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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四十三章 遥去

2025-03-26 03:09:45

每质问一句,东方遥就向前逼近一步,而溶月相应的退后一步,连退了几步后,右脚跟一震,触到了坚硬的圆柱,蓦地顿滞,后背紧紧贴在冰凉的圆柱之上。

眸光沉沉的凝定着溶月,端详着,审视着,寒光冰冷月耀如华,清冷中却带有几许隐忍。

与溶月潜静中清锐的双目无声的对视着,他不言,溶月亦不语,这一刹,时间静沉,空气凝滞,天地间仿若只剩下了彼此静默的两人……三百年前,呼耶国有个大将,名为东方史。

东方史骁勇善战,领了皇命南征北战,十年间灭掉毗邻小国不下五国,创立了不朽功勋,一时间被世人传为呼耶神话……将一切情绪掩埋于深沉的眸底,静默的看着东方遥,许久许久,红唇轻吐,方才幽幽道来。

眉头一皱:你讲这些干什么?我们东方家的创立史我自是知晓。

溶月不明意味的嗤笑一声,浅淡的摇了摇头:东方史却是个心机深沉之人,表面上俯首称臣,对呼耶忠心不二,实则野心不小,一心谋划着推翻龙座上两皇,自己取而代之……国亡后,侥幸逃生的呼耶后代忍辱偷生,隐迹深林,竭尽平生之志,网罗天下忠义之士,策划复国之事……不知过了多少年,从深林中走出一个名叫柳兰儿的女子。

费尽心思的入了深宫,从卑微的宫女做起,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一步步的爬上后位……再后来,她的哥哥因她的缘故,进了庙堂,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不用再讲下去,听到这,只要不是痴傻的人就能揣摩到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震骇的回头顾着身后的柳之懿,东方遥的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对上东方遥询问的目光,柳之懿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正如你所猜想的那番,我们都是呼耶国的后人!遥儿,你本性不是东方,而是呼耶啊--不,不!我不姓呼耶,我是父皇的儿子,我姓东方,东方!柳兰儿进宫前有个情郎叫玉郎,而你,却是他们爱的结晶……别过脸,溶月喘了口气,却感到此刻的空气是那般的压抑沉闷,压得人胸闷窒息几乎透过气来。

美瞳暴睁!如遭雷击般,东方遥倏地定在了原地,口未合拢,上下剧烈惊颤,却未发一音,似乎因过度惊骇而久久不能有言……默默的将他推开,溶月从他身旁绕过,举步朝着殿门外走去,一直待手腕被人蓦地扯住,这才将脚步停歇。

媳妇……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母后她……逼你那般做的……艰涩的开口,东方遥呼吸急促,看着溶月的目光中有不安,有期盼,似乎也有紧张,有害怕……重要吗?很重要。

掰开东方遥的手,溶月轻抚着自己的掌心,清幽淡漠的语气犹如晶莹清凉的飘雪融过后的一点:她是逼我,但是,东方遥你当真以为我是能被人逼得就范的人吗?你,不了解我,东方遥……你不用辩驳,我一点都没有冤枉你,你真的是不曾了解过我。

若是你懂我,知我,你便会知道我骨子里潜藏的刚烈和骄傲,就会明白我是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的,区区逼迫,怎么能将我的骄傲踩在脚下?东方遥,我是否真心待过你,你应该是很清楚,你不该有所怀疑的,不该啊……曾经真的想与你好好过一辈子的,真的想过……眸里波光流淌,东方遥的声音变得酸涩:媳妇……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亦不定为实,判断虚虚实实不是的五官,而是心。

东方遥,这是我想告诉你的一句箴言。

既然今天话头已经挑起了,我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了,干脆将话一并挑开了,你我彻底来个了断也好……嘴角一抹薄笑,清冷如斯:知道猡魂盅吗?东方遥脸色骤变:猡魂蛊!忙抓过溶月的掌心,看着她掌心处红色一点,他震悚惊骇的倒抽了数口冷气。

天灵地阕锁猡魂,万物漪泺猡魂出,三魂衍生七魄驱,莫道魂归不知处……猡魂蛊,摄人心魂的奇蛊,一旦中了蛊,身不由己……月儿,爹记得当初给你中的蛊可是母蛊!柳之懿出言驳道。

母蛊?嗬,是母蛊,可是你却不知,你的妹妹还有蛊王!溶月清浅的笑着,可眸底却是苦涩一片。

蛊王?!柳之懿失声惊叫:她竟有蛊王?!那么那蛊王如今在哪?自是随着她去了应该去的地方。

从东方遥掌心将手抽出,溶月转身刚欲离开,可身后扑通的一声,回荡在寂寥的大殿是那般的沉闷突兀,令她不得不再次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遥儿你干什么?快起来!身后,柳之懿两手用力想要将东方遥扶起,奈何他就是纹丝不动。

脸微侧,溶月眸光微动,眼角余光瞟向地上的东方遥:你这是为何?东方遥,你无需这般,因为你并不欠我什么,毕竟,感情的事并没有谁对谁错。

缘来是羁绊,缘尽是顿悟,你我之间散了,也该两清了。

媳妇……喉咙似乎被利刃一刀一刀残忍的划过,每吐一个字都艰难万分,撕扯的痛犹如万箭攒心:我知道我不配再这般称呼你,可是,我还是希望能当着你的面,多唤你几声……双手紧抠着暗灰色的地板缝隙,似发泄般力道猛而狠绝,圆润的指甲因承受不住这般的虐残,硬生生的齐齐断在夹缝处。

可东方遥却浑若未觉,力道只增不减,狠扒着地板,仿佛受虐的不是自己的手指……媳妇,别的我不想再说了,其实我知道,这辈子终究是我负了你……伤你至深,恐怕就是倾尽毕生也难以还清……走到今天,能怨谁呢,怨谁呢……媳妇,我可不可以……再抱抱你……就一下……最后一次……媳妇求你……求求你,媳妇……粉唇紧抿,双眸紧闭,袖摆一角几乎被指尖揪破。

两腿如灌了铅,每每抬起每每放下,仿佛就要用尽她全部的力量。

可仍毫不迟疑的,她毅然坚决的起步离开,气流鼓动着袍摆,只留给东方遥一个绝然而残忍的背影。

白色的身影在视线中逐渐远去,化作了远方的一抹极淡的浅影,清浅,却又极深……无力的瘫软在冰冷的石玉地板上,东方遥神情木然,宛若泥胎雕塑般望着殿门处愣愣出神,空洞的眼眸下是如浓墨般化不开的悲凉……当真是翅膀硬了,能飞了!这才是个将军呢,就这般骄矜自傲,目中无人,臭架子摆的比谁都大!若是当了德皇那还了得?岂不是要将天都给掀了!遥儿,别恼,等舅舅这就去训她一顿,让她亲自来给你请罪……唉?遥儿,你要去哪里?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东方遥讷着一张脸,斜晃着身躯朝着殿门跌跌撞撞而去。

柳之懿大惊,隐约感到不对劲,忙上前阻挡在他的面前:遥儿,你这是要去哪里?让开。

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从那失了血色的唇畔中冷冷吐出。

苍锐的老眸直掠东方遥没有波澜的面庞:遥儿,你告诉舅舅,你要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哈哈哈--在柳之懿骇异的目光中,东方遥突地仰天长笑,悲凉而凄然的笑声惊得檐上乌鹊四窜飞起: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去赎罪,为你们所造的孽赎罪!遥儿莫做傻事!傻事?嗬,舅舅,你口中的傻事却是我此生觉得最值得做的事情;而你眼中的攸关大事,在我眼中才是真正的傻事。

遥儿,你胡言乱语的什么!什么孽不孽的,这不叫造孽,这一切都是复国的必经之路!我们做错了什么?东方狗贼杀我族人,灭我家国,难道作为呼耶国的后人,就眼睁睁的看着贼人乐的逍遥,而无动于衷吗?遥儿,你眼见着我们呼耶国大事将成,胜利在望,你怎么能耍小性子,负气而弃大业于不顾呢?等大业既成,你就可以登基为圣皇,而月儿为德皇,你们夫妻受万人敬仰,接受天下人的朝拜,君临天下,并肩俯瞰这大好河山,有什么不好?遥儿,你究竟在计较着什么呢?唇畔处的笑是那般的无助那般的苦涩:不会有那么一天了……怎么不会!如今月儿已经攻下了楼西,这楼西就是咱呼耶的天下!虽然她的脾性着实令人恼的很,但她的能耐还真是令我这个当爹的没刺可挑!因而,我相信,凭着月儿的能耐,整顿吏治,厉兵秣马,过了不久就可挥师东方……我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舅舅,你死心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皇兄和媳妇兵戈相向!遥儿!莫要忘了本!我东方遥生在东方王朝,长在东方王朝,生是东方王朝的人,死是东方王朝的鬼!柳之懿大骇:遥儿莫傻!一旦东方烈知晓了你的身世,他定不会饶你的!到那时,若皇兄怪我,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刮我都毫无怨言。

毕竟是你们造的孽,害的皇兄如斯!转过头冷冷的看着柳之懿: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皇兄至今没个一儿半女的,也是你们的杰作吧!柳之懿不以为然:难不成要东方狗贼一家香火绵延不成!叹息着摇了摇头,悲悯的看着柳之懿:为了复国,你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泯灭了良知。

可以说你整个人就是奴隶,复国阴影下的奴隶,被鞭策着,驱逐着,除了复国,你真是一无所有了……住嘴!遥儿,你的傻病又犯了不成!怒叱着,柳之懿面目阴霾。

没有理会盛怒中的柳之懿,他抬脚就往外走去,欣长的身影被射进的眼光拉的很长:收手吧,舅舅。

媳妇不会听你的话,而我也会用我的余生来维护着两国的和平,弥补你们的罪过……声音逐渐消散于远处的天际。

怒意未消。

狠跺了几下脚,柳之懿啐骂道:扶不起的烂泥巴!走吧,走吧,不听老夫的话,总有一日,会有你哭鼻子后悔莫及的时候!貌似不经意般的用指尖拨弄着殿里盆栽的四叶草,拓跋宸的眼角余光处,不时的瞄向缩在椅榻上闭目养神的溶月:听说柳给事中来了?嗯。

眉目未掀,溶月漫不经心的应着。

听说……那个小王爷也走了?嗯。

你也没令人阻止?嗯。

他就这般走了?嗯。

星眸中闪过狡黠的亮光:你舍得?嗯。

那嫁我可好?嗯。

应完后,方察自己刚刚答应了什么,猛地将两目睁开,入眼的是拓跋宸晶亮的眸子。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拿我开涮!不置可否的笑笑:你刚刚可是答应了!将军一言,驷马难追哦!懒懒的将身子撑起,溶月拿起拓跋宸递来的绣着百里红的描金软垫,垫在身后靠着,幽幽道:懒得理你。

撩起袍摆坐在溶月身旁,瞬间软榻凹陷了一片:刚刚在神思什么呢?怎么心不在焉的?没什么,可能是因为快登基了,事儿多,乏困了吧。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为那个小王爷的离去而黯然伤神呢!闻到空气里的醋酸因子,溶月眉眼挑挑:怎么,吃味了?俊眸闪闪,健硕的身躯趋势逼近了溶月:若我说是呢?眨眨眼:醋吃多了,不怕烧胃?醋吃的多少,取决于你。

要想让我长命百岁,而不至于被醋害的英年早逝,那你可要少给我惹点桃花债。

说话间,热气不断的吹拂着溶月的鬓角,拓跋宸整个人的气息不可避免的窜入溶月的鼻际,惹得她老不自在。

横睇了他一眼,溶月轻啐:没个正经!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四十四章 如此父女脸上漫开一个蛊惑的笑容,销骨溶魂的柔波荡漾在深邃璀璨的星瞳之中:对你,我没法子正经。

要怪,就得怪你自个太勾人,使得我心猿意马,没法子静下心,对你正经起来……浑身别扭的往外挪了挪身子,可拓跋宸却使坏的不肯让她逃离,她挪一寸,他就前倾两寸。

靠的愈近,溶月退的愈是厉害,而退的厉害,拓跋宸逼得就逼越近。

‘恶性’循环导致的最终结果是,拓跋宸的鼻尖与溶月的两相碰触,圆鼓鼓的杏眸与含笑的星瞳几乎达到了盲点的距离。

正当溶月窘迫之际,唇上突地被一阵濡湿扫过。

浑身一个激灵,瞳孔猛地睁大,在神经中枢还下达命令之前,身体就忙不迭的要做出逃跑的反应。

眼明手快的按住她的小后脑勺,津津有味的舔着她的唇瓣,拓跋宸有些洋洋得意: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你这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要往那个方向逃!小三,还是乖乖的吧,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啧啧,真甜--这个拓跋宸真是愈来愈得寸进尺了!这豆腐吃的是一次比一次厉害,难不成她不出声吼他就表示了她默许吗?那是她懒得吼好不!两眼一瞪,刚欲发飙,寝殿门口轰雷般的一声怒吼代替了溶月将要出口的吼叫:你们两个成何体统!!两双眸子同时染上阴霾之色。

迅速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溶月冷肃着目光扭头看向守门的侍卫,待见他们如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的矗在原地,顿时明白是柳之懿旁边的夜冥搞的鬼。

收回目光看向正朝着他们走来的柳之懿,溶月并未下榻,仍旧懒散的倚靠在靠枕上:柳给事中好生厉害,进本将军的寝宫有恃无恐的犹如入无人之境。

给事中,本将军忍你那是因为不想节外生枝,可并不是怕了你,更不是念什么旧情!我警告你,不要倚老卖老,惹恼了我,绝对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反了,反了!柳之懿当即暴喝,一双苍老的眼喷薄着岩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竟敢、你竟敢这么跟……眼光突地瞄到了在场的拓跋宸的身上,他突地止住,压在心里的腾腾怒气,保养甚好的手指向拓跋宸,可话语却是对着溶月说的:你先让他出去!拓跋宸先是一愣,进而狠得一拍床榻,怒起: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本皇子将话!本皇子?柳之懿咀嚼着这三个字,嘲讽的冷笑:拓跋小儿,恐怕你弄错了吧?这简大将军还未有子呢,哪来的皇子?一语击中了拓跋宸的要害,晦涩闪过本是晶亮的瞳眸,拓跋宸强自逼回晦涩,咬着牙怒瞪着一脸倨傲的柳之懿: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柳之懿老脸阴沉的如黑云压城:你敢辱骂老夫!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拓跋小儿,老夫今天就来教教你,这死字该怎么写!夜冥!见到夜冥从腰际抽出软剑,溶月全身在刹那紧绷了起来,目光威严而狠厉的射向夜冥:你敢!夜冥,莫要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被溶月的目光摄住,夜冥忙将软剑收回,为难的看了眼柳之懿。

柳之懿气的胡子抖颤,手指颤巍巍的指向溶月: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夫将一切给了你,可到头来你却拿老夫的信任来制住老夫!当真是孽障,孽障!!请你搞清楚,当初是你强塞给我的,别说的就好像是我哭着喊着求你给似的!要知道,你强硬塞给我的包袱,让我怄了好久!柳之懿气的接不上气,将两眼紧闭,不去看溶月那张令他怒到窒息的冷脸,抚着胸大口喘着粗气,好久浑浊的老气才稍稍喘匀。

因为顾及到怄‘外人’在此,他没法打开话题,因而逼下火气,他睁开眼,缓和的点脸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温和:你先让他出去。

一听这话,拓跋宸气的发抖,刚欲抬脚上前与他理论,突地手上一热,一只软和柔滑的小手紧紧将他的手握住。

掌心一颤,拓跋宸扭头看着溶月,俊眸里柔波点点,如被一颗五彩小石丢入了清澈的湖水中,荡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眼角协挑着在眼中 仍旧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柳之懿,溶月冷哂:要走的人恐怕是你吧?柳之懿,这做客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点。

