话锋一转,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将军的故人即将来访倒是真的哦……故人?溶月狐疑的扬扬眉:谁?叶凡笑的愈发的暧昧:当然是为你挡箭连小命都不要了的小皇子呗……神色一顿:二皇子?!但笑不语。
大将军,这个南刹国的小皇子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呵呵,这回可够你头疼的了!摇着羽扇,叶凡幸灾乐祸的想着。
揉着眉心,溶月苦恼着,万分无奈:他怎么来了?估计他什么时候能到?掰着手指,他故作思考状:三日前我派人去南陵接他,估摸着,差不多今个就会到了吧……什么?!三日前你就得到消息了?!怒视着安然自若的叶凡,溶月气愤难平:三日前的事情你今个才通知我?!无奈的摊摊手:将军也没问啊?再说了,此等小事何须劳烦日理万机的大将军?只小的一人就可以搞定的!叶凡!你……小三!小三!煞夜你听到了吗?小三的声音,是小三!!小三一定在那里,在那里!小三……殿下您慢点……小三……听到拓跋宸的声音,溶月蓦地一僵,狠狠剜了一脸看戏模样的叶凡,撩开袍摆向帐外跨去。
刚走到帐口处,外头的拓跋宸正巧掀帘冲入,溶月一个躲闪不及,就猛地撞上拓跋宸温热的胸膛。
二皇子唔唔……朱唇刚启,口中的气息就于瞬间被一股蛮横的吸力掠夺的一干二净!压在两篇朱唇上,拓跋宸略显粗粝的唇疯狂的辗转,霸道的摩擦,舌尖撬开贝齿后,就如沙漠中饥渴至狂的孤旅,狂野的扫荡着溶月口中的每一寸,吸吮着,吞咽着,不放过令他极度渴求的每一滴津液……任何一句话语都是多余的,此时此刻,拓跋宸只想好好的感受她,感受实体,有存在感的她,而不再是梦中的一抹残影……拓跋宸激狂的举动让溶月愣在当场。
口鼻中充斥着拓跋宸阳刚的气息,眼前晃映着拓跋宸近在咫尺的俊颜,身躯紧贴着拓跋宸温热的躯膛……似乎,她的整个人都被拓跋宸包裹着,弥漫着,这样的感觉让她陌生,让她惧怕,直觉的想要离开这种令她窒息慌乱的氛围……可待手下消瘦了一圈的躯体无声的告诉她这躯膛的主人对她是多么痴狂之时,她再一次的愣住了,大大的杏眼里写满了茫然,以及无以名状的酸涩……看见主子忘情的吻着一个男人,煞夜忙尴尬别过眼,一张老脸通红通红。
以前钱大人曾私下问他主子是否有这方面嗜好时,他还大发雷霆,挥着拳头将钱大人揍成了猪头,害的钱大人自此后有了个别号——钱猪头!真是没想到,他的主子……竟然,真的喜欢男人……眼明手快的将帐帘放好,及时遮挡了帐中缠绵的一幕。
拉过一旁呆傻了的煞夜,叶凡将他拉至圆木桌前,将煞夜强行按在圆木凳上,而后他亦坐下,羽扇轻摇,好整以暇的瞅着帐口处吻得火热的两人。
依依不舍的将唇扯离,拓跋宸抽出一只手颤颤的在溶月的面颊上细细摩挲,而另只手却是怕溶月消失一般,始终没有扯离溶月盈盈一握的腰肢。
感受着溶月烫热的两颊,感受着她请扇的睫毛,他的心底空虚的那一荒谷正逐渐被填满。
小三,我好想你……千言万语道不尽,唯唯汇成了这一句虽俗却真挚的情话。
心中对着简明话语中蕴含的分量了然。
不知该如何作答,溶月垂下眼,缄口不语。
求你,不要再丢下我,求你!下巴搁在溶月的头顶,拓跋宸面呈痛苦之色,眸子紧闭着,低低哀求着。
眸子闪了闪。
没答应,亦没拒绝,溶月就这般沉默着。
未来谁也不敢保证,或许此时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
小三,没了你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小三,你讨厌我也好,你厌弃我也罢,今生我是赖定你了!小三,曾经以为皇兄痴傻,堂堂太子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竟将自个弄得痴痴颠颠,相思成疾,差点魂归天外。
遇到了你,我才真的明白,情爱这东西真的能令人迷失心智……小三,你为何就不领我的情呢?为什么,小三?我真的很不甘心,不甘心…………咳咳,二人叙旧也该叙完了吧?见拓跋宸叨叨不休的没完没了的。
旁听的叶凡终于按捺不住,出声暗示这里还有旁观者的存在。
陌生的声音令拓跋宸脑中立刻警觉了起来。
这军帐中竟然还有‘外人’的存在!占有性的将溶月往自个怀里揽进了些:你是什么人?拓跋宸占有性的动作令叶凡差点失笑。
恶作剧的神色浮现眼中,叶凡举步走近溶月,伸出手故作亲昵的揽着溶月的肩膀,暧昧不明的悠悠说道:至于我是什么人呢,相信我的将军会给你一个很好的诠释。
在我的将军四个字上,叶凡说的极为轻柔含情,听的拓跋宸一阵窝火!他的将军?小三什么时候是他的了!小三明明是他拓跋宸的!摸索着将叶凡放在溶月肩上的手狠狠的掰开,拓跋宸醋意泛滥,但怕质问的语气惹得溶月不高兴,极力压抑住心底的翻腾,低头轻柔的询问着:小三,他是你军中的武卫吗?在拓跋宸的印象中,也只有武卫有这么大的权限可以出入将军的帐中。
但似乎又没有哪个武卫能这般放肆的跟将军讲话……这个该死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狠瞪了眼唯恐天下不乱的叶凡,溶月清幽幽的说道:我的军中没有武卫。
他,只是我军中的军师而已。
军师?拓跋宸不解的问。
这个称呼好生奇怪,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官职。
溶月轻描淡写的回道:一个出谋划策的小官而已。
什么?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一个小官吗?真是令我好生伤心啊!都同过床,共过枕的人了,你竟然还这般绝情……叶凡轻叹着,无比哀怨的指责道。
暧昧不明的话听在拓跋宸耳中犹如一记惊雷!同过床,共过枕?他该死的他!!看着脸色铁青,双唇紧抿,浑身怒颤的拓跋宸,溶月心下划过几许不忍,主动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而后,警告性的给了叶凡一记白眼。
溶月的安抚让拓跋宸脸色稍微好了些,可心底的怒气外加醋意仍令他面色难看的紧。
知道凡事适可而止。
匆匆几步挨近圆桌,拎起嘴巴张得有鸭蛋大的煞夜,将屁股还未坐热的他再次往帐口匆匆拖去。
二人继续聊,小的先告退了,告退了……帐内仅剩下二人。
空气里流动着尴尬因子,两人相顾无言,缄默无语。
在拓跋宸怀里将身子扭了扭,想要挣开这个令她窘迫的怀抱。
可收紧的臂膀却无声的告诉她这项任务的不可能性,无奈之余,只得继续尴尬的所在他的臂膀中。
待情绪稍稳了些,感到自己能比较正常的讲话,拓跋宸这才沉着脸开口问道:他讲得可是真的?迟疑着,溶月缓缓说道:按字面上的意思,确实也是……拓跋宸气急,浑身哆嗦着,无神的眸子伸出了滚烫的泪滴:小三,你、你辜负了我!!气死我了小三,气死我了!!你,我、我死给你看!气的糊涂,似乎把帐壁当成了墙壁,拓跋宸转过身朝着帐壁狠狠的一头撞去。
溶月惊吓的亦糊涂,亦是以为他撞得墙壁,飞快的用身子挡在拓跋宸的前方,来不及刹车的他就重重的撞在溶月身上,两人双双跌倒,在倒下的那刹,拓跋宸急速的将溶月的身子一翻,给溶月当了肉垫。
温香软玉在怀的美妙触感让拓跋宸不想放手,同时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他亦不搭话,青着脸搂着溶月仰面躺在地上,半晌缄默无语。
好半会也为觉察到溶月动,也未听到她讲话,他为溶月异常乖顺的举动反而感到不安,试探的轻拍拍她的腰肢:小三?小三?嗯。
虚弱的应了声,溶月额上冒着冷汗,极力调着呼吸,不想让他听出异样。
可溶月的异样怎能逃得过拓跋宸敏锐的听觉?狐疑的按上她的肩膀想将她扶起,可手下黏黏的触感却令他惊骇,迅速抬手凑近鼻下闻了闻,血腥的味道令他惊慌的失声叫道:小三!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三十三章 宸的痴听到声音不对,叶凡匆忙闯入,一眼就见到了趴在拓跋宸身上大口吸着冷气的溶月。
将军!惊慌的大呼一声,叶凡急跨几步趋近溶月,两指匆匆点了她肩上穴道,暂时止住了不断往外渗出的血流。
托着溶月的两臂,叶凡将溶月缓缓的扶起,顺带着,还有一脸惊惶的拓跋宸。
将脸微微侧向了叶凡,拓跋宸惶慌得睁大无神的两眼,焦急的问道:小三怎么了啦?这个待会再说。
先把将军扶到床上,处理伤口要紧。
扶着气虚体弱的溶月,叶凡一脸严肃,心下确实担忧不已。
这伤口恐怕是又裂了吧?但愿没有扯动内部肌理……感到叶凡话里沉重而忧虑的意味,拓跋宸心里更惊,扶在溶月腰肢的手不可抑制的轻颤,随着叶凡的牵引,极具忐忑惶恐的来到屏风后的紫檀木床前,将溶月小心的放到床上。
我没事……咝……刚开口想安慰一下她面前这两个紧张她的男人,可怎料扯动了伤口,疼的她不得不停了口,未讲完的话全都化作了痛苦的吸气声。
闭嘴!这个女人怎么随时随地都忘不了逞强,真是令人气的牙根都痒痒!叶凡喝斥一声,面上一片怒色。
还未来得及出生,到嘴的话就被叶凡抢了先。
心里极为不舒服,将刚张开的两唇合起,紧抿,拓跋宸握着溶月的手冷着脸不发一言。
这个该死的男人究竟和小三是什么关系!他竟然敢这般跟小三讲话!可恨!!抽出靴底的匕首,瞅准溶月染血的那片衣襟,把握好力道下刀一划,撕拉的一下,溶月的衣衫从前襟至左腋下处准确无误的被撕裂开来,露出了她已染成殷红色的白色缎带。
作死吗你!你想对小三做什么!听到衣料割裂声,拓跋宸当即震怒,凶悍的将叶凡一把推开,身子往内一挪,伸开两臂恶狠狠地将溶月和叶凡隔开,企图将叶凡的视线一并隔开。
这个皇子的醋劲还真大!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被推疼的肩膀,叶凡翻着白眼无奈的解释着:二皇子,你这般,那,我怎么给将军上药啊……谁用你给小三上药!莽着脸,拓跋宸几近是吼出了声:将军的身体岂是尔等小卒能动的!给我滚出去!可将军的伤……药留下!叶凡狐疑着:你要给将军上药?你……确定?拓跋宸一怔,随即想起了自己的当下情形,神情蓦然一黯。
将挡着的两臂机械似的一寸寸收回,双手垂于两侧握成隐忍的拳头,拓跋宸压抑着胸口因无力而引发的痛感,侧过身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字:上药!从袖口掏出一个暗棕色瓷瓶,叶凡跨步挨近溶月,用刀尖挑开溶月肩上的绷带后,拔下瓷瓶的软木瓶塞,将瓶内乳白色药汁倒上溶月的伤口处……待给溶月上完药,绑好绷带后,叶凡从屏风后的衣柜上拿来了一套干净清爽的衣服,给溶月穿戴好。
上完药后,望着起色明显好了很多的溶月,叶凡长长的松了口气、我说将军啊,你瞎折腾也得有个度吧?这个身子可不是铁打的诶!这血肉之躯哪里能经得起你三番两次的闹腾?用眼角余光斜了眼在一旁懊恼的拓跋宸,叶凡故意班了脸,语气郑重而严肃:你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将军你再这般胡闹下去,这药也甭上了,直接去买副棺材板得了……住嘴!拓跋宸怒喝一声,愤怒的脸庞下是难以掩饰的惊恐:反了你!滚,给我滚出去!!好好,二皇子勿恼,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冲溶月眨眨眼,叶凡嘴角勾着坏笑,摇晃着羽扇迈着八字步优哉游哉的走出了军帐。
这个叶凡真是个惹祸精!真怀疑他们上辈子是不是冤家,这辈子冤家路窄碰上了,所以专门来给她添乱找麻烦来着!揉着太阳穴的溶月一扭头看到了忧虑不安的拓跋宸,就将手从太阳穴处移向了他的手背:别担心,我没事的……没事?将身子挪向溶月,拓跋宸抽出一只手紧紧握上手背上的柔荑,忿忿道:这样都叫没事,那什么情况叫有事?面对拓跋宸的诘问,溶月哑然。
怔怔的盯着拓跋宸痛惜的神色,看着他为她而怒,为她而痛,为她而疼,为她而纠结……冰峰的一角有些微动。
此时此刻,她才微诧的发觉,原来在这个男人心里,她的重要性已经达到能左右这个男人一切情绪的地步……半晌没听溶月吭声,拓跋宸以为她的伤口疼痛发作,焦急的伸手就要去触摸她,可指尖刚碰触到溶月的身体,忽的想到了她的伤,如触电般缩了回来。
小三,是不是伤口疼了?要不要紧啊?攥着溶月的手,拓跋宸紧张的问。
收回思绪,溶月的眼中有了几丝暖意。
反过来握上拓跋宸的手,她轻声道:上了药,好多了。
手下传来的轻柔的握力令拓跋宸一震。
激动的嗫嚅着她的名字,俊颜上浮上难以言喻的惊喜。
小三,我的小三……捧起溶月纤细柔滑的手凑近唇边,拓跋宸忘情的亲吻着,本是无神的眸子此刻却因主人极度的欣喜,似乎也泛上了氤氲的喜色,辗转在雾气朦胧间,令人动容。
两酡醉人的红晕飞上了苍白的面颊,给本是虚弱的她带来了淡淡的风情。
不自在的抽了抽手,无果,溶月别扭的别过脸,娇叱:干什么呢!娇嗔中无意间露出的小女儿扭捏,听的拓跋宸心猿意马。
松开在他掌心里不安分的小手,拓跋宸摸索着将两手撑在溶月身体两侧,修长的右腿掠过溶月身上横跨上床,撑着身子于溶月的身子上方,距离拿捏得刚刚好,与溶月的身子相隔无穷小,却又不碰触。
顺势垂下的发丝骚动着溶月的脸颊,轻轻的,柔柔的,却又是霸道的,随着呼吸,轻轻而舞,四处摩挲,似情人温柔缠绵的轻抚……干、干什么……呼吸不紊,溶月的脸颊已是艳若桃李,若是拓跋宸此时能见到溶月此时羞煞的模样,定会心神俱醉,神魂颠倒……小三……声音里透着魅惑,拓跋宸低低唤着,痴缠而多情。
温湿的气息喷吐在溶月的面上,如此近的距离,让溶月似乎能感受的到两人交缠的呼吸,暧昧,缠绵,纠缠不休……面颊愈发的红艳。
