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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三十七章 突袭

2025-03-26 03:18:25

众人到山下的时候,雨势越发大了,鸡蛋大小的冰雹砸在身上,虽说他们是修仙者,不会受伤,却也痛得一个个龇牙咧嘴。

奈何湖边宽敞,找不到躲避的地方,只得一起蜷缩在大树下,伸长了脖子看有没有摆渡的人。

怎样?有人过来没?钟敏言被冰雹连着砸了十几次,头顶都无数个包了,急得坐立不安。

若玉极目看了一会,叹息着摇头:没有,想必夜深了,又是风雨交加,摆渡的人根本不会出来。

钟敏言低声咒骂两句,更加坐立不安。

禹司凤望了望天色,道:这雨一下,只怕一两天也不会停。

咱们在这里干等着也没用。

不如分开行动,两个人留下在这里等亭奴,另外两人去找找有没有别的船家,顺便把玲珑找到。

钟敏言心中早就为了玲珑焦急不已,面上又不好意思露出来,一听他这样说,自己就跳了起来:我去!我去找玲珑和船家!说完生怕禹司凤还要用什么有条有理的理由来拒绝他,掉脸就跑。

若玉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笑道:司凤,你们保重。

他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让禹司凤愣了一下,这才点头。

不知道玲珑是不是也在淋雨……璇玑蹲在地上,好像一只无奈的小狗狗,怔怔地望着铺天盖地的雨幕,她最讨厌下雨了,还怕打雷。

这会就她一个人,肯定害怕的不知躲在哪里呢。

禹司凤靠在树干上。

低头见璇玑半边身子都被雨水打湿了,便脱下身上的嫁衣,披上她的肩膀。

你今日。

也算做了两次新娘子。

他笑。

璇玑猛然红了脸,结巴道:不、不算地……那是假扮……不是新、新娘子……禹司凤轻轻一笑。

蹲在她面前,忽然抬手,轻轻将她黏在腮上的一绺湿发拨开,指尖在她滑腻的下颌一滑而过,柔声道:穿上嫁衣。

就是新娘子了。

璇玑哽了半天,总算找到一句可以反击地话:那……你们也穿了嫁衣,也做了新娘子呀!禹司凤咳了两声,装作没听见。

男人嘛,是不同的,他在肚子里说。

她这样披着火红嫁衣,在雨中蹲着,莹白地脸,漆黑的眸子。

看起来有一种被遗弃的小生灵的楚楚可怜,然而那种可怜又因为鲜艳的嫁衣而沾染了一丝妩媚。

他忽然有些被这种妩媚所刺痛。

彼时婚嫁,女子要穿红嫁衣。

头戴八根金步摇,鞋底塞满莲花瓣。

那样才算正礼。

璇玑头上却绑着男人地发式。

连胭脂水粉也没涂,穿着不伦不类的嫁衣。

不协调。

可是在他眼中却比一切都要美丽。

兴许他一生都没有那种幸运,见到她出嫁成礼的模样。

那么,这样就好,至少,在那个蒲团上,他们的手是握在一起的。

至少……在某个瞬间,他彻彻底底地拥有过她,穿着嫁衣,成天地之礼。

身后的山林中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怪响,像是有人在哭,又像夜枭在啼鸣。

各自想着心事的两人都是一惊,急忙回头,林中黑鸦鸦地,什么也没有。

刚才是什么声音?璇玑疑惑地问着。

禹司凤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短剑,握在手心,朗声道:什么人?出来!璇玑知道他中了残阳掌,其实没有半点功力,立时也跟着站起来,挡在他面前,一把抽出禹司凤给她的剑。

等了半晌,里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偶尔有夜枭叫嚷两声,声音也犹如呜咽。

禹司凤松了一口气,将短剑塞回去,笑道:我们都太紧张了,想必只是夜枭。

璇玑正要点头,忽见对面地山坡上青光大盛,好像一瞬间被铺上一层厚厚的青纱,她茫然地伸手,喃喃道:你看……那是什么?禹司凤急忙回头,却见那青纱一般的光芒翻腾着,仿佛下面藏着什么不得了地大怪兽,逐渐包裹了半边山坡,荧荧闪闪,既美丽,又诡异。

像不像火?璇玑问,那种不规则的律动,跳跃地欢腾,很像火光,可是火哪里有青色地呢?禹司凤惊道:我好像见过这种火!师父曾经说过,那是一种叫……叫毕方的妖魔,会喷怪火。

