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郁宽嘴上说着自己不在乎, 没关系。
可寒龄明白他心里有多难受多委屈。
那之后的有一段时间,寒龄每天都想法子和陈郁宽聊天。
她不会找话题,于是只能把学校里每天发生的事儿当话题和他聊。
陈郁宽表面上并没有任何异样, 聊天时还是以往那副语气,偶尔还会跟她开开玩笑。
可寒龄知道,他不是真的开心。
于是, 一向不喜欢说笑的她每天从网上找笑话发给陈郁宽逗他笑。
又或者是和他分享一些旁人觉得好笑,自己根本没什么感觉的学校趣事。
那天傍晚,寒龄站在楼顶的天台, 拍了张夕阳的照片给他发过去。
寒龄:[我们学校的夕阳, 好看么。
]寒龄:[对了陈郁宽, 我要跟你分享一件特别好笑的事。
]寒龄:[今天我们班上有个同学上课睡觉被主任从后门抓了个正着,他当时睡的正迷糊,你猜他说了什么。
]陈郁宽的消息这时正好过来。
他先是回了个:[好看。
]接着, 又发了条:[什么?]寒龄:[他说,爸爸先别喊我, 我再睡会儿。
]寒龄:[哈哈哈,好笑吧!]陈郁宽回了一串:[哈哈哈哈。
]陈郁宽:[好笑。
]寒龄唇边的笑意淡下去, 他看着陈郁宽回的这两个字,想象着他在那边强颜欢笑的样子, 心里涌上一股酸涩。
一点也不好笑。
骗子陈郁宽。
寒龄:[陈郁宽。
]陈郁宽:[嗯。
]寒龄:[你开心么。
]陈郁宽:[开心。
]寒龄:[骗人。
]那边沉默,过了会儿陈郁宽给他回。
陈郁宽:[寒龄。
]陈郁宽:[我知道你是想逗我开心。
]陈郁宽:[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我自己可以。
]陈郁宽:[只是......]陈郁宽:[给我点时间。
]陈郁宽:[别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
]陈郁宽:[做你该做的事。
]寒龄看着屏幕上一条接一条跳出来的消息, 视线逐渐模糊。
寒龄:[现在就是我该做的事。
]寒龄:[陈郁宽。
]寒龄:[我想让你开心。
]过了会儿, 那边回复。
陈郁宽:[别为了我做任何事。
]陈郁宽:[不值。
]寒龄手在抖, 她固执地回复。
寒龄:[值!]寒龄:[你值!]这条消息过去, 陈郁宽没有再回。
寒龄用力擦了下眼睛, 眼神里带着倔强。
她要见陈郁宽。
现在就要!寒龄跑下楼梯,冲到办公室,问老师要了张假条。
假条不是这么容易开的,老师问:怎么了?寒龄咬了下嘴唇,撒了个谎。
身体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寒龄:肚子疼。
老师看她眼睛红红的,额头也有层细汗,看样子不是装的。
她拉开抽屉,拿了张假条,签上名给了她。
寒龄接过来,谢谢老师。
老师笑着,温声道:回家好好休息。
寒龄说了句嗯,回教室收拾书包。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装好,然后朝门口跑去。
校门口,她把假条递给门卫大叔,大叔看了眼后开门放行。
寒龄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上车后,直接报目的地,大学路商业街。
好勒!等等,寒龄想起什么,改口道,师傅,附近有花店么?有啊,又要去花店了?嗯,买点东西。
得嘞!师傅掉头,带她去花店。
路上,不知是不是刚才撒谎的惩罚,她肚子隐隐有些痛。
寒龄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在心里估算了下时间。
大概是生理期到了。
她来例假通常都会肚子疼,不过有时候忍一忍会过去,但也有时候疼到呕吐,直不起腰。
花店很快就到了,寒龄先去店里买了支玫瑰,出来,她跟师傅打了声招呼,麻烦您能等我一会儿吗?我想去趟卫生间。
行啊,师傅爽快答应,去吧。
寒龄在附近找了家公共卫生间,进去解决了下,之后出来上了车。
再去哪儿啊?大学路商业街,谢谢。
车到大学路有一段距离,路上,寒龄捂着肚子,脑袋靠在窗上,她眉头紧锁,一张脸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不放心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用不用去医院?寒龄勉强睁开眼睛,低声道:不用,没事。
可我看你脸色不对啊。
真没事。
寒龄勉强笑了下,谢谢您。
师傅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踩了下油门提了提速。
