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昶,易昶放学了,正在收拾课本的人没听见,突然他的同窗从背后拍了他一下,慎怪说道。
易昶,我叫你呢,你怎么不答应。
周昌回头一看,是自己新认识的同窗曹博坦,外号曹胖子,在一众苗条的少年中,白白胖胖的他很是显眼。
但曹博坦为人热诚,胖一点也不显痴肥,只觉得可爱。
周昌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周昌今年十三岁了,初级课程告一段落,周煊觉得孩子不能只有一个交际圈子,也该让他看看外面的世界什么样。
在宫学里大家都知道他是太子,周昌入目所见,不一定是真的,因此决心送他到民间学堂体验生活。
周昌一听顿时激动了,连连点头。
到底是个少年,平日里在老成持重,还是喜欢冒险、喜欢新鲜刺激。
因此改名为易昶,到京城中的学堂体验生活。
周昌一听顿时激动了,连连点头。
到底是个少年,平日里在老成持重,还是喜欢冒险、喜欢新鲜刺激。
因此改名为易昶,到京城中的学堂体验生活。
即便是为了感受外面的世界,堂堂一国太子,也不可能去什么太糟的学堂,以易昶的本事去初级民办学校,那才显眼呢。
周昌现在去的是西城区的官办学堂,这里是京城四大官办中级学堂之一,教学质量仅次于东城中级学堂,来上学的多数是中下层官吏、富豪商人、资质出众的平民学生,生源素质有保证。
周昌来治理体验中产阶级的生活,是个好主意。
不过刚该了没几天的名字,周昌还是不习惯。
曹博坦显然不介意,笑道: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家了,没关系,夫子都说既来之则安之,你学习这么好,在京城也能站稳脚跟的,更别说你还星易了,天下谁不知道……独一份儿!他的同窗悄悄默默的指了指上天,意思是易皇后独宠,他这个易家远亲怕什么。
没错,周昌化名易昶,以西北游击将军之子的名义进的学堂。
嘘一一周昌吓一跳,这才认识几天啊,就交浅言深,曹博坦也太胆大了。
嗨,怕什么,这又不是前朝,陛下对这种花边消息根本不在乎。
曹博坦显然不放在心上,大大咧咧道:嘿嘿,陛下花边这词儿造的不错,可不就是花哨边角。
周昌翻白眼,想告诉他花边一词不是从这儿来的,但想着自己是西北来的土包子,还是算了吧。
内心吐槽道,既然你说陛下不在乎,那你刚刚做贼一样是为什么?哎,我说,你今天放学有事儿吗?要不要去我家玩儿,我爹又出远门了,家里只有我娘和几个兄弟姐妹,请你去我家玩儿啊!曹博坦是个自来熟,继承了他爹长袖善舞的基因,周昌来上学才一个月,他已经和周昌熟得像认识了十年。
上门拜访自然要挑伯父在的时候,第一次呢。
周昌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去朋友家中拜访,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长辈,没有专挑长辈不在的时候去的道理。
曹博坦愣了愣,才道:你家规矩可真严啊。
规矩好。
怪不得我爹总自嘲咱们经商的是暴发户,还是你们曹博坦说这话的时候坦荡大方,完全没有自卑或者讽刺周昌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这到让周昌高看一眼,不是谁都有魄力认识自己的不足。
你可别妄自菲薄,世上没有哪一行是容易的,不是说商场如战场吗?能经商致富也需要大本事。
至于规矩,只要不盛气凌人、为他人着想、言语温和也就是了,其他很多规矩都是附庸风雅,像你一样坦坦荡荡才最好呢。
周昌笑道。
好兄弟!曹博坦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家是刚发家的商人,在学堂里的确会有人歧视。