小哥还挺广闻博见地呢!林中传出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悚然回身,却见林中缓缓走出五六个人,都穿着黑衣,腰上挂着一串白铁环,每人都用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或惨绿或森蓝的眼睛。

璇玑捂住鼻子,低声道:是妖气……他们是妖。

禹司凤捏紧了短剑,手心全是汗。

他现在毫无功力可言,璇玑一个人也绝对对付不了这么多妖,看他们的步伐轻灵,就知道必然是得道的老妖,先前单一只紫狐就让他们几个狼狈不堪了,如今围上来五六个,简直是死路一条。

他心中无数个念头飞快转过,最后一咬牙,收了短剑,拱手道:容我失礼,诸位是来破坏那八方铁索的吧?铁索在山顶天极阁,不在山下。

众妖都呵呵笑了起来,为首的那妖手里抓着一只怪鸟,形如仙鹤,却满身青羽,身下只有一只脚,它就用那单独的一只脚站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二人,看得人毛骨悚然。

禹司凤知道,它必定就是赫赫有名的妖鸟毕方,他从前只在图画上见过,不曾见过真正的毕方。

传说见到毕方的人,几乎没有能活着的,它喷出的怪火,足以将一切化为灰烬,是极恐怖的灾难之鸟。

这下要是撞上,能不能逃走还得看天命。

那几只妖笑了一会,其中一妖便说道:我看你二人身上佩剑,行动利索,想必是修仙之人吧?可曾经过海碗山一带?二人心中都是一凛,原来他们果然是那个妖的同伙,想必是在寻找杀害同伴的凶手报仇呢!禹司凤当即摇头:没有,我们是从西边的庆阳过来的。

为首那妖怪笑道:年轻人,会说谎!说谎就是要杀头的事!你们没经过海碗山,身上怎么会有祝余草的味道?两人大惊失色,原来人的嗅觉不如妖类,他们曾在望仙镇呆过一阵,吃过祝余草,那香味过得几日寻常人便再也闻不到,却瞒不过妖类的鼻子。

禹司凤见他们团团围上,当即拽着璇玑掉头就跑,身后有妖怪大笑:这下可找到杀害老七的凶手了!老大,活捉还是直接杀掉?为首的妖低声道:杀了!给老七报仇!璇玑跑得两步,只听耳后风动,她下意识地挥剑一拦,叮地一声,却是砍在冲上来的一只妖身上。

他身上并无任何盔甲兵器,剑却砍他不动,璇玑更是心慌意乱,撒腿就跑。

只听身后一声大喝:不许跑!紧跟着那只毕方鸟放声嘶吼,犹如呜咽,青光骤然大盛。

璇玑只觉手肘处剧痛无比,低头一看,却是被那怪火点燃了。

她吓得惊叫起来,试图用手把火拍灭,不防身后一只妖冲上来,一脚正中她的背心,她背后猛然剧痛,几乎是要裂开一般,胸口气血翻涌,张口喷出一团血,再也支持不住,两脚发软,跪在地上。

后面有很多人在喊,她却听不清,只觉隔着不远,那青纱般美丽的火焰熊熊燃烧,蔓延过来。

那火,竟是什么都能燃烧的,连泥土沙子也被点燃了。

她只觉两眼发黑,支撑不住要晕过去,忽然腰间被人狠命抱住,紧跟着扑通一声,全身猛然一凉,心下警觉是掉进了湖里,这个念头闪过,便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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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很重很重,像一团泡在水里的棉花,吸饱了水,动都动不了。

不过……管它的,就躺在这里吧,何必要动?反正,她也没路可以走了。

眼前有许多人影在晃动,有的在吱吱喳喳地劝说她;有的围上来,用刀剑压着她;有的急急用绳索将她捆住。

正闹得不可开交,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嚣,脚步声骤然响起,有人急冲冲跑进来,大叫:圣旨到----!那些叽里咕噜的声音,很烦,吵得耳朵和脑袋都像要炸开一样。

她放弃了挣扎,决定做一条死鱼,任由宰割。

恍惚中,好像被人领着,晃晃悠悠,来到一个阴暗的所在,对面是胳膊粗细的铁条门,上面刻满了各种古怪的咒文。

她觉得熟悉,又想不起是在哪里。

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推了一把,摔在门后。

有许多人隔着铁门来看她,在外面互相低语。

可惜了……刚刚才上来的呢…………犯下滔天罪恶,身边熟悉的都连坐之罪……死不悔改,天帝想护着也护不了……她就是听不清那些人到底在说谁,她只觉得累,无比的累,浑身都充满了累赘的水,每一寸皮肤都懒洋洋地,只想躺在这里。

