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显然意识已经模糊, 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在一遍遍重复着陈郁宽,你别不喜欢我。
陈郁宽抱着她, 用衣服把她裹紧,对寒弘锐说:帮我开一下门。
小男孩也被吓坏了,抽泣道:我姐怎么了?她没事吧?没事吧?没事。
陈郁宽安慰他说, 我现在要送她去医院。
说着,他抱着她转身,衣摆却不小心蹭掉了桌上的一本画本。
陈郁宽走的急, 匆匆瞥了一眼地上。
画本被迫打开, 淡黄色的纸张上, 一张身穿校服的背影映入眼帘。
陈郁宽眉头微皱,只觉得这个颜色的校服有些眼熟。
可他顾不上细想,因为怀里的人现在很烫。
陈郁宽抱着她穿过客厅走到门口。
身后的小男孩一直在哭, 姐!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医院。
医院人多,陈郁宽怕到时候只顾寒龄顾不上他。
你先在家, 医院里人太多我顾不过来。
把电话给我,一会儿给你报平安。
寒弘锐抽泣着报了一串数字, 陈郁宽重复两遍,说:记住了, 等我电话。
他抱着寒龄一口气下了四楼,下楼梯过程中, 陈郁宽一直在喊她, 寒龄, 先别睡, 跟我说说话。
醒醒。
怀里的人还有些意识, 时不时睁开眼睛看看他。
陈郁宽把人放进车里, 系好安全带,转头钻进驾驶室开车。
一路上,他连闯好几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
他全程都在握着寒龄的手,告诉她别睡,别害怕。
陈郁宽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慌过,寒冬腊月,他急的额头都是汗,他紧紧抓着寒龄的手,像是如果不抓紧一点她就会飞走。
到了医院,寒龄被送进了急救室。
陈郁宽等在外面,后知后觉抱她的手都在发抖。
他慌忙无措,整个人僵在原地,后背冰凉一片。
走廊上频频有护士进进出出,陈郁宽仿佛感受不到似的,眼神空洞地盯着眼前亮起的三个红字。
不知过了多久,他走到墙边,靠着墙慢慢滑落下来,他后脑靠在墙上,一下一下撞着。
他自责、懊悔、恼怒、害怕、担忧。
种种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一起全部攻击着他。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给自己一拳。
陈郁宽,你混蛋!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要你的一点爱,为什么你连这点不算奢侈的东西都给不了她?她向你袒露心思,揭露自己的伤疤,她以为自己可以相信你,你承诺过会保护她,会照顾她。
可你却又跟她说到此为止。
你一直说自己要理智要清醒。
可要清醒和理智有什么用?如果清醒和理智的代价是看到他的小姑娘变成这样,那去他妈的清醒,去他妈的理智。
清醒和理智之后都是痛苦。
他为什么要活的这么明白?麻木着冲动沉沦不好么?他为什么就不能遵从一下自己的心?是,他之前考虑的太多,他认为自己不是小姑娘的最佳选择,毕竟她还年轻,会遇到更加优秀的人。
他以为自己可以到此为止,他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去管,不理会,可事实证明,他做不到,他根本做不到。
他做不到看着寒龄难过。
更见不得她受伤。
陈郁宽仰头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陈郁宽啊陈郁宽,你已经陷的这么深了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说做你的歌迷开始?还是一句新年快乐,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开始?不重要了,这些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他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情绪已经牵动了自己的情绪,看她难过会心疼,看她哭会心疼,看她受欺负也会心疼。
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的情绪。
他真的做不到到此为止了。
算了。
他长叹一口气,认输吧。
口袋里的手机这时毫无征兆地响了,陈郁宽抹了把脸,拿出来看了眼。
是宋书诚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来,声音有点哑,喂?怎么样啊?在没在家?是生病了还是?生病了,在医院。