轻轻推拒着身上的身躯,溶月哄劝着:你先下去……对溶月婉转的轰赶充耳不闻,拓跋宸面上仅是痴迷之色:小三,你可知我有多么的渴望你?推拒的手一颤:我……我有伤……提起伤,拓跋宸脸色迅速转为焦虑:小三,你究竟伤到哪了?要紧吗?暗松了口气:伤在肩上。
半月前不慎中了敌人的冷箭,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怎料敌人那般奸恶,竟然在箭头上涂了毒,没办法,只得拨开肩上的肉,将毒刮下来……刮下来?!拓跋宸惊骇。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溶月打着哈哈:没多大事的!啊哈……好困啊……想象那样的画面,拓跋宸感到那一刀一刀的,似乎是割在他的身上一般,生疼,生疼。
痛意袭击着五脏六腑,他喉中艰涩发堵,沙哑的痛苦哀求:小三,跟我回去吧!这仗咱不打了,我宁愿当一辈子的瞎子,也不愿再令你受丁点的委屈!小三,求你,跟我回去,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小三就答应我这次好不好,好不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只求你能答应我这一次……咬着唇,溶月闭上眼不去看他那苦苦哀求的模样,因为她真怕她会一时心软真会答应了他的哀求。
拓跋宸,对不起,她不能跟他走,因为她不能在最后关头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
她需要权利,因为她要变强,只有变强才不会再受到伤害……南刹国二皇子千里寻情夫闹得沸沸扬扬的,各大国皆知,成了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当真是令那个老家伙就进了脸面。
呵呵,皇子短袖?想想那个老家伙气绿的老脸,就觉得痛快!噙着冷笑,东方遥懒散的靠在宽大的梨木雕花椅上,漫不经心的玩转着手里的玉瓷杯。
王爷说的极是,儿子爱男人,那老子自是羞愤的恨不得一头撞死以告慰祖先之灵。
估计那个老家伙不死也气疯了吧?附和着东方遥的话,来接应东方大军的使臣点头哈腰的,一副卑躬屈膝的奴状。
眯着两目冷冷的笑了几声,东方遥将玉瓷杯凌空转了个圈后,优雅的捏住,持起案几上的泛着温润的白玉酒壶,斟起了酒来。
使臣忙递给在东方遥旁边伺候着的美人一个神色。
美人点头会意,妩媚妖娆的扭着水蛇腰,娇笑着贴上了东方遥。
王爷……软软的用自己颤颤的高耸胸脯有意无意的摩擦着东方遥的臂膀,美人发髻轻摇,娇喘微微,流转着勾魂水眸睇眄横波,一副风骚入骨的媚态。
眸里的厌恶掩饰在邪邪的坏笑之下。
将美人勾在怀里,东方遥大手探入美人衣襟中,一路流连,四处点火,忽轻忽重的捏着她柔软滑腻的酥胸,惹得没惹阵阵娇啼莺乎……这一幕令使臣万分满意。
悄悄地退了出去,使臣透了口气。
但愿韩姬能将这个小王爷伺候的舒坦了,这样他们楼西才能有救……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三十四章 攻入皇都悬崖峭壁,险象环生。
脚下已没有了路,只有横在绝壁中间的一条栈道。
这条栈道是前人从峭壁的岩石中开凿出来的。
现在峭壁中凿一个碗口粗的石洞,在石洞里插上横木,再在下面凿一个石窝,把横木顶住,然后把横木一根根的连起来,上面铺木板,外面制栏杆,就形成了悬在半空中的栈道了。
栈道十分险峻,向上望去,是十几丈高的绝壁,向下俯瞰,是十几丈深的河谷。
人马一旦失手,就只有粉身碎骨了。
几万铁骑自是英勇无畏,率先骑马过了栈道。
可俘虏的收编军中的约莫二十万战俘却举步不前,即使有上了栈道的,步子却迈不开。
已过了栈道的溶月见此情形,眉心蹩气,翻身下马,转身又回到了栈道上。
不要往下看,眼睛往里瞅,往我这瞅,朝里看!冲着前方的士卒大声喊道,见他们仍旧胆战心惊的摇晃着身子矗在栈道上,溶月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举步上前拉起占到最前面的一个士卒。
别怕,跟着我走。
被将军拉着的那个士卒受宠若惊。
恐惧感一扫而空,在溶月的牵引下,他目视前方,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栈道,平安的站在了空旷的土地上,啊,我走来了!走出来了!惊喜着看着自己所踏的土地,他高兴的拍着手又蹦又跳,冲着栈道上的士卒摇着手大喊道:过来呀,走过来,没事的!看我都出来了!后边的士卒勇气大增。
咬着牙,他们仿效着先前过去的士卒,眼睛瞅着前方,平稳着呼吸,平衡着脚步,慢慢的朝着栈道外走去……一天一夜,二十万大军终于爬过了惊心动魄的栈道。
过了栈道后,溶月指挥着大军南下,直取楼西国的皇都……华阳。
从番阳到皇都华阳最快也得个把个月,皇都中守城的士兵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三日,锐不可当的铁骑就杀进了华阳!挡路者死!铁骑兵各个目容森甫,带着毁灭的气息踏入了华阳,逢阻路者杀无赦,不手软,不退缩,其狠劲与英武震慑了华阳,本来就毫无防备的华阳守城士卒们,见此情此景,顾不上抵抗,纷纷丢盔卸甲,惊恐逃窜,哭爹喊娘,溃不成军……铁骑兵一路势如破竹,不消半个时辰,就直直杀进了皇宫大苑,凭着手中一副由宫里密探传来的皇宫地形图,不费吹灰之力的剿灭了隐在皇宫不同角落的禁卫军、暗卫等一干宫廷死士,穿过宣德殿,直闯皇帝寝宫,从豪华奢侈的金丝楠木雕花寝床上,拎起了正在床上翻云覆雨还不知自个江山已经易主的永武皇帝。
惊吓的倒退两步,永武皇帝惨白着脸色,颤颤的指着面前金戈铁甲的骑兵:你们是……什么人!大、大胆……竟敢闯入……朕的……大漠汀兰在哪里?从两旁骑兵让出的一条过道上,溶月拖着长长的铁鞭,危险的眯着双目,一脸冷森的向他走来。
听着铁鞭划地的刺啦的声音,看着冷如索命阎王的溶月,从未经过如此场面的永武皇帝吓得失禁,两腿一哆嗦,一股骚腥味液体顺着臃肿的肥腿蜿蜒而下。
大、大人饶命啊……肥肿的身子一瘫,永武皇帝软软的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我问你最后一遍,大漠汀兰在哪里?!阴着脸,溶月抖着铁鞭哗啦作响,冷肃的寒光直射地上的永武皇帝。
两只肥大的耳朵此时已听不到溶月所讲的话,他的耳中完全被哗啦作响的铁鞭声给鼓满,生生刺激着他脆弱不堪、惊吓过度的心脏。
盯着那不停闪动的寒光,他仿佛觉得这铁鞭下一刻就会毫不留情的狠狠抡在他养尊处优的细嫩皮肉上,抽的他血肉模糊,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受惊过度的他终于承受不住,两眼一翻,吓昏了过去。
没用的废人!上前用脚尖踢了他两脚,见晕死的他毫无反应,溶月满目厌恶,懒得再搭理他,回头招过手让身后骑兵将平日里伺候他的小太监带上来。
双腿像筛子一般抖颤的小太监见了溶月,情形也不比那个没用的皇帝好的了多少。
未等架着他的两个骑兵松手,他就迫不及待要的往溶月的脚底上爬,哭着喊着的求溶月饶命。
要我饶你的命也成,去,将你们皇宫深藏的大漠汀兰给本将军取来,本将军就饶你不死!一听有生的希望,小太监喜出望外,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着门口跑去:大漠汀兰……大漠汀兰……在东鸾殿里……对,就在那里,东鸾……激动呢喃的声音猛地截然而止。
身子如贝雷击中似的,他愣在了原地,顷刻后再次哆嗦着身子跑过来趴在了溶月脚下:大将军……那、那大漠汀兰没了啊……没了?溶月的声音阴冷无比。
脑门上冒出了冷汗,小太监带着哭腔哀求道:大将军饶命啊,那株汀兰就在几日前被使臣当谢礼送给了东方王朝啊……不关我的事,饶命啊大将军……东方王朝……溶月先是一怔,转而眸子渐渐眯了起来。
看来,与东方王朝的这场硬仗是在所难免了……这仗胜的容易,归根结底在于趁敌人不备,出其不意夺人之兵。
虽讨伐了昏君可谓是顺应民心,可对于楼西子民来讲,他们终究是外族侵略者,俘虏了他们的人,可未必能俘虏了他们的心。
如今溶月他们只有几万人,而剩余的全是楼西俘虏,约莫二十来万,若是军中有人策动谋反,二十来万的他们,人多势众,一人一口唾沫就可以将他们淹死,更何况拿起武器与他们作战?攻陷了皇城之后,溶月首先想到的不是该怎么对付不久后就要打过来的东方大军,而是该如何将抚顺民心,让军中楼西国的战俘们从心底认可他们这支外族队伍,不起谋反之心。
攘外必先安内,千古不变的道理。
可安内,关键是,又该如何个安法?将溶月的小脸按在他的厚实的胸膛上,拓跋宸低头亲吻着她的鬓角,怜惜道:这几日你叹气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小三,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自从拓跋宸寻着溶月后,就公然以将军的男人自居,每日夜里都必与溶月同塌而眠。
因着愧疚,再加上先前溶月已作出嫁给他的承诺,她亦不好有什么微词,也就由着他了。
将士们彼此心照不宣,自是见怪不怪。
先前在军帐里如此,如今攻入了皇城,亦是不能例外。
在皇宫里找了个相对来讲比较清静的寝宫,溶月和拓跋宸夜里也就在此暂作歇脚处。
躺在雪花绸铺就的真丝被褥上,靠着拓跋宸听着从他胸膛里传来的有力震动,溶月的心里有一刹那的安定。
说麻烦如今倒是还没有,可是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说的更近一点,或是明天,或是下一刻没有。
防患于未然是必要的,所以一定要未雨绸缪,在麻烦到来之前杜绝其发生的可能性。
只叹我阅历终究是太浅,经验亦是不足,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做,才能从根本上掐断麻烦的种子……沉吟半晌,拓跋宸问道:小三可是担忧他们起内讧?眸子困扰而疲惫的闭上:起内讧或许还是轻的……你不知道,为了那事……这几万铁骑有多么的仇视楼西官兵……还有我们灭了他们国家,楼西官兵心底面难免会有愤恨之情。
相互生恨得两股兵凑在一起,唉,难啊,也愁……为溶月的烦恼而烦恼。
轻抚着溶月后背,拓跋宸柔声劝慰:办法总是有的,别急,慢慢来。
再说了,他们如今不是相处的好好的,没有什么摩擦是不……大将军!右骠骑将军章赫未等守门侍卫通传,挎着铁剑怒气冲冲的闯进寝宫,愤愤不平道:大将军,您来评评理!这个世道还真是奇了,造反的人反而对了,有理了,反而是这打压造反的人有罪要处罚了!他娘的!紧跟随在章赫后面的,是握着羽扇,一脸阴郁的叶凡。
在二人闯入之际,拓跋宸迅速起手大手一挥,将用紫玉勾挂起的粉色纱幔撩下,怒道:怎么这般没有规矩!桃红色纱幔随清风而舞,层层叠叠,涟漪一圈连着一圈,恍如碧波里的细浪,一波泛着一波。
轻薄的红纱映出帐内模糊的桃红色身影,恍恍惚惚,忽隐忽现,令纱幔前的两人浮想联翩……章赫和叶凡脸上同时泛起了或深或浅的红晕。
不自在的拿扇子轻摇了摇,叶凡暗暗透了口气,随即正色道:是属下鲁莽了,可是,属下有钥匙要报,十万火急,刻不容缓,实在是不得耽搁!听到叶凡如此说,章赫脸上一怒,腰挎的长剑铮铮作响:的确是十万火急!大将军,降卒骚乱,滋生反心,打死前去维持秩序的铁骑军数十人!此等深藏反逆之心的贱卒,实乃当诛!处死贱卒,以绝后患,此事刻不容缓,请将军尽早定夺!降卒作乱?!溶月暗暗心惊,刚欲出口询问,却被叶凡一阵义正言辞的怒喝打断:章赫!休得夸大其词,颠倒是非,混淆黑白!降卒伤数十人,死两人,而铁骑死一人,何来数十人之说!再说了,若不是你放任手下欺压降卒,不到万不得已,忍无可忍之时,他们能奋起反抗吗?章赫,说话前可得先摸摸自个的良心!章赫满是横肉的脸羞得通红,瞠着目,却仍万分不服气顶回去:是,是我章赫夸大了其词,可是,他们谋反却是真有其事!若不是他们心存反心,他们能在稍微受了点委屈的情况下,就按捺不住的出手打死我们的骑兵吗?说到底,这还得多谢我的手下,终于逼得他们露出了狐狸尾巴……稍微受了点委屈?还得多谢你那些手下?章赫,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你!真是良心被狗吃了!转向溶月,叶凡平定着呼吸,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比较镇定:启禀大将军,据我所知,在行军途中,就有一些铁骑仗势欺人,虐待战俘,强抢战俘的财物,对他们非打即骂,有的被殴打至残,有的被打死,但都不敢反抗,忍气吞声。
而今这事,正是由于铁骑争夺战俘的衣物致使双方殴斗,两败俱伤。
兵法云‘取敌之车,杂而乘之;掳敌之卒,善而养之,是为胜敌而日强也’。
如今楼西投降的士卒,不但没有增强我们的实力,反而成为了包袱,这是违背兵法的,原因是我们对待降卒不善。
长此以往,即使本没有反心的人也难免滋生怨恨,揭竿而起,那么到时,我军危矣!姓叶的你少在这鼓吹什么兄弟论啊,什么和战俘和好之类的狗屁言论!我告诉你,想让我们和那群狗娘养的畜生称兄道弟,呸!门都没有!好,好,那你告诉我,若是他们因为待遇不公,反了那该如何是好?反了?呔!敢反,我就将他们剁了!若是二十万大军全反了呢?那就将他们全剁了!叶凡气的岔气:和你这种人简直是无法沟通!鸡同鸭讲!大将军,您来说……章赫你先出去!章赫一听急了:大将军……出去!顺便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怒瞪了叶凡一眼,章赫气咻咻的夺门而去。
