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结束,云莫白的精力再次转向对六国的研究,特务处成了她最常去的地方。
自拒婚以来,她刻意回避墨子岚,除了必要的汇报不再去承乾宫,就连特务处的汇报工作都改由掠风代劳。
她只专心于如何协助墨子岚完成统一大业的工作,各国的皇室、重臣、主要将领、军政结构,都是她研究的对象。
在她看来,吞并六国的一个难点是外交。
如何能各个击破,避免六国联合?好在她学过中国史,知道秦始皇已经做过了这方面的实践,而且很成功。
虽然这里的情况与战国不同,但依然可以借鉴。
收买各国官吏的工作特务处早就在做,但有两个国家始终没有突破——岳国和白国。
她不得不佩服这两国的吏治,但她想要的不是佩服,而是突破。
好在这两国都很少与别国交往,岳国是因为四面环山、交通闭塞,白国则只跟景、苏两个相邻。
一想到白国,她又想起了那个衡月,从离开澄怀集市之后她就一直在查这个人,可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他的信息。
这令她十分不安,不受利益诱惑的朝臣、神秘的公子,这个白国不简单。
而这个不简单的白国正在筹办一场盛大的寿宴,白国的太皇太后下月将满百岁,大办寿宴,邀请各国皇族赴宴。
当欧阳丰在朝堂上向墨子岚奏禀此事的时候,云莫白心中一动——这是个机会!就听墨子岚说道:近日几处水库都将完工,齐王要审核工程,还要督办全国户籍统查之事;凌阳王又肩负镇守边疆的大任,不能赴宴。
但又不能怠慢白国,欧阳尚书,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合适呢?欧阳丰心里明白,墨子岚已经否掉了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另有打算。
陛下,凌阳王倒是有两位公子。
只是此次宴会非比寻常,两位公子尚且年幼,有无外事经验,恐怕难当此任。
墨子岚点点头,欧阳尚书所言甚是。
所有皇族都被否掉,欧阳丰心里就有底了。
赴宴之人既要身份尊贵,以体现玄国对白国的重视;又必须处事有道、且有急智,才能够周旋于各国贵宾之间。
臣以为,最合适的人选当属宰相大人。
这个提名正和墨子岚心意,但面上的工夫还是要做,众位爱卿以为如何?墨啸风率先站出来,说道:臣也认为宰相大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殿上所立朝臣也都纷纷点头称善。
墨子岚于是宣布:宰相云莫白代朕赴宴,期间赐着黑服;兵部侍郎苏汕清随行;禁军随护。
赐着黑服和禁军随护都强调了云莫白是代替他赴宴,这样白国也不好因为玄国没有皇族出席而发难。
云莫白欣然领旨,她要去看看,白国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国家。
如果有可能,她还要查出衡月的真实身份。
重臣奏禀结束,墨子岚忽然淡淡地宣告了一件事:朕登基已近两年,中宫之位却一直空悬。
前日皇叔提及此事,朕细细考虑,也是时候该立后了。
此话一出,云莫白心头一紧,墨子岚要立后?朕已经决定立凌阳王之女玲珂郡主为后,于朕二十成年之日大婚。
欧阳尚书,此事交由礼部办理。
欧阳丰跪地领旨,起身的时候忍不住看向云莫白。
云莫白只是静静地站着,等着太监宣告退朝,才缓缓地走到欧阳丰身边,问道:皇族近亲可以通婚?哦,你有所不知。
这个玲珂郡主并非凌阳王的亲生女儿,而是他当年一个旧部的遗孤。
那个旧部在战场上用身体挡住了敌人射向凌阳王的毒箭,壮烈牺牲。
他的妻子听到之后便将女儿托付给娘家,自己悬了三尺白绫随夫君而去。
凌阳王感念那人的恩情,便收养了他的女儿,视如己出。
原来如此。
想起玲珂郡主那天真烂漫的笑脸,云莫白胸口忽然有针刺的感觉。
欧阳丰仔细观察她的神情,想看出一些端倪,却只看出平静两字。
你觉得玲珂郡主合适吗?合适不合适不是你我可以说的。
