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宽说到做到, 寒龄考完试的那天,收到了陈郁宽发来的消息。
陈郁宽:[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陈郁宽:[一会儿出来。
]寒龄纳闷。
[你怎么来了?]陈郁宽:[给你报仇。
]陈郁宽:[那几个玩意儿你能喊出来么?]寒龄愣了愣,恍惚想起陈郁宽之前说的给你报仇,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本以为那天他是说着玩的,可现在他真的来了。
瞬间, 寒龄有了生平以来第一次被重视的感觉。
她拿着手机,心情有些复杂。
喜悦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原来,她也可以是被人放在心上的。
寒龄:[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寒龄:[但是你可以看看学校门口有没有聚着一群人。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这次, 她不管用什么方法, 都要让于浩不能再有欺负人的机会。
过了会儿, 陈郁宽的消息过来。
他直接发了张图片,[这几个?]寒龄点开照片看了看:[是。
]陈郁宽:[行。
]陈郁宽:[出来看戏。
]寒龄收起手机,快速收拾好东西准备走。
可忽然间, 她像想到了什么,她停下来, 扭头看向还在收拾东西的宋嘉,说:宋嘉, 你一会儿有事么?宋嘉茫然地抬头:没有啊,怎么啦?跟我去个地方, 寒龄说,再喊上宋青炎。
那句迟来的道歉。
我要让你们今天听到。
宋嘉莫名, 啊?发生了什么事吗?寒龄:没。
去看场戏。
所幸才刚放学没多久, 寒龄和宋嘉去了宋青炎班里, 看到他一个人正在默默收拾书包。
宋嘉喊:宋青炎, 你一会儿有事吗?宋青炎闻声抬头看向她们, 他眼神稍愣, 接着便充满了惊喜,他跑过来,你们怎么来啦?来找你玩呀,宋嘉笑着说,一会儿有事吗?宋青炎:没有,怎么啦?那赶紧收拾书包,宋嘉说,咱们去看出好戏。
宋青炎:啊?别害怕,寒龄解释道,就是想让你去听句道歉。
宋青炎听的云里雾里,但他知道她们不会伤害他,所以收拾好东西后放心的跟着她们走了。
*校门口外,陈郁宽和庄棋站在树荫下,视线看向不远处花坛边聚着的一群人。
就那几个玩意?庄棋问。
应该是。
得嘞,庄棋肩上扛着根棍子,敢欺负我妹妹,看我今天不打的他脑袋开花。
说着,他一拉衣领,露出自己胸口处贴的一大片文身。
陈郁宽:......早在一个周前,陈郁宽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庄棋,庄棋一听寒龄受了欺负,当即一拍桌子,谁他妈胆子这么大敢欺负我们妹妹?!看老子不弄他。
往后几天,他从网上买了一大批装备。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纹身贴、一次性染发剂等等。
陈郁宽不理解,无语道:你买这玩意干嘛?庄棋:这不得装的像点嘛,这文身、这黄毛,不小混混标配。
陈郁宽:......你这不像混混,像非主流。
庄棋:......你别废话了啊,赶紧把你的也露出来。
陈郁宽:我不。
像傻逼。
哎呀,你赶紧的。
庄棋作势上去揪他衣服,总不能只让我当傻逼吧。
陈郁宽无奈,刚才出门的时候庄棋非得说什么给他整俩大花臂,添添气势。
他卷了下袖子,露出一截黑色的文身。
看看,这气势这不就有了,庄棋很骄傲道,你两边都露出来啊,左青龙,右白虎,中间夹着个......陈郁宽面带微笑,你。
中间夹了个你。
庄棋:靠!你他妈才二百五。
陈郁宽没再理他,这文身贴的实在是太丑太掉价,他象征性地抬手搓了两下,没成想,直接给搓掉了一大块。
......他把胳膊给庄棋看,就这质量?哎呀,你小心点嘛,庄棋说,我这九块九包邮的,质量肯定不咋地,你将就将就吧。
陈郁宽无语,努力克制自己没有翻个白眼。
哎?小寒妹妹啥时候出来啊?要不我先过去教育两句?哪儿有在学校门口教育人的,陈郁宽说,换个地儿。
换哪儿啊?找条没人的巷子。
另一边,寒龄还不等出校门口,就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了陈郁宽的身影。
他和庄棋站在树下,庄棋肩上背了根棍子,头发也染成了黄色。
而陈郁宽穿着件黑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一大片文身。