宋书诚:啊?!严重吗?不知道,陈郁宽偏头看了眼紧闭的抢救室门,无力道,还在急救。
那我要不要过去一趟!不用了。
陈郁宽说,等我电话吧。
宋书诚:那你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这边再联系下他爸爸,对了,就你和她在医院吗?陈郁宽无力的嗯了声。
她妈呢?孩子不舒服家长总得有一个在的吧。
话说到这,陈郁宽心里忽然又涌出一大股酸涩。
是啊,别人生病都有家人陪。
为什么她烧的都昏过去了家里人都不知道?寒龄。
你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到底吃了多少苦。
陈郁宽闭了闭眼,先挂了。
那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挂断电话,陈郁宽给庄棋打了个电话。
喂?宽儿,咋的啦?我今晚不回去了。
啊?怎么了?我还没问你,你刚才着急忙慌去哪了?陈郁宽说:去找寒龄。
找小寒妹妹啊,行吧。
为啥不回来了啊?你俩在哪儿呢现在?在医院,陈郁宽捏了捏眉心,她生病了,挺严重的。
啊?!生病了?要不要紧啊?严重吗?现在还不知道,陈郁宽说,医生还没出来。
那那那,用不用我过去帮帮忙?不用。
你晚上走直接锁门就行了,我明天回。
那用不用给你们送点吃的?不用,你忙吧。
庄棋:行,那有事打电话。
嗯。
挂断电话,急救室的门正好开了。
陈郁宽着急站起来,却因为蹲久了双腿没力气,整个人差点跌倒。
他是真的怕。
医生?怎么样?医生简单交代了下病情,病人因高烧导致的暂时性昏迷,现在已经脱离危险,送到病房了,你是患者家属吧?去办一下住院。
听到脱离危险。
陈郁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他去办理了住院又交了一系列费用,这才去病房看她。
病床上,寒龄满脸苍白的躺在那,她手上扎着针,胳膊上也绑着监测血压的仪器,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陈郁宽放轻脚步走过去,静静看着她。
她双眸紧闭,人还没什么意识,可眼角处却清晰可见眼泪留下来。
陈郁宽蹲下身,指尖轻轻揩去她的眼泪,然后他握了握她的手,弯腰在她耳边说:不要难过,陈郁宽在这。
陈郁宽在这陪着你。
病床上的人眼珠转了转,指尖动了一下。
睡吧,陈郁宽轻声道,别怕,我在这陪你。
后面的时间,他一直握着寒龄的手,偶尔按铃喊一下护士换药。
期间,他拿出手机给寒弘锐发了条信息。
本来是想打电话的,但考虑到这个时间他可能在上课,所以改了短信。
陈郁宽:[你姐没事,在输液,不要担心。
]那边好像一直在等消息,立马回复道:[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照顾姐姐,等我晚上放学就过去!]陈郁宽:[嗯,上课吧。
]寒龄的点滴一直到晚上才输完,临近傍晚的时候,陈郁宽怕她醒来会饿,于是去餐厅买了些吃的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寒龄正好也醒了。
她眨着眼,或许是看到是陌生的环境,眼神有些迷茫。
醒了?陈郁宽过去,把粥放到桌子上。
病床上的人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眼圈接着就红了,她张了张嘴,声音又哑又涩,我在哪......你生病了,陈郁宽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温声道,在医院呢。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你怎么在这里......陈郁宽解释道:你老师打你电话没接,所以给我打了电话,我不放心,就去了你家。
是你送我来的么。
是,陈郁宽说,还有印象么?寒龄摇摇头。
也是,你那时候都烧迷糊了。
饿不饿?喝点粥吗?还是摇头。
寒龄一双眼睛红红的,紧紧看着他。
你要走吗?不走,陈郁宽说,我不走,我在这陪你。
寒龄眼圈更红了。
陈郁宽揉揉她的头,哪里还难受?渴不渴?说着,他就要给她倒水。
可寒龄却一把抓住了他。
陈郁宽......她声音里带了哭腔,你为什么,为什么......她声音断断续续地哽咽:你昨天说,说......我的错,陈郁宽轻声道,昨天说那些话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寒龄,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你给我点时间。
让我慢慢接受你的喜欢。
作者有话说:嘻嘻嘻,大虐之前先撒撒糖,请准备接受甜蜜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