真没想到骑兵的仇恨倾向这般严重!抢财物?殴至残?打至死?当真是无法无天了!暗地里竟然给她搞小动作!这节骨眼是给她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这真是,真是让她该怎么来填补这个篓子!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三十五章 遥月对峙素手挑起帷帐一角,溶月披衣起身,神色肃然的走到叶凡面前:依军师看,此事该如何处理?叶凡正色的冲着溶月拜了拜:大将军,虐待降卒,兹事体大,如若不从重处罚,恐怕军心动摇,惹来祸患。
军师的意思是……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溶月一怔,眉宇间流露出不忍之色。
看出溶月的犹豫,叶凡焦急的催促:大将军,决不能心慈手软啊!眼下的时局将军清楚得很,江山刚刚打下,时局不稳,两个民族本来就互生嫌隙,此时此刻轻微的小石块都可以激起惊天波涛!若将军不能公正严肃的对待今个这事,不能给降卒们一个满意的交待,这会导致铁骑愈发骄纵暂且不提,更严重的是会令降卒心寒,无心为将军卖命,甚至偷逃、作乱!内忧外患,敢问将军,您有几分把握能两头兼顾?叶凡的质问令溶月无言以对。
心下沉重的走向镂空木窗,掀开窗户一角,她静静的望着天外那流泻满园的清冷月辉,唇畔轻启,嗫嚅着,似乎时候说与叶凡听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在我最绝望最煎熬的时候,他们没有遗弃我,抡着铁剑遇佛杀佛,遇神杀神,浴血将我从冒着热气的瓷缸里捞了出来……十万人马对五万是个什么概念?生的机会又能有多大?那个时刻,我从来没有像那般希望自己即刻死去,因为我怎能,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为了救我一个人,而让那么多的兄弟被杀,被剐,被煮……可任我喊破了喉咙,任我怎么哀求,任我怎么哭喊,铁骨铮铮的他们就是不为所动没有一个愿意兀自逃命,他们说,将军,要走一块走,要死,一块死……当时,在被用血肉之躯围成的人墙中的我,咽着苦涩的泪,曾暗暗对天盟誓,终有一日,我会倾尽天下,给这群为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如今稍微有了些建树,就要……难道跟着我这个将军,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共享福吗……一双有力的臂膀带着痛惜,带着轻颤从背后紧紧的圈过面色凄苦的溶月,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丝丝的暖意透过薄衫渗进溶月的肌肤,传遍她的四肢百骸,及时温暖了冰冷的她。
头顶处,是拓跋宸梗塞的沙哑嗓音:小三,我不知道,你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下三……叶凡心下亦恻然:将军……其实那些铁骑们并不是无视军纪,也不是骄纵放肆,而是他们心中有恨有怨,对先前楼西官兵的暴行仍耿耿与怀,放不下,才会将仇恨的种子撒在了战俘的身上……只要加以引导他们,自是会慢慢了悟,慢慢明白,战争这东西,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合上窗户,溶月轻轻推开拓跋宸,深喘一口气,神色坚定的朝着殿外迈去:军师放心,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虽说护短不假,但此事我定会给降卒们一个满意的交待!溶月略为矛盾的话令叶凡困惑,同时也令拓跋宸感到不安。
隐隐觉得,这个交待似乎不会那么简单……第二日黄昏时分,被抬回寝宫的溶月证实了拓跋宸心中的不安。
小三!伏在溶月冰冷的身体上,拓跋宸惊恐的吼叫一声,瞠裂的眼角已有渗血的迹象。
二皇子莫急,大将军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相信过了不久就会醒过来的。
见拓跋宸濒临失控,叶凡赶忙上前按上他的肩,劝慰着。
对叶凡的话充耳不闻,拓跋宸双手仍紧紧攥着溶月,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子,嘴里不住的失声大吼:小三!醒来小三!小三你给我醒来!不许睡!不许睡你听见了吗!给我醒来!!二皇子快别这样!将军身上有伤……简小三你给我起来!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啊,说啊!你这个小偷,骗子!偷了我的心,却又一次一次的欺骗我,一次又一次的想要丢下我,弃我于不顾,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简小三,你给我起来说清楚!拓跋宸本事如玉的俊颜上此时浸染疯狂,头顶束着的白玉冠已经倾斜,散发垂落随着他的疯狂的动作而狂野飞舞,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如同着了魔的狂人。
二皇子……咳咳……喉咙火烧火燎的灼痛,身体更是被剧烈的摇晃力震得撕裂般的疼。
费力的睁开犹如千斤重的眼皮,溶月视线尚显模糊的看着身上这披头散发疯狂尽显的男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住手……虚弱的声音令拓跋宸手下一颤,转而却再次狂乱的摇动着她的身子,但明显的手下的力度相较刚才来讲轻的多:简小三你还醒来干什么!你怎么不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让我也彻底死了心,彻底清净了!!二皇子!骇叫一声,叶凡急忙伸出手想要将巅峰中的拓跋宸拉离溶月的身上。
可未等叶凡的手碰触到他,拓跋宸已经松开了手,轻轻伏在溶月身上,拳头使劲捶着床板,悲伤的低吼:小三,你想让我死就趁早说!你这般一次一次的折磨我,就如同拿着钝刀一下一下的磨着我的心,不到血流干最后一滴不放手,何其残忍!倒不如拿利刃一刀戳进我的心脏,给我个痛快!小三,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好残忍啊你!!杏瞳染上愧疚:宸……对不起……收起你的对不起!谁稀罕!暴戾的怒喝着:我拓跋宸用命换回来的命不是让你拿来作践的!简小三,你听好了,你这条命是我的,是我拓跋宸的!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就算是你,也不得动它分毫!否则,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拓跋宸都不会放过你!锵锵有力的宣誓给了溶月极大的震撼!眨去眼里浮起的湿潮,溶月噙着一抹风光月霁的淡笑,用力的点着头:嗯,我记住了。
我的命是拓跋宸的。
小三,我的小三……你可知,浑身冰冷,不言不语的你,是多么的令我害怕……小三,不要再吓我,我真的怕了,真的怕了……颈窝里冰冷的潮湿感令溶月无端的腾起了疼惜感。
这个男人,跟着不解风月的她,白白受着心伤不说,还要整日里担惊受怕……为什么,为什么天下这么多的女人他不爱,偏偏要爱上她呢……手轻抚着他战栗的后背,溶月轻叹着,情爱这东西讲不清,道不明,却是天底下最能折磨人的东西……不知何时,叶凡已经拉着一脸愧疚的章赫出了寝宫,连走了几步远处才住了脚。
为了平息众怒,大将军甘愿为犯错的铁骑兵们深受三刀,这般结果右骠骑将军可曾满意?斜眼冷瞥着深情讪讪的章赫,叶凡语中带讽道。
老脸涨得通红,章赫脖子一梗,粗声粗气道:是,是我章赫的错!我章赫一时意气,只图自个痛快,让大将军陷于两难的境地,害的大将军以自伤其身来为我们抵过!大将军的恩情我们自是记住了,下辈子就是做牛做马我都会报答大将军!叶凡轻嗤:不用下辈子,就这辈子你能安安分分的听从大将军吩咐,相信大将军就会感激不尽了!叶小猴子,你莫得猖狂!整个队伍里,我横竖就看你最不顺眼!你给我仔细了,莫要让我给捉到把柄!叶凡的脸刷的一下绿了:你说谁是猴子?!章赫肥厚的嘴唇一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看着章赫挑衅的嘴脸,叶凡突地勾起了唇角,袖袍一撩,转身离开:我这个人从不和猪一般见识。
好半会,身后才传来章赫气急败坏的吼喝:叶小猴子,你骂谁是猪呢你!你别走,站住!……一月后,华阳西城长野。
茶香在手,碧叶清浅翠淡明亮,其上隐有雪雾之色深绕,东方遥细细的品了口茶,品味悠长中静静的坐在梨花木椅上,不时的瞅着东侧的朝阳门。
过不多时,只听远处一声金鼓擂动,鼓声威严动如雷鸣,沉沉响彻四方。
随着战鼓隆隆,一道低沉的号角声仿佛自天便响起,东侧朝阳门缓缓开启。
终于来了!眼珠一亮,东方遥凌空抛出手中杯盏,放下交叠的双腿,大手一挥,身旁两个端着铠甲的侍从忙上前替他穿戴寒甲铁衣。
握住缰绳,他呼喝一声翻身上马,持着为他专门打造的银雪剑,在大军正前方满目兴味的看着朝阳门恍若玄色潮水般的铁骑兵。
碧空之下一面金色大旗跃然高攀,其上明绣九爪蟠龙神形微怒,昂首腾云,猎猎于长风之中。
三军之前,三万铁骑人人玄甲玄袍,兵戈锋锐,成十个方阵依序而列。
后面,二十万步卒持着刀戈铁剑一路小跑,紧随其后,军容肃整,军威严幕,整齐划一的步伐落地声令对面的东方大军叹服,不由得打起了十分精神,不敢小觑大意了这支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攻下整个楼西的队伍。
看着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铁骑,东方遥心里暗暗叫好:果真不愧是征战万里的铁马英雄,寒剑浴血的豪勇儿郎!这个简小三当真是不简单啊!溶月大军在离东方大军几丈处待定,与正前方的东方大军遥遥相望。
怎么,你们的将军是胆小鬼还是丑的见不得人?躲在兵卒的后面躲猫猫吗?东方遥嗤笑着,抚摸着银雪剑鞘上的古朴花纹,美眸吊起挑衅的冲着溶月大军嘲讽道。
东方大军跟着起哄,哄笑声,谩骂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听的对面的铁骑兵各个神容森肃,面罩冷霜。
后方突地响起了一阵震天动地的擂鼓声,原本成是个长方形的军阵中,最后一阵的战士突然同时向两旁分开,一骑白色战马裂阵而出,马上之人战甲铁鞭,飞骑前持,白袍胜雪,披风高扬肆虐风中,所到之处军阵一一中分,如同夺目寒光将玄甲铁骑一划为二!其人在前,身后立刻有战士策马相随,填补分裂的空隙,整个军阵随之推进,缓缓风云涌动,变幻成为一个完整的四方阵型。
随着那人右手轻挥,高处只见数列玄色齐齐变动,战甲声锐,铿锵如一,所有战士几乎在同一瞬间翻身下马,行军礼,振声高呼:将军万岁!右手再次一挥,所有战士几乎在同一瞬间翻身上马,持着铁戈,严阵以待。
杏眸冷冷对上那双震惊的美眸,薄唇轻启:本将军再次,小王爷有何见教?凌冽孤峻,傲然马上,睥睨天下,风神绝世!这样的傲骨,这样的冷然,这样的绝代风华,普天之下焉能找出第二个人来?浑身的血液犹如万马奔腾,在一刹那间全都沸腾起来!媳……妇……嗓音嘶哑就如刀子擦过砂纸。
两篇娇艳的红唇哆嗦着,恍如其上被压上了两座大山,极尽了浑身全部的力量将内心呼之欲出的称呼挣扎着从唇畔吐出。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溶月笑的娇艳,笑的冰冷:王爷若是想媳妇了,大可调转马头滚回你的王府里去!也免得你在这饱受相思之苦,两军对战之际还口口念叨着你的媳妇!后面的将士闻此,起哄吆喝:滚回去!滚回去!如一盆冰凉的冷水从头到脚浇了过来,将他刚刚沸腾起来的热血彻底冻结!媳妇还活着,但却不认他了,不要他了,不理他了,更不喜欢他了……冷淡讽刺的言语,疏离淡漠的神情,整装戒备蓄势待发一副要杀他而后快的架势,就如一把把锋利尖锐的寒刃,贴着他的心,一刀又一刀的,将东方遥的心割的支离破碎,割的四分五裂,刃刃见血,刃刃寒心,刃刃痛不欲生……干涸了一年的眼眶聚起了苦涩的湖水,虽是剔透,虽是莹润,却混杂了他的千言万语,万绪千头,个中滋味,其中苦楚,只有他一个人知晓,一个人品味……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前方的人影渐稀的朦胧了起来。
心里一慌,忙眨去眼里的雾气,待看清了正前方那抹孤傲的白色身影,慌乱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三十六章 两军对战落落尘沙,狂风袭卷着晚春的残梦,呼嚎而来,怒叱而去,不断的扫荡着心殇人凌乱凄零的心。
狂沙落尽,迎风傲然马上的,是那眉目依旧的她,飒爽英姿,举世无双……痴痴的目光透过剑鞘,纠缠着梦里人的眼角。
远处,可望而不可及的那抹冷傲的白,令往昔那尘封多年的景象,展现眼前。