寒龄不禁疑惑,新文的文身吗?他一头黑发,眉眼冷峻,脖子上好像还带着一条银色项链,不同以往地温和淡漠,今天的他身上好似多了股戾气,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注意到她的视线,宋嘉好奇道:那是谁呀?寒龄说:给我们撑腰的人。
宋青炎:啊?寒龄没有再说其他,她抬脚往陈郁宽那边走,而陈郁宽好似早就看到她了,朝她招了招手。
走近后,寒龄说:等很久了吗?陈郁宽:没有。
庄棋:妹妹,今儿你就好好看看,看你俩哥是怎么收拾那几个兔崽子的。
诶?后边这俩谁啊?寒龄:同学。
他们也被欺负了。
庄棋:靠!这群玩意儿整天不好好上学,就欺负同学了是吧。
陈郁宽抬脚走:去教育教育。
*不远处,以于浩为首的那群人还聚在一起吞云吐雾。
忽然,他感觉肩上搭了只手,他刚想开口骂,就被人招呼了一脑袋。
操!!你他妈......话不等说完,他一扭头,看到一个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的人冲他扬扬下巴,就你欺负我妹的?于浩一愣,转眼看到了寒龄、宋嘉还有宋青炎以及旁边一位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男人。
你谁啊?我是你爹!庄棋勾住他的脖子,跟爹们走一趟,我问问你是怎么欺负我妹的。
说完,不等他反抗,庄棋拖着他就走。
小弟们都看懵了,呆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陈郁宽这时淡淡瞥他们一眼,语气平常:不想死就滚。
啊?哦、哦。
小弟们飞快地骑车跑了。
庄棋把人拉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于浩已经吓坏了,慌张道:你、你认错人了吧,我、我没有欺负你妹。
没有?庄棋往身后瞥一眼,我后面几个人你不认识?装你妈的失忆啊?到这时候,宋嘉和宋青炎可算是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宋嘉小声问寒龄:他们真是你哥吗?宋青炎:原来你叫我们出来是为了给我们报仇。
寒龄淡淡道:算是。
他不是还欠你们两句道歉么,今天就让他还回来。
陈郁宽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这仨小孩。
忽的,他笑了声,说:道歉是吧,等着。
说完,陈郁宽大步上前,拿过庄棋手里的棍子,单手插兜站在于浩面前。
他用棍子敲了敲一旁的墙,说说吧,为什么欺负人?于浩吓的都快跪了,他看着眼前两人的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他哆哆嗦嗦道:我、我没有。
陈郁宽:没有?那寒龄脑袋上的伤哪儿来的?于浩一愣,眼神闪躲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陈郁宽说,那我帮你回忆回忆?说着,他把棍子挪到了他脑袋上。
你别乱来!我认得你!于浩大喊,你是之前帮寒龄的那个小白脸!庄棋:小白脸?哈哈哈宽儿,这小子骂你小白脸。
陈郁宽默了会儿,微微皱了下眉,他盯着眼前的人想了半天,都没想起一星半点。
于是,他干脆道:那这不巧了么,新仇旧账一块算,来吧。
你他妈敢动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我爸谁吗!!庄棋乐了,我他妈管你爹是谁!你知道我俩谁不?于浩惊恐地抬头:谁、谁?古惑仔里的陈浩南听过没有,庄棋大拇指指了指陈郁宽,我兄弟,川海陈浩南分陈。
陈郁宽:......寒龄:......宋嘉:啊?真的吗?宋青炎:哇,好厉害啊!于浩:那你们也别想动我!我爸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陈郁宽不耐烦道:你爸谁?我爸、我爸是市长!你们敢动我你们就完了!!他说完,现场气氛安静了两秒钟。
接着,便爆发出一阵狂笑。
庄棋哈哈大笑道:是吗?那这可方便太多了。
陈郁宽轻笑一声,真是你爸的好儿子。
庄棋又说:那这事好办了,哎?市长热线多少来着?陈郁宽道:哪还用市长热线,直接放网上,顺道给这乖儿子露露脸。
庄棋:我看行,那标题取个什么名儿?陈郁宽想了想,说:就叫我爸是市长呗。
行啊!说完,庄棋作势就要掏手机。
这两人一唱一和可把于浩给吓傻了。
