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天命所归的贵妃

2025-03-26 06:23:40

可是齐王妃到了?身着一身水绿色绫罗长裙的青曼缓步走了出来,她的声音不疾不徐, 对御龙卫们早没了先前的惧怕之意, 乃至于有时候还会出言呵斥两三句。

这些人天天的守在重华殿,估计是生活太过沉闷空虚, 只要九千岁一不在, 就变得没个正经,宫中相貌姣好的太监和宫女们被他们可是调侃了个遍。

正是。

小青曼, 贵妃起身了吗?御龙卫们摸了摸下巴, 戏谑说道,今日穿得这般好看, 难不成是要去会见情郎?你们再口无遮拦, 小心我告诉九千岁去!青曼一个姑娘家听得这些话,脸上忽地一下就变做了通红,瞪了御龙卫们好几眼。

以前总觉得他们神秘莫测又高不可攀,谁想到接触下来竟会如此没个着调的模样。

御龙卫们哈哈大笑,忙说不敢了,不敢了, 请青曼姑娘饶命等等。

青曼是宋贵妃的贴身侍女, 颇得贵妃的宠爱,随着九千岁对贵妃的爱意日深, 青曼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如今在九千岁面前还真能说上话了。

齐王妃眉头紧蹙,目光在御龙卫和青曼身上停了停,觉得重华殿的宫人实在是太没规矩, 竟让她堂堂一介王妃干巴巴的站在这里瞧着他们打情骂俏。

但想起进宫之前齐王爷千交代万嘱咐万万不可得罪了这些侍卫,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来。

青曼见过齐王妃,请您随奴婢前来。

青曼又白了御龙卫们一眼,朝着神情不喜的齐王妃行了个礼,然后瞥了瞥她身后的宋玉行,嗤笑了一声,冷冷的说道,后面那位也随我来吧,贵妃要见你。

对齐王妃十分尊敬,对他却是嗤之以鼻,如此截然不同的态度显然是不把宋玉行放在眼里,他咬了咬唇,眼眸中闪过阴沉之色。

贵妃?若不是他拱手相让,那个人凭什么能坐到贵妃的位置,好呀,不但端着架子让他们等在殿外,还敢授意一个卑贱的侍女对他不恭不敬。

宋玉行虽然气急,但还知道轻重,逼着自己咽下了这口气,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把里头的那位宋贵妃给骂的狗血淋头。

他的目的是见到九千岁救他父亲,不能因小失大。

舅母,那些侍卫不是说奉了九千岁的传召之命,怎么来了他这?宋玉行是第一次进宫,看到重华殿如此奢华恢弘并未察觉到不妥,只以为皇宫就是这个样子。

他现在正怨恨宋清月害了他们宋家,而且自觉宋清月在身份上和他无所差别,因此称呼起来也就没有丝毫的尊敬之意。

齐王妃闻言偏头瞧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

她那好友不仅仅是国色天香,且知书达理,冰雪聪明,怎么生了个儿子不但相貌算不上多么出色,就连这品行都令人堪忧。

自视甚高不说,还有些愚钝,不是个心思通透之辈。

她已经提醒过许多次,不管何时何地,礼不可废,就算宋贵妃失了势,只要他还顶着一个贵妃的头衔,就不能如此怠慢。

何况,这后宫之中,朝夕变换,谁也不知明日哪一位妃嫔会是赢家。

玉行,慎言。

齐王妃与宋母姐妹情深,自打将宋玉行接入齐王府后就视如已出,知他不懂礼数,恐日后得罪其他高门大户,便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很有威严,宋玉行一听立刻就闭上了嘴,低垂着头乖乖巧巧的跟着她的步子走。

齐王妃边走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重华殿。

刚刚以足够讶异,如今更是震撼了。

这殿中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来来回回的宫人少说也有百人,这等规制早就超过了一个贵妃该享有的,听闻便是宋贵妃最得宠的时候,身边跟着伺候的也不过三四十人。

