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龄愣住, 他没想到陈郁宽会这么问她。
面前的人皱着眉头,像是在问一件很严肃的事。
没......寒龄掐了下手心,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喉咙干涩,断断续续把话说完。
没喜欢。
陈郁宽眉心舒展开来,像是松了口气。
寒龄不解他为何是这幅状态, 她问:陈郁宽。
你很怕我喜欢你么?别喜欢我。
陈郁宽说。
为什么。
陈郁宽很平静,淡淡道:因为没可能。
......那之后,寒龄有几天没去过店里, 她对那天陈郁宽说的话耿耿于怀, 失落了好一阵。
开学在即, 商业街也日渐热闹了起来。
开学的前一天,寒龄去到陈郁宽店里。
那天是个周末,但因为大学生还没开学的缘故, 店里人也不算太多。
她去的时候看见陈郁宽站在吧台旁边,正在和一个陌生女人说话。
寒龄还不等过去, 庄棋就来把她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她不解。
看那女的没有?庄棋说,猜猜谁?寒龄:谁?庄棋:宽儿那个相亲对象!寒龄一愣, 下意识朝那个女人看去。
她穿着件黑色大衣,戴着副眼镜, 正在很亲昵的和陈郁宽讲话。
庄棋继续八卦道:长的不赖啊,看着就挺有学问的样。
寒龄收回视线, 问:不是说没成么。
谁知道啊, 庄棋说, 指不定那女的相中宽儿了呢, 这年头, 女追男也挺多见的。
寒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看着两人换了个地方,去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另一边,陈郁宽正应付着李诗雨,他本来刚才就想找借口有事让人走的,可李诗雨说来都来了,不请她喝点什么嘛。
话说到这份上,拒绝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所以两人这才坐了下来。
喝什么?陈郁宽问。
喝什么一会儿再说,李诗雨说,你可以啊,从上次见面后居然一次都没联系过我,我没记错的话,我给过你号码了啊。
陈郁宽笑了下,说:最近忙。
我看你店里也不忙啊,李诗雨说,你就是不想联系我吧。
陈郁宽笑笑,没否认,直接说:是。
我没那方面的意思,当初咱俩见面时候我就说过,我去纯粹是应付我妈。
李诗雨没对他的坦白生气,反而笑了下,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感觉我对你还蛮有意思的。
我不想试,陈郁宽语气很淡,我说话直,先在这跟你说句抱歉,如果你想交个朋友,那我很乐意,但如果有其他想法,那对不起。
李诗雨:......这么坦白吗?陈郁宽:话讲清楚,省得麻烦。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死缠烂打了。
李诗雨起身,你挺有性格的,当朋友也不错。
李诗雨走后没一会儿,寒龄拿着杯水走了过来。
喝水。
她说。
陈郁宽喝了口水,看着她,挑了下眉,跟庄棋听墙角了?......虽不想承认,但她跟庄棋确实都听完了。
庄棋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仿佛早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寒龄倒是有些讶异,他没想到陈郁宽拒绝人居然都不带拐弯抹角的,而且是一点机会不给留。
静了静,她说:你说话好直。
陈郁宽笑了声,揶揄道:那你说该怎么说?我不知道,寒龄说,她表白的是你。
所以你觉着我说的不对?寒龄说:对......这不就得了,陈郁宽说,不喜欢就别给机会。
寒龄: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么?陈郁宽:哪样?寒龄:不给机会。
目前是这样,陈郁宽说,因为还没有喜欢的人。
还没有喜欢的人。
寒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他说还没有喜欢的人。
也就是说,他不喜欢自己。
*年后开学,校规有了些变化。
新校规要求住校的学生要留校上晚自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便进出。
学校说,这是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也是鼓励大家积极学习。
此消息出,班里哀嚎阵阵。
什么破规定啊,能不能有点自由了。
白天学习还不够啊。
什么狗屁规定,大不了不住校了!寒龄也不满意这条新规定。
因为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只有周末才能看到陈郁宽了。
可学校这次是铁了心要这样做,学校给了大家一个周的缓冲时间,下个周立马实行。
从今往后,凡是住校生晚上出学校都要有老师的请假条才行。
寒龄提早给陈郁宽说了这件事。
陈郁宽没当多大事,只是跟她说,店里来不来无所谓,你干你的事就行。
就这样,寒龄周一到周五被关在学校,只有周末两天去店里看陈郁宽。
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就到了三月。
高二下学期的课比上学期更紧张,寒龄每天都在高强度的学习中度过,脑子有时感觉都转不动了。
在这日复一日的枯燥学习中,她靠每天晚上找些蹩脚的话题和陈郁宽聊两句天儿得以缓解。
三月中旬有场月考,周五的时候出了成绩,寒龄这次考的特别好,进了班里前三,班主任还找她谈话表扬了她。
周五放学,寒龄没回家,直接打车去了陈郁宽店里。
周五晚上店里人很多,庄棋正在吧台里忙。
寒龄心情不错,笑着喊他一声:琪哥!哎呦,妹妹来啦?寒龄应了声,问:陈郁宽呢?在楼上呢。
庄棋说。
我去找他!先别去了,庄棋欲言又止,他这两天情绪不太好。
