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卫相对女儿也不设防,察觉魏雪有问题了就询问女儿。
毕竟女儿在女学里,接触到魏雪也比较多。
他最近只是碰巧发现了这个魏侍御史的嫡长女行事有些古怪。
派人查了一下她,情况还没有报上来。
本来他堂堂一朝丞相,根本就不会注意这么一个后宅的女子。
然,最近却发现这个和他女儿年龄相近的闺阁女子,居然怂恿六皇子屯粮。
他的动作不可谓不隐秘,若不是卫相这种权倾朝野,情报网密密麻麻的奸相,别人恐怕也看不出来。
他发现六皇子派人手去南方的乡下大量收购粮食。
不管陈米还是新米,给出的价钱是极为合理的,统统都收。
又不是丰收季,春天这个播种的季节,去收购粮食,怎么看都透露出一点诡异。
阿虞翻剧本之所以也没有找到不对劲的地方,是因为这件事情在魏雪彪炳的崛起史上,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一点都不起眼。
今年夏天北方雨水开始变少,粮食的收成比往年要少一半。
在地方上粮价翻了一倍多,到了京城的粮食的价钱就比以往翻上三倍都不止。
南方却是雨水充足。
一些有见识的商人,下手快的,从南方低价收购粮食卖到北方,就可以赚上一笔丰厚的差额。
意识得晚的,后面的连汤汁都不剩。
而且从遥远的南方运粮食,成本也是很大的。
魏雪有上辈子的记忆,那年的冬天,粮食飞涨,她受冻挨饿。
所以这辈子突然记起来,提醒六皇子到南方存粮,给六皇子赚了一笔钱。
于是阿虞斟酌了一下,引导着说:女儿也觉得这个魏小姐有些问题。
我们去郊外玩,遇上了山贼的那次。
她偏就没有去,以前她都是不落下一次。
她自己不去,也告诉两三个和她要好的不去。
过后我私底下问那几人,她们就说魏小姐是怕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好似就肯定,那个子虚乌有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要不是我知道她的为人,恐怕还要去查查那些山贼到底是不是她派来的呢。
她把真话拌着假话一起说了,没有提到魏雪就是重生的,也不说魏雪能够预知未来,反正这些话里面的曲曲绕绕就让卫相这个喜欢琢磨的人,慢慢琢磨吧。
卫相听罢,沉吟片刻,和女儿说:以后离她远一点。
阿虞点点头,再接再厉:他们一下子收了那么多粮食,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这天晚上,阿虞合着柔柔的月光,心满意足的睡了。
卫相果然不愧是有魄力的人,就是不明白六皇子为什么大量收购粮食,他也敢跟着投入巨额的银两,去南方收购粮食。
他的财产比六皇子多,名下的铺子遍布全国,收购的渠道比他们多,成本也低廉。
阿虞几乎可以预想到,秋天粮价飞涨,卫相豪气地按比市价还低的价格卖粮食,魏雪一口银牙咬碎的样子。
……同样的夜空,阿虞已经在沉浸在黑香甜之中。
梁珏的仆人们才腰酸背痛地回到破旧的宫殿里。
他神色淡淡地掏出一堆吃食,递给乳母:吃。
乳母似是不敢相信地接到手里来,她们每天的口粮也有限,每天都吃不饱,到了深夜饿了也得忍着。
她兴奋地又似是犹豫,这几个人能拉扯大一个孩子,也是不容易的。
从他的母妃怀着他的时候,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护着躲过不知多少暗算。
这个时候饿得慌了,也不敢随便吃。
我吃过了,没事。
他安抚似地握了一下乳母的手。
多谢殿下,我这就拿去让他们也尝尝。
乳母高兴地给梁珏磕了个头,双手接过他赐予的食物,深夜去敲另外两个下人的房门。
这一晚,凝芳殿的几个人也睡得很香甜。
阿虞第二天下了女学之后,又摸去了梁珏的宫殿。
这一次她找了一圈也没有见人影,反而碰上了昨日来找梁珏麻烦的太监。
他找不到梁珏,便把梁珏的仆人拉来发泄,上了年纪的老太监,哪里是眼前这个身强力壮的太监的对手。
他被揍得鼻青脸肿,口齿都不清了,连连嚷着饶命饶命,也没见那个太监肯放过他。
我呸……让那个小杂。
碎出来,爷爷就饶了你。
他吐了一口痰到老太监的脸上,手下越是发狠,把自己的负面的情绪全部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他骂梁珏的词语简直不堪入耳,一点都没有遮掩,好像是根本就不怕人降罪。
可见这个弱小的帝星现在的处境有多艰辛。
阿虞原想解决了这个惹人厌烦的太监,忽而见到从角落里忍受不了跑出来的梁珏,手抓着一块砖板,用力朝对方脑袋砸去。
那人手里也有几分功夫,险险地躲了过去。
见了梁珏,脸上露出几分狠笑,把拳头的关节拧得嘎啦嘎啦作响,粗壮的手臂爆出几条青筋,看起来充满了力量。
瘦弱的梁珏哪里是这种练家子的对手,都不够人家一拳,就被拍飞在冰凉的地板上,衣服也摔裂开了。
他的拳头落在梁珏的身上,都听得见骨头错位的声音。
那个老太监见到主子被打,拖着身子,挡在他前面。
两个人跌在地上,屈辱而狼狈地任人辱打。
老太监的手圈着,护着他的脑袋。
梁珏的眼眶都发红了,也硬是不流一滴眼泪。
他紧紧地咬着牙,攥着拳头,清澈的眼睛里面恨意蔓延。
阿虞觉得差不多了,再也看不下去了。
轻轻跃起,伸腿用力朝着打得正凶狠的那人的心窝子,速度极快地甚至他都没有注意到,就被踢飞倒在地,牛高马大的身子,翻滚了两下才挺得住这股力道。
她又上去专门挑疼的地方踢了几脚,直到他再无反抗之力,才收脚。
这不过是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形势就急转直下。
梁珏抱着头,等了半天也没有拳头再落下来,才抬起头来,看到那个恶霸如破抹布一般,躺翻在地上,嘴里大吐鲜血。
昨日见到的那个姐姐,唇边含着笑把他拉起来,问他:疼不疼?她用手帕给他擦鼻子流出来的血,继续婉婉道来:这就是你昨天对我说的,总有一天,会把他踩在脚底吗?你是一个皇子,你身上流淌着皇室高贵的血。
你的母妃用命,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来,难道是为了让你来受苦受难的吗?你愿意忍受这种一辈子都要这样仰人鼻息度日,随便一个奴才也能骑到你的头上来撒野,扬武扬威的生活吗?你愿意这样碌碌无为,在角落里当一个小可怜,做一个连饭都吃不饱、连下人都护不住的主子吗?你愿意这样子活着,你却不觉得是对你的一种侮辱吗?她抑扬顿挫的声调极具感染力:告诉我——你、不、愿、意!忍耐得够久了,你应该像一个男人一样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