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岚登基,全国大庆三日。
举国上下张灯结彩,欢天喜地,比过年还热闹。
云莫白趴在自家的窗台上,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五彩的风筝,好不自在。
哎哟,我的少爷啊!您都趴这儿半天了,还没看够那?柳儿走到窗前,顺着云莫白的视线往天上看,不就是几只风筝吗,有什么好看的?云莫白闲她扫兴,撇撇嘴,说道:你懂什么?秋高气爽,碧天如海。
卧于窗台之上,看风筝游戏云间。
乃是疏解劳乏的妙法。
疏解劳乏?柳儿瞪大了眼睛,您今儿可是睡到了晌午才起,什么都没干就趴着看天,有什么劳乏?云莫白翻个白眼,直起身子,少爷我疏解之前积攒的劳乏,可以吗?哦。
柳儿垂下眼皮,小声嘟囔:犯懒就犯懒呗,还偏找借口。
云莫白横眼,抬手,啪地一声关了窗户。
嗳!少爷!柳儿还有事要禀那!啪地一声,窗户又打开。
什么事儿啊?柳儿不紧不慢地说道:廖公公在客厅呢。
又是啪地一声,窗户再次关上。
紧接着,云莫白从门内走了出来,死丫头,这种要紧的事儿不早说!她前面紧走,柳儿在后面紧跟着,哎哟,少爷急什么,华将军陪着说话呢,怠慢不了。
云莫白定住身形,回头问道:华将军怎么在咱们府上?柳儿没料到她突然停了,险些撞上。
哎哟!您怎么突然走突然停的!华将军还能为什么,就是来找少爷呗。
刚好跟廖公公在门口碰上了。
云莫白哦了一声,不再理她,奔着客厅去了。
一到客厅,就看见廖谆和华风两人,不知廖谆说了什么,逗得华风哈哈大笑。
哟,华将军、廖公公,这是讲什么呢?也说来让莫白乐呵乐呵啊。
华、廖二人见主人到了,纷纷起身。
廖谆笑道:咱家能讲什么啊,无非是些宫中小子们丢人的事儿,不听也罢。
又接着说道:今儿来是想跟宰相大人求个主意的。
云莫白诧异,问道:是何事情令公公为难?哎!这不休朝三日吗?陛下说想趁着功夫散散心。
咱家就提议去温泉行宫住两日,一则那里离京城不远,有事也方便;二则泡温泉可以驱乏,让陛下好好休息一下。
谁知道陛下说一个人无趣,不如与人同往,也可做些玩乐之事。
廖谆叹口气,说道:您也知道,咱们这位主子一向不喜人多的,平日里也没见跟谁亲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宰相大人了。
啥?让她跟墨子岚两个人去温泉行宫住两天……想起前日的事情,云莫白心中打个激灵,不行,一万个不行!她还没言语,华风在一旁皱着眉头问道:就叫云兄弟一个人去吗?那倒没有……华风这一说话,云莫白可乐了,怎么把他给忘了?她连忙对廖谆说道:廖公公,我看不如叫上华将军和安国侯一起,我们三人陪君伴架也能全了礼数。
廖谆一想,只叫一个人也确实不妥,便道:好是好。
只是安排什么节目让爷们儿玩乐呢?云莫白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笑说:廖公公稍后,莫白去去就来。
然后转身去了书房,不一会儿功夫,拿了张纸出来。
廖公公,你就照这纸上写的找人做了,明日带上便可。
廖谆展开纸一看,上面画了个图样,像是砖头般的模样。
还注明了大小,写明了上面要刻的字。
他不解地问道:做这么多带字的小砖干吗?云莫白笑道:公公有所不知,这物件有自己的名字,叫麻将。
麻将?没错,就是麻将。
来到玄国,发现这里人的娱乐方式太少,连麻将都没有。
今儿难得能凑够一桌人,不搓两把发扬一下国粹,太辜负她前世的记忆了。
华风插话:麻酱不是吃的吗?云莫白翻个白眼,此麻将不是彼麻酱!有笑着跟廖谆说道:公公莫要担心,照做便是,保准让陛下喜欢。
廖谆将信将疑地去了。
华风想留下喝酒,却被云莫白撵了出去。
开玩笑,难得的假期,她还没清闲够呢!第二天一早便有车子接了云莫白到城门,与众人会合,一行人轻车简从,向温泉行宫行进。
路程没有多远,晌午时分便到了。
云莫白下了车来,与欧阳丰和华风一齐垂首站立。
墨子岚在众人的注目礼中下了辇车,在云莫白身前略微停顿一下,便向行宫内走去。
到了行宫内,早有人准备了膳食。
墨子岚对众人说道:今日不提公事,只为玩儿玩儿散心,所以大家也不要太拘谨。