你是不是改考虑考虑回去了?要知道,你可是吃着皇粮,拿着俸禄,在南刹国当着官的。

这要是无故缺勤这么多日,恐怕老皇帝会发怒的!这天子要是一怒啊,轻则罚罚俸禄,扣点皇粮,重则丢了乌纱帽,甚至会掉了脑袋!所以啊,为了给事中大人着想,你还是即日启程吧!越过了红色警线,达到了暴走指标,柳之懿被溶月激怒的彻彻底底!不再顾忌有没有所谓的外人在场,他抓起案架上离他较劲的琉璃盏,不带丝毫犹豫的朝着溶月掷去:真是上辈子作孽,生了你这个畜生!对父亲大呼小叫不说,还直呼其名,你的女戒都学到哪去了!回去?不孝的东西,推老夫入火坑,你巴不得你父亲早点死不是!!见琉璃盏风驰电掣般驶来,拓跋宸想都没想的极速将溶月密不透风的圈在自己的怀里,而他的额头却硬生生的挨了琉璃盏一击,红肿了一片。

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看着他额头肿起的疙瘩,溶月眉头轻蹙,心里头闷闷的:我刚刚是可以躲过的……拓跋宸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这身子比脑子反应都快,他有什么办法?转而溶月冰冷了一张脸,下了榻,举步来到柳之懿面前:你也该闹腾够了吧!这里是本将军的地盘,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柳给事中,你可要好生记住了!若是再这般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客气!不客气?柳之懿声调翻高:哈,老夫倒也瞧瞧,你这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是怎样的一个不客气法……最后一个字尚吐出半音,就被硬生生的卡在喉中,而开启的两片没有色泽的唇就蓦地停在刚刚张开的动作上。

睁着吃人般的老眼死死盯着溶月,柳之懿愤怒着,威胁着,似乎又对溶月对他动手而感到不可思议着……未理会他那恐吓威胁的目光,溶月持起案架上的另两个琉璃盏,嗖嗖的两下飞向了殿外,点开了两位侍从的穴道。

哎呦--轻呼了几声,揉着酸涩的肩,扭扭僵硬的脖子,刚刚缓过来的侍从突地听见了殿里溶月威严的命令声:来人!匆匆跑进寝殿,两位侍从卑恭的行礼:大将军。

将柳之懿往他们身上一推:关了!喏!领了命压着柳之懿刚欲离开,在一旁沉默良久的夜冥一个闪身挡在了他们前面。

教主,你不能这般对老主上!不赞同的看着溶月,夜冥语气坚定道。

对于夜冥,或许是源于那为她而死的二百多名死士吧,她在心里对他总是存有一份歉疚。

脸色放缓,溶月解释道:你放心,我只是让人将他送到别处寝宫罢了!你也瞧见了,我们根本就是水火不容,再继续下去,恐怕就会打了起来。

相信你也不愿意见到那种情况发生的不是?仍不太相信的在溶月面上透视了会儿,见她真诚的神色,这才迟缓着侧开身子,放他们过去。

待柳之懿被押走后,溶月走近夜冥,视图劝说道:夜冥,你就打算一辈子这样,阿?呃?夜冥困惑的抬起头。

有没有想过找个媳妇,成个家,好好过日子?提到敏感的话题,夜冥的脸通红了一片,嗫嚅着:不急……你今年多大了?二十又一。

不小了,向你这般大的,一般连小孩都会满街跑了。

夜冥,不如我给你给你物色个好女子,成个家好不?有个温暖的家,或许能温暖他冰冷的心,冲淡他复国的热度……不!夜冥坚定的看着溶月,斩钉截铁的拒绝:大业不成,家国不复,何来家之说?有国才有家,所以教主的好意暂且搁着,等到大事成后,属下再来领取!挫败的垂下眸子,溶月揉着眉心,想了又想,抬起头:那你来军中帮我的忙,这总可以了吧?军中事多,我忙活不过来,你来帮我训练军队,等到兵强将猛的时候,再来商讨大业,完成大计,这要求不过分吧?总之地将他与柳之懿隔离开来,整日里守着那个复国疯狂者,指不定哪天会给她弄出点什么破事来!夜冥的眼亮了亮:属下只怕不够资格……以你的伸手怎么会不够资格?行了,这事就这般定下了,翌日起,就封你为左骠骑将军,跟着右骠骑将军章赫好好学着怎么治军。

谢教主提拔!得改了,要改口称将军!是,大将军!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四十五章 一朝为王夜冥离开后,溶月一转头,碰到了拓跋宸深沉的目色。

无谓的耸耸肩,溶月漫不经心的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是大逆不道?目光凝定在溶月脸上半晌,方温和的笑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你们父女二人,呵呵,相处方式着实奇特。

相处方式?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你也不用为我掩饰什么,我和他水火不容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说我不孝也好,说我孽障也罢,可要是让我认他这个父亲,两个字,没门。

他拿不拿我当女儿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拿他当父亲的!所以,宸,以后你用不着顾忌到我,若是柳之懿招惹你,你尽管出手就是,反正失去了夜冥,他也只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狮子罢了,只会干吼而已……溶月语气中对柳之懿明显的敌意令拓跋宸吃惊。

虽然他隐隐察觉到溶月甚是不喜欢她这个父亲,但如今看来,她何止是不喜欢,对柳之懿,她甚至可以算的上厌恶,忿恨!两父女见了面,斗得青眼不说,甚至还动上了手!父亲骂女儿骂得没有余地,女儿讽刺父亲亦是不甘示弱,这哪里像是父女,根本就是仇人见面,眼红的很啊!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如今这副父女相互仇视的局面……见拓跋宸一副呆住的模样,溶月杏眼眸上吊:怎么,被我的出言不逊吓着了?开玩笑!拓跋宸夸张的比划着:要知道,我可是从小吓到大的!就你那不痛不痒的三言两语,岂会将我吓倒?从小吓大的?你那老父皇给你吓怕了?溶月好笑的说道。

提到他的父皇,拓跋宸沉默了下来,盯着榻前的四叶草好半会,才将俊颜幽幽的转向溶月:你可知当初我铁了心要来找你的时候,父皇暴跳如雷,也如柳之懿般,大骂我不孝,骂我孽障……溶月心下恻然:宸……这下倒是巧了!一改先前的深沉,他变得嬉皮笑脸起来:两个不孝的孽障凑到一起,倒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绝配!白了他一目:懒得理你。

转过身,溶月拨弄着开得正欢的四叶草,可心里面却不住的轻叹着:拓跋宸,你为何总是这般的痴呢……八月二十日,新皇登基典礼。

一大早晨,溶月换上绣有成冲天之势的九爪金龙的大领朝服,头戴嵌玉珠、舍林的朝冠,肩担日月,神态威仪,虽然在五大三粗的男人堆里略显娇小,但却有帝王之相,四平八稳,步出宫门。

在宫门等候多时的侍臣们忙将溶月迎上了金色銮驾,浩浩荡荡的出东掖门,过崇德殿,朝着金銮殿驶去。

十支大铜号一齐吹响,编钟幽幽长鸣。

在钟号的余音里,晴朗瓦蓝的天空由远及近的俯下来,上天已经预示了这个重要的历史性时刻,广袤的天地知道,楼西国的大好河山亦知道,历史由此开始改写信的篇章!钟号余音缭缭绕绕,向着远处的天空不断的延伸,似乎想要将这份喜庆传达的更远……由上千名身着金色铠甲的铁骑簇拥的御撵过了西门,进了金銮殿,众将、大臣已经在殿门前齐集跪迎。

下了銮典,上了御殿,端坐在金龙宝座上,接受朝臣三拜九叩,正式宣布新国家的确立,改楼西为楼兰,改国号为清河元年,开创了楼兰国的新篇章……《楼兰史册》上记载,清河王即位后,劝农桑,减田赋,恤贫问苦,广思博施,奖励生育,百姓安居乐业,不无称道,民间一片欣欣向荣,开创盛世繁华。

严纪律,宽刑法,明赏罚,惜民力,建城固池设守固,使得各国闻之震慑,不敢小觑……清河三年三月。

淡紫色的薄烟丝丝缠绕着空气里的暧昧气息,袅袅娜娜,似缠绵,似流连,缥缈缭绕着不肯散去。

龙凤红烛幽幽飘忽着晕黄的光圈,迷离扑朔,荡漾着别样的涟漪轻吐着自己内心的火热。

明黄色的纱缦如海浪般一波高过一波,摇动着的纱缦看起来深浅不一,而透过其中,可以隐约见到隐匿其后的旖旎春光……伴随龙床晃动的是一声声支离破碎的呻吟声,以及难耐压抑的粗噶喘气声。

两相纠缠的肢体直至深夜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抵死缠绵,一直到灯烬一跳,不舍的染完了它们最后的生命彻底熄灭后,纠缠的肢体才随之缠绵完毕,终于停了下来。

娇喘着趴在坚实有力的躯膛上,溶月横睇了头顶上方的拓跋宸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我可曾敷衍?扯过真丝软被盖住她裸露在外的娇躯,拓跋宸温柔的擦拭着她额上细碎的汗珠,怜惜的望着她疲惫不堪的模样:我随口说说的,你怎么就较真了?总是爱逞强,瞧瞧如今累的小模样,还不叫我疼到心尖里去?口是心非的动物!溶月暗暗白着目,心里头不断地腹诽着这个口里说不在意,不较真,心里头却无时无刻不再‘斤斤计较’的小气男人!拓跋宸她如今是看透个彻彻底底了,这个男人是男人中的‘极品’!极品无赖,千年醋坛子,万年小气鬼,百分百老狐狸!总之,能形容恶劣男人的词语在他的身上都可以得到充分体现!别看他此时说的好听,什么他随口说说而已,哼,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若是今个晚上不给他一个满意,那么指不定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会‘不经意’的捣鼓点什么,给她点什么苦头吃!(这可是她在经历了血泪的教训后,得到的宝贵经验。

)真是得到她前是一个模样,得到她后又是一个模样,简直就是南北两极!他还真是将自个隐藏的顶好啊!要怪也只能怪她自个,为什么她当初没有好好摸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再将自己交给他呢?其实细细算起来也不能怪到她头上,意乱情迷是人之常情,更何况高处不胜寒的人,更容易孤独寂寞,所以在万暖袭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抓住这片温暖,汲取热量。

打江山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可守江山恐怕就得用一辈子的时间。

刚登基那会,朝中事物冗杂,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她来拿决定,每日里的奏折三堆加起来足足就有一尺半的厚度!更令她头上的是,那时的她还不识字,楼西国的字不识,南刹国的字也不识!而当时朝中大臣有楼西国原来的臣子,也有南刹国提拔的将领,所以呈上的奏折中就会有两类大相径庭迴然各异的字体。

奏折不是其他事物,可以找人代念,关系着国之安危的东西,她得小心谨慎再小心!(这种情况一直到她统一了文字后才渐渐好转。

)忙里添乱,这个时候,西北的湖城、樊城、琦城三大城暴民联手作乱,杀死当时守城的官员,打着复国的旗号,自立为王。

派出五万人马前去压乱,怎知暴民狡猾多诈,与官员打游击,直至半年后才将他们彻底铲平。

刚刚打压暴乱后不几个月,东边狄城发生瘟疫,哀鸿遍野,民心惶惶,后又西边发生水灾,洪水来势汹汹,冲垮房屋无数……屋漏偏逢连夜雨,帆破偏逢顶头风!当时皇城里恰巧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那就是都尉范胜一次醉酒后,与当时德高望重的原楼西老臣发生口角,趁着酒劲,冲上前将其殴打致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铁骑和原楼西将士发生了二次摩擦……那段日子真的是灰暗的日子,几乎夜夜忙通宵,日日操碎了心,整个人简直就快濒临崩溃!好几次,她都想豁出去了,干脆甩手不干了,一走了之,管他们楼兰还是楼西的,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去!可每一次,都是拓跋宸在身旁耐心的给疏导她,安慰她,给她出谋划策,给她排除万难,不辞辛苦给她东奔西跑,还要在她不开心的时候逗她开心……人心都是肉长的,在怎么铁石坚硬,在这般的柔情攻势下,也免不了被融化,打开冰封一角,由此沉沦……那一夜,不知是谁先吻上了谁的唇,亦不是是谁先揽上了谁的肩,只知道那一夜醉了烟花,醉了明月,醉了室内情意绵绵的两人……一旦第一步走出了,那么第二步第三步就会接踵而至。

拓跋宸彻彻底底的就以王的男人自居,不顾溶月的再三反对,从王府(溶月即位后,封拓跋宸为异姓王,宸王)搬到了溶月寝宫,日日伴君榻,夜夜与君好,霸占着溶月,成为众人心照不宣的王的专属男人。

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四十六章 气死人不偿命辰时过后,溶月起身披衣,下了床后,如往日般从暗匣子里掏出一乳瓷瓶,打开软木瓶塞,倒出一泛着黑色光泽的药丸,捏起就要送入口中。

温热的大手蓦地止住了她的动作。

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拓跋宸:宸,你真是作甚?拓跋宸清澈的黑瞳里潜隐着几许恳求:小三,这次能不能……不能!当即否决,溶月的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宸,你要明白这政局刚刚稳定下来,楼兰国刚刚步入正轨,一切方才有条不紊的进行,可若是此时被人们知晓我的身份,这平静必会被打破,压在平静下汹涌的暗流就会趁机而起,趁机作乱,那楼兰免不了会是一场浩劫!如今你我如此,虽然在世人眼里是伤风败俗,是令人难以接受的禁恋,但他们敬我是天子,天子做什么他们没得置喙。

可若是一旦知晓了我……只怕会给暗地里仇视我的人,一个名正言顺讨伐我的理由,以此煽动那些传统观点根深蒂固的人们,恐怕会一呼百应,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啊!温柔的轻拍了拍溶月的手,拓跋宸故作不在意的扬起唇角,用笑意掩饰住了眸里的失落:瞧你,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就义正言辞的说教了这么一大通,也不嫌累的慌!我想说的是,你能不能吃完早膳再吃这药,毕竟凡药三分毒,更何况还是空腹下药。

这般虐待自个的身子,你不担心,我可心疼的打紧!拓跋宸的体贴她何曾不知?他内心的渴望她又何曾不晓?心疼他的委曲求全,溶月动容,不由自主的上前轻轻将他将他拥住,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柔声细语道:你放心,等大局真正稳定后,我一定会恢复身份,给我们添对可爱的宝宝,男孩像你,女孩像我……激动的将溶月紧紧按在自己的躯膛上,拓跋宸璀璨深邃的瞳眸里满是向往的神色。

小三,希望这日不会让我等的过久……金銮殿上,文武大臣分列而站。

威仪的端坐在霸气十足的髹金龙椅上,溶月俯瞰着殿下拱手而立的众大臣们,一种君临天下的豪迈之感油然而生。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身旁内侍拖长声音高声喊道。

臣有奏--伴随着一声颤巍巍的苍老声音,文官列队里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臣步履蹒跚的走出列队。

一见到大司农董承出列发言,溶月的脑袋一大,忙抢在他前面出口道:董爱卿要上奏的,朕已明白,但此事兹事体大,不可马虎大意,得慎重考虑,等朕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再给董爱卿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了,众爱卿们还有什么要事要奏……皇上!一见溶月又要敷衍过去,董承雪花般的胡子急得直抖:皇上,充盈后宫乃自古以来君家大事,怎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延续香火,事关国运,还请皇上及早娶后纳妃,繁衍皇嗣,以续咱楼兰国的千秋万代!这个又爱管闲事脾气又硬的要命的老古董真是令人头疼!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百官列前的国相叶凡,希望他的铁齿铜牙能帮她挡一阵这老古董的狂轰滥炸。