寒龄心里一跳,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怎么了?哎,怎么说呢,庄棋叹了声气,就他之前不是给电视剧录了首歌嘛,前段时间人家说这剧审核没过,一时半会儿上不了了,所以宽儿吧就有点郁闷。
毕竟为了这歌准备了大半年,费了那么多心血.....什么时候的事?就昨天。
我上去看看他。
说完,她就走了。
哎——你......她走的快,几乎是跑的,庄棋叹声气,收回嘴边的话。
去吧去吧,好好安慰安慰。
寒龄在上楼梯的时候一颗心都是悬着的,因为她怕,她怕看到陈郁宽脆弱的一面。
推开门,走进客厅,客厅里没有人。
寒龄放慢脚步,走到他卧室门前,敲了敲门。
陈郁宽,是我。
寒龄。
我来了。
里面并没有动静。
寒龄更急了,她慌张的又敲了几下门。
陈郁宽,你在吗?我有事找你。
还没动静。
寒龄更慌了,她怕陈郁宽一个人出什么事。
她急忙跑到客厅,翻桌子下面的抽屉想看看有没有钥匙。
这时,卧室门咔哒一声响了。
陈郁宽出来,声音很哑,什么事?寒龄抬头看向他。
幸好,他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狼狈。
只是头发有些乱。
寒龄站起来,朝他走去,你在干嘛?睡了会儿。
他说,找我什么事儿?我......寒龄很想说,庄棋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别难过,也别气馁。
可当她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陈郁宽眼里的颓败。
而他好似也察觉到,稍微偏了偏头,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
寒龄心里顿时更加酸涩,她好怕看到这样的陈郁宽。
或许别人不知道他对这首歌花了多少心思。
可寒龄知道,她见过陈郁宽半夜发给她的微信,说写歌太忙没看到。
也见过他散落一地的费稿。
更见过他录完歌后欢喜的给她发红包,豪气地说,奖金。
希望落空的滋味她比谁都了解,也比谁都有所体会。
她不想,不想让陈郁宽体会这种痛苦。
慢慢地,寒龄发觉鼻尖有点酸。
他看着陈郁宽面对他假装坚强,假装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
她突然很想抱抱他。
陈郁宽。
寒龄轻声喊他,声音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陈郁宽轻咳了声,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轻快些。
嗯?寒龄不忍心在他面前再提起这件事。
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可能不是安慰,而是一个有力量的拥抱。
寒龄忍了再忍,把喉间的哽咽咽下,可眼圈还是止不住的红了。
她说:我考试没考好,你能不能、能不能,抱抱我?陈郁宽看了看她,接着张开胳膊,笑了声说:来。
寒龄再也忍不住,她扑进陈郁宽怀里,脸埋在他胸口,哽咽起来。
别哭,陈郁宽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儿,以后考试多的是,这一场考试能说明什么啊。
寒龄不说话,手紧紧箍着他的腰。
陈郁宽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很像午后的阳光。
这股味道刺激到了她的泪腺,寒龄眼泪掉了出来,她使劲摇了摇头,固执地抱着他。
陈郁宽无奈地笑了声,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姑娘。
寒龄胳膊紧紧勒着他,想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
陈郁宽啧一声,劲儿挺大啊。
寒龄不说话。
好了好了,陈郁宽拍拍她,多大点事,下回好好考就完了,又不是高考。
陈郁宽。
寒龄闷闷地叫他。
嗯?我永远都是你的歌迷。
陈郁宽的手僵住,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小姑娘。
心说,这小丫头知道了啊。
他手落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得了吧。
怀里的小姑娘固执地摇头,我就要。
陈郁宽,我永远都只做你一个人的歌迷。
给你鼓掌,给你欢呼。
好——陈郁宽为了安慰她,拖长音调应了声。
歌迷?他可能以后都不会需要歌迷了。
因为不想坚持了。
就到这儿吧。
或许就像那天庄棋说的,人各有命。
他命里,或许就没有歌手这两个字。
这么多年,他走南闯北,飘飘荡荡,做的够多的,吃的苦也够了。
冥冥之中,这次或许就是老天的提醒。
他不该坚持了。
他应该去过像他爸妈说的那样的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的生活。
他叹声气,对寒龄说:谢谢你啊寒龄。
你这么说我挺高兴的。
他拍拍她的背,好了,起来吧。
不。
抱上瘾了?快点,松开了。
不要!陈郁宽无可奈何地笑了声,听话。
寒龄不舍的从他怀里出来,红着一张脸看他。
脸都花了,去洗把脸。
寒龄摇头,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什么?说完,他自己恍然大悟道:你说那歌啊?嗐,多大点事。
他表面越这么风轻云淡,寒龄心里越难受。
陈郁宽。
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装坚强。
陈郁宽唇边的笑意淡下去。
因为我,寒龄看着他,坚定的一字一顿道,会永远陪着你。
作者有话说:明天更个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