她是个聪慧的人,将所有的事情前后一串联,就已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脸上的表情瞬间的变成了不敢置信。

宋贵妃竟然和九千岁暗通曲款,有了苟且!如此说来,难不成宋轶之事乃是九千岁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贵妃妥协于他?齐王妃,齐王妃。

青曼蹙着眉唤了四五声,过于震惊的齐王妃才终于反应过来,扯唇笑了笑道,青曼姑娘请说。

想通了宋贵妃如今在宫中所处的位置后,她对青曼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贴身侍女可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这青曼必然深得贵妃的信任,不能轻视了。

奴婢不敢当王妃的‘请’之一字。

青曼连忙摆了摆手,接着轻笑了两声,为齐王妃推开了殿门,神情十分恭敬的说道,请王妃入殿,我们主子已等候多时了。

齐王妃闭了闭眼,怀着忐忑之心踏进了宋清月的寝宫。

她和这位宋贵妃并无交集,实在想不明白这人缘何要借着九千岁的名义召她入宫。

本宫终于见到王妃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齐王妃面上有些惊讶,不懂得宋清月这话中的意思,她抬眼看了看,只见到了一个浅蓝色的轻纱帷幕,这怡人的声音正是从帷幕后方传出来的。

臣妾见过宋贵妃。

王妃不必多礼。

青曼,赐座。

谢贵妃。

不知贵妃召臣妾进宫所谓何事?齐王妃没有拐弯抹角,直言相问。

宋玉行,许久不见了,你可还安好?或者本宫该唤你的本名?宋清月并没有回答齐王妃的话,反而是向她身后的宋玉行先问候了一声。

宋玉行面上一怔,脸色白了几分,眼眶微凸的瞪着纱幕后影影绰绰的宋清月,喉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这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当着齐王妃的面揭露他们互换身份的事情?臣不知贵妃所言何意,玉行并无他名,当初幸得宋大人收留,心中一直感激不尽。

他的声音是说不出的沙哑,刻意将宋贵妃进京之时的事情说了一遍,以提醒里面的那位不要忘了他们宋家的恩情,莫做了无耻的小人。

当然,他并不知宋家所做的那些龌龊之事早就败露无疑,因而才会如此厚颜无耻。

他的话音刚落,宋清月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宋家的那些日子本宫岂能忘了。

他停了停,叹了口气道,当时本宫年少无知,被尔等当成傻子般戏耍,如今想来真是异常的可笑。

宋清月冷哼了一声,接着道,说来,你一无功名在身,二非达官贵族,怎么敢自称为臣?来人,给本宫掌嘴。

即刻间,角落里便走出了两个面容阴阴沉沉,看着就觉得浑身发凉的太监来,不等宋玉行有所反应,按住他就是十来个巴掌下去,直把他打得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渗出血来,连开口说话都成了困难,便是如此,他们也没有停手,一下一下得接着打,光是听着那啪啪啪得掌掴声就知所用的力道轻不了。

齐王妃瞧着宋玉行的惨状,心中一紧,身子微颤,慌忙求情道,望贵妃手下留情,玉行不懂规矩,臣妾回去后必然好生教导,请您饶了他这次。

齐王妃,玉行在这里。

宋清月掀开了轻纱帷幕露出了他那张绝色出尘的脸,唇角微微的勾起,缓声问道,依您看,本宫与母亲可有相似之处?齐王妃闻言一愣,视线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你是玉行?!那,那他是?她猛地的站起,踉跄着上前走了几步,想要伸手摸一摸宋贵妃的脸,因顾忌着礼数,又把手收了回去,攥了起来。

这张脸,这张脸,不会错的,这才是阿敏的孩子!她就说阿敏一个倾城美人,生出的孩子不可能仅是个相貌清秀之辈。

她和阿敏自小一起长大,如何看不出这两人的那三分相似之处。

这些年,他们齐家式微,既不得皇帝喜爱,也不得九千岁信任,自然的,她也就无缘进宫见到传说中专宠御前的宋贵妃,若是早前见了此人,如何会被人蒙蔽到今日?他是宋轶之子。

宋清月轻声说道,接着安抚了齐王妃几句,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原来如此,都怪我,怪我啊。