他啊啊大叫,别、别发!陈郁宽笑了声:现在怂了?不你爸是市长么?我胡说的!于浩快哭了,我胡说的,别发,你们别发!你们到底想干嘛!我干,我干还不行吗!庄棋和陈郁宽对视一眼,陈郁宽冲后扬扬下巴。
庄棋说:来吧,弟弟妹妹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小子之前怎么欺负你们的,今儿都还回来吧。
寒龄看一眼宋嘉和宋青炎。
去吧。
宋青炎摇摇头,宋嘉也没有说话。
寒龄沉默地看了看他们,点点头,行。
我不是他们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寒龄走到于浩面前,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踹到了他的膝盖上,扑通一声,于浩跪了下来,所以,你,于浩,给我跪着道歉。
庄棋对陈郁宽比了个大拇指,小声道:我靠,之前怎么没看出小寒妹妹这么猛啊!陈郁宽眉头皱了皱,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于浩咬牙瞪着她:你他妈找死!!现在找死的是你,寒龄平静道,道歉还是死?陈郁宽眉头皱的更深。
他想起了之前她被欺负,抓着他衣摆眼泪汪汪的场景。
如今这样一对比,他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寒龄。
是因为自己在场的原因么?她好像。
并没有那么弱,也没有那么好欺负。
陈郁宽回神,不动声色的把棍子递上。
给。
于浩吓哭了,他领会过寒龄之前的功夫,她可当真是说一不二的。
我道歉我道歉!他痛哭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给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欺负你们,对不起,行了吧!寒龄冷笑一声,这叫道歉?不然你还想怎样!!没人教过你道歉要态度诚恳么?寒龄淡淡道,说两句话谁不会?我只能说这样,你爱听不听!!行,寒龄掂了掂手里的棍子,那我今天教教你?她眼神不像是唬人的。
那是陈郁宽第一次,见识到寒龄眼里的戾气。
这一棍子下去可想而知,怕她真的打下去,陈郁宽开口:寒龄。
寒龄捏紧了手里的棍子,她闭了下眼,回过头对他笑了下,放心,我知道。
我道歉!我真心给你们道歉!于浩低着头,边哭边说:对不起,我真对不起你们,我不该看你们好欺负就欺负你们,是我不对,我错了,你放过我,我保证,我保证以后绝对离你们远远的,绝对不会再靠近你们了!这可你说的啊,庄棋晃晃手里的手机,你们这种混蛋玩意儿最看重的就是自己面子吧,告诉你啊,你刚才的道歉我可给你录下来了,你要以后再欺负同学,我就把这视频刻成光盘,然后每天站你们学校门口发,一人一张一人一张,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寒龄回头,看向宋嘉和宋青炎。
接受吗?他们两人都怕这种场面,也怕寒龄出事,忙点头道:可以了寒龄,不要为这种人浪费时间了,他不配!宋青炎:对!他不配!寒龄收回视线,看了眼陈郁宽。
她眼里的情绪很复杂,陈郁宽看不懂。
寒龄回过头,直视着于浩。
你做的事这一句道歉不足以弥补,你真的很该死。
你们都是这样,明明我们没有任何错,可还是被你们无端的针对、嫉妒、谩骂、诋毁、侮辱甚至是暴力。
你们没有理由,有的就是单纯一句看你们不爽,看你们好欺负。
为什么?大家都是人,都享受一切平等的权利,凭什么你们不爽就要来欺负我们?凭什么我们就要无端承受你们的暴力?想起过往的种种,寒龄字字泣血。
她在控诉,在质问。
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她一路上都在忍受别人的恶意。
表面上她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言语的力量一直都在如影随形。
她是人,她会难受,会伤心。
她会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是他们说的那样。
是神经病,是疯子,装清高,装清纯,心机女,白莲花......她声音渐渐带了哭腔。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因为我们欠吗?是因为我们活该吗?不是,因为我们是人,我们是有良知的人。
你们算什么?算人吗?不算!人有良知,你们没有!你们把别人的缺点当做笑柄,觉得很骄傲是吗?觉得自己这样很酷是吗?你们这种人真的该死,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庄棋他们几个都愣住了,他从没见过寒龄这么暴脾气的一面。