接到溶月求助的目光,叶凡嘴角噙着坏笑,眉眼上挑,耸耸肩,示意自己爱莫能助。

见叶凡没有救她于危难之中的打算,溶月的目光瞟瞟,经过右下方座上的拓跋宸时,自动掠过。

董承为人刚且直,不畏权势,直肠子一个不说还又执拗,平日里对拓跋宸霸占她一事早就看不过眼,若是此时拓跋宸在这个敏感话题上插上个两句,估计以董承的性子,会当场掐过去吧!考虑到这一层,溶月掠过拓跋宸,继续寻找可能为她排忧解难的‘肱骨’之臣。

可拓跋宸似乎没有体会到溶月的良苦用心。

漫不经心的抚弄着手上的玉扳指,他眼脸未掀,语气略带嘲讽的悠悠说道:大司农,这皇上的家事你也有兴趣来插上一脚?吃人般的目光戳了过来,董承怒红了眼,撅着胡子驳斥:老臣正在跟皇上商讨国之重事,宸王爷还是勿插嘴的好!商讨?本王瞅着是质问逼迫还差不多。

你、你休得挑拨!懒散的抬起眼瞅着殿堂上气的差点抱脚的大司农,拓跋宸似随意的一问:听说大司农家里有个貌美如花,待字闺中的女儿?拓跋宸与刚刚话题不着边际的一问将董承问的当场一愣。

转而,他莽着个脸,没好气的回道:是又怎么样!哦--拖长了声音,拓跋宸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说嘛,大司农你为何对皇上的家事如此上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董承被拓跋宸暗藏玄机的话弄得再次一愣,皱着没有不悦道:宸王可否将话讲明白?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玉扳指,拓跋宸噙着笑意了然的对着董承颔首:这攀龙附凤之心人皆有之,大司农不用不好意思,本王自是谅解你的这份苦心的。

毕竟,凡是有女儿家的父亲,谁不幻想着能攀上皇帝这高枝,让女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而自个当上国舅,自此享尽荣华富贵呢?人之常情嘛,本王心里头明白的,明白的--董承一张老脸当场气绿了。

颤巍巍的指着拓跋宸,他语不成音:你……你……大司农不用狡辩了,你的良苦用心我们自是心照不宣的。

当然,相信在场的大臣们都感同身受,应该是不会嘲笑你的,大司农--哦,差点忘了,或许不久我们就要改口了,该叫董国舅了……休得信口雌黄!董承濒临崩溃的咆哮着。

哦?难道本王猜错了?故作思考的沉思半晌,拓跋宸忽的冲董承‘惊喜’道:难不成大司农想要将如花的女儿送给本王吗?话音未落,老迈的董承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挺挺的向后仰倒,气的昏厥过去,惹得朝堂上一阵鸡飞狗跳……下了朝,脱去冗繁的朝服,溶月将自个懒散的丢在了黄花木太师椅上,斜眼睇着拓跋宸:语不惊人死不休。

宸王爷好生厉害,竟然能将在朝野驰骋十年的老臣气的当场昏厥,不省人事,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解着朝服,拓跋宸好气又好笑的睨着一脸戏谑的溶月:还好意思提!我这费心费力却又不讨好的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没良心的,早知道你会拿此来打趣我,说什么也不揽下这档子鸟事,干脆学那个姓叶的,躲在一旁冷眼旁观。

等到董承给你弄来一群莺莺燕燕,翠翠红红的,看你怎么收场!行行行--溶月笑道:我错了还不成?都是宸王爷的功劳,帮朕解决了一个老古董,使得朕免受脂粉荼毒之苦,救朕与水深火热之中,实在是立了大功勋啊!嘴际噙了抹慵懒的邪笑,拓跋宸随手将朝服优雅的仍至屏风上,迈着修长的腿跨向溶月,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指尖轻轻的在下颌处摩挲着:那不知皇上大人该怎么奖励我这个劳苦功高的男人呢?嗯?狡黠的神色流动于眸底:不如就将那个貌美如花的董大小姐赐予你,何如?那,皇上还真是大方!?语气如常,可耳尖的溶月却听出了其中咬牙切齿的味道。

溶月刚忙改口:大方?怎么可能!我可是小气的很,那个董大小姐是哪根葱?怎么能碰我的男人!我的男人四个字令拓跋宸眉开眼笑。

心情一阵大好,拓跋宸放开溶月,在她对面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听说东方王朝要与我国交好,缔结友好盟约,如今派出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听拓跋宸问此,溶月神色有些凝重,沉思着点点头。

先前也不知东方遥回去后是如何跟东方烈解释的,更不知他是如何劝说东方烈放弃征服他们这个小国的想法的,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东方王朝没有找楼兰国的麻烦,亦不再与他们有丝毫的联系。

可如今,他们突然来结盟,事前毫无征兆的一举,真不知究竟打得何种主意……那……你可知是何人担任此次出使的使者?把玩着玉瓷杯,拓跋宸貌似不经意的一问。

好像……是东方遥吧……难道与楼兰交好是他的主意……啪!玉瓷杯重重的搁在紫檀木桌上,突兀的响声将陷入沉思中的溶月震得一跳:怎……怎么啦?动作优雅的从紫檀木桌上持起茶壶,慢悠悠的给玉瓷杯里注上青色茶水,拓跋宸温柔的笑着:瞧你一惊一乍的,能有什么事?我只是口干舌燥,想喝点茶水润润喉,顺便降降温而已。

两年多的时光足将一个人摸得透彻。

虽然拓跋宸常常对她笑得一脸温柔,但同样温柔的笑,在不同场合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情形中这笑所表达出的意味是截然不同的。

如今透过这笑,她内心很清楚的明白,拓跋宸不高兴了。

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四十七章 故人相遇(一)听说前几日皇城来了一个杂耍团?隐约觉得拓跋宸不高兴的原因是源于先前的话题,不想让他的不快扩张蔓延,溶月就试图转移话题。

小三不会感兴趣的。

呷了口清茶,拓跋宸眉眼未抬,不咸不淡道。

这可说不准!我对有趣的东西可都是……耍耍大刀而已,不算有趣。

拓跋宸不冷不热的将话头打断。

那,咱皇城里可有什么特别好玩处?没见得。

可我听说横亘碧水湖的玲珑飞桥别具一格,长虹飞霞,落日余晖,极目瞭望,宛若练缎……一座年久失修的破桥而已,没什么值得看的。

拓跋宸放下杯盏,摘下拇指上的紫玉扳指,对着殿门外偷来的光线,貌似聚精会神的研究着。

破桥?溶月的嘴角抽了抽,笑容也有些僵硬:那长龙街的观音塔……那座破塔,早该拆了。

将紫玉扳指在锦缎衣料上蹭了蹭,而后又对着光线左瞧右瞅了起来。

还有……待溶月见了他那副漫不经心,爱理不理的模样后,气馁的闭上了嘴,亦不再搭理他,两个人对坐无言,一时间室内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眸微垂,溶月百无聊赖的抠着手指甲。

待十根手指甲被她折磨个遍,她拿眼瞅着她那如削葱根的十根手指,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常玩的投影游戏,一时间玩性大发,搜寻着脑中存有的手指变换方式,反复摸索着,终于找对了门路,得心应手的玩起了自己的游戏--溶月左手无名指和小指轻轻向上翘起,拇指食指中指轻轻合拢,手腕轻快而又有节奏的上下抖动,借着从殿门口透来的光线,投在身后的地板上,一只神灵活现的小鹿乍然出现。

右手则是四指拢起,拇指轻阖其下,手腕或旋转或前后抖动,石玉地板上就霍然出现一只扭曲着身子向前爬行的猛蛇。

邪恶凶狠的猛蛇和无辜可怜的小鹿狭路相逢,小鹿惊慌失措,扭头就奔;猛蛇张嘴似乎狂笑,扭着身子穷追不舍。

蛇追鹿跑,影随手动,溶月沉浸在自己编造的童话世界里,忙活的不亦乐乎。

玩到兴处,乐的不禁咧嘴露齿,咯咯笑声不绝于耳……一庞然大物似乎是从天而降,在眨眼的那刹倾轧了小鹿和猛蛇,强行阻断了溶月一个人的游戏。

顺着被海蓝色华丽锦缎包裹着的昂藏七尺身躯,溶月的视线寸寸上移,一直移到那张冠玉般的俊逸面庞。

机械般的将手一节一节的收回,藏在圆木桌下,放好。

一张素面难得的露出尴尬之色,一双杏眸也左瞄右瞟的,不知在何处落地。

轻笑一声,拓跋宸伸手点了点溶月的悬胆小鼻,弯下腰与她平视: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调皮的一面。

小三,你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恼!轻柔的握住溶月藏在桌下的手,将她从木椅上拉起:看来你是在宫里憋得闷了,想出去走走了。

走,这就带你出宫去透透气,用你的话来讲就是放放风,吸点人气!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虽然已是仲春时节,但冬日的寒气未尽,刺骨的冷风仍旧吹打人的脸生疼。

穿上厚厚的裘皮袍子,戴上暖和的毡帽,溶月和拓跋宸并肩走在修葺的宽阔平坦的街道上,放眼四望繁花似锦的皇城,感受着来往人群的热闹与喜悦,两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哦,差点忘了!转过脸笑着看着溶月:小三,前几日我在福聚楼里吃了顿烤鸭,那鸭子,可真是让那厨子给做绝了!皮酥肉嫩,香滑可口,那滋味,啧啧,那叫一个回味无穷!保管让你吃了还想再吃!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一饱口腹欲?抬眼看着拓跋宸,溶月扶了扶帽檐,笑道:说起这口腹欲啊,我倒是想起古时一个朝代来。

那个朝代,从祖上传下的规矩,皇上绝不可以有自己钟爱的膳食。

每顿膳食,碟碟盘盘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就有上百!而每日里伺候皇上用膳的小太监都是选的些伶俐聪明的,因为他们要牢牢记好,皇上这顿饭吃了哪些菜式,吃了多少,若是哪道菜连续三顿都被点过,或是哪道一顿吃的过多,那么这道菜就会从膳食中彻底除名。

表面上光鲜耀目的天子,却谁人知实际上也是条可怜虫,虽然拥有普天之下的山珍海味,但无法放开胃口享用,无法一饱自己的口腹欲,可悲,可叹!边说着,溶月边嗟叹着摇了摇头。

墨莲般的朗目深沉而内敛,凝定着远方泛白的天际处,好半会,拓跋宸方有些感触的喟叹道:高处不胜寒,其实,站在巅峰处,能清心寡欲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有了欲,就有了缺点,有了缺点,就有让人乘虚而入的机会!若是想真正做一位旷古明君,恐怕就得舍弃七情六欲,即使不舍弃,那么他们也必得将理智永远的凌驾在情感之上……细细想来,这个朝代的老祖宗倒是深谋远虑,颇有智者风范……哦?看来你倒是挺欣赏那个时代奇怪的规矩了?那用不用将那勒死人不偿命的规矩搬用到朕的身上来?拓跋宸坏笑着:有何不可?眼角挑着拓跋宸,溶月心念电转,勾勾唇:你可知这规矩不止针对膳食,而且还针对人哩!皇上需要雨露均施,不可独宠一人,要是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太后训着皇后闹着朝臣们上奏着这暂且不提,更倒霉的是那个得宠的人,稍不留神就会被人暗暗--咔嚓!呵呵,所以啊,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你说我该不该时不时冷落你一阵子?突地低下头趴在溶月耳边吞吐着热气:最好再从外边弄来一群美少年,让你雨露均施是吧?想想那样旖旎而惊世骇俗的场景,饶是溶月脸皮再厚,表皮层也禁不住浮上浅淡的一层红晕。

不自在的干咳两声,伸手将他推离她的耳边,娇叱:口没个遮拦,乱说些什么呢!被拓跋宸电锯般的审视目光瞧的头皮发麻,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溶月忙迈开腿顺着大街延伸处走去。

不是说要去福聚楼吃烧鸭子吗?快走啦,磨蹭啥呢!你抓着我干嘛?盯着手腕上那修剪得当的大手,溶月不解的看着拓跋宸。

不动声色的瞅着溶月半晌,俊颜上方荡漾出一抹令春日美景都黯然失色的浅笑:走错了,这边。

福聚楼二楼的一阴暗的角落里,一玄衣人独斟独饮,孤高冷傲的背影如苍野孤山独立,遗落了满身的冷寂与苍茫。

背对着他不远处的一桌酒席上,一群闲来无事的公子哥正大侃特聊,乐此不疲的讲着宫廷八卦,声音虽不大却刚好能传到玄衣人的耳中。

嘿,我说你这癞子头,不知道就别瞎嚷嚷!宸王与咱皇上那可是如胶似漆呢,怎会打那董大小姐的主意?吔,花鼻子,我怎么瞎说了我?就在今个早朝,那宸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朝董大司农提亲,吓得大司农当场昏厥过去,朝野中的人谁人不知?我这可是听我那个太尉叔父讲的,怎会出错?啊?不会吧?若是这样,那皇上岂不是气的脸都绿了?可不是!老相好要移情别恋,给他戴绿帽子,听人说啊,这回皇帝可气的不轻!来来来,凑过来,告诉你们啊,听宫里的人说,这皇上一下了朝就怒气冲冲的将宸王给揪回了寝宫,怒吼着将寝宫里的人给赶出来。

这宫人刚出去不久啊,嗬,这里头就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听的人咽了咽口水:咱这皇上还真是勇猛……何止勇猛啊!这宫人就在外头数着,这没等这一炷香烧完,里头的宸王就开始连连求饶起来了!这滋味……你们说是不是很销魂?销不消魂,改天弄个娈童来,试试不就得了?哈哈哈……得得得,我可不敢!估计我若是这般做了,家里那个老古董会敲断我的脊梁骨呢!哈哈哈……讨论的正起劲的他们殊不知,他们口中的两位当事人此时正站在楼梯口处,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个仔细。

这谣言传的……咳,宸,我们还是回去吧……这群欧吉桑,当真是闲的发霉,竟然这般的编排他们!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她听了这般的淫言秽语,当真是老脸挂不住啊……勇猛?低低的咀嚼着这两个字,拓跋宸撇过脸看着溶月,不怀好意的笑笑。

接到拓跋宸邪气的笑容,她的头皮再次一阵发麻,扭过身子,就迫不及待的要下楼,逃离这令她感到万分尴尬的境地。

一个用力将溶月扯回,拉到临近的一桌子前坐下。

小二!来嘞--来两盅盘贵店的招牌菜,再来一直烤鸭子,外加一壶上等的好酒!好嘞!二位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给二位客官张罗!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四十八章 故人相遇(二)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拓跋宸强行按在圆木凳上,溶月郁闷的瞪着满脸笑的跟偷腥了猫似的拓跋宸:要吃你自个在这吃,我可没你那份闲情逸致,听着自己子虚乌有的事情被别人煞有其事的拿来当笑资谈,还能吃的津津有味!对溶月的抱怨充耳不闻,撕了个鸭腿做陶醉状在鼻下闻了闻,轻挑着满脸不豫的溶月,拓跋宸眼角溢出笑意,将鸭腿放在溶月的碗中:真的挺香的,尝尝。

你……啊?真的吗?这么厉害?当然!来来,我跟你们讲啊……掏出锦帕优雅的擦去手上的油脂,拓跋宸听着身后愈来愈夸张的言论,看着溶月变来变去跟调色板似的面庞,最终不可抑止的出声笑了起来:小三,你不觉的他们讲的实在是太有趣了吗?听听,他们说你激烈勇猛如猛虎下山,而且战斗力持久,曾经就有过七日七夜不休不眠持续上阵的记录……说到这,拓跋宸的眸色加深了几分,身子前倾暧昧的贴近溶月的耳廓,声音蛊惑而邪魅:他们还说你极具技巧,花样翻新层出不穷,使得我欲仙欲死,飘飘欲仙……小三,这一点,倒也没有夸大其词,你说呢?一张素面变成了番茄红。