躺在这里就好,头顶一方小小的光线,偶尔流云变幻。

那一刻她觉得十分平静。

喂,我说……你莫要忘了我。

有人对她说话,那声音很熟悉。

是不是在哪里听过?不过,忘了也没关系。

我会等你。

总会找到你,到时候再把恩怨好好算清楚吧。

恩怨?什么恩怨?她心中没来由地一惊,身体里的水好像在一瞬间被抽干,周围的景致好像陷进一个漩涡里,轻轻一卷。

扭曲着消失了。

她猛然睁开眼,头顶有光线直射下来,照在她地鼻梁上。

这里是一个岩洞,潮湿而且阴暗,没有一点声音。

璇玑微微一动,只觉右手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是骨折了。

她忍着痛,茫然地坐起来,先四周看了看。

这里似乎是个深陷进地里的洞穴,不大,走两步就会碰到洞壁。

但是很深,头顶的洞口有阳光直射进来。

洞中长满了各种苔藓。

发出一股怪味。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璇玑绞尽脑汁回忆先前地事情,她记得是和司凤遇到了上山破坏定海铁索的妖魔。

对方认出他们是杀害海碗山那只妖怪地凶手,说要杀了他们报仇,还带了可怕的毕方鸟。

她被怪火燎了一下,又被一只妖踢中后背,晕了过去。

最后勉强有印象,就是有人抱着她跳进湖里……是司凤!一定是司凤救她的!璇玑飞快起身,不料右手和后背同时发作起来,痛得她胸口一窒,眼前金星乱蹦,差点一头栽回去。

恍惚间,一眼看到洞穴角落那里趴着一个人,青袍乌发,正是禹司凤。

她顾不得浑身发疼,挣扎着跑过去,将他翻了过来。

禹司凤的身体软软的,没任何反应,璇玑叫了他半天,他也没回答。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地预感,颤抖着去抓他的手腕,摸索脉搏----她吐出一口气,还好,脉搏还在,他没死!司凤,听得见吗?她在他耳边轻轻叫着,可他还是一动不动。

他脸上戴着面具,看不见面容,璇玑心急,抬手就想去揭,忽然见到面具边缘有红色的痕迹,像是什么东西干涸了凝结而成的。

她用手沾了一些,放在鼻前一嗅----是血!璇玑只觉心脏猛然掉了下去,浑身发冷,一时竟不敢去揭他的面具,只怕看到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他是不是会死?是不是受了无法挽回的重伤?她浑身都抑制不住地发抖,眼怔怔地盯着那张哭泣的面具……不对,她记得司凤的面具是一半微笑一半流泪地!她迟疑地伸出手,在那张面具上摸索,它现在却变成了哭泣的,微笑的那一半消失了……只剩嘴角地一些些笑容。

司凤!她尖叫起来,一把就将面具给摘了。

出乎意料,面具下的脸并没有像她想象地五官扭曲或者七窍流血,那还是一张苍白地面容,长眉入鬓,鼻若悬胆,正是她印象中四年前的那个冷漠高傲地少年。

他长大了,脱离了少年的那种青涩,轮廓分明,像一株挺拔的苍松或者青竹,正如钟敏言说过的,看到司凤那小子,总会想到一些很清雅的东西,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人家咋就能长那么好看呢?璇玑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

他紧紧闭着眼睛,睫毛湿漉漉地贴在眼下,可能是撞到了鼻子,鼻血顺着人中一直淌到鬓角,嘴角也有干涸的血迹。

他什么也没变……璇玑又想哭又想笑,看他脸上那个诡异的面具,她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臭司凤,什么也不告诉她,害她担心的要死。

上下摸了摸他的胳膊和腿,确定没有骨折之类的伤势,想必他只是昏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璇玑这才放下心来,忍着右手和后背的剧痛,在身上摸索,找出湿淋淋的手绢,替他把脸上的血痕擦干净。

禹司凤轻轻呻吟了一声,茫然睁开眼,第一眼就见到狼狈不堪的璇玑,她蓬头垢面,脸上全是水,也不知是汗还是哭出来的眼泪,这辈子也没这么丑过。

你醒了!怎么样,哪里疼?璇玑见他睁开眼,喜得又叫起来。

他怔怔看着她良久,忽然嘴角一勾,抬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轻声道:璇玑,你怎么这么璇玑一愣,却见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忽然捂着胸肋那里闷哼一声,她急道:怎么了?他摇了摇头,肋骨断了,没事……你帮我找些树枝过来好么?她答应着,立即在洞穴里摸索着,找来好几根湿淋淋的树枝,堆在他面前,不由分说揭开他的衣服就要接骨。