他看向陈郁宽,哎?怎么回事啊?陈郁宽没说话,他视线一直在寒龄身上。
他拧着眉头,眼里都是心疼。
他听到了。
她说的都是我们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陈郁宽有一瞬间的窒息。
寒龄,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你到底,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受过多少苦。
寒龄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看着于浩,轻声开口:没有人理应承受你们没有原因的恶意,也没有人理应被你们欺负。
所以,今天这场道歉,是你应得的。
最后一次,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欺负任何人,她一字一顿,那我绝对、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揉了下眼睛,深呼一口气,转头对陈郁宽笑了一下。
我们走吧。
陈郁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没多说,只是揽过她的肩拍了拍,轻声道:走,回家。
庄棋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小孩:走吧,用不用送你们回去?不用了,宋嘉说,我们自己可以,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们。
宋青炎也说:谢谢。
没事儿。
他们走后,庄棋看了看还在地上的于浩。
他走过去,起来回家吧,还在这儿干嘛?等着挨揍啊?于浩站起来,你不是留下揍我的吗?我他妈闲的,庄棋说,你这样的我都不乐意上手。
哎!哥哥作为过来人告诉你一句,你现在要不做个好人,以后进社会不只我们,还有警察叔叔收拾你。
所以,从现在起,老老实实做人,低低调调做事儿,好好学习,别整些没用的。
我告诉你啊,我以后没事就去你们学校附近转悠,我到时候就随便逮一个同学,问问你有没有欺负人,要再让我听到你欺负人,到时候哥哥真得认认真真给你上一课,懂吗?于浩哭着张脸,不倒翁似的点头,懂懂懂。
行了,滚蛋吧。
记着,好好做人啊!*回到店里,陈郁宽喊寒龄上了二楼。
寒龄没问原因,跟着他上去了。
客厅里,陈郁宽倒了杯水给她,坐。
寒龄捧着水杯坐下。
陈郁宽站着,垂眸看着她。
寒龄喝了口水,搁下杯子。
陈郁宽。
他低声应了句:嗯。
你有话想跟我说。
是,陈郁宽大方承认,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寒龄,你之前......他没用被欺负这三个字。
而是说:和同学相处不好么?寒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低头,沉默会儿后说:一直。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我不知道原因,不知道为什么是我。
我没做错任何事,我不说话,我安静,我不去争抢,我也不过分表现自己。
陈郁宽,我错了吗?为什么她们都要说我?小时候说我是神经病,长大后说我装清高。
我没有的。
她摇头,眼泪掉了下来,我一直都是这样,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
陈郁宽轻声安慰道,你没错寒龄,你一直都没错。
你很勇敢,很优秀,你帮助被欺负的同学,给他们要回道歉,你很棒。
可是我好累。
陈郁宽轻叹声气,张开胳膊,来,抱抱。
寒龄抬头,眼眶瞬间红了。
她站起来,猛地扑进他怀里,痛苦地哽咽。
陈郁宽......我在。
陈郁宽抱着她,轻抚她的头发。
寒龄。
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因为,陈郁宽会保护你。
寒龄瞬间哭出声。
她在他怀里重重点头。
陈郁宽轻拍她的背,温声道:以后如果有心事没人说,就来找我。
陈郁宽不但会保护你。
陈郁宽还会永远做你的树洞。
作者有话说:抱抱小寒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