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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锦瑟的心思

2025-03-26 03:12:57

至少华风便不会在乎你身上的疤痕。

华风?我听弑月说,他已经知道你是女子了。

是。

但莫白只把他当成是朋友。

他呢?他也会把莫白当做朋友。

两人一问一答,都不强求细节。

云莫白觉得事情说细了反而麻烦,万一公主误会,非要撮合她跟华风,那岂不是麻烦?墨子岚是心里想问,又觉得太丢面子,看个肩头、看了多少有什么大不了,他还看过全身呢!再说,云莫白又不是他的女人,他没事操这个心干吗?想着,想着,心里忽然很不舒服。

把窗子打开吧。

他想透透气。

云莫白起身,打开窗子。

转回身来,看到坐在桌案后的墨子岚似乎在想着什么,眼皮微垂地走神。

他今天只穿了纯黑的便服,黑发用簪子高高束起,没有其他修饰。

云莫白轻生走回座位,坐下,偷眼去看墨子岚。

他的脸与之前没什么分别啊,怎么刚才自己会把他看成漫画里的男主角呢?摇摇头,看来是最近太累,神志不清了。

从遇险之后到现在,云莫白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此时,随着酒精渐渐散去,身体也舒展了许多。

窗外吹入初夏的晚风,深吸一口气,满是丁香的味道。

云莫白渐渐放松下来,没有刀剑、没有喧嚣、没有算计,初夏的宁静令她渐渐垂下了眼皮。

恍惚间,似乎有人解开了她的衣衫,清凉感觉由肩头弥漫开,很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云莫白猛地意识到自己是睡着了,赶忙张开眼睛,却发现墨子岚已经不在了。

身上披着他的披风,证明自己刚才确实与他在一起。

弑月推门进来,云尚书醒了?云莫白有些尴尬,居然当着上司的面趴在桌上大睡,真的有点儿丢人。

含糊地答应一声,问道:公主呢?弑月回道:主上已经回去了,吩咐我在这里候着,待云尚书醒了,再送尚书回府。

云莫白哦了一声,起身要走,却发现手边放着一张纸。

拿起来一看,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按时敷药。

想起梦中的感觉,伸手去摸自己的肩头,难道是公主给她敷了药?这几日被太多人询问了遇害和脱险的经历,云莫白觉得自己的嘴皮已经磨出了老茧。

可她现在不得不再说一次,因为不夜楼的锦瑟大小姐要听。

于是又一次声情并茂地讲述一番。

锦瑟听得投入,不时显露惊讶、紧张的神情。

最后才舒了口气,露出笑容,说道:真是好险啊!云公子,你这经历可是够传奇的了。

来,锦瑟敬你一杯,为你压压惊。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云莫白笑着将酒饮尽,心想,这惊天天压,唯一的效果就是酒量增加了。

锦瑟放下酒杯,接着说道:那些扔石头的太恶毒了,也不知是些什么人?云莫白微笑地看着她,说道:害我的是谁,我心里大概有数。

锦瑟立刻问道:是谁?云莫白神秘一笑,可以猜,可以查,不能说。

锦瑟抿嘴一笑,是锦瑟多嘴了,自罚一杯。

说完,自斟自饮了一杯。

云莫白将身子前倾,笑问道:若害我的人和我都在这里,你为谁饮酒?锦瑟的面色微微一僵,云公子真会说笑,怎么可能?云莫白眉毛一挑,说的也是,不可能的。

锦瑟又换上笑脸,将话题岔开:对了,锦瑟还要祝贺云公子呢,听说公主可是位美人呢。

云莫白笑而不语。

锦瑟又靠近了些,眼波流动,声音也妩媚起来:你说我与公主谁更美一些呢?哎呀,这可难倒我了。

云莫白做思考状,这就好像问我梅花和兰花哪个更雅,丁香和玫瑰哪个更香,牡丹和芍药哪个更艳,你说叫我如何说呢?锦瑟娇笑,一段日子不见,云公子倒学会了油嘴滑舌。

云莫白别有深意地一笑,说道:锦瑟姑娘不也变得更加娇媚、热情了吗?今天的锦瑟,觉得比往日更加希望接近自己,这一点她可以感觉得到。

锦瑟一撅嘴,半带着委屈地气道:锦瑟还不是怕公子做了驸马之后就不能再来了,这才想多与公子亲近亲近。

将来公子成了驸马,与公主稍息相伴,也不知还能不能记得锦瑟。

说到后面,眼中泪花打转。

云莫白的表情柔和起来,即便做了驸马,莫白不会忘记锦瑟姑娘的。

锦瑟却不信,摇头说到:子岚公主是个美人,身份又比锦瑟尊贵许多,她与锦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公子将来日日与她相对,又如何能再想起我这个苦人儿。