禹司凤脸上猛然一红,一把抓住,低声道:我自己来。

璇玑见他面上红若朝霞,还和小时候一样容易害羞,不由笑道:脸红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嘛!我帮你接更快一点。

禹司凤却一呆,半晌,慢慢抬手,在脸上一摸,紧跟着变色道:面具呢?璇玑举起手边的怪面具,笑吟吟地:我早摘啦!我看上面有血,以为你受伤。

是不是我又犯了你们离泽宫的规矩?禹司凤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怪物,喃喃道:你……你能摘下来?这有什么不能的,一张面具而已嘛!他眼怔怔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璇玑终于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了,小心翼翼把面具还给他,轻道: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他还是不说话,璇玑急道:你……你看,我就是个猪头!总是做错事,不是忘了给你写信就是犯了你们的规矩!你骂我打我吧!别在那里生闷气……禹司凤忽然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眉眼犹如春花初绽,忽然笑了开来,平白无故为这阴暗的洞穴增添无数明媚颜色。

你……璇玑有些看痴了,忽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下一刻,忽然被人抱在怀里。

他紧紧抱着她,低头在她乱蓬蓬的发上一吻,良久,才低声道:我没有生气,我是太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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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被她摘掉了,怎么反而欢喜?璇玑想起四年前他面具掉落的事情,那时候他可是沮丧的要命啊,还为了这事被他们那个可怕的宫主责罚。

她微微动了动,禹司凤立即放开她,在脸上抹了一把,幽幽笑道:抱歉,一时兴奋。

璇玑不解地看着他苍白的脸,那一双秋水般澄澈的眼比四年前还要明亮,专注地看着她,她一时竟被看得心口一窒,想了半天,才想到自己要说的话。

我擅自摘了你的面具,你们宫主是不是又要怪你?上回……他有责罚你吗?要不你还是戴回去吧,我、我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她蒙上眼睛,一付掩耳盗铃的样子,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璇玑茫然地放下手,怔怔看着他,他慢慢停了笑声,眼睛微微弯着,抬手在她乱七八糟的头发上摸了摸,道:我没事,他不会再责罚我。

以后……也可以不用再戴面具。

那又是为什么呢?璇玑想不通,他那个面具,太奇怪,好像自己会变。

她总觉得那有些不良的意味,可他什么也不说。

禹司凤自己将面具拿起来,放在手里摩挲了一下,有些不舍的味道,仿佛是要丢弃多年的老友一般,手指在边缘眷恋地滑动着,一面轻道:这个面具,是用昆仑山不死树的树皮做成的,灵力充足。

一旦戴上去,寻常人再也取不下来。

现在取下,正是时候……他将面具一翻。

指着它,又道:你看。

它是不是在笑?璇玑盯着看了一会,摇了摇头:没有啊,它是在哭。

禹司凤笑道:先前是哭,但眼下被你摘了,自然是笑的。

不……它是在哭啊……璇玑为难地说着。

那面具明明是苦着脸,一付流泪地样子,哪里是笑。

禹司凤呆滞了一下,自己低头仔细看去,果然那张不死树皮的面具,一付欲流泪的悲哀模样,两边嘴角都是耷拉着,眉头紧锁,丝毫没有半点笑意。

他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只是用手不停地摸着那耷拉下来地嘴角,仿佛要把它捋上去,让它变成笑脸。

……奇怪……他低声说着。

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璇玑见他方寸大乱,不由急道:司凤……它要哭你就让它哭吧……你、你别管它了。

反正只是一个面具而已。

禹司凤脸色苍白。

低声道:它不只是普通面具……它……为什么被你亲手摘下了,它还在哭?司凤?她不晓得怎么安慰。

禹司凤怔了半天。

终于还是颓然叹了一声,抿着唇,轻道:这面具,是专门为背弃离泽宫第十三戒地弟子准备的。

戴上之后,除了自己,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摘下。

它会慢慢变成哭泣的脸,除非被那个人摘下了,否则它会一直哭,直到……直到什么?璇玑紧张地看着他。

他却不说了,怔怔将那个面具翻过来掉过去又看了好久,这才小心用布包裹起来,塞进袖子里,抬头对她微微一笑,柔声道:没什么,离泽宫的小小惩罚而已。

既然面具已经摘掉,也就不必想那么多。

你放心吧。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从以前开始就是,只要他不想说地,那就绝对不会说,任何人也问不出来个结果。

