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4 章

2025-03-22 07:09:12

那天寒龄在陈郁宽的店里玩到很晚, 他们一起吃了蛋糕,聊了天儿,玩了游戏。

寒龄过往的十几年从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原来, 被人放在心上是这样一种感觉。

十八岁生日。

是她过的最最幸福的一个。

当晚,陈郁宽开车把寒龄送回了家。

她今晚上被庄棋骗着喝了半杯低度数的果酒。

这会儿小脸红扑扑的,人也稍稍有些迷糊。

陈郁宽开车送她到楼下, 说:到了。

寒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哦。

说完,她眼睛一闭, 又不动了。

陈郁宽笑着给她解开安全带, 拍拍她的脸, 别睡,到家了。

寒龄愣愣地看着他,啊?陈郁宽笑:喝多少?寒龄竖起一根指头, 一点点!那酒量可真不行。

陈郁宽评价道,千杯不醉是不可能了。

才没有, 寒龄咕哝道,我很厉害的好不好!好好好, 厉害厉害。

时候不早了,上去吧。

寒龄又闭上眼睛装死, 一动不动。

怎么着?赖这儿了?没有,寒龄小声喃喃, 我就眯会儿。

陈郁宽:要不直接在这儿睡吧。

寒龄立马睁眼, 眼里像有星星, 可以吗?陈郁宽不说话, 就只是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说可以吗?......寒龄闷闷的说了声哦, 然后不情愿地背上包,开门下车。

临下车前,她又突然回头,对陈郁宽说:陈郁宽。

我今天超级无敌特别开心。

谢谢你!陈郁宽单手撑着脑袋,歪头看着她,笑了声说:不谢。

晚安。

寒龄大朋友。

寒龄关上车门,笑着跟他挥挥手,晚安。

陈郁宽。

看着他车开走后,她才抱着礼物上楼。

到家,寒弘锐和江虹还没有睡。

看她进门,江虹把手里的遥控器一扔,怎么这么晚回来啊?去哪儿了?寒龄说:没去哪儿。

江虹瞥了她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她怀里抱的东西,你拿的什么啊?又买东西了?不能寒龄开口,她就开始数落道:你怎么整天买东西啊,知不知道你爸赚钱很辛苦的,你这做孩子的能不能体谅体谅家长啊?寒龄闭了闭眼,稍稍沉默。

她在忍。

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吵架。

你还不想吵架?江虹急了,站起身来朝她那边走,一副要吵架的模样。

寒弘锐赶忙去拉她,妈,你少说两句。

江虹推开他,你谁生的啊?胳膊肘怎么总往外拐,你个缺心眼的东西,你这么向着她干嘛?她对你好吗!怎么不好?寒龄心里窝着火,要说对他和对你当然不一样了,你是我后妈,跟我没一点关系,就算以后你没了我哭不哭也没人有资格说我。

你!!江虹手指着她,你个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一点家教没有!这话刺痛了寒龄,她笑了声,稍稍歪了歪头,你这话可说对了,我就是没家教。

说着,她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虹,平静道:那我要是打你一巴掌,你是不是也不能说什么?寒弘锐赶忙上前拦住:姐!!他眼睛泪汪汪的,带着乞求。

忽的,寒龄想起了那天两人在公交上的对话。

他说:姐,你能不能不要和妈妈吵架。

......寒龄闭了闭眼,低声对寒弘锐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回了房间里。

关上卧室门,门外依稀可听见江虹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寒龄无力地靠在门板上,身体不断下滑。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她刚刚获得爱的时候告诉她。

你生活在这样的环境。

除了他们没有人爱你。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是徐清怡发来的消息。

徐清怡:[龄龄,到家了没有哇?]徐清怡:[这是我们今晚拍的照片,我发你哦。

]寒龄勉强打起精神,她坐在地板上,头靠着门,无力地打字。

寒龄:[到啦。

]寒龄:[好的。

]很快,徐清怡发来了好多张照片。

有他们一起的合照,也有他们的偷拍。

寒龄一张张点开看,唇边渐渐漾开一抹笑。

她安慰自己。

不重要的。

只要有人在爱她。

那她就是幸福的。

寒龄指尖一张张向后滑着照片,每滑一张,她就点一下保存。

忽的,她指尖在屏幕上停住,迟迟没有往下滑。

因为那张照片里有她和陈郁宽。

她印象里没拍过这张照片,可能是他们偷拍的。

照片里,寒龄正低着头在切蛋糕,她头上还戴着生日帽,一张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笑意潋滟。