又看了看备好的四张桌案,将廖谆叫到身边,让人把这些撤了,换个圆桌上来,这两日免去君臣之礼。
廖谆立刻下去叫人换了桌子。
云莫白等人则行礼谢恩。
云莫白本来还担心一桌吃饭会更拘束,没想到欧阳丰和华风这两个酒鬼一举杯就打了话匣子,两张嘴没个消停。
墨子岚在一旁听着也不时笑笑,气氛还挺和谐。
见云莫白闷头吃菜,欧阳丰便想拉她说话。
云兄,听说你让廖公公做了个什么玩意儿,叫麻将?一说这个,云莫白来精神了。
是啊。
说着,看向墨子岚,这麻将要四个人玩儿,若是陛下有兴趣,我便教你们玩儿法。
墨子岚看她那试探的模样心中好笑,说道:饭后便教吧。
云莫白乐开了花,我可先声明,这个麻将可是要带银子玩儿的。
带银子玩儿?欧阳丰诧异,莫非跟掷骰子赌博一样?嗳!可比骰子有技术含量多了!技术含量?呃……她一时间得意忘形又说错话了,连忙圆道:就是比掷骰子有难度,有趣的多。
华风平日在军中便和那些将士掷骰子玩儿,如今听说有更好的玩儿法,紧着问:究竟怎么个玩儿法,现在就说吧?云莫白笑道:华兄莫急,这麻将还是要拿着牌演示才说得清楚。
饭后,廖谆照云莫白所说准备了一个方桌。
四人落座,两个小太监端了麻将过来。
原来那廖谆有心,特地做了两套,一套白玉的,一套绿玉的,让墨子岚选。
墨子岚选了那套白玉的来用。
云莫白将牌倒在桌上,开始了麻将教学:这麻将牌一共一百三十六张,分为万、筒、条、风四类,其中……连说明带演示,又试玩儿了两把,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四人终于正式开战。
一圈下来,竟是欧阳丰赢得最多。
哈哈!这个好玩儿,以后要多玩儿!欧阳丰捧着银子大乐。
云莫白撇撇嘴,不过是手气好罢了。
华风也嚷嚷着不服,只有墨子岚笑而不语。
又打了两圈,欧阳丰的钱便都输了回去。
云莫白惊奇的发现墨子岚竟然已经会算牌了,感叹这家伙的心算能力好强。
玩儿了一下午,最终墨子岚和云莫白赢了,欧阳丰差不多不输不赢,华风则输的最惨。
坐的有些乏了,墨子岚叫廖谆收了麻将,准备去泡温泉。
起身走到门口,华风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云莫白说道:你就别去了吧?欧阳丰耳尖听到了,疑惑地问道:云兄为何不能去?墨子岚本是没打算叫云莫白一起的,可听了华风的话却反而改了主意。
对云莫白说道:你与我到温玉池去。
说完也不等她答话,抬腿便走。
这温泉行宫中有大小温泉三十六个,只有那温玉池是专供皇帝沐浴的,官员们用不得。
如今墨子岚却叫云莫白一同前往,而且还你我相称。
听得华风白了嘴唇,面色僵硬,说不出话来。
云莫白看看华风,却也说不得话,只得跟着墨子岚去了。
欧阳丰只道华风嫉妒云莫白,便宽慰他:百官之中属云兄追随陛下最久,也最得陛下信任,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你又何必介怀?华风知道他不晓得云莫白是女子,也不能多说,只得叹口气,随他去了。
另一边,云莫白随着墨子岚到了温玉池,却没了打麻将时的欢喜,一脸郁郁。
墨子岚只当没看见,让宫女解了自己的衣服下池。
云莫白见他也不避讳,别过头去。
有宫女上来为她宽衣,她连忙推辞。
墨子岚这时才开口:你们下去吧。
几名宫女行礼告退。
墨子岚靠在池沿上,放松身体。
你可还记得这里?云莫白看看四周,如何能不记得?这里便是她第一次见到墨子岚的地方,那一天,她下了人生最大的赌注,而到现在,这一局还不知输赢。
墨子岚嘴角扬起,既然记得,还不下来?云莫白一愣,随即明白,他是说当日她在此宽衣解带之事。
当日臣是为了彰显诚意,如今则不同。
墨子岚看看她,不再说话,只闭眼享受温泉的滋润。
良久,他再次张开眼睛,看着水雾中站得笔直的云莫白,不觉喃喃:一年多了,为何你还是与我水雾相隔?房间内只有水声和墨子岚的低喃,云莫白想不听见也难。
她深吸口气,说道:如今陛下已是一国之君,应当谨言慎行才是。
墨子岚嗤笑,在你眼中,我是什么?云莫白毕恭毕敬地答道:在臣眼中,陛下是王。
此外无他?此外无他。
墨子岚面色一沉,从水池中站了起来。
我饿了,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