弄清楚实情后,齐王妃心头像是压了块大石头闷得难受,眼泪断了线似的落下,抚胸痛哭起来。

是她轻信于人,还如此眼拙,才让阿敏的孩子入了这吃人的皇宫,这孩子肯定受了不少的苦,不然怎么会和,会和一个官宦……舅母不必自责,是玉行自己心无城府才会受了骗,还差点连累表哥娶了这心思狡诈之人。

宋清月,不,如今该是宋玉行了。

毕竟这个名字才是原身的本名,现在也到了要回本名的时机了。

齐王妃听了宋贵妃的话更是悲伤不已,揩着眼泪不顾仪态的把宋轶痛骂了一番。

那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等到齐王妃的情绪稍稍平缓了下来,宋玉行才又开了口说,本宫听闻世子定在一个月后成亲,心中焦急,不得已才把王妃请到了宫中讲明真相。

哼,成亲?齐王妃冷笑,眼神凌厉的盯着真正的宋清月,咬着牙道,这种人休想进我王府大门。

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宋玉行听到此话立刻挣扎了起来,呜呜咽咽的说了一大堆话,大概就是,宋玉行,你想清楚了,你我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此事被皇上知晓了,便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宋玉行当初可是自愿顶着他的名字入宫的,这件事真要追究起来,那份罪责谁也无法幸免,何必要落个两败俱伤的地步。

欺君?有咱家在,谁敢动贵妃一下。

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道阴寒至极的声音,殿内殿外的宫人忙不迭的下跪问安。

恭迎九千岁。

都没个眼色吗?!还不把他拉下去,这种人留在这里只会碍贵妃的眼,惹贵妃不快。

沈晏飞面无表情的瞅了面容凄惨的宋清月一眼,边下着命令边健步如飞的大踏步而来,毫不避讳的当着齐王妃的面,上来就亲了宋贵妃一口,握着他的手道,午膳时刻到了,咱家命人特意为贵妃做了几道菜,待会儿贵妃尝尝喜不喜欢。

今日早朝,事情着实太多没能回来陪着贵妃,早膳用得可好?青曼。

他转头瞥了瞥青曼,小姑娘立马识趣的站了出来,把宋贵妃今早所吃的东西汇报个遍,最后总结道,贵妃今日食欲尚可。

沈晏飞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气色不错的宋玉行,不由自主的痴笑了两声,挥了挥手道,好,该赏!尔等照顾贵妃有功,每个人都去内务司领赏银十两。

谢九千岁。

重华殿的宫人无惊无喜的领了赏赐,脸上的表情要多淡定就有多淡定。

这等能令其他宫人欣喜若狂的事情,他们却是习以为常,波澜不兴了。

他们眼中瞧见的可不止有赏赐,还有那不可预知的危险。

若是贵妃生了病,等着看吧,九千岁又岂能放过他们。

齐王妃在沈晏飞进来后就收了哭声,瞧见他如此放肆,气急攻心,若非理性尚存,早已指着这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怒叱起来。

她的脑中闪过齐王爷的忧愁面容和他们齐王府如今的尴尬处境,只能死死的咬着唇,防止自己口出恶言。

齐王妃低下了头,使劲儿的绞着手指,眼中露出悲痛欲绝之色。

他们齐王府得罪不起沈晏飞,对于宋贵妃,她只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敢怒而不敢言。

她愧对阿敏,对不起她啊!想起好友,齐王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由得怨恨起大半年前信了宋轶的自己。