都怪她当日逞能,明明酒量不如人家却偏偏不服输,与堪比酒仙酒鬼的他大肆拼酒,却未曾想没过三个回合就被人家杀的片甲不留。

喝高了耍点酒疯是在所难免的,可那日,也不知那个该死的他究竟是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害的她理智一个崩溃,玩起了脱衣舞不说,还将小电影的套路几乎是全数套用在他的身上。

当事后,拓跋宸笑的一脸淫荡的告诉她,那天她对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时候,她真是恨不得当个会打洞的老鼠,钻到地底下永世不再见天日得了!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更可恨的是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男人,隔三差五的拿此说事不说,还时常软磨硬泡外加威胁利诱的,逼她重温‘噩梦’。

当真是让人恨得牙根都痒痒啊!身为皇帝却不懂得以身为天下人做典范,随心所欲恣意妄为,所作所为荒诞悖理,竟然独宠男人,成为天下人的茶余饭后的笑资。

而这楼兰国的子民大胆放肆,大庭广众下,当今天子脚下,旁若无人的谈论皇帝的秘事。

而且,听他们的口气,仿佛对他们皇帝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不淡不以为耻倒,反而还有些引以为傲,讲到兴处还唏嘘赞叹不已,仿若他们的皇帝如此是天经地义的。

子民粗鄙而不懂教化,而身为皇帝却也不洁身自好,皇室威严扫地,皇帝的脸面荡然无存,看来这个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楼兰皇帝也不过尔尔!刀削斧凿般的刚硬冷面浮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从腰际囊带里随意摸出一锭银子丢在桌上,玄衣人起身离开。

在经过那桌谈的正欢畅的公子哥时,鹰眸冷冷淡淡的扫了一下,讥嘲之色浮现在冷漠的酷颜上。

袍摆旋即扬起,一阵冷风带过,玄衣人不动声色的举步离开……嘿,你们说这皇上和宸王会是谁在上面?笨!皇上勇猛无敌,自然当仁不让的主攻了!那宸王岂不是被压得很惨?你又没试过,你又怎么能知道这下面的不是爽的要死?嗯,说的有理……真是忍无可忍了!!拍案而起,溶月眯觑着危险的双眸,掉过头如奔雷般冲着那桌堪比鸡婆大妈的欧吉桑们冲去!嘭--被撞的眼冒金星,神志不清,尚在云里雾里的溶月保持着铁锅状态,耳鸣眼花的趴在硬邦邦的‘钢铁’上,迟钝的脑袋嗡嗡的如苍蝇环头乱飞,搞不清刚刚这一瞬究竟发生了何等变故……锐利的鹰眸化作冰凌无数,冷冷的扫着突然撞入他怀里的不明物。

等了数秒未见怀里的‘东西’识趣离开,不耐的他铁掌一身,五爪一勾,手腕一抖,冷冷一丢,溶月稀里糊涂的做了抛物线运动--小三!!深蓝一晃,众人还未弄清是什么情况,伴随着哗啦的衣裾褶起翻飞声,一阵疾风狂扫而过,如蓝色闪电般的极速让他们的眼球只来得及捕捉那抹飞去的蓝……不经意的冷冷一瞥,差点瞠裂了他的目,停滞了他的呼吸!!又是一阵猛烈的旋风,未来得及眨眼,玄色已经擦眼闪过,风声呼啸而起,掠过耳畔经久不绝……在溶月的后背要与冰冷的大地零距离接触的那刹,两双霸道的大手温柔却不失力道的同时握上溶月的细腰,于千钧一发救她于危难之中,使得她幸免于难……扶了扶发晕的脑袋,喘了几口劫后余生的冷气,溶月轻拍了拍仍起伏不定的胸脯,稍许,乱蹦跶的心脏逐渐稳定了下来。

情绪得以稳定的溶月这才发现了腰际的异物。

蓦地一怔,垂下眸来,长长的睫毛轻掩,在干净的素面上投上淡淡的一层浅影。

一双指骨分明的手修剪得当,修长而白皙,干净而清爽,淡淡的白玉光泽敷在表层,放眼一瞧,仿若荧光。

另一双古铜色大手刚劲有力,阳刚霸气,犹如铁钳,紧紧攥着所有物,仿若千钧之力,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迥然各异的两双大手此时正占有意味极浓的霸占着溶月,成对峙局面,各据一方,似乎没有一方想要放手的意思……心跳如擂鼓。

顺着古铜色的大手,浓密的睫毛剧烈的抖颤,毫厘毫厘的上抬,目光一寸一寸的移动,掠过手、腕、胳膊,经过肩、颈、下颌……双腿没有征兆的发软。

一张素面惨白,强自镇定的转过脸,溶月似乎耗尽了心力,方从没有血色的唇畔清冷的吐出:宸,我不想见到他。

一抹诧色闪过漆黑的瞳仁。

眸色加深了几许,拓跋宸目光犀利如刀,盯着面前的玄衣人,声音冷如冰窖:不想死的话就最好给我松手。

对拓跋宸的威胁恍若未闻。

如着了魔般,他灼烫的目光痴迷的黏在溶月惨白的素颜上,褐色的瞳眸颤抖着,有棱有角的冷酷俊颜上,此时写满了震惊与狂喜……你还活着……月,你还活着……未等激动中的玄衣人嗫嚅完,拓跋宸煞气腾腾的掌风就呼啸着招呼上他的面门!头侧面极闪躲过,玄衣人迅速拾掇好激动的情绪,鹰瞳里覆上冷霜,铁掌即瞬探上腰间,下一刻,一柄泛着凛冽寒气的软剑握于铁掌之中!两人剑拔弩张,一场血战一触即发!急忙按住想要出手的拓跋宸,溶月对他轻摇了摇头,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眸底一片清冷。

请你放手。

腰间的铁掌微的一颤,却在下一刻攥的更紧:不放!楚旭尧,你给我记好,这里可不是东方王朝,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不错,这位玄衣者正是东方王朝麒麟山庄的庄主--楚旭尧。

楚旭尧!拓跋宸眉峰一凛,两目如炬,由上而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气宇非凡的男人,眸里的芒光危险而诡秘。

感到对面敌意的目光,楚旭尧鹰眸里迸射出磷光阵阵,冷傲的扬起下颌,与拓跋宸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锋对垒!他是谁?审问的口气在外人听起来,就犹如他是当场抓住妻子红杏出墙的丈夫,怒气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妒意。

唇角冷冷一勾,笑容里仿若藏刀:我是她的人。

姓楚的,这个答案可曾满意?鹰隼般的厉目蓦地一眯:她是我的人!闭嘴!楚旭尧的话刺激了溶月的神经,失控的喝斥了一声,惊震了剑拔弩张的两人。

怎么,我可曾有说错?!那一夜,你烙下了我楚旭尧的印记,就注定了今生是我楚旭尧的!是我一个人的!月,你是我的,逃是逃不掉的!!你、给、我、住、口!!溶月的怒吼让楚旭尧的面色骤然冷峻了下来,冷眉紧蹙,隐有发怒的征兆。

可电念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闪了闪,面色一松,缓和了许多。

算了,那一夜毕竟是我……不明意味的叹息一声,低头灼灼看着溶月,鹰眸里闪烁着希翼:跟我走,我可以不计较你的过去种种,只要你忘了以前,跟我好好的过日子……不好意思,你要不起我!要不起?哈!这个世上还没有我楚旭尧要不起的!月,你莫不是怕我亏待了你,给不了你名分?你放心,既然说了不计前嫌,我定是不会抓着以往不放,定会真心待你!只要你……真心实意的待我,投桃报李,即使你要大夫人的位置,我也不会有丝毫的微词!明明是气的发抖,此时此刻却抑制不住的大笑。

沙猪是什么样的?答曰:猪如此人。

见溶月凛寒着一张素面半晌也不置一词,楚旭尧刚欲发问,却被对面拓跋宸的一声嗤笑给怒了心神。

你笑什么?!笑你自不量力,又笑你白日做梦。

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四十九章 故人相遇(三)楚旭尧刚欲发飙,却被溶月清冷冷的声音打断:你莫要再动什么不切实际的歪心思!我再说一遍,你,楚旭尧,要不起我!冷芒危险的穿梭在溶月和拓跋宸之间,稍许,一阵饱含着杀意的声音骤起:我明白了,你是舍不得这个小白脸是吧?好,好!当真是非常好!郎情妾意啊!好,很好!我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郎究竟长了几个胆子,竟然敢抢我的人!!见楚旭尧暴露杀机,溶月眸光凛寒,袖袍一扬而起,当即伸手对空击掌三下!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的数十条黑影,各个面目冷漠森冷,如鬼魅般乍然涌入众人的眼球,在溶月的面前齐齐跪下行礼:见过吾皇!皇上?!!缩在墙角处避免遭受池鱼之殃的食客们,乍听到吾皇二字,五步傻眼的看着数尺之外傲然而立的溶月,瞠目结舌,岂是一个惊字了得!他们刚才说什么?吾皇?吾皇?!吾皇?!!她竟然就是那个楼兰国皇上!竟然是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明明就是个女人,怎么就……未理会矗在原地如遭雷击的楚旭尧,溶月唇畔一启,冷冷下达了命令:杀、无、赦!尾音刚过,十几道诡刃几乎是同一时刻,狂风骤雨般冲着楚旭尧身上扎去!鹰眸倏然充血!杀无赦!杀无赦!!她竟然要杀他,竟然要他死!!凛厉的诡刃逼迫的他不得不松开了溶月,楚旭尧红着眼怒吼一声,手上的雪柳剑霎时化作了无数冰凌,挟悍着冷风寒气,疯狂的袭射而出……在一片激烈的刀剑争鸣声下,在四周食客仍处于呆滞的神色里,在楚旭尧威胁而愤怒的吼声中,溶月恍若未察,神态自若的走下楼梯,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酒楼。

见荣红月逐渐消散在他的视线中,楚旭尧心急如焚,倒堤长峰欲飞身追赶。

可围攻他的数十名暗卫岂能让他如愿?瞅着他分神之际,诡刃连连紧逼,招招致命,饶是作为武功盖世的武林第一高手的他,亦是被逼的狼狈不堪,好几次都险些招架不住。

当溶月从他的视线里彻底湮没时,分身无术的楚旭尧自知追赶无望,嗜血的眸光阴狠的扫了眼紧黏着他不放的暗卫们,猛地朝天怒啸一声,狠甩软剑,招式愈发的狠辣凌厉……看着被数十名暗卫团团围得密不透风的楚旭尧,拓跋宸眸色深沉了几许,神情愈发的高深莫测。

在原地顿了数秒后,拓跋宸旋即转身,向着溶月的方向大步追去……晚膳如何被端上来的就如何被撤了下去。

信手拈起小案子上的奏折,溶月将投懒懒的靠在宽大的椅背上,翻着奏折倦倦的浏览着。

对面,拓跋宸双腿交叠,指骨恣意的而随性的轻叩着木椅的扶手,眼睛瞥向壁檐上冒着劈裂烛火的紫色琉璃盏,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从福聚楼回来至今,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拓跋宸没有发问,溶月亦没有主动提起,两人虽沉默,却面色如常,并无异样,好似刚刚发生的事情是与他们毫无关系的芝麻小事罢了。

其实,外表平静的两人却似乎在无形中相互较着劲,貌似是只要对方不先开口,已方就绝对会将这种诡异的缄默进行到底……跪地请罪的暗卫头领终于将二人的注意力从各自的世界里转移。

面上毫无意外之色,溶月挥挥手,并未给予责罚,将他挥退。

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奏折上。

可拓跋宸的注意力却没有再次转到那看了将近一个半时辰的琉璃盏上。

似乎你早就预料到了此次暗卫的失手?两人之间的缄默最终由拓跋宸打破。

武林第一大高手这称呼并不是众人传着玩的,区区暗卫,能将他缠住就已属难得了。

杀了他?天方夜谭尔。

未将连从奏折里抬起,溶月眼睛仍盯着手里的奏折,淡淡的说。

哦?那驻守在皇城中的三万玄甲骑兵呢?相信三万人围攻一人,总不至于失手吧?似乎你对他的命很感兴趣?皇上似乎是说错了,不是皇上你先前说的要杀、无、赦的吗?叩击着扶手,拓跋宸一字一句的说道。

拓跋宸的称呼令溶月拧起了眉头。

从奏折里抬起头,溶月静静的看着拓跋宸:可是你莫要忘了,他若死了,对楼兰是百害而无一利。

楚旭尧在东方王朝可算是占据了半壁江山,他若死在楼兰,东方王朝势必会倾尽全国兵力攻打我国。

虽然我们善用骑兵,但东方王朝毕竟人多势众,仅步兵一个兵种就是我们全部士兵数数目的五倍!差距悬殊,拿什么跟人家打?为了区区一个楚旭尧而以整个楼兰来冒险,似乎是昏君之举。

可你忘了,楼兰也并非是孤立无援。

你是说你那老父皇吗?嗬,估计他会坐山观虎斗,等我们双方筋疲力尽之时,保不准会来个一箭双雕哩!室内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寂。

静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拓跋宸不冷不热的声音悠悠传来:似乎,他对你还余情未了?素颜蓦地一顿。

你似乎是用词用错了,余情未了不适合我和他,因为从来没有过情,何来未了一说?是吗?拓跋宸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反问的语气令溶月微恼。

将奏折往案子上随手一扔,蹭的站起身,与拓跋宸擦身而过就欲离开。

你若心里已有计较,我再怎么说也是枉然。

爱信不信吧!扯住溶月的手腕往自己怀里用力一带,溶月还未来得及挣扎就被拓跋宸强行按在了他的大腿上。

两臂膀紧紧将溶月禁锢,拓跋宸亲昵的磨蹭在她的颈项间,暧昧的喘息:生气了?拓跋宸此时所传达的信息溶月是再清楚不过的,因为这是他索爱前固有的动作。

可心口憋着一口闷气出不来,溶月不想从他,冷冷淡淡的将埋在她颈间的头颅推开,脚下用力就想起身,奈何牢牢将她禁锢的臂膀硬是不放行,使得她动弹不得。

低低喟叹一声,拓跋宸重新磨蹭上了她柔嫩的脖颈,一路细碎的深吻,轻柔的挑逗,一手悄然滑向了溶月的腰际,在她还未来得及阻止时,指尖已经娴熟的将她的层层衣物剥离。

赤着身子的被用在拓跋宸的怀里,溶月又羞又恼,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跳出。

放开!不顾溶月的反抗,拓跋宸将案上的奏折全部扫到地上,托起溶月轻柔的将她放到案上,随即,滚烫的身躯就密密麻麻的压了下来。

两颊充血,溶月两手用力抵上了他的躯膛:快走开!捧起溶月红的似乎能溢出血的脸颊,拓跋宸灼灼的看着她,低喟着:原谅我这个因嫉妒而发疯的男人吧!小三,我真的是嫉妒了,嫉妒那些与你有关联的男人,为何都是那般的卓越非凡?小三,你可知,我怕了……心下微微动容。

两手一松,拓跋宸的身躯就火热的盖了上来,迫不及待的耕耘于溶月的娇躯上……等等!猛地想到了什么,溶月忙按上他那蠕动的头颅,阻止了他的攻城略地。

睁着欲求不满的眸子,拓跋宸的声音黯哑而蛊惑:怎么了?不要在这……对不起小三……,来不及了……以吻封住溶月的膳口,霸道的堵住她的不满,尽情的享受这属于他的美妙时刻……本以为烈和他存的心思一样,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子嗣,是因为还没有找到能够资格怀上自己子嗣的女人。

