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过后,韩润之微微眯着眼睛,抱着阿虞,一片餍足之色。
素日里的疏离略显冷峻的神色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湿润的柔软的青丝披散开,在雪白的棉绒毯上黑白分明。
他的脸上有一片绯红,闭着眼睛的时候遮住了那双颇具气势的幽若寒潭的眼眸,少了几分清泠冰冷,多了几分温度。
陆惜伸手摸摸他的头,他便用脸过来蹭她的手。
男性荷尔蒙在这种武痴身上总是极高的,才不到一日,下巴就隐隐冒出了青郁郁的胡子的影子。
陆惜脑袋里面只有构想起江湖第一美男进入中年时期,不修边幅,胡子拉渣的样子,就觉得那个场景是分外好笑。
笑什么?韩润之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阿虞最美的地方就是那双璀璨明亮的眼睛,微微弯起来笑,就能看到里面溢出来的碎光,充满了灵气,会说话一般。
阿虞却不说话,只是摸起他的发尾,慢慢把玩起来。
他渐渐地困了,眯了一会。
等他醒来的时候,阿虞紧闭着眼睛,鸦羽般的睫毛细密微卷,呼吸绵长。
过了一会,他弯起嘴角,眼里浮起淡淡的笑容,若是被旁人看到,只怕恨不得用笔立马描绘出来。
素日里不笑的好看的人,笑起来简直犯规。
更何况是韩润之这种江湖传说中的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级别的男人。
韩润之含笑地摸着阿虞睡前淘气地把两个人的头发变成的如意结。
两个人的头发都是极顺极软的,阿虞的头发偏褐,他的则是纯黑色。
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了一个精致小巧的如意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韩润之低沉的嗓音缓缓念来。
毕竟总是要起床的,但是看着这个精致小巧的结,他心里竟也有些舍不得解开。
把玩了片刻,他出另一只手伸手,目光巡视着四周,找阿虞做针线时候用的剪刀,运了几分气,不动声色地把几步之遥的剪刀吸了过来。
小心地把绑在一起的头发剪了下来。
将柔软的如意结收在了怀里。
又开始了一天的晨练……阿虞起床之后照常到厨房里捣鼓早饭,韩润之这些年走南闯北,倒是几乎尝过了珍馐。
御剑山庄资产雄厚,也经得起他挥霍。
然,吃过山珍海味,最牵动人心的往往抵不过一玩简单的,朴素的、有家的味道的白粥。
不过陆惜是不会让韩庄主早上喝白粥的。
这个武痴早上运动,消耗很大,一碗白粥喂不饱他。
所以她弄了不少样吃食。
等韩润之练完每日的剑之后,洗了个澡,换了件干净的衣裳才来吃饭。
陆惜给他先盛了一碗香菇鸡茸蔬菜粥垫垫肚子,暖胃。
她轻摇着勺子,吹凉了一些才递给他。
阿虞你也吃,别光看着我。
韩润之很喜欢阿虞熬的各种粥,她做饭总是有很多奇怪的点子。
连花瓣都可以入粥,吃起来齿颊留香,香软甜滑。
韩润之一口气吃完了早饭之后,发现阿虞还是没怎么动她碗里的东西。
刻骨铭心的爱情,从来就不可能如此平平顺顺,毫无波折。
若要把一个女人的名字刻在男人的肋骨之上,必定要令其尝遍求而不得的苦,思之若狂的苦,不察之间擦肩错失的痛苦种种之坎坷,最后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之前韩润之为了暗香抛弃一切归隐,今日陆惜已经抓住机会提前占住了他的心,现在暗香若要韩润之移情别恋爱上她,难度不可谓不大。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细水长流地过下去,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陆惜没有忘记暗香还有凤萧那里还有帐没有算完。
种种想来,陆惜也到了要离开韩润之的时间了。
韩润之吃完之后,头一下子就昏昏沉沉的困得厉害。
不一会,他就困得伏在饭桌上昏睡过去了。
陆惜给他披了一件暖和的狐裘大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陆惜为了这几天准备了长达几年之久,每一步都精心地推想了很多遍。
连迷倒韩润之的迷药——神仙醉,也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弄到。
一甲子功力的人,就算沾上了一滴,也能睡上半个月。
但是鉴于韩润之这种武侠鬼才,恐怕抗不了那么久。
所以陆惜匆匆地回到了暗湘阁。
春妈妈见到虞美人安全地回来,脸上的笑都多了。
虞姑娘,你可总算回来了。
妈妈我可想死你了。
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多少才俊翘首望断了脖子。
春妈妈打趣道。
可惜虞姑娘依旧如平常一般,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告退了。
……韩润之醒来是在七日之后,一醒来,心里沉了一下,像扔进水里的石头,直直往下坠。
一个字都没有留!他怀着一点希望,找遍了每一个房间。
阿虞的东西一点没动,安静地像是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找完了,他就静静地靠在门边,看着屋外又下了一场大雪。
纷纷扬扬的,不大的院落里,腊梅已经完全绽开了,不似初来他看到的花骨朵的样子。
他的眼睛盯着晶莹的雪花,渐渐地眼睛里也结了一层冰霜。
他修炼的是君子六脉心经,至寒的心法。
练到极致,就是连血液里都凝着碎冰。