举目飞燕成双,孤独心殇,难以释放,依旧的故人相望,情债如何能偿……断了弓弦,断了心跳,断了浮生,望断缥缈;心如三月,心如荒草,心如泥沼,陷落也好……被东方遥痴迷而炙热的目光灼的浑身极不舒服。
侧过脸,顺着东风吹下刘海,遮住她半侧的面颊,同时也挡住她眸底的一切情绪。
两军相持,相隔数百丈,相持多时,可谁也没有上前冲杀。
握紧缰绳,溶月回头顾了顾身后蠢蠢欲动,似乎已急不可耐的铁血骑兵,凉薄的丹唇微启:看来东方大军是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度,等着我军先行出战呢!既然敌军如此礼让,我们怎可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意?勇士们,谁肯立第一功?我来!呼喝一声,身后一人一声而出,细看,是右骠骑将军章赫。
章赫挺枪跃马,首先出战,大叫道:东方敌寇,谁来送死?东方王朝的大将军曹森指着章赫,对身边武官说:谁上前战此猪将?话音未落,武卫高义拍马而出,手持长枪直取章赫。
在阵前战有四五十个回合,章赫终于找到高义的破绽一枪将高义刺于马下。
溶月大军见章赫胜,擂鼓震响,催军掩杀。
溶月大军来势汹汹,杀声震天,战场上尘土飞扬,仿佛刮起一阵狂风。
东方大军亦是各个奋勇争先,奋力抵抗,与溶月大军展开生死搏斗。
溶月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抡着铁鞭冲锋陷阵。
所至之处,人嚎马嘶,血花乱溅,哀声四起,阴风惨惨。
银色铁甲已经浸染了血红,沐浴在一片红光里,其狠劲冲劲令敌人心惊胆颤,觳觫而心生畏惧。
杀开一条血路后,溶月迅速从铠甲里掏出自制的哨子,长三短二的吹后,四周的擂鼓声响天彻地的震了起来!依着鼓声的节奏,骑兵步卒四下变动,朝着八个不同的方向极速驶去!痴愣中的东方遥这才在震天的喊杀中回过神魂。
目光掠过护着他的大将军曹森,他急急的左顾右盼,在厮杀的两军中急切寻着那抹傲然的白色。
奈何沙尘四起,日光暗沉,放眼望去,黄色的沙,红色的血,黄红相间的天地里,哪里还寻得佳人的半点踪影……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溶月所用的阵法正是八卦阵!阵法一出,优劣即刻分晓。
周而复始,变化复杂的阵法搅得敌军眼花缭乱,被围困在阵法里的他们惊慌惶恐,乱了阵脚,横冲直撞的想要硬闯出阵,可还未触到阵,就哀嚎的死于凛冽的冷箭之下。
阵法中,他们见不到一个溶月大军,四周除了自己的战友外就是银光闪闪的铁盾。
恐惧加身,从未经历如此诡异情形的他们心理防线逐渐崩溃,无端的惊恐铺天盖地而来。
愈是惊恐就愈是想要往外冲,可愈是这般,死在冷箭的亡魂就一波接着一波。
恶性循环,导致的唯一后果就是东方大军乱成了一团,形势失去了控制,兵找将,将找兵,哭爹喊娘,一片混乱。
曹森暗叫一声不妙,大喝一声,想要稳住四下逃窜的兵卒,可四下逃乱的兵卒们哪里还听得他们大将军的命令?心中恼怒异常。
拍马上前,扬起寒光铁剑齐齐砍掉了数十位闹腾的最凶的兵卒后,大军这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焦急而渴望的望着他们的大将军,希望他能给他们指引一条生路,让他们杀出重围,杀出这诡异的让人窒息的阵法。
暂且撂下儿女情长,东方遥冷静下来,眯觑着双眼凝视着不断变换着的阵法。
正午的阳光似火,冲在冰冷的铁盾上不断的反射出骇人的寒光,直逼东方遥眯起的双眸,映射在狭长瞳子里的如刃冷光,让人仿佛觉得,那光似乎自冷瞳而起……忽的瞳子里闪出精光阵阵,与铁盾反射的寒光混在一起,冷芒万丈的刺向八卦的乾坤之中:全军听令,随本王突出重围!由于训练时日尚短,有些细节溶月亦不得要领,所以才造成了乾坤这两处薄弱的环节。
没有想到,东方遥竟然好生厉害,竟然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看破她阵法的漏洞之处,破了她的阵!虽然大军最终逃出了八卦阵,可元气大伤,四十万大军折损成不足三十万,而这三十万大军经此一阵,身心疲惫,已是无心再战。
反观对面溶月大军,各个抖擞精神,长戈紧握,只待溶月一声令下,便会策马扬戈挥剑,将对面敌人杀个片甲不留!在曹森惊恐的大叫声中,东方遥出人意料的猛地加紧马腹,飞骑疾驰来到距溶月三丈之处,勒马停住。
澄澈的目光遮掩了眸底所有的情绪。
目光从溶月脸上轻拂而过,转而投向了碧空浮云,望着天际浪荡的飞鸟,他的声音淡静如水:你过来。
不容置疑的语气令溶月旁边那脾气暴躁的章赫一阵火大:小子,你跟谁讲话呢你!素手一抬,止住了想要拍马上前的章赫。
随手将额前刘海一撩,溶月不置可否的勾起唇角冷冷一笑,驱马上前,直直停在东方遥的正前方,斜着眼角冷冷的看着他。
有事?收回飘荡在天际的目光,东方遥凝视她片刻,深邃的眸中一点星光微绽,极轻:刚刚若不是我及时破了阵,你是不是打算连我一块困死阵中?轻抚着手中质感凉滑的铁鞭,勾着唇,静默不语。
好半会,待到东方遥以为她不会给予他答复之时,刺骨的凉凉话语从那两片丹唇中幽幽吐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何区别?淡漠的表象终于承受不住眸底深处那浓浓的悲哀,被击落的粉碎同时,眸底深藏的伤感喷泄而出,洒落了溶月满满的眸底:你就恨我如斯?眉眼轻挑:恨?呵,我何苦恨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马上的身躯摇晃了数下,攥着银雪剑的手骨节透明,肃沉着脸,阴郁的面下是不为人知的悲哀:可我恨你!杏眸猛地一缩,铁鞭像感应似的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所以,我要与你对决!对上溶月的冷瞳,东方遥一字一字的说。
冰冷的一哂:找死也不用这般的迫不及待!银剑出鞘,剑气砭皮,装饰华丽的剑鞘被主人随手抛向了空中。
猝不及防,尖锐的剑锋直指溶月咽喉:我说过,要与你对决!将军!身后的章赫骇叫一声,拍着马就要冲上来。
章赫,退下!喝退下章赫,溶月半睨着眼瞥了瞥冷芒森森的寒刃,抬眸淡漠道:你确定?剑尖向前逼近半寸,其中答复已是不言而喻。
铿锵!铁鞭依附上了寒剑,寒剑吸附着铁鞭,两边的主人暗暗较劲,试图将对方的兵器借力硬扯过来。
铮——相互纠缠的两兵器带着不甘终于两相分离,低低的悲鸣虽谈不及响彻山谷,但在寂寥森肃的长野战场上显得格外震耳。
各自的马匹向后退了几步,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交片刻后,极速错开,各自持着武器再次挥舞纠缠……招式凌厉,咄咄逼人,一放一收中透露出着狠辣。
可身后熟知她的叶凡知道,杀气腾腾的铁鞭下,是处处的留情,很多次,明明要击中要害的那刹却莫名的偏侧,不着痕迹的转移了方向……剑气肃冷,冷厉无情,一招一式中无不倾注着阴狠。
可倾囊相授凌云剑法的曹森深晓,阴狠只是表象,凌厉的剑势下,竟不带半分杀气,唯一能感受到的,却只有让曹森万分诧异的怨怒……叮——银剑被铁鞭袭卷于半空之中,下一刻,带着肃寒的铁鞭没有丝毫犹豫的猛地袭上了东方遥,将马上的他狠狠的甩向了沙地。
未等对面的曹森惊骇的上前救援,溶月就抬手命身后铁骑,绑了东方遥,面色清冷的望着从对面策马飞驰而来的曹森。
你这贼子,快快放开王爷!凉凉的瞥了眼曹森,溶月纤纤素手一伸:要人也成,拿大漠汀兰来换!大漠汀兰?想起了先前探子带回的消息,曹森顿时了然。
区区破花,哪里比得过王爷的性命要紧!回头,曹森对着身后大喊:去,将王爷帐中的大漠……曹森你敢!马下被绑的严实的东方遥突地暴喝一声,惊得曹森忙噤了声。
曹森你若敢将那大漠汀兰交到她的手里,信不信我立马就死在当场!曹森大骇:王爷……曹森,不要怀疑本王的话!王爷的性子他自是知个七分,吓得不敢再命令人取那大漠汀兰,曹森坐在马上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眸里阴霾密布,暗沉滚滚。
盯着满脸坚决的东方遥,溶月的怒气蔓延上心头:东方遥,你莫不是想要我踏平这剩下的三十万大军?!看着两目点火的溶月,东方遥两边向上微微一翘,不置可否的笑了:你以为在你踏平大军之际,那株汀兰还会完好无损吗?溶月先是一怔,而后怒气更胜,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将怒瞳瞪向面前那担忧焦虑的曹森,恶狠狠的恐吓道:曹森,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交还是不交!曹森!本王刚才的话你可要好生记住了!左右为难的曹森不知该如何做好,皱着一张脸矗在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见此情形,溶月清楚的知道,东方遥的威胁已经成功的威胁到了这位大将军,而大漠汀兰今个必是无法取到了。
带着不甘,带着愤怒,溶月狠瞪了东方遥一眼,素手一挥,调转马头返回队伍。
曹森,给你三天时间,你看着办吧!来人,带着这个手下败将,启程回去!王爷!曹森惶恐,持着长剑想要拼死来救。
给了曹森一个勿动的警告眼神,东方遥扭头看着曹森,警告道:那株汀兰你可要给我守住了!记好我的话!眼睁睁的看着东方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曹森猛地用剑柄敲着自个的脑袋,万分苦恼:这是什么事啊!……关闭了朝阳门,大军浩浩荡荡的回到了皇宫。
小三!溶月刚下战马,在皇宫里等候已久的拓跋宸就迫不及待的上前拥住了她,焦虑的在她身上上下摸索以确定她是否安好。
三军面前,如此亲昵的动作令溶月的老脸一红,有些挂不住了。
抓住他上下其手的手,溶月低声道:我没事啦……挣开溶月的手,拓跋宸仍旧不放心的再次上下摸索了一遍,待真正确定她没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小三——拓跋宸深情的呢喃着:担心死我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害的我在皇宫里坐立不安,左等不来,右盼不到,以为你出了什么岔子,都差点被急死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这个瞎子即使是用爬也要爬到战场上去,去质问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失约……两臂爱怜的收紧,头埋在溶月浓密的发丝里,感受着发丝的柔顺光滑,拓跋宸眯着眸子轻喟着,神色里尽是深深的满足。
美好而深情的一幕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便被一声充斥着怒意的吼声打破——不知廉耻!!杏瞳染上了血光:你再说一遍!美瞳浸染了沉痛:你,毫不知耻,为何你还是这般的淫荡……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三十七章 二次对峙他娘的!暴喝一声,章赫怒气冲冲的翻身下马,一个铁拳砸在了东方遥绝代风华的白皙面上:狗杂种的,你说啥呢你!有脸没皮的小杂种,活腻了不是!我打死你这个狗娘养的!边说着,他的拳头如狂风暴雨般的锤向了东方遥的身上。
狗杂种三个字刺激了溶月的神经,历历往事从梦中乍起,打破了一片平静的心湖。
够了,章赫!你先退下!喝退了还未打得尽兴的章赫,溶月示意拓跋宸松开手,举步来到东方遥跟前。
双手被反剪的东方遥狼狈的跌倒在地上,脸上青紫交加,嘴际处血迹斑斑。
侧过脸将渗血的唇角在肩上蹭了蹭,挣扎的坐起身,他仰起头目色凄然而怨忿的盯着眸色沉沉的溶月:你杀了我吧!低头俯瞰着东方遥,溶月残忍的笑了:杀了你?你认为我会吗?要知道,本将军还要仰仗着小王爷你,来换得大漠汀兰呢!眸中暗沉肆虐,怒涛汹涌,东方遥心里翻滚的醋意和怒火简直就要突破苍穹!双脚狠狠的跺着地,他抑怒含恨的嚷喝道:你休想!休想!就是毁了它,我也不会把它交到你的手里半毫!殊不知,他咬牙切齿的狠话反而是负气的成分颇多。
那我们就不妨走着瞧,小王爷!铠甲一抖,铿锵作响,抬起脚溶月寒着一张脸就想转身离开。
别走——见溶月在他面前转身,东方遥神容蓦地一慌,急乱的尖吼一声,犹如与父母走失的孩童,眼里聚集着莫大的恐惧。
两腿急不可耐的想要撑起,可急剧前倾的身子与想要站立的双腿明显背道而驰,腿弯一抖,他的身躯如破碎的娃娃般重重的栽到了地上。
不要丢下我,媳妇……低低呜咽着,东方遥在地上匍匐前行,一直移到了溶月的脚边,蜷起了身子,压住了溶月想要前行的双脚。
美瞳紧闭,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从浓而密的睫毛上轻颤的滑落,给满是泥土的脸上冲刷下了一道道清晰的水痕,顺着下颚滑落,打湿了冰冷的泥地。
迅速别过脸不去看东方遥那惨然的神容,溶月望着天边的落日残霞,心烦意乱的吐了口浊气。
老半会,才烦躁的冲着身旁的侍卫挥挥手:将他押到牢房,严加看管!从往昔那温厚的胸膛中抽出双脚,溶月头也不回地绝然而去。
身后,是东方遥悲痛欲绝的呼唤声与哀泣声……诶,你说这个东方王朝的小王爷是不是傻了?他怎么能叫咱大将军媳妇呢?就是,我看他似乎也不太正常!我听人说啊,这个小王爷本来就是个傻子!是啊,是啊。
