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墨子岚以影的身份来找云莫白。
怎么样,有进展么?语气充满挑衅。
云莫白看看他,抿嘴一笑,我已经可以肯定锦瑟就是景国的细作了。
墨子岚有些诧异,没想到你还有些本事?居然没借用他的暗卫,就把锦瑟的底细摸出来了。
云莫白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说道:查这个不一定非要从锦瑟的出身着手,所以我一个人也能办到。
哦?那敢问尚书大人是如何查证的呢?墨子岚饶有兴致地坐了下来,表示愿意做一个优质的听众。
从消息的来源查。
云莫白微笑,毫不吝惜地讲了起来:锦瑟获得消息的来源无非就是那些去不夜楼的朝臣,而作为不夜楼的头牌,锦瑟只挑喜欢的人见。
其中身为官员的又更少,这屈指可数的几个官员是谁,你我心中有数。
偏偏锦瑟之前依附的皇甫熊衍倒台了,这些个官员如今对锦瑟都是避之不及。
还敢与她接触的恐怕就只有直接经办皇甫一案的我跟华风了。
很明显,消息不是我泄露的,那么如果锦瑟会得到消息,就一定是通过华风。
墨子岚插话:问题是华风这个人根本就不会去不夜楼。
不错,华风绝对不会主动去不夜楼。
所以如果要从他身上打探消息,就必须登门拜访。
你去了华府?云莫白喝了口茶,说道:不错。
她将华府管家的话重复了一遍,又说道:锦瑟倒是精明,知道华风为人正直又缺少防人之心,所以假意示好,套出了我们用兵的方位。
景王只要看看版图便不难猜想我们的进攻路线。
墨子岚沉声道:果然狡猾。
云莫白说完,便问他:你呢?查到了什么?墨子岚暗笑,她还没忘了比试的事儿呢。
我们查了锦瑟的出身。
她确实是被一个书生卖进不夜楼的,但当我们去查那个书生的时候,却发现他卖了锦瑟之后便在回乡的途中暴毙了。
而具他同乡说,这书生并无子女。
现在掠风还在继续追查,但已经可以肯定,锦瑟的身份绝不简单。
云莫白嘿嘿一笑,这么说应该是我赢了吧?我们这应该算彼此为对方的判断提供了有力证据吧?云莫白撇撇嘴,我可是能够断定锦瑟是细作的,而且比你查的快。
墨子岚一摊手,那就算你赢喽,反正也没有彩头。
云莫白愕然,也是,反正没彩头,她争个什么劲儿啊。
话说回来,看弑月他们一个个都那么严肃,怎么首领这么赖皮……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锦瑟?墨子岚将话题引回正轨。
这个我想过了,不过还要请示公主。
暗卫不是从来不关心这些的吗?公主已经将他的意思告诉我了,我想,你们的意见应该是一致的。
哦?云莫白挑挑眉,公主对这个影果然不同于其他暗卫。
墨子岚伸出手,沾了些墨汁,开始在掌心写字。
云莫白会意,笑着照做。
两人写完,面对面将掌心摊开——两个借字。
云莫白会心一笑,你回去禀告公主,此事莫白一定会办好。
第二天,云莫白将锦瑟的事情禀报给齐王和太后。
太后大怒,当下便要派人去不夜楼拿人。
云莫白连忙制止:太后息怒。
依臣之见,这倒是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太后听她这么一说,平静了下来,问道:云尚书有何妙计?云莫白进言:既然锦瑟是景国的细作,我们何不借她之口送一个假消息给景王呢?太后眼睛一亮,果然妙计。
齐王在一旁说道:问题是由谁来送这个假消息,送一个怎样的假消息,才能既不引起景国的怀疑,又能促成对我们有利的战局呢?云莫白胸有成竹,说道:只要这般、这般……太后与齐王点头称善,此事便交给云莫白办理。
当晚,云莫白出现在不夜楼的后院。
一壶清酒,几碟小菜,隔窗望月,郁郁无声。
锦瑟忍不住开口:云公子今日这是怎么了?似乎有心事啊。
云莫白苦笑着摇摇头,都是些烦心事,不说也罢。
我今日只想喝喝酒,看看月亮。
说完,抬头望月,眼中尽是向外与惆怅。
锦瑟坐过来为她斟酒。
就在这时,老鸨敲打房门。
锦瑟姑娘,安国侯府的下人来了,说是桃花酿没了,这会子急着要呢。
锦瑟微微蹙眉,云尚书这会子还在呢,妈妈让他们明日再来吧。
老鸨隔着门说道:我也说了啊,可他们说明儿个就要用了。
锦瑟有些尴尬地笑笑,对云莫白说道:安国侯最爱喝我酿的桃花酿,每回没了都会来取。