可万万没有想到,一年前师傅给他把脉,得出的却是那样的结果……得知这一消息的他,心脏猛地一揪,什么也顾不上翻身上骏马,马不停蹄的冲着皇城疾驰而去……当他入了皇宫,见到的就是烈萧索凄凉的倚栏而立的情景。

看到他,烈的瞳仁一亮,而后极速黯淡了下来,对他苦笑了笑,笑的他心酸不已。

烈的痛苦,烈的酸楚,他何尝不知?从一出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如此秘药的,除了自己身边最亲的人,还能有谁?联系过往种种,答案虽然不能说是昭然若揭,但也浮出了水面七分……旭尧,帮朕一个忙。

只要是我能做的,别说一个,就是百个千个我也在所不辞!有你这个知己,朕,此生足矣……旭尧,帮朕到楼兰国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一个原是宫里的老嬷嬷。

朕记得小的时候,曾在一所冷宫无意间碰见了她,当时的她痴痴傻傻,一见到朕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喊要朕为母妃报仇……当时母后健全安康,朕以为是个傻人的痴话罢了,加上年纪尚小,也就未细想。

如今看来……你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敢确定,只有找到那个宫女一切才能下定论。

旭尧,朕如今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了。

心下恻然。

两年前,东方遥一意孤行铁了心的要留在敌营之中,数月后又毫发无损的返回了国,其行着实令人费解,亦令人狐疑。

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他竟然帮衬着楼兰国说话,不仅劝说烈不要出兵一雪前耻,反而要与他们楼兰百年交好。

东方遥可疑的行为令烈心生狐疑,虽然这两年来东方遥未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且在朝廷上尽职尽责的帮烈处理大大小小的事物,但埋在帝王心里猜忌的种子并不是那般可以轻易除去……你想要找的人可有什么特征?当时她和一批宫女嬷嬷们不知是何缘故被流放至咱王朝的边境,后来楼兰西国进犯,将她们全掳了去,估摸着若是活着的话,如今人是在今日的楼兰吧!至于特征,朕记得她的左额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当日,他就风尘仆仆的离开了京城,带着人马朝着楼兰边境赶去。

由于他的生意遍布数个国家,在原楼西国就有数十家他开的酒楼、茶馆、赌坊等,所以,经过多方面的打听,沿着线索一步一步的追查下去,总算是有了点眉目。

经过将近半年的查探,他总算将目标定在了楼兰国的三大城--皇城,琦城,阳城。

将人马分成三路,各去寻找那位老嬷嬷的下落,约定无论找到与否,一月后来皇城与他会合。

因为楼西国当年受灭顶战乱,在这的生意他也好多年没有来打理,都是原来各个楼里的掌柜的全权负责的,因而他名下产业所在的具体方向他亦是不太明了。

刚来楼兰国皇城,他就命随从带着他的信物去四处找找这些分号,而他则只身来到酒楼里,希望能听到对他寻人有帮助的消息。

却未曾想,就在此座酒楼,他见到了那个扯了他心弦数年之久的女人……有些缘分是天定的,逃是逃不掉的!月,既然上天让我们再次相遇,就注定了我们的缘分,你就应该有做我楚旭尧女人的自知!皇帝?哈,皇帝又怎么样!我说过,这个世上还没有我楚旭尧要不起的人!月,这次我绝对不会放手!本来不想提起过往的,可若是不将话讲明,只会让嫌隙的种子在两人之间悄悄生根发芽。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滋生蔓延,愈演愈烈,极有可能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那夜过后,待两人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溶月坐起了身,静静的看着拓跋宸,将她月东方遥、东方烈、楚旭尧的恩怨纠葛以及柳家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娓娓向他道来。

是的,说了,都说了,既然认定了他是可以和她走完此生的良人,那么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当然,借尸还魂的事情她自是缄口不言的,因为,连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她都尚觉得此事都不可思议到极点,更何况是个古人呢?当心底的秘密一股脑的吐出后,她方觉得原来她背着这沉重的秘密走了这么久,也担的这般累。

长长的松了口气,她方觉得,原来能有人陪你一起分担秘密是多么一件轻松而惬意的事情……那一夜,拓跋宸始终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的拥着她,不住的亲吻着她的鬓角,用绵绵情意传达他的怜惜,他的爱意,他的深情……虽无语,但溶月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五十章 惊变前夕今个刚一下朝,平日里见了拓跋宸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大司农董承,不知是犯了哪门子的邪,竟破天荒地拉住拓跋宸,说是要切磋切磋一下棋艺。

虽然平日里对这位老古板颇有微词,但大司农毕竟是威望高的老臣,即使心里再不愿意,这点薄面还是要给的。

可令拓跋宸始料未及的是,从日头东斜一直到西斜,这一切磋竟然切磋了整整四个时辰!不要以为这个大司马是个棋痴,下起棋来六大皆空,浑然忘我。

据拓跋宸的暗中观察,这个老古板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Qī|shu|ωang|瞧他那模样明明是下得万分无奈,却强打精神愣是缠着他不放人,若说没有什么阴谋,他还真是不信哩!随意找了个借口,抽身离开了还依依不舍的大司农,拓跋宸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跨步朝着寝殿走去……皇上呢?怎么不在?难道在御书房里?回宸王的话,皇上正在曳池游玩……哦?小三今个倒很有兴致!面带宠溺地笑笑,拓跋宸旋即转身离去,留下了身后被那风光月霁的笑容迷得一脸花痴的宫女……极目眺望,曳池上一条大龙舟从大池的那一端摇曳着朝着另一边划来,旁边还跟着几条小一点的船。

波光粼粼,水波荡漾,伴着春日和煦的暖风,映着夕阳斜下的余晖,大船缓缓地驶到了池的中央。

一片钟鼓声传来,带来了喧天的笙歌,不时的,从船上传来女子婉转的歌声: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柳烟里轻云岭下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歌声愈来愈欢快,船上的这位女子转而又唱了一曲:龙舟抱曳东复去彩莲湖上红又红波淡淡,水溶溶奴隔荷花路不通……轻歌毕,那女子软软的邀宠声隐隐可以传入池边:皇上,人家唱得怎么样嘛!皇上!咳咳,唱得挺好,声音清脆婉转,悦耳动听,可绕梁三日不绝,亦可让人闻之三月不知肉味……那皇上,刚刚成女唱得怎么样呢?嗯,也不错。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皇上,那您说,我们俩到底谁唱得好呢?皇上说嘛,说嘛!咳咳,都挺好,都不错……人家不依啦!大船越来越近,池边上的人可以看清大船甲板上站立的那个人:头戴九寸通天冠,身穿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等十二章彩服。

湖风吹来,彩服栖栖抖动,周围一群莺莺燕燕像众星捧月般拥簇着她:有的蹙着蛾眉,又饿蝤领低垂,有的粉靥微红,有的香气撩人,有的则像一支带雨的梨花,有的则袅娜着杨柳的细腰……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左拥右抱的真是羡煞了世上的男人。

当然,前提是忽略了甲板上的那张皱成一团的苦瓜脸。

嚯,原来那个老家伙打得竟是这一个主意!站在池边,拓跋宸瞅着愈来愈近的大船,望着满满一船的红红绿绿,有些啼笑皆非。

船一靠了边,早已忍到极限的溶月九迫不及待地率先跳下船,脚底生风,几乎是夺路而逃。

可苦心安排了这场相亲大会的大司农岂能如此轻易如她的愿?一干老臣不知从何处适时冒出,排成一排,成功得将溶月给阻截了住。

皇上,请摞牌子吧!将盛着白玉牌的盘子端在溶月面前,董承一脸的严肃,不容置疑的神情无疑是告诉溶月,此事绝对没有回旋的余地。

请皇上摞牌子!其他大臣亦随声附和,瞧他们的架势,大有今个溶月不摞牌子,就不肯善罢甘休之势。

放肆!见他们对溶月步步紧逼,拓跋宸拉下脸冷喝一声,锐利的目光冷冷将他们一扫:大司农,你们这是逼迫吾皇吗?董承一听拓跋宸发难,带着一干老臣立刻跪在溶月面前,可腰杆却挺得笔直:皇上明察,臣等并无放肆之意。

只是六宫空虚,后位无主,主君无后,臣等食君皇粮,拿君俸禄,理当为君而谋,为君而忧!恕臣直言,皇上宠幸什么人,虽然不是我等臣子所能置喙的,但是皇上要明白,这江山不是皇上一个人的江山,而是真个楼兰的江山!皇上的家事不仅是皇上一个人的事,更是整个楼兰的事!自古皇嗣极为重要,没有皇嗣,难不成要等皇上百年之后将江山拱手让人?皇上,臣自知出言不逊,大逆不道,但臣完全是出于忠君之忱,日月可鉴!若皇上要降罪,臣无话可说,但臣真心希望皇上能及早醒悟,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及早娶后纳妃,莫要再吊在一棵不可能结果子的树上!说罢,董承拿眼角冷冷瞟了眼拓跋宸,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脸当即就绿了!冰渣子朝着董承火速疾驰,周围的一圈人都可以感受的倒拓跋宸身上泛起的冷意。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溶月倒是想放声大笑几声。

这个董承,真是直臣啊,直得简直要命!拉住即将暴走的拓跋宸,溶月拈起盘里的玉牌,掂在手中:是不是只要朕摞了牌子,你们就可以放朕走了?臣惶恐……别给朕打官腔,一句话,是不是?老臣们相对望了望,跪在溶月面前点了点头。

这就好!持着玉牌,溶月慢腾腾地穿梭在众位羞答答的美人堆里,在香气缭绕中,她不动声色的从一个又一个美人面前走过,一直到最末端那个身着紫云英裙的冷艳美人面前,方停住了脚步。

故意将身子倾斜,凑近紫衣美人脸颊轻嗅了嗅,溶月故作陶醉状眯起了杏瞳,唇角却勾起一抹邪邪的坏笑:真香!轻佻地勾起紫衣美人的下巴,将她的鸭型脸蛋抬起,溶月对着她粉嫩的脸颊吐着热气: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予慕予兮善窈窕。

美人,就是你了……在众女嫉妒艳羡的目光中,溶月将手中的玉牌强塞到了紫衣美人的手里,并拉着她穿过层层人群,走向还跪在地上的大司农。

董大司农,你看朕选的这位美人可合你意?啊?皇上……皇上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个美人不入司农的眼?不会啊,朕瞧着这美人顶好的啊!边说着,溶月边抚上紫衣美人的脸颊,故作不解道。

冷冰冰地将溶月捣怪的手拍掉,紫衣美人毫不畏惧地看着溶月,冷若冰霜:父亲大人刚直不阿,为人直言快语,说话时难听了些,可句句都是为皇上着想。

皇上若是不领情那就罢了,何苦戏弄!住嘴,萧儿!董承面带惶恐之色:萧儿年幼不懂事,并不是诚心冒犯皇上,还望皇上开恩……这紫衣美人正是董承的女儿董萧。

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位美人,溶月心里头暗道: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教出什么样的女儿呵!一样的快人快语,直而不弯,这样的个性美人倒是合她的口味!大司农放心,对美人,朕一向宽容的很。

不顾董萧眼中蕴含的薄怒,溶月拉起她滑嫩的手大步朝前走去,留给身后人一声意味深长的喟叹:大司农,你将女儿教得很好!眼前的红雾一阵一阵的扫过!拓跋宸薄唇紧抿,凉森森地看了眼似乎还处于震惊中的董承长腿一跨,朝着前面貌似亲昵的两人疾步走去……关上寝宫的大门,拓跋宸抱着溶月乱吻一气,恨恨道:我发现你对女人似乎是格外得感兴趣!怎么可能!你可别乱说,我的性取向可正常的很呢!是吗?怎么不是!可你为何要让那个女人入宫?我这不是被逼的没法子吗?等过了一阵子,那些老古董们的热乎劲过了,我就会安排让她出宫。

总不能让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守活寡似的老死在深宫里吧……你对她没意思?一点都没有?开玩笑,怎么可能有!怎么不可能!当初那语嫣……自知失言,拓跋宸倏地将嘴紧闭,有些不安地看着溶月。

语嫣一直是他们之间的忌讳,对此,他们一直都是讳莫如深……语嫣……听说她……前不久刚刚产下一子?轻轻地从身后将溶月抱住,拓跋宸的下巴温柔地摩挲着她的额头:你放心,语嫣现在过得很好。

皇兄很宠爱她,东宫四大侧妃以及八大夫人几乎形同虚设。

对她,可谓到了专宠的地步。

两月前,她又为皇兄诞下了第一个子嗣,皇兄大喜,听说有意立她为太子妃……真的?我骗你作甚?眸光点点,杏瞳里充斥着欣慰的神色。

语嫣,你过得好,就是她最大的欣慰……苍穹如墨,风声鹤唳。

清亮一刃,斑驳的树影中,两个黑影背月而立。

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回主上,一切都准备妥当。

这两年来属下全权负责朝中的各类军机要务,对这皇城的兵力布局就比较熟稔,因而部署起来倒也得心应手,没有费多大的气力……哦?这么说来他对你倒是信任的恨了?属下……辜负了她的信任……怎么?心软了?求主上饶她一命!左使,你再给本宫主重复一遍!求主上……噗!一道血柱凌空射出,与清冷的月色交映生辉,愈发得夺目红艳。

这只是给你的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再犯,就莫怪我不讲情面!可是主上……你莫不是忘了究竟谁才是你的主上!左使,你竟然要本宫放了那条猛虎?你的脑袋莫不是被驴踢了!主上,她待属下毕竟不薄……给我闭嘴!左使,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叫你为他如此讲话!哈!竟然能把我忠心耿耿的左使也收买了去,看来此人是不得不除了!主……莫忘了你妹妹雨烟还在东方王朝的皇宫里受罪呢!左使,别忘了你来这的初衷!几秒钟的静默后,一黑影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主上,她不会威胁到你的大业的。

哈,他的能耐别人不清楚,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你还不明白吗?即使再有能耐也是枉然……因为她……是个女人……女人?!!你、你此话可当真?属下绝无半点虚言。

原来是个女人……怪不得……望着远方墨然般的苍穹,孤立在清月下的黑衣人眸里光芒乍现,愈发得高深莫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直到今日才通知与我?属下也是刚刚才知。

是吗?冷冷一笑,语气明摆着不信。

跪着的黑衣人再未答话,只是将头深深地垂在地上。

眯着眼睛看了眼地上的黑衣人,孤立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身形猛地一晃,眨眼间从原地方消失不见……缓缓地将头抬起,看着刚刚疾风扫过的地方,一抹惆怅与茫然浮现在跪地的黑衣人眼中……唉,我说叶凡啊,你这么风风火火地要把我拉到哪去啊?这刚刚批完了奏折想要去关雎宫看望董大美人呢,还没走出御书房就被这个不知发了哪门子疯的叶凡给拉扯了住,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她往宫外奔去。

赶忙四目瞭望了望,还好拓跋宸没在,否则若是被他瞧见了去,她和叶凡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喝酒去!喝酒?!溶月睁大了瞳仁。

斜眼挑着惊讶的溶月:怎么,本相只是想回味一下那段在军营中,我们对曰而饮,对酒当歌的日子,不成吗?有何不可!溶月一拍他的肩,豪气道:说实在的,我还真是有些怀念那段日子呢!多么豪迈,多么大气,想想,就有点热血沸腾呢!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还等什么呢?两人对望一眼,互相挑了挑眉,而后心有灵犀的同时大喊一声:冲!如离弦的两支箭,以锐不可当之势,飞快地冲着宫门处疾驰!守门的官兵见了飞奔而来的两人,先是举着长矛严阵以待,可待看清了奔来的两人后,惊骇地忙收起长矛,正欲下跪行礼,可未等他们的双膝落地,两人已经冲出了宫门。