我也听说了呢!本来就是个傻子,可不知怎的,一夜之间就变好了!可看他那样子,莫非是傻病又犯了?嗯,我估计也是。
要不然的话,怎么会乱认媳妇呢?不过,瞧他长得如此俊美,倒是和二皇子不相上下了……你们说,大将军会不会看上他呢?嘘——别乱说,这种事情怎可乱嚼舌根?我可没有乱说啊!凑过来,凑过来,我告诉你们啊,咱这将军保不准啊对这个王爷还真是有情哩!就在大将军和他对决的时候,我在旁边细数了数,大将军手下留情的次数不下二十次噢——不下二十次?!真的假的?不信的话你们去问问资格老的将军们,火眼金睛的他们看的可是一清二楚…………溶月走后,将士们指着被押走的东方遥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讲着八卦,讲到兴处唏嘘声四起,哗声一片。
不远处的拓跋宸听着这边的动静,面上虽不动声色,可箭袖下攥起的拳头却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小三什么性情他自然是了解得很,没有缘故,她绝不会无端的让那个男人二十多招……夜凉如水。
拥着薄衾,溶月辗转难眠。
挫败的睁开两瞳,溶月看了眼身旁睡得正熟的男人,轻手轻脚的起身,下了床,离开了寝宫。
殊不知,在她下床的那刹,拓跋宸本是紧闭着的眸子倏地睁开,本是自然伸展的大手渐渐内缩,狠狠揪住了薄衾的一角……月白风清,星疏云淡。
散步在奢华富丽的皇宫内苑里,溶月大口呼吸着属于黑夜的独特气息,潜意识里想要排遣积压心底的那抹连她都搞不懂的冗冗郁气……大将军!行了军礼,两位坚守牢门的士卒恭敬的喊道。
神情蓦地一怔。
忙四顾望了望,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她竟鬼使神差般的来到了牢房门前。
下意识的扭头就要离开,可前脚迈去后,后脚定定的黏在原地,迟迟也没有跟上去。
既然来了,看一眼又何妨?收回前脚,溶月扭身走入幽深的牢房里,在挂在牢房檐上烛火的跳动下,迈着沉重的步子渐渐的靠近牢房最阴暗处的那抹暗黑色的身影……打开铁锁,溶月挥退了带路的牢头,弯腰进了牢内。
在潮湿阴暗的牢房一角,东方遥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不知是由于冷还是其他缘故,抱膝沉睡的他瑟瑟发抖,浑身觳觫……媳妇,媳妇,不要……梦呓着,东方遥急促的叫喊着,沾满草屑的发丝胡乱的甩着,声音里尽是惊恐。
神容一震。
复杂的看了眼抖成一团的东方遥,溶月伸手触上了垂于前襟处的飘带,迟疑着,手放下了又抬起,抬起了又放下,反反复复,眉梢间尽是挣扎之色。
粉唇一咬,抬起手用力一扯,活结散开,白色披风飘落于手中。
手腕抖动,胜雪的披风裹着一袭浅淡的梨花香,从半空中缓缓飘落,如一片轻柔的银辉细柔的盖住了东方遥瑟缩的身子。
在披风盖下的那刹,东方遥的身子煞的惊坐,双手疯狂的在虚浮的空气里拼命的挥舞着:媳妇不要啊——呼哧呼哧的喘着冷气,他睁着惊恐的双眸,浑身上下冷汗涔涔,好些时候,似乎才从梦魔中回魂过来,这才颓然的放下乱抓的两手,身子一软,双手无力的撑在潮湿的草杆上。
颓丧的眸子不经意间的转动,一抹雪白映入眼帘。
眼眸在同一刻霍得抬起,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的削瘦身影令他惊喜的叫道:媳妇!我曾经说过,不要再这般称呼我,因为我承担不起,遥王爷。
清清淡淡的语调幽幽的从前方飘来,虽轻,却压得东方遥透不过气来。
捧起白色的披风,东方遥凑近脸颊,依偎着目色痴迷的低喃着:好想,好想回到,你甜甜的叫我遥哥哥的时候……那个时候多好,没有嫌隙,没有隔阂,我们在偌大的林子里,打着飞鸟,掏着鸟窝,烤着鸟蛋,满林子全是我们欢快的笑语……然而,曾经沧海难为水,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杏瞳有晦涩的波光动了动。
抬起苦涩的瞳眸,东方遥痛苦的质问着:媳妇,若是你从一开始就嫌弃我傻,那么为何嫁与我之后却对我百般的好,使得我深陷泥沼,无法自拔?又为何要在我情毒深重的时候给了我致命一击,让我从快乐幸福的天堂一下子跌入了无尽黑暗痛苦的地狱,让我痛不欲生?媳妇,这究竟是为何,为何?我在你心里,究竟是处于何等的地位?你告诉我,好不好?好让我即使是死了,也死的瞑目。
死寂已久不起波澜的心湖突然涌起了无尽的委屈。
霍得将脸转过,溶月含恨的反诘:我也想问你,当初楚旭尧对我施暴,你怎么也能静的下心在门外冷眼旁观!东方遥,我是你的妻子啊,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强暴,你就没有感觉吗你!施暴?东方遥闻此脸色丕变。
你不认我,骂我,打我,侮辱我,我都可以忍受,可以谅解。
然而,作为一个夫君,作为一个男人,你却如此的任由自己的妻子被人糟蹋,凌辱,而你,至始至终却无动于衷!试问,你究竟又将我摆到什么样的位置?东方遥,你可知我的心有多么的寒吗?东方遥如雷劈中似的,神色讷讷的嗫嚅着:你不是投怀送抱,自愿的吗……又怒又怨,万般委屈聚上心头!劈手夺过东方遥手里的披风,溶月受伤的低吼:你去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他眼明手快的从身后一把抱住往外冲去的溶月:媳妇你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呼吸急促着,东方遥心下紧张而混乱,但他却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隐着极大的误会……怎么回事?嗬,你不是说你在门前站了半日一夜,所有的一切你都看的一清二楚吗!我……东方遥的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嗫嚅了半晌却不知从何开始讲起。
半日一夜是他后来才得知的,而那日,当他得知消息匆匆赶去的时候,只来得及见到一脸餍足的从屋里走出的楚旭尧,以及稍后就从屋里飞出去的火冥……而他,却是个胆小鬼,想起了刚过去的楚旭尧满面春风,即刻止步不前,不敢再踏入院里一步,更甭提进入屋里,前去质问溶月……因为,他怕,他怕见到他的媳妇在别的男人滋润后,会是一脸甜蜜幸福的表情。
若是那般,那么他想,他整个人一定会崩溃,会轰然倒塌,所以怯懦的他选择了逃避……而他那日之所以骗她说他见了整个过程,那是因为他误以为……所以,想以此说来使她羞愧……怪不得当日他的话刚说完,她就愤怒的给了他一个耳光,而不是他预期料想的羞愧难当……怪不得……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三十八章 遥的执着东方遥的无言以对在溶月的眼中无异于是心虚的表现。
悲怨更甚,她疯狂的扭动着身子,拼命踢打着身后紧抱着她的东方遥:放开我!放开我!双臂搂的更紧,头深深的埋在溶月的颈窝里,他双目紧闭,默默的承受着溶月加诸在他身上的怨怒,任着她踢打撕咬,禁锢的双臂就是不肯松懈半毫……媳妇?疑惑的抬起头,望着溶月映着幽暗烛火的侧脸,惊讶于她嘎然中断的动作。
媳妇?媳妇你怎么了?疑惑的绕到溶月的跟前,低头审视着她,却只见她如被定住般,神情僵硬,两眼直直的盯着侧前方。
顺着溶月的目光所指,东方遥忙扭头望了去,终于在幽幽跳动的烛火下,看到了忽明忽暗的一袭黯淡的剪影。
剪影向上,习习凉风吹刮着形销骨立的躯体,躯体向上,是一张冷冷漠漠,没有丝毫表情的俊颜。
没有神采的瞳眸木然的睁着,不动的眼珠沉寂着,仿若是被钉在眼眶里的墨色圆纸孔,没有生命的华彩,了无勃勃的生机……诡异的沉默蔓延在牢中的三人之间。
三个人就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互望着,缄默着,没有人动,亦没有人出言打破此刻的静默。
或许,此时的沉寂对于他们来讲,才是最好的言语……宸,你……都听见了?咬了咬唇,溶月最终忍不住出声问道。
唇角柔和的线条不期然的向上弯起,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听见什么?小三,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一觉醒来摸了摸床榻上没了你的踪影,惊了我一跳,这无缘无故的人没了,我还以为是被鬼魂勾跑了呢!真是调皮,原来是跑到牢房来玩了!快过来,离天亮还有个把个时辰,快点回去我们或许还能补上一觉呢!东方遥的身躯蓦地僵硬如铁。
将东方遥的反应看在眼里看。
眸子垂了垂,溶月咬着下唇低低应了声,与东方遥错开身子,抬起步子就要往拓跋宸的方向走去。
手腕倏地被一股强大的劲力扯住,生硬的力道硬生生阻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你要怪我,我无话可说。
声音温雅,淡若微风,此时却似风中雪冷,萧瑟万分。
手腕上的力道忽的一紧:不,我不会怪你,要怪的,也只会是我自己……眼下的一片阴影微抖,伴随着是一声洗净铅华般的低叹:放手吧!东方遥一震,眼前挥之不去她清淡绝然的容颜,纠缠凝滞在胸前,连呼吸似乎都胶结着痛意。
他何曾听不出这话中的一语双关?放手……媳妇,谈何容易?从拇指开始掰起,溶月面沉似水,声色不动的将东方遥禁锢着的五根手指一根根的掰开。
弯腰低头出了牢房,溶月的身影在他的视线里渐行渐远,却是离另一个男人渐行渐近。
牢房内是他,牢房外是她,他和她之间的一排冰冷的栅栏,将他们二人无情的两相隔开……眼前模糊了一片。
媳妇,是不是以后我只能这般遥遥的看着你远去的背影……不管你信不信,那日我没有站在房门外,更没有冷眼旁观——对着黑暗中的那抹逐渐远去的身影,东方遥嘶声力竭的喊着。
喊罢,触着自己一片冰凉的脸庞,方知晓泪阑干。
脚步顿歇。
稍许,清清凉凉的声音自远处轻轻飘来:已经不重要了。
往事,已矣。
说罢,步子加紧,扶着拓跋宸疾步离去。
媳妇……顺着栅栏他的身子无力的滑落。
往事,已矣……一句话抹去了过往的种种……媳妇,你何其绝决,何其洒脱,又,何其残忍……一路上,拓跋宸紧抿着凉唇,冷脸寒面缄默不语。
刚一入寝宫,他突地伸脚将门狠狠踢死,在溶月惊愕之际伸出两臂倏地将她扛在肩上,依着熟悉的路径,几步跨近寝床,将溶月仍在了滑软的寝被之上。
即瞬,他灼烫的躯体迫不及待的压了上来。
宸你干什么!双手抵在他跳动的胸膛上,溶月惊慌失措的惊喊道。
坚毅的下颌紧绷,拓跋宸沉声说道:小三,这一夜你让我等的太久,久到你或许已经忘记。
所以,今夜,我便要向你索回!抓住溶月抵着的两手,用力向外一扯,拓跋宸的躯膛就重重的压在了溶月的娇躯上。
滚烫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带着霸道,带着狂野,以带着炽烈的爱意,吻遍了溶月的面颊,顺着细嫩的颈项一路蜿蜒向下,留下一串串疯狂的痕迹……遮体的衣物在他粗暴的手下幻化成了飞舞的残碎蝴蝶,零落的朝着四面八方逃窜。
埋首于磬香馥郁的香滑娇嫩的肌肤上,拓跋宸的头颅忘情的蠕动着,流连辗转,四处点火,所行之处激起嫩肌雪肤阵阵的颤栗。
十指强行岔开溶月的十指,与溶月交叉握着,仿佛如此握着,就是握着整个世界……宸。
与被点起火的娇躯相反,从唇畔吐出的声音却是清清冷冷的。
不带情欲的声音让拓跋宸感到一阵挫败。
身躯上前迅速蠕动,滚烫的唇及时堵了上去,不让溶月将后面的话全数吐出。
直觉告诉他,她冰冷的唇畔吐出的,必定是会令他将眼下之事偃旗息鼓的话语。
拓跋宸的直觉无疑是正确的。
抽出他喘息的空挡,溶月娇喘着挣扎着将她的话悉数吐完:是不是过了今夜……我们就两清了……拳头贴着溶月的耳畔重重的砸在白玉枕上!小三,甭想和我撇清关系!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两清!永远都没有这个可能!永远没有!!俊颜扭曲着,恶狠狠的表象下是无以言喻的痛苦。
转过脸,溶月的声音飘忽的如秋风里的一片落叶:对不起……但是,我不喜欢被强迫……滚烫的躯膛蓦地一震。
极速将身躯翻过一旁,他扯过薄衾盖住溶月裸露的躯体,轻拥着她在她耳畔处不住的痛苦低喃:对不起,对不起……你终究是听见了……不,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你只是我的小三,你谁都不是,只是我的小三!苦笑了笑。
原来这个世界上,自欺欺人的,并不止她一个人啊……翌日清晨,牢卒前来传话,说东方遥愿意交出大漠汀兰,唯一的条件就是能留在她的身边,哪怕仅仅是在她身边当一名小小的士卒也甘之如饴。
东方遥的执着令溶月不得其解。
那日的话都已说的那般明了,他为何还是执拗的不肯放下?僵持始终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而拓跋宸的毒拖得愈久恐怕对他愈不利,无奈,溶月眼下也只能暂且答应东方遥的条件,以此来换取大漠汀兰。
从曹森那不可置信的神色中接过大漠汀兰,溶月勾唇不置可否的笑笑。
他那是什么眼神,活像她拿刀架在东方遥的脖子上,强逼着他做出此决定似的。
要知道,若是有可能,她倒是真的希望他这个东方大将军能发挥点作用,将他们倔的跟个牛似的小王爷给强压回去。