做官的就不用说了,他们谁都瞧不起;经商的也要显摆自家的历史,仿佛家谱比别人厚一点,生意就要好些一样。
走吧,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快些。
周昌催促道,自己拎了书包大步往外走去。
哎,你还没说今天去不去我家玩儿呢,去吧,去吧……曹博坦跑回自己的座位,抓起书包去飞跑过去赶他。
学堂外停满了来接学生的马车,学堂外就是大道,多亏修学堂的时候留出的空地多,才勉强盛得下,即便这样,依旧挤得水泄不通,吵吵嚷嚷一片混乱。
周昌和曹博坦站在学堂门口张望,找来接自己的人。
我家小厮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还没找到。
曹博坦环视周边,皱眉抱怨道:学堂也真是的,为什么不能规范规范,这么多马车挤在一起。
你家来人接你了吗?上次见来接你的人好生威武,是军队里出来的吧?你爹是不是不放心你啊?你待会儿去我家吧,我娘做了许多好吃的,正好吃了再回去,还能多玩儿一会儿……曹博坦是个话唠,等车的功夫也不忘嘀嘀咕咕。
我爹来了!周昌惊喜道,打断曹胖子的嘀嘀咕咕,抓着他的手就往马车跑。
嘿,嘿,小心一曹胖子让他拉得一个趔趄,抓紧书包跟上。
到了跟前,周昌放开曹胖子的手,小跑两步上前,只见立在马车旁的男人轻轻勾起嘴角,张开双手抱着他举了举,笑道:霄霄放学了!曹胖子捂脸,天啦,简直没眼看,这真是父子吗?怎么这么肉麻!曹博坦还以为他兄弟是要跑过去请安呢,没想到是跑过去求抱抱……曹博坦自以为不着痕迹得打量了一下周煌,心想这就是武将啊,怎么不是身高八尺、铜头铁臂的铁将军,反而温润儒雅,文质彬彬,跟隔壁翰林似的。
曹博坦在心里点头,嗯,如果我爹是这样,我也想求抱抱。
两父子腻歪完,周昌才拉了曹博坦介绍道:爹,这是我新认识的同窗,曹博坦。
曹博坦见过将军。
曹胖子赶紧过来行礼。
不必多礼,唤我伯父就是,你是霄霄的同窗,如自家子侄相处就是。
周煊完全没有自觉他的子侄该是什么人,思维还停留在上辈子,儿子的同窗叫一声伯父怎么了。
伯父、曹博坦是个傻大胆的,学啊。
一边说还一边挤眉弄眼的,自来熟得很,从善如流换了称呼,笑问:伯父,你来接霄霄下他第一次听到同窗原来还有个霄霄的小名。
是啊,今天霄霄上学满一个月的日子,本月月考还得了第一名,来接他去庆祝的。
周煊笑道曹博坦像条金鱼似的张开嘴,蠢萌蠢萌的,原来世上还有上学一个月纪念日这种东西吗?曹博坦意识到霄霄他爹可真宠他啊。
那我就不打扰伯父了,下次再请霄霄去我家玩儿。
曹博坦有眼色的告辞,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同窗正抱着他爹的手臂撒娇呢,他背对着自己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爹那宠溺的笑容、那轻柔给他擦汗的动作,啧啧啧,曹博坦搓了搓自己手臂,鸡皮疙瘩掉一地。
学堂门口的车实在是太多了,周煊父子上车也等了半天才把路线理顺了,慢慢走着。
突然周昌好像听到了什么一把掀开车帘,果然,曹博坦小胖子正在和小厮发火儿呢。
你出门的时候怎么不检查清楚!学堂门口挤你不知道啊,你是第一天来接我啊!爹怎么找你这个不中用的。
曹胖子跳着脚骂道,他家来接他的仆人赶来的马车坏了,这仆人还是新来不久的,家里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啊。
对比着刚刚当爹的亲自来接,那温柔慈爱的模样,曹博坦真是越想越委屈,自己是捡来的吧!曹博坦一一曹博坦回头一看,原来是周昌,让同窗看见自己的窘迫,小胖子尴尬道:易爬,你还没走啊。
嗯,你家马车坏了,我送你一程吧。
周昌笑道。
怎么好意思……草胖子再没眼色也听见了,人家父亲亲自来接,是要去庆祝的,可不敢打扰没关系,先送你,我再回家,上来吧。