寒龄肚子里像在翻来覆去的乱搅,她额头疼的一层汗,意识有些模糊。
迷迷糊糊之际,她听到司机的声音,到商业街了,用不用给你送进去?寒龄费劲抬起胳膊,给他指了指。
那家。
师傅把她送到店门口,好心道:用不用进去喊人出来啊?我看你脸色不对啊小姑娘。
不用了,寒龄付钱下车,谢谢。
晚上七点,店里正热闹的时候。
寒龄推门进去,正巧看见了庄棋。
庄棋手拿托盘,一脸惊讶道:哎?今天怎么过来了?灯光昏暗,寒龄苍白的脸色被掩盖。
她勉强扯了抹笑说:有点事想找陈郁宽。
那去吧,庄棋说,楼上呢。
寒龄应了声,微微弓着腰往楼上走。
庄棋这边正忙着给另一桌上酒,没顾得上她,自然也就没发现不对。
寒龄捂着肚子,一步比一步艰难地向上走,她推开门,来到客厅,喊了声:陈郁宽。
没有动静。
她慢慢走到他房间,抬手敲了敲门。
肚子越来越疼了,像是有千百个拳头在打,寒龄虚弱地靠在一边的墙上,力气越来越弱。
陈郁宽。
我,她喘了口气,我是寒龄。
里面依旧没动静。
她闭了闭眼,正当准备抬手再敲敲门的时候,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陈郁宽走出来,手里拿着手机,他看到寒龄后眉头一皱,随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挂了。
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哪儿不舒服?寒龄没说话,她把书包摘下来,抱在怀里拉开拉链,拿出买的那支玫瑰给他,有气无力道:来、来给你花。
陈郁宽眉头紧锁,手接过她送来的花,语气有点急,怎么回事儿?他上下打量她一遍,哪儿难受?伤着了?寒龄低头缓了缓,她小声喘息着,冲他笑了笑,摇摇头说:没事。
脸白成这样还没事?陈郁宽揽过她的肩膀,走,去医院!寒龄抓住他的手,真没事,不用去医院。
陈郁宽目光紧锁着她,焦急不已。
寒龄朝他露出个笑,想让她放心,主动解释道:我就是肚子有点疼,女生的通病了。
她这么一说,陈郁宽就懂了。
不舒服干嘛还来?就为了送我朵花?傻不傻?不傻。
陈郁宽扶着她坐下,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又从卧室里拿了条毯子。
喝点热水会不会好一点?寒龄靠着抱枕,微微眯着眼睛,苍白的脸上布满细汗。
陈郁宽抬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很冷吗?怎么这么凉?寒龄摇头,喃喃道:没事。
陈郁宽又气又急,他赶忙去厨房烧热水,又翻出暖水袋。
做完这些,他回到沙发旁,温声说:躺下吧。
寒龄意识有些模糊,正辨认着陈郁宽在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喉间涌上一股不适,她捂住嘴,呕吐感袭来。
怎么了?想、想吐。
说完,寒龄掀开毯子冲到卫生间,跪在马桶边剧烈的呕吐起来,她晚上本就没吃什么,肚子里根本没东西吐,只能反复的干呕。
陈郁宽皱着眉头拍着她的背,商量道:去医院吧,这样下去不行。
他哄着,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寒龄摇头,不要。
听话。
我没事。
吐完后,寒龄意识清醒了些,肚子虽然还是疼,但比刚才好了很多。
她手撑着,想站起来,可身体却一点力气没有。
见状,陈郁宽弯腰,手穿过她的腿弯,一个横抱把人抱了起来。
身体腾空,寒龄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屏住呼吸,愣愣地看着陈郁宽,你抱我了。
嗯,还是公主抱。
三两步到了沙发,他轻轻放下她,拿毯子把她裹起来,水这时也烧好了,陈郁宽灌了个暖水袋过来,塞进毯子里,然后他半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去医院吧。
寒龄摇摇头,不想去。
没事,别怕,我陪着你呢,陈郁宽像哄小孩似地说,这样下去不行,万一一会儿还吐呢,去医院让医生看看。
寒龄没说话,只是摇头。
她头低下去,鼻尖发酸,有点想哭。
不是因为肚子疼。
而是有人在这种时候温柔又耐心地哄她。
她妈走的早,记忆里,她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也是狼狈不堪,那天还是陈郁宽帮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让她那么尴尬。
那时候,她年纪小,这种事情还不好意思跟寒程良讲,所以,她只能笨拙地拿着手机在网上搜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又忍着肚子疼一个人去超市买姨妈巾。