王爷,您真的要留在敌营?难道您就不怕……王爷,此事非同小可,您可一定要考虑清楚啊!拦住东方遥的去路,曹森不死心的说劝道。
大手一挥,东方遥面上满是坚决:我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
曹森,此战胜负已分,你也莫想着要卷土重来,收拾收拾,带着大军尽早回国吧!东方遥这明显的为敌军讲话的语气听的曹森一阵火大。
这个王爷,莫不是忘了自己究竟是哪个国家的王爷?王爷,您难道就不想想,我们若是回去了,而将您单独留在敌营,回去后,我们这、这该如何跟皇上交代啊!难道要说王爷自愿留在敌营?这说出去,恐怕是个人都不会信吧!行了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看着溶月已经跃马飞驰了数十米,东方遥急躁的将他推开,飞身翻上了马背:到时候你就告诉皇兄,这楼西风景独好,我想在这多待些日子,相信皇兄定不会降罪于你的……话未讲完,他就拍马疾驰,后面的话就湮没在猎猎风中……楼西风景独好……嗬,这般对皇帝讲,恐怕会死的更快吧!取大漠汀兰的一花瓣,配了药,煎了半个时辰后,换作成了溶月手中的这碗浓浓的药汁。
激动的捧着药汁,溶月拿着勺子小心翼翼的搅动了数下,舀了满满一勺凑近拓跋宸的唇边。
不同于兴奋激动的溶月,拓跋宸此时的心情却是沉甸甸的,仿佛有几座无形的大山,压的他只感到窒息。
在药勺碰触到唇畔之际,他冷冷的将头蓦地一扭,唇擦着勺边而过:我不喝。
溶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剑眉蹙起,拓跋宸冷肃的反问:你为何将他留在身边?当然是为了换得大漠汀兰啊!退回去!连这药和剩余的汀兰全数退回去!同时将他赶走!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三十九章 有本事自个查药勺停在了拓跋宸唇畔一侧。
举着药勺溶月静默不言,不动声色的,她安静的凝视着拓跋宸,似乎想要透过那冷漠的俊颜将他整个人看透。
溶月长时间的沉默让拓跋宸感到些许不安,将脸微微侧过,他依旧冷颜冷语:小三,你要记住,我拓跋宸不是区区一碗药就可以打发的!我从来就没有这般想过。
收回放在拓跋宸脸上的视线,同时也收回擎着的药勺,溶月将药碗搁在拓跋宸的手中,拍拍衣袍站起了身:东西既然收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你喝也好,不喝也罢,这是你的权利,我无权替你决定。
药如今就在你的手里,你来决定,不喝的话你大可将它随手扔掉,做上个一辈子瞎子。
不错,如此这般或许我会因为责任,因为愧疚而履行先前的承诺,嫁于你。
不过,拓跋宸你要记住,你这样,只能栓的住人,全栓不住我的心,无情无爱,同床异梦的感情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而且,这样的你只会让我瞧不起,让我唾弃,因为靠着耍手段逼得女人就范的男人怎么能叫男人?更何况,我简小三是何许人也,能和我并肩携手百年的只会是大英豪,大英雄,流血不流泪的男子汉,而不是走一步还需要别人照顾的无用之人!袖袍甩起,发带轻扬,举步,溶月就要离开。
蓦地,一只臂膀深深的将她勾住。
仰头,一咕噜将手中药汁全数灌下,药碗被掷出,另一只臂膀顺势环了上来,将溶月用力一带,带进了一个温暖的躯膛。
小三,你小看了我拓跋宸!即便是心里对你再怎么渴望,哪怕是渴望的要疯,要死,只要你不愿,我也自是不会勉强你半分!小三,你不妨想想,这些日子同塌而眠,虽然有情不自禁的时候,但我哪次不是顾及你的感受而偃旗息鼓?关于成亲一事,你既然不愿,我自然也不会抓着救命之恩这恩情来要挟逼迫你嫁于我。
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要你欢欢喜喜,心甘情愿的披戴上火红的凤冠霞披,做我拓跋宸一生的女人!小三,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拓跋宸有资格站在你的身旁,做你的男人,和你并肩齐看这天地的浩大!看着在地上被摔裂成两瓣的空药碗,溶月暗暗松了口气,但同时也为拓跋宸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而震动。
这个为了爱而做出妥协的男人,真是让她的心尖都为之感到微微的疼痛,为了她,他宁愿剪掉束缚她的绳子,宁愿在他即将达成心愿的那刹松了手,这份情要她拿什么来偿还……谢谢你,真的,宸……其实,你是个好男人,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自己能……算了,不说了,喝了药想必你也困了,你先睡上一觉,这药效大约有一两个时辰,待一觉醒来,相信你的双目就可以视物了……说到这,溶月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那双无神的眸子,相应的,拓跋宸为她挡刀的那惊险的一幕也随之袭上了心头。
神色微微动容,溶月情不自禁的伸手沿着他的眼部轮廓轻触着,抚摸着,同时也在心中暗暗轻喟着。
拓跋宸,无论将来怎么样,你的恩情我定时会记住一辈子的……软滑冰凉的触感令拓跋宸陡然颤悸,一股酥酥麻麻的快感由指尖划过处袭遍了四肢百骸。
舒服的眯起了眸子,全身心的享受着指腹摩擦给他带来的酥麻感,意念开始在无边的荒野上驰骋,他幻想着,脑中幻化着的是另一副旖旎春色……呼吸陡然急促,沙哑着嗓音,拓跋宸红唇轻吐,低低沉沉的声音中透露着性感的诱惑:小三,你这个妖精莫不是想折磨死我?指尖轻颤,更让她惊颤的是在同一刹那抵触在她柔软腹部的灼烫硬物。
如触电般的缩手,可一只邪恶的大手却不让她如愿,轻柔的包裹着它,软中带硬的将它扯到了他的唇畔。
湿滑的舌尖突地轻舔了一下柔嫩的掌心,他轻佻的笑了:好甜。
漫天的红霞盖住了粉面原有的色泽。
挣了挣,无果,溶月轻叱:休得耍无赖!拓跋宸低沉的笑了:我本来就是个无赖,从见我的第一天起,小三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你说这无赖要是不耍个无赖,岂不是要糟蹋了这个称呼?你还有脸说!提起他们初遇的情形,溶月就觉得一阵火大:你根本就是耍无赖,欺负我这个外族人,硬是将我给逼到了劳什子箭场上!这倒也罢了,你这个无耻的小无赖,你摸着良心说说,那三场箭赛你哪场赢过我了?耍赖,使诈,最过分的是还将最后一场的天功占为己有!在死虎喉咙上插上你的箭,嚯,这就算你赢了?每每想起这档子事,我就窝火的很!虽然看不到她此刻发飙的模样,但听着她的愤怒陈词,听着她义愤膺的声讨,拓跋宸仍可以在脑海中勾勒着他气呼呼的小模样——此刻的她想必是鼓着圆鼓鼓的杏眼,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柳眉愤怒的倒竖,一张小脸气的通红,仿若三月的芳菲,惹人怜爱;气嘟嘟的撅起樱桃小嘴,不用亲自试试,他就知道其上必是能挂上个五两重的油瓶;平坦的胸脯因气难平而微微起伏着,这让他不禁遐想着,若是将里面的束胸布拆除,此刻的她可是怎样的一番风情……小三,你总是说自己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菜芽,可你殊不知,自以为是微乎其微的小菜芽的你,自身所散发出的那独特的魅力和诱惑力,却足以令这个世上能识辨美玉的男人为之疯狂……伸出手指拓跋宸准确无误的弹上了溶月粉嫩的脸颊,拓跋宸调笑着:若不是我耍无赖,那我们岂不是要擦肩而过,永远错过?又怎会相知,相识,有了如今这份因缘?姻缘?!溶月的声音陡然拔高:我看是孽缘吧!知道她错解他的意思,他也乐见其成的懒得解释,懒散的笑道:孽缘也好,毕竟也有个缘字,这说明我们终究还是有缘的不是?懒得和你说!看出了他眉宇间的倦怠,溶月轻劝:看来这药效是发作了,你还是躺下先睡上一觉吧!这军中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你先歇着,我待会再来看你。
抓着溶月的手,拓跋宸不愿放她离开:可我希望在睁开的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你……放心,等约莫你醒来的时候,我就会来的。
那我就在这等着你回来。
行,歇着吧,待我回来希望见到的是一个两眸晶亮,神采焕发的二皇子。
哦?那样的我会令你心动吗?咳,你还是赶紧歇着吧…………待溶月走后,煞夜迅速闪进了殿中。
殿下。
招招手,拓跋宸压低了嗓音:附耳过来。
煞夜大跨几步,将耳朵凑近了拓跋宸。
去,好好查查东方王朝遥王爷的妻子柳溶月的一切情报。
给我查仔细了,从小到大,她做过哪些事情,有过哪些经历,事无巨细,争取每一个环节都不要放过,我需要了解她的一切。
煞夜听罢,点头应着,可转而又迟疑:但是殿下,属下若是走了,谁来保护殿下您啊?依你二殿下的能耐,还怕被人欺负了去不成!少罗嗦,快去!属下领命。
……侍从将殿门轻轻的带好,金碧辉煌的明殿里就仅剩下了溶月和东方遥两人。
东方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究竟是走还是不走?背对着东方遥,溶月仰头望着前方正大光明的金色牌匾,语气冷淡的犹如三月冰雪初融化成的冰水。
疾走几步绕到溶月的前面,东方遥俯下身子逼视着溶月的眼底,不容她有丝毫的退缩:媳妇你告诉我,你是希望我留下来,还是希望我走?当然是滚的越远越好!不甘示弱的回视,溶月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身子后退了几步。
扶着身后的圆柱东方遥咬咬牙,说道:行,要我走也成!那你得实话跟我说,那一日你跟楚旭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以前不是绞尽脑汁的想要勾引他吗?为何你又说是他对你施暴?你们究竟是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今个你若是不跟我解释个清楚,我是不会离开的!广袖下的纤手紧紧的握起,锐利的指甲陷进了娇嫩的掌心,硬生生的抠进了肉里,渗出殷红几股。
眸底一片寂静,丹唇吐出的是一片轻描淡写:没什么,你就当作是我犯贱好了……媳妇!厉喝一声,东方遥儒雅的面上尽是怒意:不许你糟践自个儿!讥讽的笑出了声:呵呵,小王爷这话说的倒有些意思!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说我淫贱,不知廉耻吗?既然如此,那么淫荡的人做些犯贱的事,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何来不许糟践一说?用眼角的余光睨着他,溶月接着说道:还有,请王爷记住,这里没有媳妇,只有将军!莫忘了,遥王爷!美瞳尽是打染上了痛苦之色:告诉我,你究竟在隐瞒什么?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的性情我自是知晓了几分。
倘若是没有什么令你难言的,你定不会是这般的尖锐!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令你如此为难?眸底闪过几丝狼狈。
梗着脖子,溶月恶狠狠地说道:东方遥,你不要自以为是!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又如何?人总是会变得,分开了一年多,生活环境变了,习性性情自然是相应的做出改变!如今的我自然也不是以往的我!东方遥,我奉劝你一句,若是你识趣的话,趁早滚回你的东方王朝,继续做你的小王爷,抱着美人享受你的荣华富贵!若是你痴迷不悟,一心想要留下的话,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这将是你噩梦的开始!噩梦的开始?东方遥不置可否的苦笑:失去了你,那才是真正的噩梦……扶着圆柱他站直了身子,直直的盯着溶月再次逼视她的眸底:既然你不想告诉我,那就算了。
但是,那日断崖边你最后对我所讲的那番话,现在你总该跟我说说是什么意思吧?溶月心头一凛:哪些话?你让我不要再调查舅舅家的事,否则,水落石出之时将是我最痛不欲生的时候。
如此玄机的话,直至今日我亦是云里雾里,百思不得其解,你是否应该负责给我解惑?溶月将脸一扬:临死前对你的恐吓罢了,岂能当真!媳妇!叫我将军!你、你不说是吗?信不信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出来!那你就去查啊!没人挡着你!你!指着溶月,东方遥万分恼火,却无计可施。
喘了半响的怒气,东方遥恨恨道:那母后的死你总该给我个解释吧!看那老巫婆不顺眼,三天两头的没事找事,干脆一把火烧了那个老骨头,一了百了!东方遥的美瞳危险的眯起:可是据我得知,母后她是自焚的……惊诧的将目光倏地投向东方遥,不经大脑思考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做查到的?话刚讲完,他就恨不得咬烂自个儿的舌头。
