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比赛开始,赛场内只上下了云莫白、华风和皇甫锦三人。
礼部尚书卢卷云走到看台中央,说道:恭喜三位进入第三轮比试。
这一轮的题目很简单,请三位各自想办法劝退其余两位,剩下的一位便是驸马人选。
时间为三炷香,三炷香过后,若场上还剩一人以上,则由评审投票选出驸马。
比赛规则只有一条,不许使用武力。
他说完,看看场下,没人提问,便高声道:比赛开始。
场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说话。
想来想去,似乎这场比试最好的方法就是等,等评审去投票。
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人被劝退,所以劝人也是浪费时间、浪费吐沫,不如省省力气。
很快,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云莫白实在闷得慌,凑到华风跟前聊天:华兄,离王大婚就在月底吧?华风跟她搭话:临别的时候章子钰提过一句,好像说是定在这个月三十。
哎,可惜咱们见不到清阳郡主穿喜服的样子,可惜了。
皇甫锦听他们谈论自己的妹妹,忍不住也凑上去。
犹豫半天,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卿儿走的可好?云莫白也不见外,说道:清阳郡主临走的时候非常舍不得玄国故土。
离境前还唱着家乡的童谣,满目凄凉。
哎,也难怪,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再见父母亲人,那边又无依无靠,如何能不留恋?皇甫卿从小乖顺懂事,又十分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皇甫锦一向跟这个妹妹最聊的来,也最疼这个妹妹,此时听云莫白一讲,顿时心生思念之情。
云莫白看看他,话音一转,说道:皇甫常侍何须佯装悲怀,清阳郡主远嫁难道不是阁下之愿吗?皇甫锦一怔,云尚书何出此言?皇甫锦向来与舍妹亲厚,又怎会期望她远嫁异国他乡?云莫白略带嘲讽地一笑,谁不知道令妹这一嫁,皇甫家鸡犬升天,权势都通到离国了,一家上下哪个不是满心欢喜?皇甫锦面露不满之色,舍妹能够嫁给一国之君、贵为皇后,在下自然替她高兴。
云莫白又是一笑,说的好,说的好。
语气充满嘲讽。
她那不屑的神情和嘲讽的笑意终于拱起了皇甫锦的怒火,云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云莫白却不收敛,冷笑道:我什么意思?阁下为了当这个驸马,不惜重兵埋伏,刺杀云某与华将军,又是什么意思?!皇甫锦的怒气瞬间消去一半,他们知道了?但转念一想,刺杀云、华二人是他父亲的计划,他虽然知道却并未参与。
云莫白此时说是他干的,显然只是主观臆断,毫无根据。
于是强作镇定,说道:云尚书,说话要有根据,莫要含血喷人!云莫白还未说话,一旁的华风却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皇甫锦的衣领,怒道:是你干的?!他要为那些将士报仇!看台上虽听不清他们三人在说什么,却看得见动作。
卢卷云立刻起身,叫道:华将军,不可违反比赛规则!云莫白上前,将华风的手从皇甫锦的衣领上扯开。
说道:华兄,稍安勿躁。
是否是他干的,一问便知。
说完,转向皇甫锦,问道:皇甫常侍,你敢不敢回答我三个问题?皇甫锦眯起眼睛,此人向来诡计多端,莫非想从他身上找到什么证据?哼,反正他根本就没有参与,怕她作甚!你问吧。
云莫白看了看他,你不会因为怕透露线索,不回答吧?哼,我皇甫锦行的端、做得正,怕什么?云莫白显然不信,不屑地看着他,冷冷一笑,那你敢不敢答应我,若不回答接下来的这三个问题,你便放弃驸马之位,自动退场?皇甫锦一看她那幅神情就拱火,我答应!你赶紧问吧!不就三个问题吗,有什么不能答的?况且,他也没说一定要照实回答啊。
云莫白心中暗笑:鱼儿上钩了。
好,那么华将军便做见证。
华风点头,没问题。
云莫白再次转向皇甫锦,说道:那么我现在就问了。
第一个问题:下面两个问题,阁下只能回答是或者否,阁下可同意?皇甫锦一愣,这是什么问题?但他已经答应了必须回答,否则就要退出比赛。
于是答道:同意。
云莫白嘴角微微扬起,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第二个问题是:阁下对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是是,还是否呢?到了此时,皇甫锦才琢磨过来,自己是上当了!什么怀疑他设计刺杀,根本就是云莫白下的套,就是为了让他回答这三个问题!现在,他若答是,第三个问题便问你是否愿意退出竞选驸马的比赛;他若答否,第三个问题便问你是否不愿意退出竞选驸马的比赛;他若不答,按约定也要退出。
如此一来,他只能退出比赛!皇甫锦的面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拳头握的紧紧的,都快把指骨捏碎了。
他真想反悔!可华风是见证,若反悔,云莫白便会将方才之事告知评审。
如此一来,即便等到评审投票,他也不可能获胜,还要留下不守信的臭名。
左思右想,只恨不能把之前的话吞回肚子。
皇甫锦狠狠地瞪了云莫白一眼,一甩衣袖,向场下走去。