就在这时,华风走了过来,莫白,你没事吧?云莫白噗嗤一笑,我能有什么事,难道下朝会死人么?华风挠头,我是说……哦,你说出使白国的事?那个你不用担心,路途虽远,但有禁军护卫,没事的。
不是,我是说……云莫白不等他再说下去,笑着一拱手,说道:不好意思,三天后就要出发,我得赶紧准备一下。
欧阳兄,赶制黑色礼服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莫白先行告辞。
看着她离去,欧阳丰用胳膊肘捅捅华风,你是说立后的事儿吧?华风点点头。
那我看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看看她那样,像是有事儿的吗?欧阳丰叹口气,说道:有时候,我真为咱们的陛下难过。
你不用为陛下难过,要难过也该为莫白难过。
欧阳丰刚要反驳,却发现他眼中竟然有一丝忧伤,这样的华风他第一次见到。
你……华风喜欢云莫白?!那他又为什么要这么说?欧阳丰再次看向云莫白离去的方向,难道……他看错了?从下朝到回府,玲珂郡主的笑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种感觉就像有一根刺扎在心口,明明知道它在那里,却又怎么也拔不去。
为什么?云莫白一路上都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直想起玲珂郡主的脸,为什么会对立后的事情如此介怀。
她明明还没有爱上墨子岚,她明明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动心,她明明已经做出了决定,可为什么心脏却有被针扎的感觉……她不敢深想,她不能深想,因为已经没有意义。
她已经做出了决定,而墨子岚也做出了决定,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她努力将自己的思想从立后的问题转移到出使白国上,她不停地去想衡月,怎么找到衡月、他在澄怀的一举一动、所有的细节,他会不会是皇室的人。
她想所有与立后无关的问题,直到困倦剥夺了她所有的意识,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出使前一日,云莫白来向墨子岚辞行。
不过几日不来,承乾宫似乎变得更大、更空,带着一丝陌生和疏远。
白,这一次你的任务并非贺寿那么简单,你明白吗?臣明白,臣会查明衡月的身份。
墨子岚点点头,华将军现在统领兵部不能脱身,所以不能派他与你同行……他为何要做这样的解释?华风是否同行,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我只能让禁军护送你。
另外,除了弑月,折魂和岩武也会跟你过去。
一次出动三名暗卫?陛下……墨子岚抬手,止住她的说话。
路途太远,而且潮国那边的消息已经证实姬夜汐也会赴宴,多几个人跟着我才放心些。
听到姬夜汐的名字,云莫白沉默了,墨子岚的顾虑并非多余。
白……她抬头,看见他眼中的闪烁。
墨子岚半晌才吐出一句话:路上小心。
云莫白叩首:臣定然不辱使命。
看着她的背影,墨子岚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那一瞬间,他感觉衡月的身份并没有那么重要,他突然觉得最重要的是她能够平安地回来,回到他身边。
手边,礼部关于大婚事项的奏折落着红色的朱批。
他明明已经做出了决定,可为什么那份情感却反而变得更加浓烈?那心底的情感如同抗议他独裁式的决定一般,在体内反叛起来,挑动了每一根神经。
轻轻一碰,便迅速蔓延。
他不断提醒自己:必须放下!由于跟景国关系不佳,云莫白选择从苏国绕路前往白国。
到了白国都城已是六月三十,离寿宴只有七天。
城门外,马车停了下来。
宰相大人,离国使节的马车正好跟我们一起到达。
他们的人过来传话,说使节是大人的旧友,想跟您打个招呼。
云莫白撩起车帘,看向禀报的人。
苏汕清,他依然只是个四品侍郎。
虽然卧底在齐王身边立了大功,但却不能以此记功升职。
她心里明白,墨子岚想找个理由犒劳这位功臣,而这也是她想要的。