到了巅峰大圆满境界,可以完全融于冰雪,不畏世间的寒冷,就算是血肉之躯,也能存在于雪山之巅不畏严寒。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与冰雪为伴,冷寂为伍,好不容易出现了一抹温暖,却怎么可以如此轻易消失呢?他失落地运功,遇到有人的地方,逢人便问:你见到过这个女子吗?为了寻她,他画了一张她的画像。
眉眼神情全都是她脸上曾经出现过的样子。
每一笔每一画,都刻在他的心里。
陆惜也不指望小小的把戏能够困得住韩润之,不出几日,暗湘阁便迎来了满载风雪而来的他。
他淡漠的表情依旧疏离而雅致,光看一张脸,足以震住人。
龟。
公拦都不敢拦,就让他直直地走进来虞美人的香闺。
虞美人的香闺可是一个男人都没进过,虽说出身青楼,但是春妈妈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也不肯在她开。
苞之前让她单独接。
客。
凤萧那次是因为一掷千金,数额之大直接闪瞎了春妈妈的眼。
若是他愿意,要了虞美人也成。
这么多钱,够赎一个虞美人了。
龟。
公当然不肯放人进去,但是看见他手持一把名剑,一派江湖人士的作风,光是那一身的气势就震慑住一干小厮,只好赔笑:公子,我们虞美人不见客的。
韩润之冷漠地瞥向龟。
公,从怀里掏出一张票子,扔到他手上。
公子,哎——您憨憨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睁大眼睛看见了票子的数额,抹了一把汗,继而又扯着嗓子道:春妈妈,又来贵人了!大贵人!……韩润之淡淡地开口:这就是你要离开的原因吗?面前的阿虞,穿着一身明烈耀眼的红裙,宛如灼灼的火焰一般耀眼刺目。
和他印象里的大相径庭,原来她不仅是温柔娴静似水的娇花,也可以是现在灼热耀眼宛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的霸王花。
很惊讶对吗?陆惜淡淡地说道。
韩润之摇头。
跟我走他的声音有一丝涩然,我……可以替你赎。
身。
他不知道,他的阿虞原来受了这么多苦,在他触摸不到的地方。
然后呢?把一个艳冠江淮的名。
妓娶回家,甘愿让天下人耻笑吗?她垂头自嘲:你的家势、你的地位、你的亲人,都不会容许这么一个污点永远留在你身上。
你还年轻,你的路还很长,喜欢你的姑娘还有很多,实在没有……必要执着于一个妓。
女。
我不在乎。
韩润之的眼睛里开始结霜,陆惜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眼角。
可是我在乎!我在乎我是一个‘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红唇万人尝’的妓。
女;我在乎我不能堂堂正正和你站在一起;我不能容忍自己成为你的污点;我甚至不能容忍你的孩子以后有一个当妓。
女的母亲!她顿了顿,继续说:你根本不什么也不懂……你现在不会后悔,但以后……陆惜咬了咬唇,最后说了一句:你走吧。
韩润之没有一点被说动的样子,他依旧摇摇头:只要你跟我走,这些都不是问题。
清澈低沉的嗓音缓缓传入陆惜的耳朵,他的眼睛里面满是柔情。
她闭了闭眼睛,擦干了眼中的泪。
韩润之,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她终于抛开了虚假的面具,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对着他讽刺地一笑:你自以为的情投意合也不过是我虚假的欺骗,你沉溺的平淡的生活也是你的一厢情愿,你从来都不曾了解我,凭什么让我和你走。
韩润之睁眼看着她,她脸上的不耐烦之色清清楚楚,一抹忽视不了的讽刺的笑容浮起。
昔日眼里的情意绵绵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漠的嘲讽。
不……我不相信。
韩润之摇头,语气之中坚定无比。
但是坚定的神色骗得了别人却偏不了自己,他内心深处隐隐压制着的巨兽此刻咆哮着似欲冲出血脉。
爱你的人,从不舍得伤你……她低声着缓缓说道,有骨肉分离的声音,你现在相信了吗?爱你,宁愿伤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愿你有半分疼痛。
你就算血流干了,我也不会有半分心疼,你知道吗陆惜低低地喃着,握着血流如注的匕首,上面全是韩润之的鲜血,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
不……我不会相信。
我不会相信……阿虞,你是我的……韩润之摸着阿虞的脸,低头。
陆惜感觉到几颗冰珠自他的脸上滑落至她的脖颈之间。
你只能是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怨我没有把你马上娶回家。
语气减弱,韩润之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陆惜的匕首上面也沾了神仙醉……作者有话要说: 蠢初哥的美人,上了潜力榜了。
潜力榜挺给力的啊,给窝带来好多点击。
蠢初哥的内心的无比荡漾的。
当然,如果真爱粉你们的留言也能更加给力的话,窝会兴奋得仙~仙~欲~死的。
今天的第二更啦~花呢~~~ 没有花不嗨森呀……窝有点恶趣味,喜欢看虐,你们呢?没有收藏美人的看过来,你,说的就是你。
不要东张西望,初哥虽蠢,但是还是发现你了。
快去把美人收了~~~<( ̄︶ ̄)>☆、谎言下的红颜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