其实之前就说喝完了的,可我想他反正要去苏国一些日子,就没紧着送过去,没想到今儿个来了。
你是诚心没送,就等着看欧阳丰何时回来吧?云莫白心里想着,面上却不露声色。
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先去取酒吧,欧阳兄要是明日回来没酒喝估计整个安国侯府都不得安生了。
她特意说了是明日,仔细观察,锦瑟果然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格外用心。
锦瑟取了酒交给安国侯府的下人,又转回来,坐到云莫白身边。
没想到欧阳公子这么快便回来了,看来是很顺利啊。
云莫白听出她的试探之意,假装入套,哎,顺利就好了。
锦瑟聪明的紧,知道云莫白是个谨慎的人,问话也不急躁。
总之呢,平安回来就是好事。
锦瑟只希望咱们玄国的将士都能平安归来,那便谢天谢地了。
云莫白无奈地笑道:从一个战场回来,再去另一个战场,有何不同?锦瑟见她喝完,又斟满一杯,我看这段日子都在征兵呢,难道还要打仗?兵?兵算什么,粮草比兵愁,我这个户部尚书……哎,苦啊!云莫白晃晃悠悠地又喝了一杯。
看看锦瑟,又看看门口,忽然低声说道:总之,如果你在东北方有亲戚,给他们写封信,早日南下吧。
锦瑟见她已经醉了,话也多了,于是胆子大了起来,华将军不是说战场在东边吗?云莫白一仰脖,又喝下一杯,此时她的脸已经红透,眼睛也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说道:没看欧阳丰都回来了吗,东边打不成了,只好在东北反攻了。
说完便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锦瑟摇摇她,云公子,云公子?起身,打开房门,来人那,去外面跟云尚书的随从说一声,他家老爷醉了,让他们进来搀扶一下。
等云莫白被人扶走,锦瑟关上房门,嘴角扬起得意的笑。
景王很快便得到密报:玄国与苏国谈判破裂,欧阳丰已经回国,东边近日便会撤军。
同时全国集结士兵、粮草,欲在东北发动反攻。
同时还有一份战报送到景王手中,说育新的玄兵这几日都不出站,只在营内操练。
军营的旗帜增多,似有增兵之势。
瞿刃看着这两份报告大笑。
玄国想要虚张声势,让他以为增兵育新,实际却暗中增兵北方。
若不是锦瑟得到了情报,恐怕还真要上当了。
哈哈!有了第一手的情报,这次玄国注定要败,他瞿刃将是赢家!七月下旬,种种迹象显示玄国大批人马北上,而育新的玄兵继续采取不出战的态度。
瞿刃暗笑,你会演戏,我就不会演戏么?于是留下少量士兵,多竖旗帜,大圈营地,做出增兵之势。
暗中则将兵马转移到北方,准备迎接玄国的反击。
但玄国却并未如他所料,在元化地区大举反击。
就在瞿刃疑惑的时候,邵剑锋突然领兵出击,人马是当初的三倍有余。
由于实力悬殊,景国在育新的防御立刻瓦解。
玄军直捣黄龙,杀入新洲。
当瞿刃意识到自己是被假情报误导的时候,新洲大半已被玄国侵占。
景国被迫放弃元化等地的战事,调集所有兵力收复新洲。
邵剑锋也是老持成重,见好就收。
立刻分兵北上,稳稳地收复失地。
剩余兵力见景国大兵临近,根本不与之交锋,直接退至育新守卫。
玄国不费摧毁之力收复元化,而景国虽然夺回新洲,却发现今年的夏粮已被玄军抢了个精光。
资源受到严重损害,自然无法再用兵。
战争以景国主动求和为标志,宣告结束。
此一役景国白白丢了几阳、育新两镇,偷鸡不成蚀把米。
瞿刃眼巴巴地看着玄国政局逐渐稳定,机会不再,只恨得牙根直疼。
不止如此,他还清楚的知道,他多年培养的一个棋子已经暴露了。
而这个损失比失去两个城镇更加令他痛心,他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此时,瞿刃手中正拿着一份密函。
他的目光冰凉地落在纸面上,心中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纸片在他的掌中被团捏,褶皱地一塌糊涂。
云莫白,这个名字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