扶着双膝,溶月喘着气,抬眼递给了叶凡你无药可救的神色:还是……慢我一拍!叶凡……你真的很逊!是皇上宝刀未老,英武不减当年!老规矩,慢拍者请客!嗤!都当皇上了,还是这般吝啬!真不够意思!嘻嘻哈哈地勾上了叶凡的肩:谁叫咱们是哥们呢!哥们之间自然是不拘小节啦!哥们……叶凡一刹那的恍惚。

狐疑的瞅着脸色不佳的叶凡,溶月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哈,还能怎么了!当然是被你给吓着了!若是咱俩这模样被那个醋缸子见到了,估摸着这楼兰国的宫里,就会出现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太监了!扑哧笑了一声,溶月挥手给了他一锤:你倒是个活宝!叶凡,说实在的,你倒真是个幽默的人。

跟你在一块,总是会莫名的轻松,你给我的感觉很亲切,就如我前世……呵,就如我的哥们一般……我……不配……啊?你说什么?哈,我说我可不敢啊!要知道,那个醋坛子可真是厉害得打紧呢!去你的!快走吧,早去早回。

呃,你别走那么快啊,我跟不上啊…………丞相府的后花园里,溶月和叶凡围在石桌前,边吃酒边聊着过往的种种,好不惬意。

夹起一松仁小肚放在溶月的碗中,叶凡劝道:尝尝,这可是人间美味啊!在外头,你想吃都吃不到!用筷子将松仁小肚夹起,放在眼前细看了看,溶月不屑的一嗤:不就是个松仁小肚嘛,我当啥稀罕物呢!呃,你可别小看了这松仁小肚。

这可是正宗的北越做法,除了北越的御书房,市面上还真没有卖呢!它妙就妙在它有肉味,但不光是肉,加上松仁,就成了另一种山林野味!啧啧,哧溜一口,这味道可真是不一般喏!瞧他鼓吹的带劲样,溶月瞥瞥眼道:这么卖力的吹捧,呵,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抱抱拳,叶凡一副大人英明的模样:小的不才,正是小的亲手灌的小肚。

敢情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行,得了,给你个薄面,尝尝就尝尝……哟,还真是不错唉!叶凡,有两下子!但笑不语,给溶月又添了杯酒,两人碰了杯,又喝起了一轮。

数杯酒下肚,溶月的舌头有些打结了。

扶着脑袋,溶月冲着叶凡摆摆手:不行了,再喝的话估摸着就要耍酒疯了……耍就耍呗,在我面前你又不是没耍过!滚一边去!低低地笑了起来,可这笑却是一发不可收拾,继而发疯似的放声大笑,到了最后竟然拍着桌子笑得岔了气……揉着脑袋,溶月瞅着笑得癫狂的叶凡,眉心一皱:你这家伙该不是醉了吧?笑而不答,继而答非所问:你说,你当初为何救我呢?救就救了,何来为什么!还不是看你气度不凡,才出手相救的!那你为什么要我跟着你呢?你说呢?可你就那么相信我?刚开始自然是有几分戒备的,可随着一日日的相处,我慢慢地发现,你,叶凡,是个正直而讲义气的人!所以,溶月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我选择无条件相信你,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的眼光!笑声一滞,叶凡定定的看着溶月的双瞳:你真的很狂妄。

但是,这种狂妄早晚有一天会将你害死。

无所谓地耸耸肩:狂妄吗?确实有很多人这般说。

可你见我,至今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吸了吸鼻子,叶凡低下头逼去了眼里的湿意,突然扶着石桌猛地站起身,举着酒杯看着溶月:今个我生日,我高兴,来,将军……哦,皇上……你还是称我为将军吧!从座位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溶月亦举着酒杯对着叶凡:怪不得你小子今个这般反常,原来是过生日啊!来,将军我敬你一杯!也好,这称呼叫着亲切!来,干了!干了!两酒杯刚触的那刹,溶月的酒杯倏地缩了回来。

唉,咱们哥俩似乎还没喝过交杯酒呢!啊?这就免了吧!毕竟你……不合适……不喝交杯酒就不算真正的哥们!不行,一定要喝!来来来,咱喝一杯,以后,咱就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穿过叶凡的臂弯,溶月摇晃着身子就要喝下杯中酒。

将军,这可不成啊!没事,你别把我当女人就是!来,此刻为了咱的兄弟情义,干了!见叶凡磨磨蹭蹭的不喝,溶月莽下了脸:磨叽什么,快干了!不要惹我生气!喉咙里似乎夹着干涩的核桃,酸涩难忍,叶凡低下头,低低应了声,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被酒精烧得半迷糊的溶月并没有察觉到他声音的一样,更没有发现,在他仰脖那刹,顺着他眼角滑落下来的苦涩泪滴……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一声暴喝让溶月的醉意跑走了一半!机械似的将头扭过,毫无意外的对上了不远处那双喷火的瞳眸。

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溶月嘿嘿的笑着:这不是他过生日嘛!他……我这是请他吃饭……哦,不对,他请我吃饭呢……阴沉着脸一步一步的朝着两人走来,死死盯着两人相交的臂肘,拓跋宸的眸里散发出空前的嗜血光芒!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大条的溶月这才察觉到令火源冒的更胜的缘由。

手臂一个哆嗦,赶忙从叶凡的臂肘里抽出,低头瞅着瓷杯,做好了承受暴风雨的准备。

啊!突然天地一个旋转,溶月被人扛在了肩上。

晕头转向的垂着脑袋,她瞅着旋转地大地,晕晕乎乎的只想吐。

眯觑着眸子给了叶凡警告性的一瞥,拓跋宸迈开修长的大腿,扛着溶月,伴随着栖栖夜风,裹着浑身怒意飞快地走出丞相府……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五十一章 温馨时光幽幽的烛火打着哈欠,吐着晕黄的烛心,懒懒的瞅着寝殿里的一切。

明黄色纱幔里人影绰约,相依相拥的两人在朦胧的烛光中缠绵深吻,貌似你意我侬,甜甜蜜蜜好不暧昧。

可若近瞧,便会惊讶的发现,原来情况并不如想象的那般……我不要啦……揉着已经红肿的嘴唇,溶月一脸愁苦,期期艾艾的偷瞄着笑得一脸温柔的拓跋宸。

摇晃着手里的酒壶,任酒水在壶里发出哗啦的声响,拓跋宸将酒壶凑近溶月的耳边,故作不解的说:可是,小三,你听听,这酒壶里还有半壶酒呢!为什么不要呢?你不就喜欢喝酒吗?若是不将它喝完,岂不是浪费了这壶上好的美酒!两手急摆:不不,我不喜欢喝酒,不喜欢……原来小三不喜欢喝酒啊……拓跋宸若有所思的慢悠悠吐出,诡异的声调听得溶月的头皮阵阵发麻。

我……可我看你跟那个姓叶的喝得倒是挺带劲的。

莫非……这喜欢不喜欢,还得看看陪酒的人是谁?嗯?小三?你可别胡思乱想!我哪有!没有,那就最好。

貌似温柔的目光凝定在溶月的脸上,拓跋宸将手臂上抬,壶嘴凑近了美唇:来,小三,我们继续。

眼见着又要重演刚刚已经上演了不下于十数回的悲惨一幕幕,溶月一急,赶忙抬臀趋前,踉跄着身子东倒西歪的就要去夺那酒壶。

在溶月快要抓到酒壶的刹那,拓跋宸使坏的将酒壶举高,扑了个空的她就直直地栽到拓跋宸的身上,额头刚好碰上了拓跋宸的鼻子,疼得他往后一仰,两人就齐齐倒在了柔软的寝床上。

因为酒精的缘故,溶月两腮生晕,浅淡的两酡红在氤氲的光线下,愈发得迷人,愈发得娇艳,迷乱人眼,酒不醉人人自醉。

眼波迷离,荡漾着春情,眸光流转间波光浩渺,迷离中透露着灵动,灵动力有着狡黠,似乎有种莫名的魔力,令人忍不住想要迷醉在那潭黑色的深潭中。

樱桃般的小唇粉嫩嫩的嘟着,似乎邀请般请君采撷,流泻出无限的诱惑……温香软玉在怀,任是哪个男人都很难把持的住吧!更何况,怀里拥的还是自己最钟爱的女人。

空气里流动着暧昧的因子,拓跋宸再也按捺不住,意乱情迷得将唇凑上,饥渴的想要一亲芳泽。

可怎料这芳泽却在最后一刻突然爬走了!手脚并用的往拓跋宸的头顶上爬去,使劲伸着胳膊,找准目标,溶月两眸一亮,倏地手使劲一抓,那泛着淡淡玉色光泽的酒壶终于被她擒到了她的掌心里!太好了,这下酒壶在她手里,她终于不用再饱受接吻酒的折磨了!喜滋滋的要从床上爬起,可拓跋宸岂会让她如愿!大掌用力一按,身子撑了一半的她重新倒回了他的躯膛上。

你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还有半壶酒没解决得掉呢!来,把酒壶拿来,我们继续。

啊?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那怎么成!小三不就喜欢喝交杯酒吗?既然小三喜欢,那我岂会有不满足之理?听罢,溶月撇撇嘴,小声咕哝着:这哪是交杯酒,根本是变相接吻嘛……拓跋宸挑挑眉:嗯?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溶月醉眼迷离地瞅着手里沉甸甸的酒壶,估摸着这酒壶全数给他喂下了肚,明日早朝她就崩去了,因为真的是没法子见人了!嘿嘿,差点忘了,她还有杀手锏呢!宸,这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就不好奇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礼物?拓跋宸两眼一亮,但随即将眸中光芒迅速敛起,瞅着一脸神秘的溶月,故作漫不经心地闻到:该不会是随意买了点什么,又拿来敷衍我的吧?不自在的挪了挪脸:我那次不是……不是……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谁叫你不提前告诉我呢!害的我都来不及准备!你瞧,知道了你生日后,我不是牢牢记住了,今年提前老久就开始给你准备礼物……俊颜上浸染上幸福的光芒,单手勾住溶月柔软的腰肢,拓跋宸饱含爱意的吻轻点在溶月粉嫩的脸腮,情意绵绵的喟叹:小三,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哪怕在外人眼里再不济,我都会一辈子视若珍宝,因为这是你对我的一份情意。

将左手抬起,掳下拇指上的紫玉扳指,拓跋宸深情地摩挲着:虽然你也是情急之中的敷衍,但我却为此而欣喜至今,因为我知道,你的心里终于开始承认我,重视我,我拓跋宸在你的心里也开始占据了一席之地。

知道吗,小三,我拓跋宸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却惟独不能没有你的情意……宸……心里头酸酸的,溶月伸出双手,捧着他俊逸的两颊轻柔的抚摸着,后又俯下身子,将头挨近他的唇边,在唇角处印上了她蕴含情意的一吻。

这一吻勾起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悸动。

掌心在她的后背游弋着,顺着凹凸的曲线,来回摩挲,后又轻车熟路的挑开了衣带,大掌不安分的探入其中……差点忘了!一把将意乱情迷的拓跋宸推开,溶月扶着床棱,左摇右晃的下了床,赤脚朝着屏风后的柜子处跑去。

床上的拓跋宸喘着粗气,望着那踉跄的娇小身影,恨恨地咬牙:真是个能磨人的小东西!这眼前又开始晃悠了……捶了捶发晕的脑袋,溶月打开雕龙刻凤的金漆木柜,掏出她藏在最里层那被一明黄色绸包的严实的四方包裹,捧在杯里,跌跌撞撞地冲着床上跑去……小心!眼明手快地抓住差点跌倒的溶月,拦腰抱起,将她抱到了床上。

那么急干什么,我又跑不掉,真是的,也不悠着点!对拓跋宸的责怪浑然未闻,将包裹一层一层的打开,在打开最后一层的时候,她献宝似的冲着他炫耀:你可瞧好了,这礼物可是千百年难得一见啊!当当当!明黄色绸缎凌空扬起,一副用白玉镶嵌的画毫无保留得出现在拓跋宸的眼前!万里星辰,明月高照。

黑幕如盖,璀璨的星辰与明月交相辉映,给黑幕增添了万丈银光,给世界带来了几许梦幻。

星辰下,明月里,一对璧人坐拥于绿草丛中,深情对视,彼此的眼中只能容得下彼此,仿如天地中,目所能及的只有眼前人……画的一侧有题字,笔迹刚劲有力,带有草书的狂劲,可笔下的字让人看起来,却觉得有道不尽的情意: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小三,你、你可是说真的?激动地将溶月抱在怀里,拓跋宸心跳如擂鼓,甜蜜的喜悦满当得可以溢出胸膛,恨不得大吼一声让整个世界都知道他此时的狂喜。

他等到了吗?难道真让他等到了吗?上天,莫不是你也不忍他爱得艰辛,所以让他功德圆满,终于得到了她的心?他何尝不明白,长久以来,她对他是感动远远多于感情。

那一夜将身子给了他,只不过是冷得太久了,想从他身上汲取刹那的温暖罢了。

可说他厚颜也好,说他无耻也罢,他就要牢牢抓住她那一夜的冲动,将她攥紧,将她霸占!因为他明白,幸福是要靠争取的,机会往往转瞬即逝,若是不好好把握住来之不易的机会,他和她何年能有个结果?虽然占得只是她的身子,但他就不信,就凭着他们长时间的相濡以沫,他不信她会对他没有心动,会对他没有感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如今,他得到了不是?小三,终于是他的了,无论身和心……轻微的鼾声从怀里传来。

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困顿得熟睡了过去。

宠溺的刮了下她睡得一脸安稳的脸蛋,拓跋宸低下头将脸靠近她轻轻莹白如玉的面庞,听着她均匀而清浅的呼吸,满心窝的幸福感将他浓浓的环绕……宿醉本来就令溶月的脑袋隐隐发疼,可待见了那副素描后,她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天,我竟然将你的生日礼物给提前整了出来!看来喝酒的人还真是藏不住秘密,我以后得谨记着点。

你喝酒后何止是守不住秘密?星眸微吊,大手一抬,点上了溶月的额头:小三,以后除了跟我喝酒外,不许跟其他人喝,听见没有!因为我倒真怕你到时候酒劲一起,这耍耍酒疯,唱唱闹闹倒是小事,万一一个兴起,干起了调戏良家男子的勾当,那我岂不是哭都没处哭去?扶正了王冠,溶月轻啐:少夸大其词!我哪有!没有?是吗?拓跋宸暧昧的语气令溶月不禁将往事回顾,脸微红,忙岔开了话题:好了,早朝时间快到了,我们快走吧!说着,整整衣冠,抬起腿朝着殿门处踏去……低声浅笑了数声,拓跋宸跟上溶月,踏出寝殿……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五十二章 惊变(一)臣有奏。

金銮殿上,御史司马坚出列禀奏。

奏。

近日来,皇城突然涌来大批难发,停留皇城,一时间城中各寺庙街亭等,凡能住脚的地方人满为患。

难发数量极多,数日来于皇城中四处行乞,严重扰乱城中秩序,扰乱城中百姓生活,该如何安排他们的去处,还望皇上圣夺!难民?溶月皱皱眉:可是本部卫城的难民?回皇上,正是。