如若当时她长了个心眼,好生调查一番,又怎会是今日情形。

四个时辰不见,贵妃可有想咱家?咱家一刻也不想离开贵妃身边,已命人把奏折搬到重华殿来,午后要好好的陪一陪贵妃。

沈晏飞喋喋不休,说完这说那,甚至把早朝之上讨论的国事也给宋玉行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搂住宋贵妃亲了起来。

你这大逆不道的阉人!齐王妃忍无可忍,已是完全失态了,心中的那份愧疚让她不计后果对着沈晏飞痛骂起来,卑鄙无耻的东西,竟敢对贵妃有不轨之心,宋贵妃乃是皇上的妃子,容不得你这般羞辱!她的身子在颤抖,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在她看来,必是沈晏飞用了阴险下作的手段才逼得宋玉行一位贵妃不得不委身于他。

住口,住口!沈晏飞的表情阴森可怖,声音冷冽至极。

重华殿的宫人们大惊失色的跪倒在地,不由得埋怨起齐王妃来,说什么不好,偏要说到九千岁的痛处。

九千岁发起火来可是雷霆之怒,要死人的!沈晏飞,你这恬不知耻的衣冠禽兽,定会遭报应的。

齐王妃闭上了眼睛,嗤笑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今日把这位九千岁得罪死了,也必然会连累齐王府,但她毫不后悔。

玉行没了家人,她又怎可再畏首畏尾,不替这孩子出头?她要为宋贵妃撑腰,就算是被九千岁杀了,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贵妃,你听听,你听听,齐王妃这是说的什么话,句句都要戳咱家的心窝子上,咱家还不能发火啦?沈晏飞跺了跺脚,双眸黑沉的注视着宋玉行,面容有些扭曲,显然是十分辛苦才将心中的火气压下。

行了,别气,午膳后本宫补偿你就是。

宋玉行抿了抿唇,微微一笑,附在沈晏飞耳边低声说道,顺势舔了下男人的耳垂,直把沈晏飞激动的身子乱颤,哪里还在乎齐王妃的那些呵斥怒骂。

九千岁今年三十又五,近日才从宋贵妃身上尝到情/欲的滋味,那其中不可言说的美妙早将他的心神都摄住了,只可惜春宵苦短,他又是个身强体壮欲/望深重的,总觉得不能完全尽兴,宋贵妃这补偿可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咱家说笑呢,齐王妃既是贵妃的舅母自然就是咱家的长辈,训斥咱家两句也是应该。

沈晏飞神情突变,面上笑意盈盈,说话的语调十分轻快。

因齐王妃的那些话而造成的阴郁之情已不翼而飞。

反正不过是骂几句,不痛不痒的,还给他换来了贵妃的床/上邀约,这骂,挨得可值!呸!谁是你舅母!齐王妃听着他这话就觉得心中来气,双目通红的去瞧宋玉行,眼中满是痛惜之情。

沈晏飞双手收紧,眸色渐深。

他是为了贵妃才愿意忍下这个气,如果有人敢不识相的劝说贵妃和他划清界限,也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贵妃处于深宫之中,只要他想瞒着,没有瞒不了的事情。

他的眼睛眯了眯,目光在齐王妃身上停了停。

宋玉行对九千岁的那点心思了若指掌,见他目光阴沉就知他又在想些阴谋诡计,不由得摇了摇头,出言向齐王妃解释道,舅母,在这后宫中九千岁待本宫最好,若非有他,本宫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本宫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还望舅母能谅解。

齐王妃沉默。

她也知深宫寂寞,很多妃嫔和太监之间都是不清不楚的,宋贵妃小小年纪就入了宫,又是无依无靠,表面看着风光无限,背地里定是受了不少苦,会对九千岁产生感情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九千岁遭她此番辱骂都能忍了下来,可见对贵妃也是深情厚谊,观他眼神,从入殿开始就始终放在贵妃身上,宠溺之情不似作伪。

齐王妃想了又想,良久后,喉间动了动,嗓音嘶哑的说道,玉行开心就好。

只要宋贵妃活得自在,她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她更没有资格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