周昌热情邀请,这还是他交的第一个不知自己身份的朋友呢。
霄霄说的对,来吧,别客气。
周煊帮腔,温柔领首,给赶车的侍卫一个眼神示意。
同窗说曹胖子还能矜持客气一下,但不知为何,这位易伯父一说,曹博坦总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得就像照他说的办,都没嘱咐自己仆人一声,就上了易家的马车。
曹博坦上了马车,眼光一膘就知道他这位同窗家是有家底的,他们家就是做车马行生意的,这种装饰华丽,加了暗格,固定着茶桌的马车,造价不菲。
等到走起来发现一点儿都不颠簸,马车中间小桌子上的东西一动不动的时候,更加验证了曹博坦的猜测。
曹博坦上车,周煊招呼他吃东西,然后就没多管,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周昌说学校里的趣闻呢。
曹博坦也发现易爬在他爹面前完全没有学堂里的高冷稳重,手舞足蹈的讲着,表情生动极了。
等到易昶说累了,他爹还亲自给他递水。
唉,真是绝世好爹。
想着自己爹对自己横眉冷对的样子,再想像隔壁翰林对自己儿子孽畜孽障的称呼,曹博坦觉得这世界可真不公平啊。
曹博坦想着,他同窗别是九代单传吧,不然能宠成这样?想法还在脑子里盘旋,就被啪啪打脸。
爹,咱们是直接回去吗?周昌问道。
先转去前门大街买点心,你娘和明明、珠儿都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妹妹能吃点心了吗?当然不能,给你娘买的,妹妹还不到一岁呢,只能吃奶,明明出生的时候,你不是都知道吗?嗨,多早远的事儿了,哪儿还记得。
小懒鬼,这都记不住。
周煄亲昵得在儿子头上点了点。
曹博坦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麻死了,他娘、他奶奶都没这么肉麻。
好在曹博坦家离学堂不远,在小胖子血槽清空之前,顺利到家。
曹博坦写过同窗,知道他们有事儿也不强留他们进屋坐坐,在门口目送马车走远才回头。
结果一回头,吓一跳,他爹正在后面站着呢。
爹,你回来啦,什么时候?曹博坦惊喜道。
曹老爹却反问道:那是谁家马车?你怎么从人家车上下来。
哦,我的同窗,给你说过的,叫易昶,刚进学堂月考就考了第一。
就是从西北来的,和皇后娘娘娘家是远亲的那个?曹老得问道。
是啊,不过他爹肯真不像武将,反而跟……跟……曹博坦一时想不起来如何比喻,道:反正就是厉害得很,温柔得很。
曹老得听着儿子自相矛盾的话,不予理会,叮嘱道:你这同窗可不简单,他家马车的车轮用的可是橡胶,能用这个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廷重臣,这金贵东西咱家车马行捧着银子去内务府都没轮上,这可是荣安特产。
那就是橡胶啊,怪不得坐着一点儿都不颠簸,马车飞跑车厢里摆着瓷盘点心动都不动。
曹博坦感叹道,他耳濡目染对马车也是十分熟悉的。
所以才说不简单,你跟人家好好相处,规矩些,知道没!草老爹耳提面命道。
知道啦一一曹博坦拖长调子道,他爹在四邻街坊中已经是难得温和的父亲了,曹博坦也敢俏皮几句:规矩,规矩,咱们在乎的规矩,在真有规矩的人家可不值一提。
爹你是不知道人家的爹那才是绝世好爹呢!曹博坦愤愤不平的把上学一个月纪念日的典故说了笑慎,看看人家的爹!爹,爹,叫的这么欢,你个人家当儿子去。
曹老爹当场赏了他屁股蛋两巴掌。
下衙回府的翰林院大人从门前路过,心里点头:嗯,他这邻居总管开窍了,棍棒底下出孝子,就是要有为人父的威严才是。
跟陛下一样,居然把二皇子架在脖子上,给孩子当马骑,简直是威严扫地,自己虽然不是御史,但也不能放任这样的风气,明天一定要上奏参一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