一个人煮红糖水,一个人洗带血的衣服,一个人跪在地上呕吐,一个人窝在床上疼到晕倒。
在最难过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撑下来的。
可如今,却有一个人一直站在她身边,做曾经那些自己一个人做的事。
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享受这种温暖。
眼睛越来越酸,寒龄眼泪掉下来。
好好好,陈郁宽以为她是不想去医院才哭,于是摸摸她的头,不去医院,我们不去医院了。
我们就在家,哪儿也不去。
在家。
这里是她的家吗?寒龄抬头,泪眼摩挲地看着他,哑着声音喊:陈郁宽。
嗯,怎么了?你真好。
陈郁宽笑了,他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哄道:因为你是小公主。
寒龄笑了,我才不是。
那是什么?老巫婆吗?寒龄:那还是小公主吧。
好,小公主,陈郁宽语气宠溺,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这种情况都是怎么处理的?生抗,寒龄说,止疼药不管用。
没办法能缓解缓解吗?寒龄:小丸子。
陈郁宽:嗯?寒龄:红糖小丸子。
陈郁宽面露疑惑:什么东西?就......寒龄不知道怎么说,就红糖小丸子。
陈郁宽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他问:吃这个就能好?寒龄说:之前楼下阿婆做过,我吃了会好一点点。
行,陈郁宽箍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顺便给她掖了掖毯子,躺着吧,我给你做。
你会吗?不会,陈郁宽如实说,但可以学。
等着。
说完,转头回了卧室,一会儿后,他穿戴整齐,手里拿着钥匙,五分钟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你要去哪儿?寒龄想起来。
别动,躺着,陈郁宽说,去趟超市,你有要买的没有,比如那什么,有吗?他应该说的是姨妈巾。
寒龄有点不太好意思,脸红道:有。
陈郁宽嗯了声,我很快回来。
*他走后,寒龄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身体周遭都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心里也热热涨涨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疼了。
陈郁宽在路上搜了红糖小丸子的做法,去超市直奔材料区。
买完,他想着她可能还没吃饭,于是在路边打包了馄饨和粥,特意强调不要放辣椒。
买完东西,他很快赶回去。
上楼的时候遇上了庄棋,他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纳闷道:买的啥啊?面啊?糯米粉。
陈郁宽说。
买这玩意干啥?陈郁宽急着上楼,匆匆留下句,伺候公主,然后走了。
庄棋一脸懵,啥公主啊?楼上客厅,寒龄正闭着眼睛休息,陈郁宽轻声轻脚的把东西放到桌上,然后蹲下来摸了下她的额头。
没之前那么凉了。
寒龄没睡熟,感受到陈郁宽动作时她就醒了,她睁开眼,朝他笑了笑。
陈郁宽:吵醒你了?寒龄摇摇头,我没睡。
好点了吗?嗯。
起来吃点东西吧,陈郁宽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给你买了馄饨和粥。
寒龄坐起来,看到桌子上一大购物袋的东西,说:怎么买这么多。
有备无患嘛。
吃点吧,陈郁宽给她打开馄饨盒子,把勺子给她,还热着呢,你慢慢吃,我去给你做小丸子。
寒龄手里捏着勺子,仰头看着他,忽然有点于心不忍。
要不算了吧,她说,我好很多了。
东西都买回来了,干嘛?不相信我技术啊。
寒龄坦诚道:你都没进过厨房。
谁说的,陈郁宽辩驳,上次做番茄炒蛋不进过一次。
不一样呀。
哪儿不一样了?番茄炒蛋都是现成的,丢进去炒熟了就行,小丸子不是呀,还要自己动手做。
啧,你这是瞧不起我动手能力啊,陈郁宽给自己正名,我告诉你啊,我小时候的手工课每次都是班里第一。
寒龄笑了声,这能一样嘛。
怎么不一样了,教程我都找好了,陈郁宽说,不就和面,然后搓成小球球嘛,这不跟上学时候搓橡皮泥一样。
寒龄笑了,一副无奈的样子。
陈郁宽不服气,撂下最后一句话,怎么?还不信?等着!说完,他提着东西去了厨房。