她要培养这个人,她要让墨子岚身边有更多的能臣,只有当她不再重要的时候才有可能离朝隐退。
知道了。
你跟他们说,这里无酒无肉亦无风景,章大人要叙旧还是请到驿馆再说吧。
离国内乱期间皇族自相残杀,导致今日血脉单薄,所以跟玄国一样都没有皇族赴宴。
离国的使臣果然是礼部尚书兼大学士章子钰,他听了苏汕清的传话哈哈大笑,云莫白还是云莫白。
只说了这一句,便命人驱车向驿馆行去。
到了驿馆,云莫白下车,章子钰在门口笑着迎上来,云大人,别来无恙啊。
云莫白也笑着客套:三年不见,章大人还是这么精神。
哈哈,云大人的变化倒是不小,莫说老夫,就连陛下和皇后都大吃一惊呢。
正说着,门外有人高喊:靖王爷到!靖王是白国负责接待各国贵宾的,他一到,各国贵宾都在大堂集合。
云莫白一走进大堂,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身为女人,太扎眼了。
其中有一道视线最为特别,云莫白顺着那视线找到了那个一身紫衣的人——姬夜汐。
见云莫白看过来,姬夜汐开心的笑了,他不但笑了,还开口说话:云大人穿女装更漂亮了,可惜不是纱裙。
所有人立刻关注起他们两人。
云莫白淡淡一笑,姬太子也不适合商人打扮,还是这身紫色适合你。
他居然毫不掩饰,显然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没有丝毫歉意,这人太过骄傲。
章子钰正想问云莫白如何认识的潮国太子,就见靖王已经走了进来。
靖王虽然是白王的皇叔,却只有二十七八的样子。
只见他眉如弯月,面若玉盘,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系着七色宝石玉带,文雅俊美之气令满堂生辉。
都说白国出美男,果然名不虚传。
听到那轻佻的语气,云莫白不用回头也知道又是姬夜汐。
靖王身边的侍卫双眼一瞪,待要发作。
靖王却抬手制止他,远来是客,客人赞赏主人貌美,我们应该表示感谢才对。
云莫白看那靖王始终微笑,心中佩服,对付姬夜汐这样的人理应如此。
就听靖王接着说道:如今六国贵宾已经到齐,月云霄受吾王所托招待诸位。
今晚就在家中备下薄酒,还请诸位赏光。
云莫白明白,外交战争已经开始。
六十二章 王府宴席换上黑色的礼服,云莫白唤出弑月:你去联络我们的人,查一下章子钰和皇甫卿的关系。
弑月有些疑惑:他们之间怎么会有关系?这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
我是女子的事情离王吃惊被章子钰知道并不奇怪,可他为什么会知道皇后吃惊?章子钰的话,她可都留心听着呢。
弑月点头退下。
云莫白走出房门。
在庭院中遇到章子钰,看看他的红色腰带,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靖王府的宴会厅不大,却十分别致。
白色的槐花编织成缎带缠绕在红木立柱上,月白色的纱帘用金丝坠了花边。
大厅被红木栅栏隔开,分成里外。
靠外是六张食案,三东三西,供各国贵宾的随行大臣使用;靠内是七张食案,正北一张,其余六张三东三西,供各国贵宾使用。
到了大臣的席位,苏汕清便不能再往里走,他用眼神询问云莫白:有没有什么要叮嘱的?云莫白只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四个字:少说多吃。
贵宾席上,靖王坐在正北,左右分别是景王的弟弟瞿廷和云莫白,接下来是姬夜汐和章子钰,最外面是岳国太子岑琪韧和苏国太子蓝澄宇。
云莫白落座,低头看向桌面,黑色玛瑙制成的碗筷吸引了她的视线。
抬头看向靖王的桌案,配的是白玉碗筷;瞿廷的食案上是黄玉碗筷;姬夜汐的食案上是紫晶碗筷;章子钰的桌案上是红玛瑙碗筷;岑琪韧的食案上是褐色的琥珀碗筷;蓝澄宇的食案上是蓝色的琉璃碗筷。
餐具的颜色依照各国皇族的颜色配置,这个靖王还真是细心周到。
宾主落座,酒菜还未上席,瞿廷就开口了:靖王这座次安排的恐怕不妥吧?上来就挑主人的错?云莫白打量对面的这位景国皇叔,五十上下的模样,身形已经微微发福,国字脸留着短须,一副高傲的神情。
