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吓的后退,手里的报告掉落在地,声响不轻不重,已经传入里面那位的耳中。
阎书抬眸,见状后拧了一下眉心。
医生尴尬的杵着,不知道咋办,如果可以,他愿意失忆两分钟,把刚才看到的一幕忘掉。
里面传出声音,进来。
医生的后背一凉,硬着头皮推门走进办公室,主任。
阎书若无其事的问道,什么事?医生把手里捏皱的一叠检查报告递上去,这是3号房病人的检查报告。
阎书拿手里翻着看起来,血压还是偏高。
医生说是。
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哗哗声。
医生顶着巨大的压力,一边想的是被调到急诊那边受苦受难的同事,一边想的是家里亲戚逢年过节都说他的工作好,有本事,现在谈的女朋友也是因为他在心外科工作才答应的。
额头渗出冷汗,他脱口而出,主任,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我没有看到你抽自己。
哗哗声停止,办公室瞬间变的掉针可闻。
阎书把报告往桌上一丟,我抽自己?这话从何说起?医生青白着脸,没有没有,是我脑子有病。
阎书说,去脑科看看。
医生战战兢兢,谢谢主任关心。
阎书昂首,出去吧。
医生就跟一个被赦||免的犯人一样,欢天喜地的离开。
他的背后响起声音,听说你侄子要来医院进修是吧,好好干。
医生踉跄了一下,快速走出办公室,直到回去自己那儿,他才如释负重。
甭管主任是抽自己,还是抠自己,都不是他可以过问的,他拿掉眼镜,用力揉了揉眼睛。
办公室里,阎书手撑着额头,脑子里又出现混乱的画面。
他是不是要去庙里拜一拜?阎书起身,走到窗户那里把一面玻璃窗打开,冷风一看有机可乘,就匆忙卷着湿气往里头钻。
陈又……念出那个名字,阎书的眼睑仿佛被一片受到太阳照射的树叶遮盖,丝丝缕缕的暖意从树叶传给他。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阎书盯着自己掌心里的湿意,匪夷所思,他抿紧嘴唇,神情严峻。
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下午,陈又看了一个皮有一点点长的病人,不过还好,可以不做手术。
他刷刷鬼画符,要注意经常翻开了清洗,用水和中性肥皂。
病人说,医生,我还有个问题。
陈又没抬头,你说。
病人说,我不硬的时候很小,硬起来很大,这是病吗?陈又写字的手一顿,很大是多大?他放下笔说,你去帘子后面,我给你看看。
看完以后,陈又在心里切了一声,这就叫很大,逗我玩呢,你要是大,那主任就是巨巨巨巨巨大。
下一个进来的病人是个斯斯文文的男人,从他口述上看,只是轻微的炎症。
陈又给他开了洗的,他却坐着不动。
有故事。
男人说,医生,我的一个朋友有艾滋。
陈又一愣,这个该去传染科咨询啊,怎么在他这儿说了?男人露出不安的表情,对不起医生,我觉得您很亲切,所以我就想跟您聊聊,可以吗?陈又看看电脑,后面还有三个病人,那你快点。
我朋友是在输血的时候感染的。
男人垂着头,知道病情以后,他不想面对别人的厌恶,就选择自杀,可是他被救活了。
陈又有点同情,哎,命啊,从来都是不公平。
他觉得自己死了,还有一次可以重生的机会,是天大的幸运。
所以就算是第一个任务就碰到疑难杂症,再苦再难,他都会感恩。
这么一想,陈又就给系统说了声谢谢。
系统吓到了,不客气。
陈又说,我会加油完成任务的。
系统说,看好你。
陈又嗯嗯,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量,但是一想到目标的不定时抽风,还有背上的百家姓,力量立马就没了。
男人还在那说,是那个急诊室的医生,是她害了我的那个朋友。
他的情绪激动,用一种憎恶愤怒的口气说,她是杀人凶||手!但是她没有丝毫的愧疚,她甚至都记不起来我的朋友……陈又想打扰来着,哥们,在你面前的也是医生,你是脑子不清醒,还是故意来给我添堵的?他正要请人出去,但是对方竟然说完就对他鞠躬,转头走了。
莫名其妙啊。
陈又搓搓胳膊,人格有些危险啊,他来看病不会是打的幌子吧,目的其实是后面那番话?为什么呢?就算对方口中说的事就是医院发生的,那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这副身体的主人是刚来医院不久,没去过急诊那边。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陈又,他在跟阎书小树林幽会的时候,就把事情说了。
阎书皱眉,也许有艾滋的是那个人自己。
陈又瞪眼,不是吧?阎书面不改色,通常说一个朋友,就是本人。
陈又眨眨眼,你怎么知道的?阎书沉默不语,心说这事我中午干过。
陈又拿树枝戳着草地,艾滋好可怕啊,我差点就被注||射……阎书上前一步,沉声问,你说什么?陈又愣住了,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会蹦出那句话。
控制不住自己真可怕。
短暂的压抑之后,陈又咧嘴笑,开玩笑的啦。
阎书的眉峰紧皱,他早就看淡生死,却在听到青年的话时,内心出现了恐慌的情绪。
以后别乱开玩笑。
我错了。
陈又说,你们医生天天面对生死,早就麻木了吧?阎书瞥他一眼,你不是医生?陈又不假思索,我不是。
他在心里抽打智障陈,我是白衣天使。
阎书说,白衣天使,你能不能站起来,撅着个屁股很难看。