看着他一副斗志满满的样子,寒龄忍不住笑了。
原来,陈郁宽身上也有小孩子的一面。
蛮可爱的。
后面的时间,寒龄边吃着陈郁宽买回来的馄饨,边往厨房那边看。
他今天穿着件蓝色毛衣,袖子翻到小臂位置,这个颜色,衬的他皮肤更白,他身材高大,围着一个卡通样式的围裙,样子有些滑稽。
寒龄捞了个馄饨放进嘴里,耳朵听着陈郁宽那边传来的声音。
下一步,我们碗中适量多次加水,揉成一个光滑的面团。
靠!到底加多少水啊!寒龄抬头往那边看了看,然后放下勺子走了过去。
怎么了?等会儿,陈郁宽转身伸长胳膊,做了个别过来的手势,有点小失败,你先别过来。
失败了?陈郁宽手上都是糯米粉,他伸出食指,一点点小意外。
我看看。
寒龄不顾他阻挠,非要过去看,她伸长了脖子张望,只见碗中有一团面糊糊,根本没有面团。
......你要摊煎饼吗?陈郁宽面露尴尬,但仍理直气壮道:做饭还不允许人试错了?谁做饭不是越挫越勇?再说了,我这稀点怎么了,加面就是呗,水少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我这么大一兜呢,我就不信还揉不成个团。
行了,你别在这打扰我,赶紧回去歇着。
寒龄被他这一连串的话逗笑了,她说:陈郁宽,你有时候好可爱啊。
像个强词夺理的小朋友。
......陈郁宽怀疑自己听错了,居然被一个小自己七岁的小丫头喊小朋友。
小朋友?陈郁宽难以置信,我大你七岁,你叫我小朋友?那......大朋友?......陈郁宽面露微笑,请你离开我的厨房,立刻、马上!这是我的地盘。
寒龄忍住笑,往后退了几步,哦。
陈郁宽扭过头去继续跟自己的厨艺斗智斗勇,寒龄就靠在冰箱旁边看他。
看着他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又满意地点头。
寒龄唇角始终带着笑。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受到这么好的待遇。
她也从没想过。
居然真的有一个人愿意为他下厨房,做自己从没接触过的东西。
而这个人,还是她心心念念喜欢了好久的人。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寒龄忍不住幻想,如果未来有一天自己和陈郁宽结婚。
那时候的他也会像现在这样给她做红糖小丸子吗?会有那么一天吗?她很希望也很盼望。
希望会有。
想着想着,她鼻尖一酸,情不自禁地走到他身后,脑袋轻轻抵上了他的后背。
陈郁宽动作一顿,稍微偏了偏头,难受?寒龄摇摇头,没说话。
陈郁宽也没动,他感受着身后的人身体的温度,心里那股麻酥酥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不同以往,这次心跳还有些快。
他安静一会儿,稍稍偏头咳了一声,心里有点乱,但脸上还是很平静。
那什么,你回去坐着,一会儿就好了。
寒龄没说话,手贴着他的腰往前绕,她很想抱抱他。
陈郁宽察觉出了她的动作,心里猛地一跳,顾不上手上还有面粉,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为了缓和气氛,他玩笑道:干嘛?想吃我豆腐啊?......寒龄手一僵,默默把手收回来。
没有......我就是想问。
陈郁宽往前挪了一小步,和她隔出段距离,然后回头看着她,问什么?寒龄看着他的眼睛,问了和刚才同样的一句话。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陈郁宽笑了,他作势思考了会儿,才回答:这话不应该我问你么。
寒龄,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寒龄语塞:我......陈郁宽不紧不慢地说:我都看的出来,你找我聊天,逗我开心,送我花,安慰我,鼓励我,相信我。
为什么?我们非亲非故,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寒龄近乎眷恋地看着他,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因为喜欢你。
因为你是好人。
因为你对我好。
陈郁宽目光停在她脸上,过了会儿,他笑着说:一样。
因为你也是好人。
因为你也对我好。
寒龄睫毛颤了一下,她垂眼,挡住自己的眼神。
因为你对我好。
因为你也对我好。
她可以理解成这是一种双向奔赴吗?那我喜欢你。
你是不是也可以喜欢我。
......经过陈郁宽的不懈努力,红糖小丸子终于做好了。
他盛到碗里,端过来给她。
尝尝味道对不对。
寒龄拿着勺子,期待的眼睛都闪闪发亮。
