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润之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她懂感情是怎么一回事。
无可否认,她对刘桐有好感。
至少在他的目光中,她会感到手足无措,会心慌意乱。
在这一刻,她动了心。
……我愿意。
常润之笑望着刘桐,轻声开口,又重复了一遍。
我愿意。
两人对视着,忽然同时低头笑出了声,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
他们达成了某种默契,空气中都似乎有淡淡的暧昧情愫流动。
刘桐掩饰性地喝了口清茶,假意咳嗽了两声,正要说话,常鸥却一阵风似的撞了进来。
做什么呢,冒冒失失的。
常润之皱眉低斥了他一声,常鸥忙道:三姐,我刚好像瞧见前三姐夫了!常润之一愣,刘桐眼睛一眯。
你哪儿瞧见的?常润之感到诧异。
这个时候,方朔彰应该在太子府做事才对啊。
我等说书先生的时候,看见他背影,从茶馆门口过去了。
常鸥指着茶馆正门,道:他身边跟了两个人,我瞧着有些鬼祟……没看清他脸,我就觉得他背影熟悉,像我前三姐夫。
常润之想了想,摆手道:好了,你去听说书的去,不管是不是他,跟咱们都没关系。
常鸥有些不乐意,跃跃欲试道:要不,我去瞅瞅看到底是不是他?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你要耗费时间在这上头?常润之挑眉问他。
常鸥自然摇头,小大人似的叹气:我就是好奇嘛……刘桐却开口道:小四要是好奇,那我让人跟上去看看,回来告诉你可好?常鸥顿时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谢谢九哥!刘桐便问了常鸥他看见的人走的方向,对身边仆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去。
常鸥这才安心地到大堂外听说书的去了。
常润之微微蹙眉,不由道:其实没必要跟上去。
不管是不是他,让人出去转一圈,回来告诉小四他看错人了不就是了。
刘桐却摇了摇头:小四说他身边跟了两个人,行为鬼祟,还是去看看的好。
常润之便也不好说什么,端茶轻抿。
刘桐忍不住开口问她:那方朔彰……常润之抬眼望他,见刘桐一副想问什么,又顾虑重重的模样,不由笑道:你想问什么?问吧。
刘桐见她并不着恼,提到方朔彰时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流露,心里便安定了些,轻声问道:你对那方朔彰,真的完全放下了?刘桐问的时候,表情忐忑不安,生怕常润之会生气。
常润之自然是不会生气的,她想了想,回他说:没什么放不放下的,如今他对我而言,不过是个有些麻烦的陌生人。
刘桐捏了捏拳:他在太子府里时常骚扰你?谈不上骚扰。
常润之无奈道:要说与他接触,倒也都是为了太子府里的正事,寻常要是碰见他,我都会避开。
可总有避无可避的时候。
比较麻烦的是,太子和太子妃像是希望我与他能破镜重圆,时常制造机会。
既然说了,常润之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小四说得倒也没错,我就是觉得有些烦了,找了借口回来歇几天,顺便向母亲讨讨主意。
那可想出什么应对之策了吗?刘桐忙问道。
常润之点头,狡黠地笑道:母亲让我把府里老太太搬出来,告诉太子妃,老太太瞧方朔彰不喜,不让我与方家人再有瓜葛。
想必太子妃也不好再明里暗里撮合了。
刘桐便松了口气。
之前听五哥说过,五嫂娘家人都是拎得清,做事不糊涂的,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不过……当初怎么就看上方朔彰了呢?他心里想着,嘴上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刚问完,他就后悔了。
虽然常润之说方朔彰对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可到底是两载夫妻,刘桐认为常润之的心里一定远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提及方朔彰已是不妥,如今还多此一问,岂不是挖她心上的疤?刘桐懊恼地想拍自己脑袋,常润之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笑着回他道:看上方朔彰的是我父亲,这门婚事也是他做主定下的。
到底是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的出发点不同吧。
父亲看中方朔彰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觉得这样的夫婿,便是我最好的归宿。
刘桐不由朝常润之的方向倾身,柔声道:侯爷想必也很后悔。
不过如今你和离归家,也是好事,不然岂不是蹉跎一生?的确,我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所以心境豁然开朗。
幸好有母亲和大姐支持,才能顺利和离归家。
常润之颔首道,又噗嗤一笑:至于父亲……大概是因为他好不容易做一回媒,却得了这么个结果,他也很是羞愧,如今有了好东西,他都会往我这儿送上一份,见了我时却颇为不自在,私下同母亲说,再不敢插手儿女婚事了。
刘桐心里顿时乐了。
他知道五嫂想要把常润之和他凑成一对,五哥后来和他说,是安远侯府的老太太先看上他的。
他有老太太支持,又与常润之相处得好,若是想要娶常润之,便只剩下父皇那一关了。
想到这儿,刘桐雀跃的心便沉静了下来。
父皇那一关……怕是不好过吧。
常润之见刘桐出神,出声唤他道:九公子,你怎么了?刘桐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不是让你叫我阿桐吗?常润之尴尬道:会不会……有些太亲密了?私下里叫,不让旁人知道便是。
刘桐轻声说道:礼尚往来,我可以叫你润之吗?常润之微微垂首,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刘桐便迫不及待地唤了一句:润之。
常润之的两颊飞上了红云,声音细如蚊蚋:阿……阿桐。
刘桐应了一声,笑得异常满足。
常润之听着他的笑声,觉得有些口干,忙不迭灌了口茶。
自己似乎越来越被动了……这样可怎么行?他既然提了方朔彰,她是不是也要提一提原九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