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过了没有几天,余父余母就接到了余家老两口的电话,受宠若惊一般地听到余奶奶让他们一家子回去吃一顿饭,余母心里虽然有些不喜婆婆,但是c国的传统就是这样,做儿媳的,即便婆婆再刁难,她也必须要做好明面上的事情。
与这个不喜欢她的婆婆相处,相安无事就好,也不再期望她能讨婆婆喜欢。
饶是余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早上梳头发都把掉发捡得干干净净,在几天之后到爷爷奶奶家里聚餐的时候,一份dna鉴定书催命符一般被甩在她的面前。
你们有什么话要说说吗?余磊挑着眉,似笑非笑地说。
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在沙发上,两手交握,正紧严肃的样子,就像对待下属一样。
余父余母面面相觑,那叠不算厚的鉴定书拿在手上,似感觉千斤一般沉甸甸。
任谁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一朝被告知她其实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心里也会难受,辗转反侧。
更何况,她还是他们的心头肉一般的存在,那种心疼如绞痛一般的感觉是加倍的。
余磊看到他们这一幅样子简直想冷笑,他倒是要看看接下来他们还维持得下那张虚伪的脸没有。
余森,这些年你是愈发糊涂了。
余爷爷久久,才叹了一口气。
余父被自己的父亲这样说,心里也不好受。
只是,他抬起头来,眼眶微红,声音有些颤抖:我糊涂,是,我是糊涂。
你们不喜欢我的妻子,如此便厌弃我这个儿子,现在连我的女儿也不讨你们喜欢,您是不是也准备一辈子也不肯和我们打交道了!余父有些哽咽地说:我的女儿,我自己心疼。
不管你们怎么不喜欢也好,她就是我女儿。
我没什么本事,也不及二弟那样,是你们的骄傲,但作为一个父亲和一个丈夫,我不会让她们受委屈的。
余磊噗地一下笑了,好险他没有喝水,否则一把年纪了还呛水,多丢人。
说得好听,一个父亲和一个丈夫。
然而你却曾经把一个六岁的小孩扔到街上,差点回不来。
余磊一针见血地刺道:她不是你女儿啊!所以你一点都心疼。
丢了就丢了,不是她叔叔把她捡回来她现在连命都没有了。
余磊说的是余婉六岁那年,他们一家出去玩,余父抱着余娴,余母给他们拎东西。
余婉跟在他们后面,一家四口,三个人说说笑笑,她一个人担惊受怕地紧跟着他们,不敢放松。
她甚至不敢伸手去抓母亲的衣服,游乐园里面人山人海,两个父母也不在意女儿会不会跟丢。
她才六岁……哪家的父母不会紧紧盯着自己的孩子,手牵手一起去玩。
余娴被余父带去玩碰碰车,余母也加入了。
他们让余婉好好在旁边的长凳下坐一会,他们很快就来接她。
父母两带着女儿玩得尽兴了,玩完了碰碰车之后,又去和余娴去玩打地鼠,划船……到最后玩累了,才猛然记起来小女儿还在最初玩碰碰车的地方等着他们……游乐园里面人山人海,找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多么不容易,更何况那段时间被拐卖的儿童数不胜数,警察也忙得要命,不够二十四小时,人家根本不接案。
话说得顺溜,之前也不打打草稿,听着我都觉得害臊。
余磊的嘴巴很不饶人,听得余森的老脸没有地方搁了,慢慢红了起来:那……那时只是,不小心……他勉强地说。
一次是不小心,几次三番的不小心是怎么回事,得了,我也懒得和你们翻旧账,你们到底对得住谁,对不住谁我也不说了。
你们该不会觉得我今天就是给你看看这些东西吧?余磊声调扬起,平时戏谑也变得严厉起来: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心大的父母!还好余娴不在这里,否则死了也要被你们再气死一回!余磊类似于愤怒地一吼,吓了大家一大跳。
尤其是离他最近的余父,唾沫都喷到他脸上了。
他被吓得连忙退后了一步,却见到余磊用手抹了一下脸,眼睛红红地像发怒的前兆。
余母哆嗦地说:余娴,死……什么死不死?你说清楚,你说清楚点。
余磊笑了一下,眼角的纹路越发深了,笑起来就像一只笑面虎:我还当你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帽,傻不拉几的!分明怀疑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却又不仔细想想你们的亲生女儿去哪里了。
是啊,正常人的思维不就是,发现了现在宠着的这个不是自己的女儿,那……亲女儿哪里去了?赶紧去找……他们夫妻俩倒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女儿,又是担心她闹脾气,又是害怕那个可怕的真相,两个人倒是默契地缄口,只字不提。
余磊说他们脑子有问题,真不是在贬低他们。
他们实实在在的,就是脑子有问题。