这真是等于不打自招啊!果然!东方遥的眸光愈发的危险,大跨一步走进溶月,双掌猛地钳住她的削肩: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这个柳家又有多少事情瞒着我,瞒着皇兄,甚至是瞒着东方王朝!你告诉我,告诉我啊!脚尖狠狠踹上了他的膝盖骨,顺势一推,将他霍得推倒在地:烦不烦,没完没了的!告诉你东方遥,若有本事你就滚回东方王朝,自个儿查!至于我,嗬,我的嘴紧得很,你甭想从我这里探得到半点口风!说罢,甩袖而出。
看着几乎是夺门而逃的溶月,东方遥瘫坐在石玉地板上,迷茫的看着她远去的方向……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四十章 登位否?东方大军斗志昂扬而来,垂头丧气而归,更令他们丧气的是,千里迢迢来这一趟,胜仗没打一场不说,还白白葬送了十几万战友,更甚的他们还莫名的弄丢了他们的小王爷!真不知他们的小王爷是着了什么魔,好好地王爷不做,竟一意孤行,铁了心的要留在了楼西皇宫里,成为了楼西国一名卑微低下的站岗小卒……俗语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江山刚打下,社稷尚且不稳,更何况他们还是侵略者,只要稍有差池,就极可能会导致军心浮动,民心动荡,掀起一番惊天骇地的涛浪。
所以,如何安抚民众,稳定军心,才是重中之重。
召集了叶凡、章赫、周勃、丁福等十几位重要的将领一起议事于崇德殿。
会上重新确立了军队体制,制订了奖惩制度,明确了当前任务,理顺了机构编制。
确立了十人为伍,十伍为卒,十卒为旅,十旅为军的编制,正式宣布成立军政司、辎重司、兵器司、军候部等机构。
各项工作有条不紊,条理分明,管辖明晰,任务明确,就连其中原属楼西的将领们,听了溶月的部署,也暗暗服气。
不久,溶月又在全军发布了奖惩条令:以后作战,斩敌人头者奖;斩敌人车马者奖;攻城先登者授大奖;进言献策者授大奖……不听指挥者斩;滥杀无辜强奸妇女者斩;不受军纪者罚;哄抢财物者罚……并明确规定,奖不弃士兵,无论贵贱,职位高低,只凭军功嘉奖;罚不避将军,无论过去有多少战功,也不得相抵。
赏罚由军政司秉公办理……溶月还发出明文条令,步兵、骑兵、弩兵三类兵种一律平等,不得歧视,不得欺压,违者将严惩不贷,誓不宽恕!条令一出,万军沸腾!此条令引起了士兵的强烈反应,尤其是普通士兵,他们看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情绪十分高涨。
楼西国降卒们一听他们将与令各国闻风丧胆的铁血骑兵地位等同时,激动骄傲之情油然而生,对溶月也从心底多了份敬服。
溶月知晓,败了仗且丢了皇弟的东方烈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东方大军卷土重来只是早晚的事。
不敢稍有倦怠,每日溶月依旧早起训练大军,为即将到来的战役做好充分的准备。
从校场出来,溶月拿着汗巾擦着脸上淌下的汗水,对着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叶凡挑挑眉:叶军事有事?用眼角瞄了瞄四周,叶凡凑上前低声说道:将军,那事你究竟考虑的怎么样了?手下一顿,溶月正色道:回去再议。
说罢,展开步子朝着崇德殿走去。
叶凡加紧了步子,紧随其后……崇德殿门口,两个侍卫持剑而立。
见到溶月大步跨来,其中一个侍卫赶忙立正行军礼,恭谨敬畏的喊了声‘将军’;而另一个守门侍卫两眸瞬间亮了起来,光彩耀目,灼灼的黏在了溶月沉寂无波的素颜上,娇艳欲滴的红唇颤颤开启:媳……目不斜视的从他的身侧径直迈过,踏进了崇德殿后对冲着身后淡淡吩咐:进来后顺手将门带上。
叶凡应着,步子没有停歇,但却在经过那侍从的那刹,给了脸色僵硬的他一个怜悯却又嘲讽的浅笑。
踏入殿中,将厚实的大门缓缓带上,他快走几步凑近了溶月:将军。
正如你所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没了国君就没有向心力,没有凝聚力,国家就会分散,而一盘散沙的国则不能称之为国。
但是,关于这君……着实令我为难……拧着眉,溶月沉吟凝思,踟蹰不绝。
叶凡微微一笑:这有何难?这江山是大将军打下的,那坐江山的人自然是大将军您才是!心因叶凡的这句话而微微一颤。
一朝加冕,叱咤九天,俯瞰芸芸众生,一枝独秀万年长!权力的巅峰,货真价实的人上人,万万人之上,真正的是人为鱼肉,她为刀俎,尔后,生杀予夺都掌握在她一个人的手中,她是天下的主宰,是万民的敬仰,再也不用受欺压之痛……在这种顶级诱惑之下,在唾手可得的巅峰权利之前,不可否认,她有刹那的心动。
可心动后,她却迷茫了起来,转而心里又有些苦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不复往日那宁静淡泊的心性,而开始贪功求名,对名利汲汲营营了起来?此时此刻,她真不知该为她变得世俗、变得现实而欣慰,还是为失掉了淡泊、失掉了恬淡而失落……将军?见溶月神思恍惚,叶凡狐疑的唤了一声。
哦,敛容肃面,溶月扭过头看着叶凡:可是叶凡,你觉得人们会乐意见到我推翻传统吗?叶凡一怔,继而了然的笑笑:传统?传统的发源端其实也并非是传统,只是有了推翻传统的人,久而久之,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被后世效仿,一切就成了传统。
传统久了,或许就需要有人来推翻它,建立新的传统。
将军不妨就做这个推翻传统的人,首开先例,做千古第一人,如何?秀眉上挑:这般瞧得起本将军?要知道,本将军心里还没个底呢,打鼓的很,而你竟这般有信心,相信我能挑得起这千古第一人的担子?羽扇轻摇:将军没信心?呵呵,我可不信!在我眼中,将军可谓是异高人胆大,这天下几乎就没有将军不敢做的事!而将军更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可以,自信到可谓自负的地步,何来不自信一说?剜了眼明褒暗损的叶凡,溶月凉凉的说道:早晚有一天会拔了你那满口的尖牙。
作势捂着嘴,做着小生怕怕的动作,叶凡故作惊慌道:小的知错了,将军手下留情啊——好了,说正事吧!叶凡,说实在的,我觉得比起九五之尊我还是对做个将军比较有信心。
难道将军想要将江山拱手让人?当然不会!那样的话我怎能甘心!我只是在考虑着,该不该从楼西皇室血脉中找个傀儡皇帝……要知道楼西子民还是希望他们的天还是他们头顶的一片天……轻哼了声:只怕虎会翻身咬人哩!溶月一震,半晌没有言语。
羽扇啪嗒一下搭在掌心,收起:我说将军啊,你究竟在磨蹭个什么劲呢!不就是个虚凤当皇帝吗,你怕什么?连大将军你都当了,号令千军你都不怕,只是让你往前再走一步,你怎么就能在临门一脚的时候退缩了呢?拜托,拿出你以往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行不?看着单手不住揉着眉心的溶月,叶凡眉眼一跳:还是将军你想着率着铁血骑回到南刹国领赏?呵呵,也是,英武的大将军灭了一个敌国,天大的功劳啊,想必那个南刹国老皇帝定是欢喜的睡不着觉,辗转反侧的思考着要怎么奖赏你这位劳苦功高的大将军呢!说不定一高兴啊,会赐你国姓,收了你做义子呢!更甚是,喜爱的不得了,到他死的时候,都舍不得放手,要你这个义子陪着他一块去,共同领略这彼岸花的娇艳……那你说,我该要以何等身份来登位?呵,终于知道利害关系了!意味不明的笑笑,问:将军想如何?虚凰。
纸终究包不住火。
那就等火窜出来再说。
忽的想到了什么,溶月脸色一正:对了,那永武皇帝后宫的那群人,依你看,该如何处置?叶凡果决而狠厉的做了个砍的动作。
不至于如此绝吧……这永武皇帝一死,他们想必应该不会再兴什么风浪……这斩草不除根,只会春风吹又生!将军,切不可妇人之仁!溶月摇了摇头:并非是妇人之仁,我只是在想,如此残杀,可能会令天下人发指,对统治不利。
那将军的意思是……宫女及没有子嗣的妃嫔,哦对了,还有那些太监们,给他们点银子,全部放出宫去。
剩下留在宫中,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稍有异动,杀无赦!想了想,叶凡轻点了点头:将军的顾虑也确实是有道理……这般也不失为一种好的解决方案。
嗷,提起这宫女太监的,我反倒是想起来了,他们一走,那宫里头就没有人来伺候了!看来,得张榜公告,从民间征得一批太监宫女的……宫女行,太监就免了!让好好的男人成为太监,未免也太有失人道……叶凡先是一愣,转而了然,揶揄的笑了:也是,太监确实是多余的……理解他那话外之意,溶月一张老脸通红,不禁再次狠狠剜了他一眼……自眼睛好后,拓跋宸与溶月同床共枕的权利就被溶月无情的给剥夺了。
抱枕独倚眠,闻惯了她体香,抱惯了她娇躯,习惯了她体温的他还真是夜夜煎熬,辗转难眠。
依然记得那日睁眼那刹,眼中映入了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庞,他难言的激动与幸福鼓得胸腔满满的,简直就要破体而出,突破苍穹!柳叶眉,杏儿眼,小琼鼻,菱形嘴……虽然比起一年前,她黑了许多,脸颊也瘦了许多,微微有些拉长,但却无法阻挡她给他带来的震撼——因为他发现,她蜕去了青涩,整个人愈发的成熟,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难以阻挡的女人魅力!耀眼夺目的魅力逼得他睁不开眼睛,却又舍不得闭上眼睛,唯恐错过了眼前这道令他心惑的风景……得知溶月下了校场后去了崇德殿,他加紧步伐,亦是朝着崇德殿走去……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四十一章 两男对峙一身朴素的侍卫装遮挡不了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剑眉朗目,挺鼻薄唇,脸部线条柔和却不显阴柔,清新俊逸,雅人深致,由内而发的浅淡儒雅给他增添了几许书香气,使得本来就绝代风华的他更是俊逸非凡,玉树临风。
即使在子邺城他拓跋宸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可见了这样风华的男人,拓跋宸的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嫉妒。
当然,这嫉妒的原因,绝大部分还是由于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情敌与自己势均力敌、不相上下的时候,这暗流就涌的格外激烈!星瞳里流淌的不再是星子般的璀璨银光,而是火星渣子点点,嗞嗞直烧;美瞳里流泻的不再是清浅淡漠的漠然眸光,而是冰渣子闪闪,嗖嗖直射!细碎的阳光在人们头顶爆裂开来,在另一旁守门的侍卫似乎可以闻见空气里散发的淡淡的火药味儿。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激烈而不甘示弱的碰撞着,较劲着,似乎不把对方逼得败下阵来就不会善罢甘休……东方遥?唇角一挑,拓跋宸冷笑着。
美瞳微吊:你有事?为何不走?为何要走?笑意更加冰冷:突然想起了小三的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眼角冷冷横斜:我觉得这句话应该踢回去才是!毕竟,在死缠烂打这方面,与我比起来,某人可谓是前辈!前辈?嗬,我不否认。
可是你要知道,比起小辈,前辈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痴心妄想!我奉劝你一句,莫要白日做梦,这感激终究不会等同于感情!同样的话踢回给你,莫要白日做梦!这同情终究不会等同于感情!美瞳一震,即刻一抹坚毅所代替:你错了,那不是同情,而是余情未了。
我们横亘着误会,等到误会解除了,破镜自然能重圆!拓跋宸瞳里打染怒意,倏地伸出一只胳膊,狠狠的横在了东方遥的脖颈处:你别白费力气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你们之间完了,完了!破镜即使补在一块那也终究会有条裂缝存在,它会时时向你们提醒着这裂缝的丑陋,这裂缝的痛苦,在你们承受不住时,或许会裂的更大!所以,想重圆那只是痴人说梦!收手吧,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你要明白,我才是她的未来,她的幸福,她的依靠!而你,只会让她痛苦,懂不懂?俊颜上青白交加,挟带狂悍的力量,东方遥的左手抓紧了拓跋宸的前襟:告诉你,你没希望的!因为她名义上还是我的女人!拓跋宸不甘示弱的顶回去:那也只能算是过去!不妨告诉你,她答应过要嫁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你彻底死心吧!虽然如今已经将这允诺取消,但她曾经确实这般承诺过,所以他这般讲也不算是说谎……拓跋宸在心里暗暗补充道。
面庞刷的一下惨白,揪着拓跋宸的前襟,东方遥的身子哆嗦不止:你说谎!不甘示弱的也将东方遥的前领紧扯:我作甚骗你!别再在这里做着自欺欺人的梦了,趁早收拾铺盖滚回你的东方王朝,当你的王爷去吧!你不会给她幸福的,我看得出,她不爱你,她对你只是愧疚,感激而已!该放手的人是你才是!闭嘴!无耻小儿,休得挑拨!自欺欺人的是你才对!哼,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说实在的,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斜着眼看着叶凡,溶月笑道。