看台上一众评审都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了?皇甫锦被云莫白劝退了?!皇甫熊衍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那是他自己的儿子啊!自己带大的儿子啊!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退出?!华风此时也明白了过来,云莫白并非怀疑皇甫锦是谋害他们的幕后主使,只是想一步步诱导皇甫锦落入圈套而已。
云莫白笑笑,对华风开口:华兄,如今皇甫锦弃权了,你也可以走了。
华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也是来赛场之前就说好了的。
可他忽然有点儿后悔……云兄,你就这么想当驸马么?啥?云莫白没听懂,这是华风问的?他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是女的了吗,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华兄,我必须当驸马,你不记得了?只有她当了驸马,才会让墨啸风以为自己的势力有所增强,也才会更有力地打击皇甫熊衍,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都是之前说好的啊。
华风当然记得,这是他们的计划。
可他怎么就这么不乐意呢……看看云莫白,又看看坐在看台的墨子岚,踌躇不定。
难道……云莫白似乎有所了悟,你喜欢公主?啊?!华风一惊,怎么会!由于他的声音太高,引起了看台上评审们的注意,华风不觉面上微红。
声音低了下来:云兄,你别瞎想,我对公主没那个意思。
好了,我走了。
说着便转身往场外走,再不走误会就大了。
云莫白满脸疑惑,这小子发什么神经?再看看台,太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宰相早已颓坐在椅子上,仿佛没了气息;墨啸风手拈胡须、满面春风;邵剑锋神情疑惑地看着台下;卢卷云手中的茶碗歪了,茶水流了一桌面;魏云帆张着大嘴;秦莫聪双眼发愣;墨啸雷拍手叫好;欧阳丰仰天大笑;只有墨子岚,似乎眼前发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微笑着喝茶。
云莫白笑着上前两步,抱拳说道:承两位同僚相让,莫白却之不恭,还请卢尚书主持。
卢卷云这才反应过来该他说话了,站起来干咳两声,说道:云尚书确有奇才。
现在卢某宣布:比赛结束,云莫白获胜,当选为子岚公主之驸马,择日订婚!临走前,墨啸风还未忘记他身边的老友,笑着对他说道:皇甫宰相,多谢令郎将驸马之位让给了犬子。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将皇甫熊衍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你说什么?犬子?!墨啸风一拍脑门,哟,瞅我这记性!是我忘了说了,来赛场前,莫白已经认我做他义父了。
你……!皇甫熊衍气得胡子都歪了。
墨啸风哈哈大笑,承让,承让!其他人则上来说:恭喜齐王。
只有皇甫熊衍,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看台上只剩他一人。
正午的阳光反衬着他的颓然,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明明计划的很完美,只要他的儿子成为驸马,他便可以权倾天下。
究竟哪里错了……哪里错了?!云莫白与各位评审一番客套。
更有魏云帆这样的,高叫着要为他设宴庆祝,顺便压惊。
终于客套完毕,刚要回府,却被人从身后拍住肩头。
云尚书稍等。
云莫白回身看去,却是安国侯欧阳丰。
安国侯有何指教?欧阳丰十分佩服云尚书的才学,希望能够赐教一二。
华风一下子挡在两人中间,云兄与我刚刚脱险,一回京就参加比赛,累得要死。
现在就想回家吃个饱、睡个好,要请教什么改日吧。
云莫白一惊,华风今天怎么了,这么没分寸?连忙推开他,对欧阳丰抱歉地一笑,华将军一路多有劳累,说话失了分寸,还请安国侯不要见怪。
她这么一说,华风才觉得自己方才确实失礼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欧阳丰拍云莫白的肩膀,他就来气。
欧阳丰倒不介意,说道:无妨,无妨。
我这个安国侯不过就是个挂名,没什么用。
云尚书和华将军若不嫌弃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云莫白见他这般洒脱,全然不像传说的那么神秘而自闭,也好奇起来,这欧阳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这样,欧阳兄也该对我们改改称呼吧?哈哈!说的不错,云兄、华兄,欧阳丰这厢有礼了。
说着,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
云莫白连忙回礼,笑道:我们正准备去我府上小酌几杯,欧阳兄若不嫌弃,不妨一同前往?欧阳丰,说不定是个能拉拢的人才。
欧阳丰大喜,如此甚好!于是三人一起上了马车,云莫白与欧阳丰有说有笑,华风则窝在车厢一角闷头吃干醋。
马车一晃一晃地前行,向云莫白的府邸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