陈又的眼角抽抽,很难看?有没有搞错,也不知道是谁,脸都贴上来了,说好美好漂亮啊,我不让亲还不行。
哎呀,说起来,那些个奇怪的主任这两天都没出来。
陈又把树枝丟掉,拍拍手站直了身子,就算是对方本人,可他干嘛要跟我一个陌生人说啊?阎书说,也许是找不到其他人。
跟陌生人说一些心里的秘密,不会有压力。
想不通,陈又决定不想了,他的脑细胞本来就不多,请我吃饭。
阎书低头看过去。
陈又仰起头,我是你男朋友,你不该请我吃饭吗?阎书手插兜,国外不是都流行aa制吗?陈又扯了一下嘴皮子,我不赶流行。
阎书,……他是真不懂这人,会呕气,拌嘴,耍赖,没心没肺,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但是又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露出悲伤难过的样子,好像心里揣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苦闷。
走吧。
陈又边走边说,我要吃竹筒饭,一只鸡腿,两个茶叶蛋,一个鸡蛋肉饼汤,还要三个豆沙包。
阎书说,吃这么多,不怕撑死?放心吧,我会努力活着,好好活着的,不然我死了,谁陪你啊?阎书突然停住脚步,陈又撞他身上了。
干什么呢你,急刹车是会引发交通事故的晓不晓得?阎书的脑海里无端出现一些信息,青年接||吻的时候不怎么会呼吸,会踮起脚尖,会睁着眼睛,会哭泣。
那些信息怎么也消失不了。
阎书转身,弯下腰背,勾起青年的下巴,唇压上去。
陈又瞪大眼睛。
这是阎书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三十多年的第一次接||吻。
没有他以为的恶心,排斥,反而是别的情绪。
那是一种连神经末梢都在发抖的亢奋。
陈又一眼不眨,瞅着男人的长睫毛,他听到耳边的声音,呼吸。
于是陈又找空隙喘气。
阎书的气息渐渐粗重,身体也起了反应,叫嚣着,渴望着,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青年。
恍惚间,陈又看到一个人影,他立刻扒开阎书跑到灌木丛那里,没有人。
阎书走过去,怎么了?陈又喘口气,想摇头,却又觉得就算是怀疑,也要留个心眼,以后不要亲我了。
阎书说,理由。
陈又说,不安全。
阎书问道,为什么?陈又说,你是主任啊,被发现跟其他科室的搞同||性||恋,影响你的声誉。
阎书的眸光微闪,这是你的真实想法?陈又瞪他,你几个意思?阎书我告诉你,你不能怀疑我,不然我会很伤心。
阎书没说话。
陈又听到系统提示,恶念值累计1.2。
好棒。
他咳一声说,不在医院可以亲。
阎书说,知道了。
一只手伸过来,陈又被拽的往前走,你拽我去哪儿啊?阎书沉默着把他拽上车,离开医院,继续亲。
陈又被放开的时候,眼睛湿润,面颊通红,微张着嘴呼吸,隐隐可以看见一小截舌头。
阎书直视过去,目光深谙。
车里很安静,空气里的湿度增大,却还响着火花四溅的噼里啪啦声,有什么要燃起来了,就在这一片逼仄的空间。
陈又见男人盯着自己的嘴巴,他吓的赶紧闭上。
你,你是阎书吗?嗯。
阎书说,坐过来点。
陈又没照做,我坐这儿就行,过去了会挤到你。
下一秒,他就被强行拉到男人怀里。
瞧瞧这霸道总裁的范儿,要不是对方没有对他说奇怪的话,他真的要以为是123456789……的其中一个跑出来了。
阎书又去亲陈又,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陈又看看车顶,看看男人的脸,又看看车顶,这么试图分散注意力,还是硬了。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硬了,你也硬了,好巧噢。
阎书突然打开车门下车,找地儿忙去了。
陈又松口气,屁||股保住了,他在心里跟系统说,阎书亲我的时候,把舌头伸进来了,但是他不会扫,不会吸,也不会勾我。
还有啊,刚才他都硬了,也没要我,所以我确定,他就是阎书本人。
系统说,真聪明。
陈又觉得系统又活了,漏洞修复好了吧。
系统说,暂时压制住了。
恭喜啊。
陈又说,444,我跟阎书抱一块儿亲嘴的时候,是不是被人看到啦?系统说,你猜?陈又生无可恋,行了,我知道了,你告诉我,那个偷窥的小人是谁?系统说,美人。
陈又,……卧槽,那还得了啊。
他忍不住脑补姜美人威胁阎书,说你必须成为我的男人,否则我就把你是同||性||恋的事说出去。
然后阎书跪地求饶,躺平任搞。
那画面,没法说。
操,陈又抹了把脸,他不是自作聪明的人,不会自己偷偷瞒着阎书,去找姜美人搞事情。
一刻也不敢耽误,陈又就火急火燎的跳下车找阎书去了,他脑子笨,乱糟糟的,指望对方给自己捋一捋。
看到了人,陈又急冲冲就跑过去,阎书,我跟你说……他的话声戛然而止,我不知道你在忙,那什么,你先忙吧,我过会儿再来。
阎书沙哑着声音,回来。
陈又撒腿就跑,他不喜欢被啄,不要!阎书闭了闭眼,哭笑不得,我试过了,根本不行,看来你惹的事,只能你来解决了。
跑远了,陈又靠着树,累的够呛,卧槽,不是我说你,智障陈,你跑什么啊,你要完成任务,屁||股用一下怎么了?对方都不知道用过多少回了。
不远处隐约有喘息声,是一男一女,陈又的眼睛一睁,他伸着脖子看,后面的阎书过来了,把他的脖子捏回来。
两人躲在树后面偷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