他既不说第十三戒是什么,也不说那面具又哭又笑意味着什么,璇玑自知问不出来,只能陪着他一起发呆。

禹司凤自己沉吟一会,脸色很快就恢复如常,先从自己腰后的描金皮囊里取出绷带,全部都是湿淋淋的,展开铺在地上,又挑了两根最直的树枝,对璇玑招手,过来,我替你接骨包扎。

璇玑乖乖的把右手给他,嘿嘿傻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右手骨折他垂头细心地替她对准断骨,秀长的睫毛忽闪,耳边听得她呼痛,于是轻道:忍着点,马上就好。

过一会,又道:你当时受伤,我自知对付不了那些妖,于是带你强行跳进湖里。

随着湖底的暗流往下,上岸的时候没注意,踩进这个洞,就摔下来了。

你的胳膊撞在地上,又不能动,一定是骨折。

说话间,他已经手脚麻利地替她接骨包扎,用两根树枝紧紧缚起来,确保不会掉下来,这才满脸大汗地松手。

他自己肋骨也断了,还撑到现在。

璇玑无奈地看着他,他又不给她动手替他接肋骨,难道就呆呆在旁边看着?她把手绢拿起来,轻轻替他擦汗,见他时不时抬头对自己微笑,她忍不住说道:我还以为我们会死,原来还活着。

禹司凤花了好大地工夫才替自己弄好断了的肋骨,又疼又累,浑身都是汗。

他躺回去,望着头顶遥远的洞口,轻声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眼下先在这里养伤吧,水袋里还有水,足够撑几天地。

璇玑无事可作,后背也疼得厉害,便跟着躺在他身边,两人一起无所事事地看着明亮的洞口。

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她转头,就对上禹司凤含笑地双眸。

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女孩子都是注重容貌地,她也不例外。

他笑着摇头,大概是牵动了伤口,疼得又是汗水涔涔。

她从来都是一付风轻云淡,干干净净的样子,白衣乌发,肤色如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地天仙。

这会天仙掉在地上,落了满身泥污,头发也像鸟窝一样,脸上还有一道一道的泥泞,说真的,刚开始看到还真让他吓了一跳。

但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又与她接近了一些,想到自己是第一个见到她这般不修边幅模样的人,他有些喜悦。

有人说过,衣冠楚楚永远只能打动陌生人,不修边幅才是亲密的象征。

他在不自觉中,又靠近了她一步,那曾经在舌尖心底虚幻的身影,终于落实成肉身了。

璇玑。

他勉强凑过去一些,两颗脑袋几乎要撞在一起,你饿吗?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饿了,捂着空空的肚子,垮下脸看他,点了点头,饿了,不过这里也没吃的呀。

他眯着眼睛笑,抬手在皮囊里掏啊掏,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颗水淋淋的馒头,塞进她手里。

喏,没什么好东西,只有前天剩下的一颗馒头。

你吃吧。

她把那颗馒头放在眼前,瞪着看了半天,好像它不是一颗馒头,而是一朵花。

最后她伸手把馒头扯成两半,一大半给他,一小半自己塞嘴里。

你也一起吃。

她含含糊糊说着,肚子饿的情况下,水淋淋的馒头都觉得无比甜美。

可他却不吃,只是撑着脑袋看着她,目光如水,良久,见她不解地望过来,他便咧开嘴,很挑剔地笑,我可吃不下这么粗糙的东西,馒头我只吃永芳阁的。

他未免也太大少爷了吧……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来的什么永芳阁肉馒头。

璇玑一赌气,把馒头抢过来自己全吃了,噎得直打嗝,最后好容易伸直了脖子,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很认真地对他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吃什么吗?什么?上回玲珑他们下山,买了晴香楼的糟鸭掌,好吃的我三天都吃不下其他东西。

现在我好想吃啊。

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算什么,你知道六凤斋的桂花莲子羹吗?那才叫一个香甜滑糯,闻一下香气就算你吃再多东西,也忍不住犯馋。

啊,我还想吃桃仁山鸡丁。

那我要八宝鸭子。

我还要……烤鹿肉。

那我再要一份牛肉面。

两人突然很热衷地说起各地美食,在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最后说得口水泛滥,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璇玑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喃喃道:我现在……就算只有豆浆油条,也是好的……禹司凤等了很久,见她再也不说话,转头一看,她已经睡着了,鼻息香甜。

他垂下眼,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终于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璇玑……他轻轻叫着这个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中回响,也在他舌底心头,一圈圈蔓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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