月云霄依旧是温和地笑着,王爷以为哪里不妥呢?本王对面怎么坐了个女人?哦,感情是冲着她来的。
云莫白不卑不亢地说道:王爷对面坐着的是玄国宰相。
瞿廷冷哼一声,玄国尽搞些花样,朝堂上站个女人就不别扭吗?云莫白微微一笑,说道:玄国朝堂上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只有臣子。
另外,如今玄国的女官已经不止莫白一人了。
席间立刻传出议论声。
岑琪韧此时开口:我看女子为官没有什么不妥,岳国虽然还没有女官,但也有不少女子从商、务农,劳作与男子一般。
瞿廷不屑地说道:那是你们岳国没男人了。
岳国山穷水恶、人口稀少,景国自居大国,向来看不起岳人。
岑琪韧纵使修养再好,听了这话也不能不怒。
他双目一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月云霄连忙打圆场:王爷这话不妥。
岳人能吃苦,女子体力也强于别国,故而与男子一同劳作,在下以为无可厚非。
说完,双掌一击,七名侍女端了酒壶、酒杯送到各人桌上。
月云霄斟满一杯酒端在手里,说道:今日来我白国者皆是贵宾,若有哪里怠慢是我白国不周,本王在这里陪个罪。
语毕,一饮而尽。
岑琪韧见主人陪了礼,也不好发作,只得坐下。
瞿廷也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席间传出一阵令人发寒的笑声,姬夜汐突然开口了:我也觉得座次安排的不妥啊。
月云霄的脸上第一次褪去了笑容,眉头微微皱起。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人咬住座次的问题不放,未免太不给他这个主人面子了。
就听姬夜汐说道:云宰相并非皇族,为何却坐在上宾的位子?云莫白心中冷笑,今儿看来她要做众矢之的啊。
她神色一敛,直视着姬夜汐说道:莫白此次并非以宰相的身份来到白国,而是以玄王的身份前来,难道吾王还不配坐上宾的位子么?她一身纯黑的礼服,金线绣边,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大殿上立时静了下来。
月云霄仔细打量这个女人,她此时的气势倒比那些王爷、太子更像皇族,怪不得那个人叫他留意此人,果然不一般。
章子钰在一旁说道:在下也是代吾王赴宴,临行前吾王赐准,可着红色腰带,并令禁军护卫。
离国绝不会怠慢白国的盛情。
他也不是皇族,这时候总要有所表示。
姬夜汐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月云霄恢复笑容,传令上菜,座次的问题就此跳过,宴席上的气氛也有所缓和。
主人敬酒之后开席,宾客间互相敬酒、闲谈。
云莫白耳边听着章子钰点评白国菜色,不时微笑点头。
视线环视席间,瞿廷与靖王交谈,偶尔也转头跟姬夜汐说话;姬夜汐只听不说,只笑不答;章子钰较为圆滑,跟左右均有交谈;岳太子岑琪韧却跟任何人都没有交流。
那岑琪韧今年二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方才被瞿廷当众羞辱又碍着主人调停不好发作,此时便一个人喝酒生闷气。
似乎是发现有人看他,抬起头来正对上云莫白的视线。
云莫白笑着举杯,示意共饮。
有共同的敌人就是朋友,瞿廷跟云莫白过不去,那云莫白就是他的朋友,岑琪韧很自然的应了这杯酒。
章子钰看在眼里却不多言。
对面的姬夜汐就不一样了,他一直看着云莫白这边,见到她与岑琪韧对饮便立刻开口:云大人是否也肯赏脸跟在下喝一杯呢?他的声音很有穿透力,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瞿廷看见云莫白与岑琪韧对饮,不屑地哼了一声。
云莫白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说道:这是在下的荣幸。
说完,一饮而尽。