云莫白说道:人之高低不在贵贱美丑,莫白眼中,锦瑟与公主并无分别。

锦瑟见她说的真诚,不觉动容。

但嘴上却说:云公子不用安慰我。

云莫白也不解释,只是看着她微笑。

看着那双眼睛,锦瑟别过了头。

不知道为什么,早已听惯了甜言蜜语、见惯了口是心非的她,此刻却相信云莫白说的是真的,而且确确实实令她体会到了久违的感动。

她有些羞涩,因为自己被真诚的赞美,而且不是赞美她的容貌、她的歌艺,这种赞美传达的是一种尊重,从未有过的尊重。

她也有些羞愧,因为她要为了那些视她为棋子的人卖命,而伤害眼前这个尊重她的人……云莫白走后,锦瑟独自坐在房间里,什么都没做,只是坐着。

房门被推开,一张冰冷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锦瑟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秦尚书,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秦莫聪眯起眼睛,他讨厌这个女人。

云莫白是否有所察觉?锦瑟为自己倒了杯茶,秦尚书还是这么直接啊。

你我之间还需要寒暄么?说的也是。

锦瑟微微一笑,抿了口茶,秦尚书官高位重,犯不着跟我一个风尘女子寒暄。

秦莫聪不屑地冷哼,废话少说,我是来公干的。

锦瑟好笑地看着他,说道:公干?堂堂户部尚书与我有何公干啊?秦莫聪已不耐烦,沉声道:锦瑟姑娘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啊。

莫非你对那云莫白动了真情?锦瑟收起笑意,讽刺秦莫聪固然很好,但因小失大就不值得了。

秦尚书未免太小看锦瑟了,锦瑟有自己的原则。

秦莫聪嗤笑道:我倒忘了,不夜楼的头牌根本没有心,又怎么可能动情?锦瑟柳眉一竖,这句话是否可以理解为秦尚书想说公事之外的话题?秦莫聪哼了一声,说道:云莫白究竟是否察觉?锦瑟垂下眼皮,将茶谁蓄满,有,不过似乎还没有证据。

那人太过聪明,恐怕会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你先做好心理准备,或许这几日便要有所行动。

锦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秦莫聪,知道了。

房门再次被关上,锦瑟端着手中的茶杯,心思却飘到了远处。

那个人怎么还不回信?她才不在乎什么皇甫熊衍,她只遵从那个人的意志。

转动茶杯,凝望那水中蔓开的绿色,她在心中冷笑:秦莫聪,你以为我是你们手中的棋子,却不知你们才是那人盘上的棋子。

另一边,云莫白和华风也一直没有放弃搜查线索。

华风一心一意要为那些兄弟报仇,而云莫白则是要借机扳倒皇甫熊衍。

这一日,云莫白在自己的私宅内审了一个人。

当初,他们在躲避埋伏的过程中也看到了不少皇甫熊衍的手下,其中就包括这人,而且似乎是个小头目。

带他来的是弑月,用一个麻袋蒙住了头,估计这小子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抓来的。

云莫白也叫了华风,只不过在他来前特地叮嘱了一番,不能为了泄私愤而坏了大事。

于是两人坐在自白落地的房间里,开始审讯犯人。

与其说是审讯,不如说是问话。

没有任何武力逼供的事情发生,甚至连问话的语气都很平和。

理所应当的,那个犯人什么都没说。

不对,他说了自己的名字,叫小六。

然后云莫白便跟他闲聊了一个下午,然后大方地直接放人。

那小六一头雾水,边走边琢磨,难道是因为自己在被审的时候高喊难道你不怕我家老爷来要人吗之类的话奏效了,他们怕了?不管怎样,他没有出卖自己的主人,也没有受皮肉之苦,很好。

可没过多久,小六就发现他被人跟踪了。

那些蒙面人将他逼入了一条暗巷,想要杀死他。

就在这时,有人出现救了他。

那人杀死了一个蒙面人,揭开了他的面纱。

小六认得那张脸,是跟自己一起做家丁的小五。

为什么,为什么宰相大人要杀他?他没有背叛啊!还没回过神来,小六便又回到了云莫白的府邸。

还是那个四白落地的房间,只是小六的心情变了,审问的方式也变了。

云莫白平静地告诉小六:皇甫熊衍是个多疑的人。

他见你被我抓来,却又毫发无损地走出去,必然怀疑你是为求保命出卖了他。

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你、你是诚心的!小六的瞳孔惊恐地放大,这人根本不像看上去那么温和,他根本是个恶魔!我没有出卖宰相大人,我没有!云莫白笑了,不错,我就是要让你被误会。

现在,你再回去追随皇甫熊衍是不可能了。

你要想跑路,也会被他追杀。

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跟我们合作,你揭发皇甫熊衍,而我们保护你的安全。

小六呆呆地看着她,笑着的恶魔。

不着急,你慢慢想。

云莫白就那样优雅地笑着起身,走出了房间。

只留下了那个毫无选择的可怜人,对着白白的墙壁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