我从来都不叫你嫂子,因为,你根本就不配!余磊轻蔑地说:现在看来,岂止是做不好一个妻子,一个媳妇,你连一个母亲都不配做。
你顾影自怜、懦弱、欺软怕硬,因为余娴产下来病弱,你愧疚难当,你差点没有得抑郁症,让我哥整天围着你们娘两转。
手段倒是高超得让我敬佩。
怎么,你的脑子怎么回到女儿身上,就跟被狗吃了似的?余磊似疑惑地沉思,一副不解的样子。
他说的话难听到余母的脸顿时青了又红了,只能拿手指颤巍巍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余爷爷拄拐杖,不客气地敲了敲她的手:你别插嘴,好好听磊子的话。
爸,你还是回房避开一下,我怕等下说出来气到您。
余磊过去扶起了老人家,让他避开,毕竟他年纪也大了,听到这些恶心的事情,恐怕一下子缓不过劲来。
等来日再慢慢和他说,让他一点点接受过来。
送走了余爷爷之后,余磊拍了拍衣服,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刚才还是略显戏谑,现在也变成了完完全全的严肃了。
我今天就让你们好好认识认识自己有多蠢,省得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你们的样子。
余磊拍了拍手,这时从有两个人从外面被人不客气地推了进来。
哎哟!要死了——你们也不尊敬尊敬老人家!我要是摔伤了,你赔得起吗!尖利的声音传进余母的耳朵里,她疑惑地问:妈,你怎么在这里?余娴从刚才就一直手心冒汗,浑身像是泡在冰水里似的,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叔叔,生怕他朝着自己发难。
面对这个叔叔,她不是一点都不心虚的……怕得她忍不住牙齿轻轻地颤抖起来,她仔细地想了好半天,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迷住了眼睛,心里反复确认了好多次才觉得那些事情……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余磊又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才缓缓开口介绍出现的一位陌生的女人:这位是吴艳华女士,也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余磊看了一眼余娴,现在他连名字都不肯叫她。
在他心里,余娴这个名字属于那个没有福气来到他们家的亲侄女。
而这个人只不过是卑劣阴暗的抢走了他侄女幸福的人。
饶是余娴心里有准备,听到余磊不善的语气,心里也吊起来一般,咯噔了一下,心速加快。
余母浑身哆嗦起来,盯着吴艳华:为什么你……她停顿了一下,把欲从嘴里吐出的女儿两个字咽下去:娴娴会跑到我家里来,我女儿呢?我的亲生女儿呢?她的眼神似要在吴艳华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吴艳华皮肤透露出一股不健康的青白色,有些瘦削,颧骨高高地隆起,看起来一副福薄、命途多舛的样子。
她不愿意面对的真相,终于即将要在余磊的推动下血肉模糊地被揭开。
她看了看女儿余娴,一脸得苍白,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心疼不已,但余磊的话就像一记狠狠的耳光,打得她头晕目眩,现在心还砰砰地狂跳。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母亲江英,不明白为什么江英会被余磊找过来。
她……和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有关系?余母的嘴唇发白:妈,您说,我亲女儿呢?为什么好好的,我女儿会不见了?江英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自己女儿近乎*裸的控诉的眼神。
余母做了她几十年的女儿,看到她躲闪心虚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她心猛地一沉。
转过去看着一向看不起她的小叔子似笑非笑的表情,恨恨地道:我的亲生女儿呢?你刚才说她……‘死了也要被你们再气死一回’是怎么回事!说啊!为什么不说了!你找我们来不就是想看我们愚蠢疯狂的样子,我让你看!看完了你可以和我说了吗!余母经受不住可怕的猜测,疯也似地冲着余磊吼起来,一点也不要素日里端着的斯文的样子了。
余父红着眼睛,安慰一般地把妻子搂在怀里,按住。
二弟,你就和我们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他悠悠地长叹一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我们确实不是合格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