非也,非也!摇着折扇,叶凡摇头晃脑的故作一副大智者的摸样:上架不假,但赶得却不是只鸭子,而是一只即将飞上九天的浴火凤凰!眼一瞪:就你嘴贫!边说着,溶月便朝着殿门口迈去。
快走几步跟了上去,叶凡嬉皮笑脸道:这贫嘴应该是不违反军纪吧?所以将军是不会打我板子的,是不?你若想了,我不介意让你回顾一番。
欸欸欸,免了,免了,小的福薄受不起啊……是吗?推着殿门,她眼斜斜的挑着,笑斥道:我瞧着你啊就是这身子板痒了,想要我的板子来给你磨……声音戛然而止,笑容也霎时僵在了脸上。
将军?狐疑的顺着溶月的方向看去,叶凡呔的怪叫一声,眼眶惊得差点脱窗——前面的两个男人,急剧扭曲着原本的俊逸面庞,如鹰爪般互相抓着对方的衣襟,逼近各自,面面相距不过几寸,两个人不甘示弱,狠斗着青眼!听到声音,两人互瞪了对方一眼,迅速分开。
如孙猴子变脸般的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拓跋宸挂着温和的笑意,走进溶月:小三,楼西国的皇宫,还别说,挺有特色的!来这么久竟忙活了,还没抽的出空闲好好瞅瞅。
不如今个就好好歇歇,逛逛这偌大的宫苑如何?凉凉的瞅了他一眼,而后用眼角不着痕迹的瞟了眼欲言又止的东方遥,溶月淡淡道:也好。
说罢,迈开腿大步向前走去。
给了东方遥一个挑衅的神色,拓跋宸上前亲昵的搭上溶月的背,边走边说着:小三,我跟你讲啊,这皇宫……望着两人的身影逐渐消散在远处的某一点,东方遥的眸子迅速暗淡了下来,背靠着门框无力的支撑着身子。
媳妇,难道真如他所讲,我们之间真的完了,真的结束了,而她,才是你未来的幸福……叹叹叹,这世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嚄——摇着羽扇,叶凡喟叹着靠近东方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劫,是难,虽是劫难,或许在某个杂沓处会存在着偶然的解法。
可若是爱上一个不可攀越的人,呵,那可就是万劫不复喽,无解,死结!所以,清醒吧,莫要在执迷不悟下去。
别怪我不提醒你,这情啊,爱啊,拖得越久,伤的可就越厉害,趁早斩掉这团乱麻,你或许还能过上正常点的生活……本王要怎么样还用得着你来指指点点!一边去!倏地站直身子,眸底如寒刃冰剑,东方遥肃寒着脸,凛厉冷寒的扫了叶凡一眼。
被这一眼扫的一颤。
果真不愧是东方王朝的小王爷,不做别的,就这神目就可摄人三魄,震住心神!羽扇再次摇起,以此掩饰刚刚刹那间的狼狈,叶凡眼角偷瞄着东方遥,暗道:先有拓跋宸,后有东方遥,两个人一个德性,在别人面前大摆臭架子,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像只花斑大虎。
可一到了将军面前,立马如被人砸坏了脑袋似的,面孔急剧转变,摇头摆尾、温顺可亲的就如一只花脸大猫……看来,还是将军手段厉害啊……不是要逛宫苑吗?你带我来你的寝宫干嘛?嘴上虽不满的嘟哝着,可脚步未停歇,紧跟着溶月进了寝宫。
见溶月将门带死,拓跋宸眸子一亮,嘴上却嚷嚷着:呀,小三,这大白天的你带门干什么?该不会是对我……有所图谋吧?半晌,溶月方幽幽道:宸,我今天有话跟你讲。
听出溶月语气中的严肃认真,拓跋宸收敛了谐趣,绕近溶月仔细的盯着她的眸子:怎么啦?看进他的眸底:国不可一日无君。
眸底一缩:所以呢?一朝加冕……溶月透了口气:将军,成皇。
狠狠的一阵倒吸气声,缭绕在上梁半空许久,许久……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溶月都恍惚以为时间静止之时,头顶上方才传来拓跋宸沙哑的嗓音:决定了?嗯,三日后。
我很纠结……我知道。
你让我如何抉择?对不起。
真的很难……宸,你为我牺牲了太多,我真的不希望你再为我付出什么,不希望自己再背负罪孽感……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试着放下……嗬,看来得做一辈子孽子了……惊诧的抬起头:宸……苦涩的笑了笑:从今天起,我就只有你了,小三。
心底的某一处丝弦似乎被人用指尖轻微的划过,轻震起一圈一圈涟漪的声波。
怔怔的凝视着拓跋宸,溶月仿佛被人定住般,没了言语,没了动作,甚至没了呼吸……因为她,他将众叛亲离,成为千古不孝子,国人将痛恨的乱臣贼子……正如他所讲,从今往后,他就只有她了,只有她了……一旦选择了这条路,便没有了回头路,脚底一个不慎,或许就有可能会万劫不复……第一次,她真心实意的拥抱了他:宸,给我点时间,相信我会慢慢爱上你这个好男人的……受宠若惊的拓跋宸一时激动的手足无措,哆嗦着两手好久,才激动的回抱着溶月,蠕动着双唇久久也未曾有言……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四十二章 柳之懿来威武雄壮的宫门面前,柳之懿阴着脸,狠辣阴寒的瞪着闻讯赶来的章赫:背着你们的将军阳奉阴违,真是反了!等见到你们将军,老夫定会让她好好管教一下你们这群胆大包天的东西!简直无法无天了!环着胸张狂的大笑数声,章赫膀大腰圆的身躯朝着柳之懿挪动了少许,轻蔑的用手指着他:格老子的,你他娘的还以为是在南刹呐?呸呸!告诉你,这是我们大将军的天下,可不是你们小鱼小虾的能随意撒野的地方!给事中?切!在这里,给事中就是个屁!当日皇帝老子不念旧情,不念他们多年来为他的江山南征北伐,风餐露宿的劳苦,不念他们任劳任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心,无情的将他们推入火坑,逼入绝路!因此,溶月的铁骑们自此对国中统治者心存怨恨,结下了仇怨!恨屋及乌,捎带着朝中的大臣们他们甚至也一并恨了去!而至于拓跋宸,因为他曾经为溶月挡过致命的一刀,救了他们的将军,所以铁骑们对他的恨意倒也消减了不少。
再加上他们将军对他的青眼有加,和他的暧昧关系即使是瞎子也能看的出来,因而在拓跋宸来军营至今,他们对他还算是尊敬,并未给他过脸色看。
可如今这个给事中神气十足态度傲慢暂且不说,竟然还点名道姓的要找他们的大将军!这本来就窝着口怨气没发出去的他们,怎能给他好脸色看!柳之懿气的胡子直翘,气急败坏道:快去把简小三给我叫出来,我倒要问问她,她这手下究竟是怎么管的!简直就要上房揭瓦了!章赫趋前一步,伸出手力道十足的戳着柳之懿的额头:我们大将军的名讳岂是你这低贱的人能叫的?!从哪来就滚哪去,别在这污了我们的眼!岂有此理!啪的一下拍掉章赫的手,柳之懿大怒:夜冥,给我宰了这头蛮熊!在旁边一直扮作小厮的夜冥应声而出,伸出腰际软剑,寒光一点,身形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上了章赫。
章赫大喝一声,拔出铁剑,力道千钧,虎虎生风,威力十足的迎上夜冥的攻势……守门的士卒刚开始还起哄呼喝着,不时的给章赫打气加油,可渐渐的,有经验的老士卒就看到了章赫的力不从心,逐渐趋于劣势。
唯恐他们的人吃亏,忙找了个腿脚利索的小士卒,火速去给大将军报信……站住!闲杂人等,不许入内!长剑一搁,守门侍从阻挡住了想要往里闯的小士卒。
忙掏出宫牌,小士卒急急道:侍卫大哥,小的是守皇宫外门的小喜子,外宫门出事了,麻烦侍卫大哥快快通传一下……看了眼暗红色的宫牌,守门侍从收起长剑,说道:你在这里等着。
跨近一步,凑近殿门,他轻轻敲了三下,而后立好,恭谨喊道:大将军。
稍许,幽幽的声音从庄严的殿门透出:进来。
推开门,疾走数步后,朝着溶月单膝跪下:外宫门来报,有异动。
异动?溶月面上一肃。
难道是城民作乱?抑或是军中又有人生事?放下银毫,溶月从黄花梨木椅上起身:去将来报者传进来。
喏!不过半会功夫,小喜子匆匆进了殿中,见到溶月,忙跪下焦急的喊道:禀告大将军,外宫门有贼人硬闯,章赫将军奋勇阻挡,但贼人武艺高强,招式诡异,恐怕章赫将军不是对手……话未讲完,溶月就已经抄起了架子上的铁鞭,冷肃着脸,疾步出了殿门。
随手招了几对巡逻的士卒们,带着他们,匆匆往外宫门走去……望着溶月持鞭急急远去的背影,一旁守门的东方遥心头一紧: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当溶月赶到的时候,章赫已是冷汗如雨,持剑对抗的手有些微抖,身形明显顿滞。
而夜冥却步步紧逼,瞅准空挡,手腕一转,软剑凛厉,如电般朝着章赫的喉咙直指而去!嘡——当章赫以为其命休矣之时,一条银光闪烁的铁鞭在剑尖离他喉半寸处卷了软剑,丢向了空中……将军!欣喜的转头,可待见到溶月冷肃的脸,顿时想起了自己的所为,自知理亏,识相的闭了嘴。
准确无误的接下从半空中落下的铁鞭,溶月拖着铁鞭走到柳之懿几步处,站定:你来干什么!老脸一拉:你说我来干什么!冷眼斜挑:我怎么知道!脸部肌肉抖动了数番,柳之懿面上阴霾密布,死死盯着溶月半响后,霍得将她一把推开,甩袖径直往宫里走去。
这个老不修倒真是自觉!揉了揉被推疼的肩,溶月剜着那抹盛气凌人的背影,暗骂道。
格老子的,我们大将军让你进了吗!粗壮的胳膊一横,章赫挡住了柳之懿的去路。
柳之懿眼神一冷,刚欲发作,却听后面的溶月淡淡的出声阻止道:行了章赫,让他进。
可是将军……章赫不甘的嚷叫,可待见了溶月不容置喙的神色,只得闭上嘴,极不情愿的收回了胳膊。
冷哼一声,柳之懿凌厉的横了章赫一眼,错过他的身躯大步而去。
将军你看他!离去前充满恐吓性的一眼瞪得章赫火大,怒气冲冲的指着柳之懿的背影对着溶月抱怨:大将军,你作甚要理会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这个老家伙可恶至极,我看他根本就是图谋不轨,搞不准是来拆咱们台子的呢!凉森森的瞅着章赫:右骠骑将军好生英武,在搞不清来人底细的情况下,单枪匹马的就与人家干了起来。
今个,若不是本将军及时赶到,你说你此刻会不会就和阎王老爷喝上几盅了?章赫老脸羞得通红:将军……去把军规抄写十遍,明个辰时前交与我!啊?将军,您……您还是打我板子吧!免谈!明日辰时,十遍军规条例,一个字都不能少。
大将军啊……越过苦瓜脸的章赫,溶月步子紧绝,跟上柳之懿……遥儿!远远地看见东方遥,柳之懿欣喜的大喊一声,疾走几步凑近东方遥,激动的揽着他的肩:遥儿,你果真在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呆愕的看着乍然出现的舅舅,他吃惊的嗫嚅:舅……舅舅?见到东方遥一身守门侍卫装扮,柳之懿不豫的皱起了眉,看向溶月,斥责道:你怎么能让遥儿做这等下作的活计!真是越大越没个分寸!听到他斥责溶月,东方遥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的舅舅,是我自己……行了,你也别为她说话了,她是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很!从溶月身上收回目光,他看了看四周,携着东方遥就要往殿里走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再说。
可是……迟疑着,他将寻求的目光投向溶月。
别可是了!快进去!生拉硬扯的,柳之懿将他往殿里拉去……糟了……紧咬下唇,溶月眼里晦涩黯沉。
真是疏忽,她竟然忘了东方遥还在这里!怎么能……怎么能让他们会面……广袖下的柔荑攥起,她步伐紧绝,如一阵冷风般极速闪到了他们面前,用力将东方遥从柳之懿手里拉过,推向一边:你出去!溶月赶苍蝇似的神情令东方遥美眸暗淡忧伤了一片。
转过身,他刚欲走出大殿,却在下刹那被柳之懿给拽了住。
你这是什么态度!冲着溶月怒斥一声,而后将脸转向了身后的夜冥:你去将门带死!点头应诺,夜冥身形一闪,从柳之懿身后转瞬移向了殿门处。
好俊的轻功!一刹那的晃神,溶月暗叹着。
月儿,爹知道你是恼当年遥儿逼你跳崖一事。
可是你应该谅解,毕竟遥儿不知道真相,还被蒙在鼓里……给事中大人!赫然打断他的话:请你搞清楚状况,如今本将军姓简,名小三,可不是你口中的月儿!往事已矣,当初的月儿已死,请给事中大人勿复言!你这个不孝女,你……舅舅,你刚刚说我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真相?这又从何说起?识破溶月故意转移话题的把戏,东方遥打断他的话问道,可目光却带着探究,深深凝定在溶月的脸上。
老眼怒瞪了溶月一眼,他喘了口浑浊的老气,将面色稍缓了缓,拍拍东方遥的手:遥儿别急,舅舅这就将咱们家的一切都告知予你。
遥儿啊,你可知,我们并不是姓柳……我们?东方遥惊诧。
对,是我们。
我们不姓柳,我们姓……柳之懿!老脸一怔,转而大怒:你这个不孝女!你也不是什么好父亲!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早死早超生了!咳咳——咳咳……你,你这个孽障!你诅咒你父亲死,你不肖啊你!!有其父必有其女,怨不得人!够了!冷喝一声,东方遥倏地攫住了溶月的下颌,身子趋前,紧紧逼视她的眸底:你究竟在隐瞒什么?你还要再隐瞒多久?你还要把我蒙在鼓里多久?你以为秘密能隐瞒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