她捞了个送到嘴边。
吹吹,小心烫。
寒龄轻轻吹了几下,然后送进嘴里。
她面露惊喜,好吃!是真的好吃,糯米丸子糯糯的,带着红糖的甜味,还有桂花的香气。
这甚至比楼下阿婆做的还要好吃。
看,我就说!陈郁宽有点小得意。
你尝尝吗?陈郁宽婉拒,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吃。
肚子还疼吗?寒龄:好很多了。
陈郁宽:慢慢吃,做了很多。
寒龄点点头,抬头冲他笑了笑。
陈郁宽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自己毫无意识到眼睛里全都是宠溺。
不知是不是她虚弱的原因,又或者是她发自内心的笑,陈郁宽感觉今晚的寒龄有种之前少有的柔软。
这种柔软是指她的性格,之前他一直感觉小姑娘表面上有种不太好让人接近的冷,虽然有时候笑,但身上好似带着戒备。
如今这么一碗红糖小丸子,就能让她发自内心的笑这么久。
陈郁宽不禁想,她之前过得很辛苦么?联想起之前她画本上写的那段话,还有她说自己碎掉的家庭。
陈郁宽盯着眼前的小姑娘,看着他的发顶,忽然轻声开口:寒龄。
她抬头,嗯?之前过得很辛苦吗?寒龄怔住,她眨了眨眼,没太懂他话里的意思。
陈郁宽晃了下神,感觉自己过于唐突了,他摇了摇头,笑了声说:没事,吃吧。
红糖小丸子已经见底了,寒龄手捏着勺子无意识地搅着,半晌,她开口:很辛苦。
陈郁宽,我没有妈妈。
后妈对我不好。
之前这种事我都是自己生抗,没有人照顾我。
她从没有跟谁这么袒露过心思。
其实很久以来,她一直都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说说心里的委屈和不甘。
可她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坦白心情的人。
如今,陈郁宽主动问起,寒龄也忍不住主动分享心事。
因为她知道。
他是对她好的人。
嗯。
陈郁宽轻应了声,他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说,我照顾你。
红糖小丸子做了很多,以后都过来吃。
说着,他笑了声,我厨艺还算不错吧,以后可以研究点别的菜系,想吃什么?我这几天在家没事,学学。
寒龄没说话,她看着他,问:你是在可怜我吗?傻子,陈郁宽轻声道,我在心疼你。
他从小家庭和睦,没体会过这般辛苦。
如今,他说不上为何,对眼前的小姑娘有种特殊的情感。
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不是可怜。
那应该就是心疼吧。
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寒龄瞬间感觉眼睛有点潮,她低着头,眨了下眼,眼泪掉到碗里。
她哽咽着,把剩下的小丸子全部吃完。
陈郁宽静静看着她,没出声安慰。
这种情况,如果再安慰,她恐怕会哭的更凶。
还吃吗?再盛点?小姑娘摇摇头,不要了。
为了缓和下她的情绪,陈郁宽换了个话题,他抽了张纸巾给她,又问:不是说学校现在晚上不让出来了么,今晚怎么出来的?寒龄说:撒谎请假了。
陈郁宽:这可不对啊寒龄同学。
寒龄闷闷道:所以遭报应了。
嗯?请假的时候还没肚子疼,请完假接着就肚子疼了。
陈郁宽笑了声,撒谎的惩罚。
寒龄纠正他:是幸福的惩罚。
陈郁宽:怎么说?寒龄:我如果不肚子疼也就吃不到你做的小丸子啦。
陈郁宽轻笑一声,什么歪理。
寒龄弯了弯唇角,问:那你呢。
陈郁宽:我什么?心情好些了吗?知道她指的是那件事。
陈郁宽没隐瞒,如实说:凑合吧。
失望是有,但还不至于哭的死去活来。
说着,他感叹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随缘吧。
他态度有些消极,寒龄安慰他道:陈郁宽,你别放弃,一切都会有希望的。
陈郁宽笑笑,以后再说吧。
他扯开话题,行了,别聊这个了,你今晚住哪儿?寒龄:我......陈郁宽:想回家吗?寒龄:不想。
陈郁宽:那住这儿吧。
寒龄没想到他说的这么干脆。
其实自己刚才确实想委婉问问他自己可不可以住在这儿的,没想到他居然先提了出来。
不禁有些惊喜。
可以吗?可以,陈郁宽慢悠悠道,给钱就行,一晚160,酒店价,支持转账。
寒龄:......啊?逗你呢,陈郁宽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小傻子,赶紧收拾收拾休息去吧。
作者有话说:二合一哦!!求表扬,快夸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