而一旁的陈郁宽,正微微偏着头注视着她。

他眉眼柔和,神情眷恋,嘴角还勾着抹笑。

寒龄呼吸一窒。

她放大照片,仔细观察着陈郁宽脸上细微的表情。

这个眼神。

她神经质般的想。

是不是他也有点喜欢我?不会的。

另一个冷静的声音告诉她。

他自带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看谁都是这样的。

两个声音在心里来回搏斗了好几番。

最终还是冷静的声音占了上风。

寒龄心里难掩一股无力的失落。

她指尖向后滑。

翻到了和陈郁宽的一张合照。

照片中,她鼻尖点着奶油,正拘谨羞涩的看着镜头。

而陈郁宽表情要从容很多,他肩膀微微往自己那边靠,伸手在她头顶上比了个耶。

和喜欢的人合照是会拘谨的。

他没有。

寒龄轻叹声气,她站起来,扑到床上。

脸紧紧贴着枕头,感受窒息将自己包围。

良久,她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身体往旁边一翻,仰躺在床上,愣愣看着天花板。

之后,她拿出手机,点开陈郁宽的微信。

寒龄:[到家了吗?]陈郁宽那边隔了会儿回。

陈郁宽:[到了。

]陈郁宽:[刚洗完澡。

]陈郁宽:[酒醒了吗?]或许是今晚喝了酒,又或者是刚才江虹闹的那一遭。

又或者是看见了和陈郁宽的合照。

寒龄的心情在此刻忽然有点难过。

她抬手擦了下眼睛,回复:[没有。

]寒龄:[陈郁宽。

]陈郁宽:[嗯?]寒龄:[我有点难受。

]陈郁宽:[头疼?]寒龄:[不是。

]寒龄:[心里难受。

]发完这条消息的下一秒,陈郁宽的语音通话过来了。

寒龄愣愣看了好久,反应过来这不是做梦,她坐起来,点了接通。

接通的一瞬,陈郁宽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

陈郁宽:怎么了?寒龄瞬间有点想哭。

她哑着嗓子,陈郁宽。

陈郁宽应着,在呢。

怎么了?寒龄摇头,尽管知道他看不见。

没听到声音,考虑到今天是她的生日,陈郁宽思索会儿,问:是不是想妈妈了?寒龄还是没说话。

陈郁宽当她默认了。

他嗓音温柔,带着一股心安。

别难受,他轻声说,你妈妈看到会难过的。

她没走,她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在爱着你,比我们还要爱。

寒龄,别难过。

寒龄声音变的有些哽咽。

她喊他:陈郁宽。

陈郁宽:在呢。

没听到声音,他又问:怎么了?寒龄最后还是没把那句你喜不喜欢我说出来。

她咽下一口气,语气放轻,没事。

陈郁宽说:别乱想,早点睡。

寒龄不再挣扎了,她确实有些累,脑子里乱哄哄的,很不清醒。

嗯。

后面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寒龄才意识到他没有挂电话。

她问:你怎么不挂电话?陈郁宽:你先挂。

寒龄问:为什么?陈郁宽静了会儿,说:因为......寒龄放松的情绪又被调动出来,她屏住呼吸,心跳不知为何不自觉加快,因为什么?陈郁宽啧了声,有些懊恼道:我说不上来。

反正让你先挂我心里舒坦。

寒龄:......你好奇怪。

陈郁宽:我也感觉。

挂吧,早点睡。

寒龄:那我挂了。

嗯,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寒龄去洗了个澡,回床上后打算拆自己的生日礼物。

她把礼物抱到床上,打算一个一个看。

她先开的是徐清怡的礼物。

一块手表,手表样子很漂亮,表盘里镶着一圈钻,表带上还刻着她的名字。

再开的是齐梅的礼物,一根口红和一瓶香水。

寒龄打开试了试颜色,是偏红一些的冷调色,很适合她,香水也是淡淡的味道,是她喜欢的。

再之后她开了庄棋送的那瓶酒。

最后拆的是陈郁宽送的那套实用型礼物。

明知道只是简单的一本练习题,但寒龄还是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随后,她又翻开那本日记本。

发现白色的封页上居然写了字。

她猜想可能是陈郁宽写的。

她之前没见过陈郁宽的字,这是第一次。

那字迹是微微有些潦草的小楷,算不上板正。

寒龄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

她捧着那本日记本在台灯下左看看右看看,仔细辨认着他写的字。

他写的是。

送给寒龄小朋友的树洞。

要天天开心,要做一支从内到外绽放的玫瑰。

十八岁生日快乐。

最下方他还画了支简笔的玫瑰。

寒龄笑起来,把日记本抱进怀里,像拥有了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再之后,她从笔筒里抽出根笔,翻到第一页,整整齐齐写下了她无法对陈郁宽宣之于口的第一句树洞。

陈郁宽我喜欢你,从十四岁的夏天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