姬夜汐的眼神依旧令她厌恶,但她不打算在宴席上跟他对着干。
今天的宴席上已经出现一个敌人了,她不希望这个数字增加,因为只有傻瓜才会同时树立多个敌人。
姬夜汐没想到她这么痛快,有些诧异,但旋即便大笑起来。
一扬脖,将杯中酒喝个精光。
然后神色暧昧地看着云莫白,说道:能与美人共饮真是人生乐事。
云莫白面色沉静,微笑依旧,姬太子的赞美,莫白回玄之后定会转告吾王。
她刚才已经表明立场,她是代表玄王赴宴,那么她的言谈自然也代表玄王。
刚才跟姬夜汐喝酒的便是玄王,姬夜汐说的美人自然也是玄王。
章子钰一口酒差点儿呛到,咳了几下才好。
其余人的脸上也都有些笑意。
姬夜汐面色微愠,看来想占云莫白的便宜还真不容易,他现在是一国太子的身份,不能像做叶公子时那般随心所欲。
但他很快便又恢复了笑容,浅灰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视线顺着云莫白的眼角滑过她的面颊、脖子,然后落在手上。
她的皮肤很有光泽,而且细腻得不见毛孔,这是他眼里的旷世珍品,像这样从脸到手都完美的肌肤不多,说不定一整张人皮都是……想到这里他不觉兴奋起来,他不介意为了这样的珍品忍耐和等待。
相反的,他乐在其中。
姬夜汐毫不掩饰的视线令云莫白如坐针毡,更加郁闷的是她不能表现出任何不适,因为她现在是玄王的代表,而这里是白国的靖王府。
为了放松神经,云莫白需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看看左右,正好白云霄闲着。
于是她端起酒杯,说道:莫白借白国的酒敬靖王一杯,感谢靖王招待。
白云霄连忙笑着举杯。
两人饮罢,白云霄问道:云大人觉得我们白国的饭菜如何?云莫白笑着放下酒杯,说道:味道清淡却极其精致,食材都是上好的,种类丰富多样,只是米有些陈了。
大堂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云莫白。
怎么她也挑起主人的毛病了?白云霄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哈哈一笑,说道:如今玄国农耕发达,把云大人的嘴都养刁了啊。
云莫白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瞿廷似乎是认准了要跟云莫白做对,立刻说道:玄国如今穰穰满家,就看不上别国的米了。
云莫白微微欠身,说道:玄国上下初定,尚在休养生息。
七国中景国最是地广物丰,众所周知,玄国断不能比。
她笃定这些人调查过玄国的市场,应该知道市面上的粮食不多,但肯定不知道是因为朝堂在各地建仓收购了富裕的粮食。
这种时候要示弱。
瞿廷果然上道,有些得意地说道:既然云大人也知道玄国有不及之处,又何必挑剔人家的米陈?云莫白立刻说道:是莫白失言了。
瞿廷听她认错,便更加得意起来。
却不知道只有他因为太过骄傲而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而其余宾客都已经反应了过来,不做声地端起了饭碗。
回到驿馆,云莫白问苏汕清:今日如何?苏汕清毕恭毕敬地回道:宰相大人果然处事得体、应变有数,下官佩服。
云莫白心中好笑,我是问你今日席上如何,各国随行的大臣都怎样?哦。
苏汕清这才明白过来,回忆着席上的情景,说道:各国随行均是二品礼部大臣,只有臣是兵部。
云莫白点点头,外交事务归礼部管辖,各国贵宾又多是皇族,随行官员品级自然不能太低,这种安排合情合理。
苏汕清接着说道:主席那边的情况也影响了我们这边,景国使臣对下官颇有微词。
下官就照您的嘱咐,少说多吃。
岳国使臣比较刚硬,与景国使臣针锋相对。
离国使臣不爱说话,苏国的使臣则充当和事老。
嗯。
苏国向来与各国友善,使臣有这样的表现也不奇怪。
倒是那个苏国的太子蓝澄宇太过低调,看不出深浅。
苏汕清的视线忽然越过了云莫白,大人,是章子钰。
云莫白回过身,正看见章子钰穿过月亮门向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