可朕若记得没错的话,前不久朕已将救灾粮款给拨下了,怎么还出现如此多的难民!难道是有人中饱私囊?一想到这一层,溶月的神色倏地变得凛厉。

若真有官员敢将救灾物资给贪为己有,那么一经查处,她绝对会严惩不贷!叶国相!臣在!此事交予你去办!臣领命!……真是奇怪,楼兰卫城发了水灾,为何这难民别处不去,却都一股劲的往楼兰皇城里涌?若是他记得没错的话,卫城临近的几个城的繁荣程度仅次于皇城,亦是楼兰数一数二的大城,他们没有理由舍近而求远啊?这个现象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丢给了拦路行乞的难民几块银子,东方遥扫了眼满大街衣衫褴褛的难民们,面上的猜疑更甚。

招招手招来了身后的侍从,吩咐了几句,侍从点头应诺,转身往难民堆里走去……被溶月派来迎接他的官员安排在皇城驿馆里,东方遥吃罢了晚膳,屏退了下人,推开窗户,一个人开始对月沉思。

将楼兰近几年发生的叛乱事件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再联系着如今的难民事件,想想侍从的汇报,反复斟酌,来回思量,想了半晌,也没找出丁点的破绽。

似乎,他们确实只是一群流离失所的普通百姓……难道真的是他多想了?可他的直觉又午夜了,似乎不是那般简单……什么人!我!黑影从窗口跳入房中,傲然站立在东方遥的面前。

定睛一瞧,东方遥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垂在袖袍下的两手不由得握紧成拳。

你来干什么!我来干什么,相信小王爷你清楚的很。

楚旭尧,莫要放肆!这是异国使馆,可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哈哈哈——东方遥,我真是小看了你!欺君罔上,瞒天过海,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哇!东方遥一惊,可面上仍旧镇定自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不知道我说什么?楚旭尧声调一转,异常的冷漠冰寒:柳溶月三个字,你总该熟悉吧?慌乱的朝窗外望了望,将窗户用力带死,东方遥拉过楚旭尧,低声询问:你都知道了?何止知道!楚旭尧冷笑着。

你……你见过她?你说呢?沉思不语,在明暗跳动的烛火下,东方遥的神色异常的复杂。

你想让我做什么?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却不是回国禀告皇史,而是前来找他,恐怕是想以此事相威胁,要他替他办事吧!没想到东方遥这么快就猜到他此行的目的,倒是令他有些微讶。

让我随你们一块入楼兰皇宫觐见……不成……想也没想的,东方遥当即拒绝。

她是绝对不希望见到这个人的……不成?楚旭尧的鹰眸一眯,声音异常冰冷:你可要想好了,这要是被人皇史知道了,你的下场暂且不提,光是她的下场如何,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溶月跳崖的一幕再次在眼前闪过。

身子一震,东方遥的眸底蒙上了一丝恐惧。

不,他不能让她身处险境……眼眸闭起,兀自调息半刻,再次睁开,眸中己是沉入一片清湖。

你要进楼兰皇宫干什么?这个你别管!你只管带我觐见就是!如今之策,只要暂时将他稳住。

至于觐见……他会牢牢将他看住,绝不会再让他伤她分毫……点头应允。

见东方遥答应,楚旭尧的冷面上闪过喜色。

月,我们很快又要见面了……啊——从龙床上惊坐,溶月满头冷汗,杏瞳暴睁,惊恐而呆滞的盯着正前方随风狂舞的纱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怎么了,小三?被溶月惊恐的叫声从睡梦中惊醒,拓跋宸赶忙撑起身子,搂过一旁觳觫颤抖的溶月,爱怜的抚着她的后背,替她理顺着呼吸。

在拓跋宸温暖而安全的躯膛里,她有那么一瞬的安定,可狂乱跳动的心脏仍旧令她万分纠结,先前噩梦的阴影再次席卷而来。

血,血,猩红的血浆就如一条恶心的蛇,紧追她不舍,任她逃到哪里,任她奋力挣扎,那蜿蜒的血就如被注入了灵魂,死咬着她不放,蔓延过她的脚踝,没过她的膝盖,侵吞着她的腰部,直至她的脖,口,鼻,眼……浓浓的血浆无也孔不入,拼命的往她身体里钻,往她身体里挤,口腔时在,鼻际间,耳孔中,无不充斥着粘稠的血……望着怀里紧紧将他攥住的人儿,拓跋宸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诱哄着:没事,没事了,只是一场梦而已。

梦大都是反的,醒了一切都好了……太诡异了,她怎么会做那样的梦?也太可怕了!梦血,这,会不会是在昭示着她什么……三月二十日,崇德殿。

贵国全都不辞远道而来,为了两国之间的友好和睦出力,朕心里十分感激!使者一路风尘仆仆,数月的车马劳顿,想必也未曾好生歇息。

朕为感谢使者的劳苦功高,特办此席宴招待使者,希望使者能放松身心,开怀畅饮,一解数月来的疲乏!来人,赐座!有劳陛下了!一句使者,一声陛下,生生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压抑着心底的波涛骇浪,东方遥面上淡淡的,跟随着侍从来到左排的最前面的位置上,撩袍坐下。

经年未见,她愈发的成熟,愈发的稳重,也愈发的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充斥着一个帝王应有的尊贵与威严,九九白玉石阶上的她高高在上,君临天下,贵不可言。

她变了,她不再是往日那会钻进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孩,也不是会整日城由着他玩,带着他闹的媳妇,她不再属于他,她是那叱诧九天的凤凰,展开翅膀搏击长空,在万人中央感受万丈荣光,而他,却只能在高山上痴痴的踮起脚尖,伸长脖颈,只希望能看的到她的只身片影……往事如风,曾经的他们何在?过往已矣,可为何每每想起,心还是会抑制不住的疼痛?镜中花,水中月,梦幻般的美好时光己化作一缕缥缈虚无的轻烟,带着支离破碎的心痛,袅袅娜娜的随风而逝……风过后,烟己散,天还是那般的蓝,云还是那般的白,可又有谁能说它从未存在过呢?常常在无人的深夜,他都会一个人,静静的望着深空里皎洁却又遥不可及的明月,喃喃自语:我们,究竟是谁错过了谁?该死的!大庭广众之下,她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吗!!身后一声饱含妒意的你声怒吼惊扰了正在兀自感伤的东方遥,这才令他想起了他身后这位扮成侍从随他而来的男人。

顺着楚旭尧语意所指,东方遥不着痕迹的抬眸望去,毫不意外的看到她浅笑盈盈的和拓跋宸谈笑的情形。

心还是不可抑止的疼痛,难以言喻的发酸。

忙将眼撇开,不再看这幅郎情妾意的刺目画面,东方遥将脸向后微侧,奢侈声音警告着:她如何是她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楚旭尧,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别怪我不警告你,若你再敢弄出点什么伤害她的事,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不客气?有那闲心思,你还是担心你自个吧!你什么意思?冷哼一声,楚旭尧并未答话,冷着脸继续拿眼角余光瞅着那张烫入他心底的笑靥。

彩衣舞女,丝竹相奏,歌台暖响,春光融融。

飘荡着彩带,挥舞着绸缎,倾洒着粉色花瓣,殿中央,数名彩衣女翩翩起舞,袅娜的扭动着灵活的腰肢,灵巧的变幻着各种舞姿,舞态生风,舞尽霓裳,彩带绸缎凌空飞起,淡淡幽香的花瓣如花雨飘落,如梦如幻,恍若仙子下凡,精灵在世……玄德门。

传圣上口谕,命右骠骑将军章赫火速带领三万人马前往边境,即刻启程,不得有误!望着前来传旨的夜冥,章赫愣了又愣。

让、让我此刻带兵去边境?!你小子莫不是传错旨了吧?指着自己的鼻子,章赫万分不可思议。

亮亮手里的金牌,夜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皇上的旨意岂容尔质疑!虽然章赫是个大老粗,可这样的旨意未免也太过突兀,让他心生疑窦。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我得当面去见圣上,亲耳听圣上下达旨意方可行事!章赫,你莫不是想抗旨不尊!尊不尊,等我见了圣上,自有圣上裁夺!错过夜冥,章赫冲着崇德殿就要跨去。

身形一闪,拦住了想要向前的章赫:圣上正在宴请东方王朝的使者,岂容你前去打搅!夜冥!你不让我见圣上,莫不是有什么阴谋?!手按上了腰挎的铁剑,章赫怒目圆睁,狠狠的盯着面前挡路的夜冥。

夜冥眸里掠过挣扎,大手上移,刚欲摸出腰间的软剑,可正在此时,一道饱含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章赫,胆子不小哇,竟敢连朕的话也敢质疑!章赫一惊,扭头望去,远处那端坐在太师椅上,正端着白玉盏的明黄色身影,不是当今圣上是谁!忙紧跨几步,在明黄色身影几步之遥处,跪下行礼:见过吾皇。

章赫,朕就知道你是不会按照朕的旨意乖乖办事的……皇上,属下是……行行行,朕明白,你是怕其中有诈不是?朕懂得的,右骠骑将军一心为朕,忠心可鉴日月,有这般的臣子,说实在的,朕深感欣慰,好了,时间紧迫,朕也不再多啰嗦了!章赫啊,你快快带领三万铁骑火速赶往东临边境,不得有误!莫非东边出了什么事?朕怀疑东方王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次出使求和,恐怕只是一个幌子……啊?皇上的意思是……正如你所想。

娘的!敢欺负咱们楼兰,我章赫拔了他们的狗皮!皇上放心,属下这就去灭了那群狗崽子们!待章赫走远,一道红影从天而降,在明黄色身影前落定。

演技还真是不赖!真不愧是在她身边呆了三年的人,一举一动,甚至连声音都学的惟妙惟肖,当真是令本宫主也叹服不已!在太师椅上的明黄色身影忙起身行礼:宫主。

摸上了他的脸,猛地一扯,一张人皮面具就落在了红影的手中:真是不错,那个老头的手艺当真是好的没话说,也不枉费我在他身上花费了那么一番功夫!正在这里,夜冥走上前来,神色冷然的看着红影:希望宫主能遵守承诺,事成后,帮助我主恢复江山,完成大业。

红影意味深长的笑着,红色面具下的笑容分外的诡异:会的,一定会的。

送你们到阎王殿里完成大业,应该不算违背承诺吧?哈哈哈!柳之懿,要怪就怪你选错了合作对象,与狼签订,简直就是找死!行了,你快回去吧,出来这么久,莫让人起疑心。

属下领命。

……歌舞毕,舞女出。

大臣们仍痴痴的望着人去舞毕的殿台,仍旧没有从刚刚美妙的舞蹈曲乐中回思过神魂来。

从座椅上站起身,叶凡走到殿中央,躬身拱手:皇上,这联盟酒是不是该到时候喝了?搁下玉箸,溶月笑道:多亏了国相提醒,这联盟酒要是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来人,上酒!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五十二章 惊变(二)话音刚落,一内侍从殿门口处端着晶莹剔透的白玉酒壶白玉酒盏,恭敬谦卑的踏入殿中,在溶月的示意下将托盘物递给在殿台前伺候的侍从,而后行了退礼,恭谨的退出大殿。

从那内侍进殿一直到那内侍的身影于殿门口处消散殆尽,东方遥紧随着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收回,眉心的沟壑深深,美眸里写满了浓浓的疑惑。

刚刚这人为什么这般眼熟?他敢肯定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可,究竟是在哪见过这个人呢……从侍从手里接过酒壶,溶月步态沉稳的走下玉石台阶。

在场的文武百官们立刻停止喧哗,无不从各自的座位上恭敬的站起,身躯微躬,目露恭崇的看着面容威仪的溶月缓步踱向左排神情微愣的东方王朝的使者,东方遥。

心跳不可抑止的加速,看着只有午夜梦回才会出现的身影,此时正眉眼含笑的朝着自己款款的走来,东方遥一时痴呆了,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犹以为还是那个梨花开满院落的早春,一身白衣褶裙淡若梨花的女子,正曼笑盈盈的拿着新作好的画,素手轻点上画里咧着嘴傻笑的男人,柔声漫语:遥哥哥,这幅画我画的可像?忘记了现在,忘记了接下来应有的反应,东方遥就这般痴痴的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中,屏气凝神,似乎连眨眼都舍不得,眼睛一瞬也不瞬的凝定在那张愈来愈近的笑靥上,恍恍惚惚,神色迷离,让人仿佛觉得他的神魂已经脱体,剩下的只不过是一张被固定了的躯壳……直至身后人不着痕迹的狠捅了他一下,他才从自己的世界里猛地回过神来。

梦终究是梦,是梦总会有清醒的一日。

只是梦醒后的残忍让他情何以堪?从酒桌上缓缓撑起身子,东方遥看着近在咫尺的溶月,着实看清了她那浅笑下的冷淡与疏离,方才醒悟,原来,咫尺亦是天涯。

叮咚好听的河水流泻声,让他白皙的俊颜渲染上耀眼夺目的光彩。

眸光流转,看向了那持酒盏的纤纤素手,心底的一股暖流悄然流淌蜿蜒。

这是她给他亲手倒的酒,也是她第一次给他斟酒,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能亲口喝上她给斟的酒,他何其有幸?即便这酒是断肠毒酒,只要是她亲手斟的,恐怕他都会甘之如饴吧!接过酒盏,指尖无意间碰触一抹凉滑,霎时间,浑身的细胞如电流穿过,酥麻遍布全身,阵阵的激荡伴随着难以言状的悸动,窜过每一寸肌肤,噬骨销魂,经久不绝。

酒杯壁上余留着她的体温,摇曳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汁,东方遥持起杯盏,与她碰了杯,清脆的杯壁碰击声在寂寥的大殿上格外的清晰响亮。

希望两国能结成兄弟之国,共创盛世繁华!唇角轻勾,溶月礼节性的笑笑,声音清淡却又不显疏离。

美瞳里逼下了苦涩。

回以风华绝代的笑容,东方遥持起杯盏,任广袖垂落遮住半面,将酒盏中的酒汁一饮而尽。

冰凉的汁液滑过喉咙,可就在这一刹那,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那日那个拦住他去路行乞的流民……哐啷——在酒盏与溶月的唇相距不过几毫厘之远时,东方遥突地一把将溶月手中的洒盏给伸手挥在了地上,在溶月错愕的神色里,一把将她给扯近,持起袖子拼命的擦拭着迸溅在她唇上的酒汁。

你刚刚没有喝对不对?告诉我,你没喝,是不是?东方遥慌乱的神色里夹杂着难言的恐惧,语无伦次的问着溶月,手下擦拭的动作愈发的用力,不一会就将溶月的唇瓣擦的红肿,几欲脱皮。

从刚刚变故中回神的拓跋宸怒喝一声,几步跨过去,长臂一勾将溶月给勾到了自己的怀里,虎视眈眈的瞪着仍旧一脸惊怕的东方遥。

东方遥,你破坏两国的联盟酒不说,还对我们皇帝举止轻浮放肆!你这是欺负我们楼兰小国没人吗!对拓跋宸喝斥发难浑然未闻,东方遥紧张的看着溶月,而溶月也呆呆的瞅着东方遥,两人就这般对视着,仿佛隔离了尘世万物,独独望进彼此的眼中……不,不会的,一定不是这样的……杏瞳里由呆愕转而震惊,进而又由震惊陡然变为惊恐!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在拓跋宸不解的神色中,挣开他的怀抱,踉跄着向前几步,猛地揪住了东方遥的前襟。

你刚刚也没有喝,对不对?东方遥苦涩的笑了笑,静默不语。

只是你的瞎猜乱想,是不是?唇角弯起的弧度较之先前更甚,只是愈发的苦涩。

你现在没事,对不对?苦涩的笑意不复,从苍白的唇角处溢出的娇艳,足以告知了溶月答案。

双手颤颤的下从头顶上方滴落下来的粘稠液体,感受着它灼烫的温度,溶月的两眼一黑,失声冲着殿门狂叫道:御医!传御医!!御医没来,来的,却是一个红的似血的男人。

血袍狂乱飞舞,一阵刺骨的冷风扫过,伴随着骸骨的狞笑,一个带着狰狞的血色面具,两眼猩红嗜血,犹如地狱里妖魔的男人赫然出来在大殿中央。

殿里的侍卫立刻将他团团围住,可令人惊骇的是,还未等他们拔剑相击,冷风扫过后,围住他的那群侍卫连哀嚎都还未发出一声就全数倒地身亡,额上,无不诡异的印着一杂娇艳邪魅的血莲花!大臣们无不惊慌失措,胆小的已经顾不上什么臣子臣纲的了,拔腿就往殿门外跑去。

可未跑到殿门口又拔腿跑了回来,因为一群玄甲士兵手持长戈,浑身泛着凛然杀气,从殿门口处逼近殿中。

近百名玄甲士兵进殿后,将厚重的朱漆殿门嘭的一声死死的关闭!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拓跋宸厉喝一声,身躯侧移,挡在了溶月的前面。

鄙夷的看了眼如成戒备状态的拓跋宸,红影几个闪身,快如奔雷,几乎是在众人还未来得及眨眼之际于瞬间移到了拓跋宸眼前,盯着他,双手环胸,残狞的扬起邪笑,眸色骇人如血!取你们命的人!骨节泛白,拳头紧攥!摸上挎剑,力道向外欲拔出锋芒,可下一刻,剑柄上的手就被一只柔软却不失力道的小手给生生按住了。

如今的情形恐怕是再清楚不过了,这是一场酝酿己久的阴谋,而她,不幸成为了这场阴谋盯上的猎物。

看这架势,内三门应该是被他们给控制了,三门里应该都换成了他们的人。

可是外四门,章赫那边,她不敢保证,是不是也是如此情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内三门的士兵朝夕间掉了包,不是她想猜忌,是她不得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那个她昔日最信任的人,那个曾经允诺过要一生追随她的好哥们……看着他内疚不安的将目光瞥开,她笑了,笑的绚烂,笑的凄凉,更笑的悲戚!这就是跟随了她三年多的人啊!是她的眼瞎,还是这人心太过难测……手下的温热一片又一片,潮湿的猩红打染了溶月明黄色的衣袍,开出了一朵朵妖冶娇红的血花,刺目而耀眼。

紧紧扯住溶月的衣角,东方遥的双瞳开始涣散,浑身不住的痉挛,一张毫无血色的俊颜白的透明。

媳妇你……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别说话,我这就让宸给你用功逼毒……原谅我……傻瓜,你没有做错什么,要我原谅什么?不……我的错……咳咳……好,好,我原谅你,你别说话。

宸,快过来!哆嗦着的手给东方遥擦拭着不断往外冒的血红液体,怎奈越抹越多,越多就越是擦拭不完,血流就犹如一条妖娆的殷红血泉,从他的嘴中汩汩流淌,奔流不息。

白色的俊颜,妖红的血色,两者奇异的组合在一起,妖娆冷艳,冲击着人的视觉神经,给人的心脏猛地一击……听到了溶月的呼唤,拓跋宸警惕的看着面前满目邪佞的血影,面露为难之色。

正在拓跋宸处于挣扎之时,一直在他们身后沉默不语的楚旭尧突然几步跨了过来,席地而坐,气聚丹田,铁掌贴上了东方遥的后背,少顷,一股热气从东方遥的头顶蒸腾而出。

楚旭尧?惊诧的神色一闪即逝,溶月紊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轻拍了拍紧扯着她的大手,慢慢将它扯离。

缓缓的站起身,溶月敛下心神,面沉如水,在血影前站立,抬眸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血色瞳仁。

饶有兴味的看着昂首与他对视的溶月,血影勾了勾唇,大手朝着她面上一指:你说我该称你为慕容罗呢,还是简小三?抑或是,呵,柳、溶、月?以下的讶然一掠而过。

紧紧盯着那暴露在狰狞的血色面具外的下颌和薄唇,心思百转千回,电念一闪,与印象中熟悉的人影蓦地相合,恍然一悟,在刹那间明白了为何那个身影在看第一眼时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说,我该称呼你血魔呢,还是应该称你为丞、相、大、人?血影先是一怔,而后目露激赏之色:虽然知道瞒你不住,但这么快就猜中了我的身份,倒是令我颇感意外。

也不再掩饰,抬手将血色狰狞的面具从面色一掀,一张妖冶冷魅的面庞好无保留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你?!拓跋宸又惊又怒,星瞳暴睁,骨节捏的格格作响,若不是溶月在旁边强行按着,早已按捺不住拔剑相向。

气势不输半分,溶月冷静的看着他,冷清的语气里透出逼人的霸气:拓跋桀,当真以为占领了内三门就占领了楼兰?莫忘了,我的三万铁骑还在城门恭候,三十万大军更是等我一声令下便可攻入皇城!拓跋桀,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分布三大边境处的三十万大军是远水灭不了近火,而你那三万铁骑,哈,早已马不停蹄的奔往边境去了!不可能!没有朕亲自下达的命令,他们断不会如此!不会?阴惨惨的笑了,拓跋桀从袖口里掏出一人皮面具,在溶月的眼前晃了又晃:你瞅瞅,这是什么?脸色当下变了:你把慕容家的人怎么样了?你放心,那个老家伙留着还有用,暂时还不会取他性命。

至于那个太子侧妃——拓跋桀将眉狂肆的一横:只要她乖乖的照我的吩咐去做,我自不会为难于她。

照你的吩咐去做?溶月和拓跋宸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中捕捉到不详的预兆。

拓跋桀,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楼兰只是你的一个跳板石吧?哦?何以见得?血瞳里精芒闪过,诡谲难测。

我当年攻打楼西的时候,你就布好了棋局,抱着试看赌一场的心思,在我的身旁安插了一个棋子。

或许当初布下这枚棋子的时候,你并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但是,出乎你意料的是,这步横还真是让你下对了,这棋子更是安插对了!你没有想到我会将整个楼西攻下,那是因为你志不在区区的楼兰,你有更大的野心,你等的是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让你的胃口填饱的大好契机!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等到东方使者来访的时候动手,目的无非是有一个,那就是要东方遥死在楼兰皇宫,挑起两国的战乱,而你便可坐收渔利!至于这个渔人之利,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想趁此机会鼓动南刹国老皇帝将兵权交与你,而你,得到了兵权就差不多可以犯上作乱了。

这是其一。

其二,控制了楼兰皇宫,你便可发矫诏,任那三十多万楼兰将士与东方王朝的将士拼杀,待双方力竭之时,你便可有机会趁火打劫,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即使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亦可以严重挫伤他们的兵力。

其三,恐怕也是你最渴望的一点,这唯一的弟弟惨死楼兰皇宫,东方烈定是心绪大乱,怒不可遏,说不定理智一丧,会倾尽全国兵力攻打楼兰。

而这个时候,若是你另派一支队伍悄悄潜入东方王朝的皇宫,采取与如今如出一辙的法子,将东方烈控制住,那么整个东方王朝还不是你拓跋桀的天下?楼兰,南刹国,东方王朝,放眼观去,则会全数被你收于囊中,你,拓跋桀,就会成为这片大陆雄踞一方的霸主!或许,你还不会满足,你会接着征伐天下,将整片大陆一统,或许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拓跋桀,我可曾有讲错?拓跋桀眸底的触动足以说明他此时的震撼。

没有被人揭穿的尴尬,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对着溶月认真而豪迈霸气道:这个天下,能者为王!宏图霸业,万里江山,唯有能者,方可主沉浮!成者王,败者寇,你们输了,说明你们技不如人,怨不得我!边说着,他边由上而下细细打量着溶月,半晌,邪肆的勾起了溶月的下颌:长相么,倒差强人意。

最令我欣赏的,就是你令人惊叹的智慧!或许,听左使的话留你一命,也是一项不错的选择。

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坐拥这天下?相信有了你的辅助,我一统天下大业的时间不会等的太久。

按住想要冒火的拓跋宸,溶月冷冷的将拓跋桀的手拍掉,语气不带丝毫的温度:不好意思,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不会有这样的合作的。

还有,这盘横还未下完呢,鹿死谁手至今言这尚早。

是吗?难道不是吗?拓跋桀,你就这般肯定南刹国老皇帝会将兵权交与你?而且,还几乎是全国的全部兵力?你,毕竟是个外人。

外人?拓跋桀的声调上翻的诡异,继而冰冷的一笑:不交给我这个外人,他还能交给谁?溶月眸光闪了闪:太子。

拓跋桀邪佞的大笑:那个废物,再过几天恐怕就是个死人了……你说什么?!拓跋宸大惊。

果然出事了。

轻拍了拍拓跋宸的手示意他别急,溶月不改面色道:休要唬我们,要知道,有了语嫣后,太子殿下可是生龙活虎的很呢!哼,生龙活虎?还不照样栽到女人手……突地将住口,拓跋桀脸色沉下,阴狠的眸光看着溶月:竟被你给绕进去了!想套我的话?!怎么,敢做就不敢说了?不敢说?笑话!说与你们听也无妨,反正你们如今也是瓮中之鳖,成不了气候!说起来,呵,还多亏了你的好侧妃呢!讥嘲的看着拓跋宸,拓跋桀一脸的嘲讽。

侧妃?拓跋宸两眸一眯。

施雨绸?!正如你所想。

你这个侧妃外表看起来贤淑端庄,可骨子里却是不甘寂寞的主,三番四次的勾引本宫主。

若不是看的她有用,向来不碰别人用过的东西的我,自是不会理她分毫!她之所以有用,在于她有个笨的人神共愤的姐姐,而她这个姐姐,却恰恰是太子的女人。

若是从中搅和点什么,嗬,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不是?贱人,竟然敢做出谋害我皇兄的事!等我回去非拔了她的皮!拓宸怒目切齿,而一旁的溶月则是愈发的下沉。

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不着痕迹的瞟了眼运功逼毒的二人,眸底更是忧心忡忡。

东方遥,你千万不能有事……拓跋桀,你莫不是想在今日将我们一干人等一网打尽?闻言,拓跋桀顿了顿,抬眸邪魅的一笑:他们死,你可以活。

袖袍下的手攥的死紧,可面上却一派从容镇定:哦?你当真以为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做个傀儡皇帝吗?拓跋桀,甭忘了,我们楼兰的字可是独成一派的,而作为他们的皇帝,我的字体他们更是熟识的很。

没有我的亲笔诏书,拓跋桀,这个楼兰你终是控制不了的!眸光倏地变得阴狠:信不信,我有千万种法子对付你!若是我死了呢?那你岂不是功亏一篑了?拓跋桀,你不觉得其实对付我最好的法子就在眼前吗?嗯?溶月将眸光一扫:他们啊!只要拿他们来威胁我,我自是会束手无策,乖乖的听你的摆布,不是吗?冷哼一声:说来说去,还是拐弯抹角的要保住他们的命!同时也是保住你的利益,不是吗?血眸眯觑着阴冷的紧紧盯着溶月,企图在她的杏眸里寻得丁点的痕迹。

而溶月则抬着眸,坦然的看着他,大大方方的随着他的注视。

血眸里闪过慕名的笑意,拓跋对着溶月扬扬眉:行,这个提议我接受。

暗暗松了口气,溶月趁热打铁,将手伸向他的面前:解药。

什么?东方遥的解药。

血眸里刚刚泛起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华侨了暴戾的杀气:他必须死!溶月瞳眸一眯:不行!他不能死!你无非就是想借着东方遥的死来挑起两国争端不是?这好办,从他身上拿取信物,托人带到东方王朝的皇宫里,相信见了东方遥的贴身信物,他自是会相信来人的说辞。

所以,既然东方遥死与不死都不影响你的计划,你何不卖个人情给我?既然死与不死都不影响我的计划,我为何要卖个人情给你?为我可以更好的为你服务!见拓跋桀极不答应,也没否决,溶月踱步走向身后的两人。

此时楚旭尧已经用功完毕,东方遥仍旧昏迷不醒,只是脸色稍微好了些,比先前有点人气,这也让溶月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见楚旭尧调息完毕后冷着脸就要站起身去对抗拓跋桀,溶月忙暗暗递给他一个勿动的神色,见他仍不以为意的要一意孤行,眼明手快的溶月抓住了他的大手,使劲捏了他一把。

读懂溶月眸里的坚决,楚旭尧虽是不太明白溶月为何要这么做,但还是顺了她的意,选择了不动声色。

蹲下身在东方遥身上巡视着,希望能打到能说服拓跋桀的信物。

一抹暗黄落入她的眼中,心下一动,扯住一角,轻轻抽出,一张叠得工工整整的有些发黄的画卷落入了她的手里。

心颤颤的,喉咙也干涩的慌。

不用打开,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个画卷里的画的究竟是什么。

不要……抢……媳妇……昏迷中的东方遥似乎是有了意识,浓密的睫毛轻扇着似乎是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眸。

垂于身侧的手轻颤着,似乎是知道有人拿走了画卷,想要阻止来人拿走属于他的东西……这一幕令她不忍。

迅速撇过脸,站起身走向拓跋桀,在他狐疑的神色中将画卷递交到他的手上:拿走。

相信你刚刚也瞧见了,在昏迷中都想着画卷,可见此物对他的重要性。

拿着它,东方烈定会对东方遥的死深信不疑。

以下疑惑的抖开画卷,当看到明眸皓齿的花样少女对着他甜美的微笑时,拓跋桀愣在了当场,怔怔的瞅着那纯真无暇的笑靥,血眸里竟有过刹那的迷离。

原来她也可以对人笑得如此真诚,如此天真,如此快乐。

只是不知道,能有幸见到她真心展颜一笑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男人?血眸不由得撇过倒地地上不住的呓语的东方遥,拓跋桀的心里没由得一阵暴躁。

那个男人会是他吗?阴着脸将画卷塞入袖中收好,拓跋桀递给溶月一个黑色药丸:吃了它。

什么东西?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不会要你的命!溶月心里头明白,这定是防止她逃跑,用业控制她的药物。

为今之计,明知是毒药,可还是要硬着头皮咽下去。

刚欲伸手抓药丸,可手还未伸出,就被拓跋宸给揽进了怀里:小三,别听他的!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宸,放开。

抬头看着拓跋宸,溶月眼里的坚定灼痛了他的双瞳。

不,要我眼睁睁的看你吞毒药,小三,我做不到。

要吞,也要由我来吞!大手扬起,火速探向了闪着邪恶光泽的黑色药丸,可就在触到药丸的刹那,他的身子突然被定住。

对不起,宸。

捏起药丸,溶月毫无犹豫的一骨碌吞下。

一只铁掌倏地贴上了她的后背,她可以感觉得到,刚刚吞下的药丸,正在徐徐的上升。

心下一惊。

身子不着痕迹的向前微倾,手向后一伸,准确无误的拽住了身后的铁掌。

月……你在这干什么!快回去照顾你的王爷!冷着脸,溶月喝斥着。

眉宇间透露出不甘之色。

铁拳紧握,楚旭尧鹰瞳不住的迸射出骇人的凛厉,几欲冲上前去与拓跋桀拼杀,可掌心里外柔内刚的柔荑每每逼迫的他不得上前。

他是谁?好凌厉的煞气!这个人不容小觑!常年跟随在东方遥身边的侍从而已。

哦,对了,东方遥的解药呢?收回放在楚旭尧身上的眼神,拓跋桀阴阴的笑了:此毒没有解药。

没有?!对,没有。

能不能活命,就得看他自个的造化了。

你!我怎么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提过此毒有解啊?今个累了,先让我们回我的寝宫。

行,估摸着这软筋散的功效也发作了,我倒也不怕你们跑了。

来人,送他们去!软筋散?怪不得刚刚她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原来是他散了药粉!这个卑鄙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