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拿唇贴贴她发鬓,对徐越海说:再让她待一段儿。
这次隔了很久, 他说:我亲自把徐途送回去, 给你交代。
小小的身体瞬间僵硬无比, 徐途缓慢抬起头,眼中难以置信。
***徐途跳下桌子, 用力推了他胸膛一把, 扭身往外跑。
秦烈将听筒重重撂下,伸臂一捞, 没捞到。
徐途跑出老赵家里, 委屈与悲痛交加, 一时也分辨不清方向,只管往前乱跑。
秦烈几步追上,抓住她手腕儿往回拉,显然低估了小姑娘的力气, 她一挣, 溜出他的手, 扭身又往别处跑。
徐途。
秦烈冷声一呵:你给我回来。
我现在就回洪阳,不劳您送。
秦烈眸色冷凝,紧跨几步再次捉住她,手下了力气,不让她挣脱: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徐途现在不理智,听不进任何话,回过身,挥拳砸他胸口,一抬脚,狠狠踢他小腿迎面骨。
嘶——秦烈疼得抽气,将她另一手也制住:再踢一个看看?徐途又要上脚,他后撤一步躲过,注意力集中在下面,没留意她的手,秦烈只感觉手臂刺痛,被她尖尖的指甲挠了把。
他一咬牙,将徐途手臂反扭,另一手紧紧勾住她脖颈,低头咬下去。
徐途呜呜挣扎。
秦烈又吸又吮,身体狠狠向前弓着,她的腰向后弯成一道折线。
动弹不得,徐途张开口,刚要下力的时候,被他察觉出意图。
秦烈大掌捏开她两颊,迫使她高昂头,一直向他敞开口。
亲吻变得愈发顺畅和随心所欲,慢慢的,怀中的人沉静下来,身体细细颤抖,他尝到一丝咸涩味道。
秦烈动作微顿,又轻轻亲她一口,分开来,借着光亮看她:老实了?徐途目光恨恨,一滴泪顺眼尾划入鬓角。
他抬手抹了去:还闹不闹?徐途不吭声,睁着大眼紧紧盯着他,隔几秒:你也不想要我了吗?她声音轻轻小小,嘴角向下撇,很快,又有一滴眼泪落下来。
她的话像把小锤子,一下下砸在他心口上,秦烈搂紧她,轻声:我什么时候说过?就刚才,你说送我回洪阳。
她含着泪,委委屈屈的控诉。
那你想一直不明不白待在这儿?两人本来站在老赵家门口不远处,院子里的光透出来,正好投在他们身上。
这会儿徐途不闹了,秦烈搂着她往屋后那片林子里走了走,避开光源。
秦烈让她靠着后面的树干,沉声道:我俩的事儿,再怎么说也应该给你爸一个交代。
他大掌捧起她脸颊,他来洛坪,跟我把你送回洪阳是两码事,这是态度的问题。
徐途抽泣一下:你干嘛在乎他感受。
一码归一码,你别小孩子脾气。
秦烈正色道:何况你以后上学,难道一直不回洪阳了?我不上学。
这事儿没商量。
秦烈态度强硬:你高中都没毕业,就算洛坪小学也要资格证书,你有么?不是当上了吗?除了会画画,你会教别的?秦烈拨开她的刘海:我对你要求不高,哪怕专科院校,你学绘画,也总算有一技之长。
林子里悄寂无声,只有风吹着树叶飒飒作响,枝叶交错,夜空中,月亮疏淡的白光穿过缝隙投下来。
徐途垂下头:我不想去。
秦烈看了看远处,过了会儿,又把目光挪回她脸上:为什么不想去?他轻声问。
她孩子气的说:我就想待在洛坪,哪儿也不去。
待一辈子?嗯。
秦烈不知道她坚持留在洛坪的原因,但想到两人要走的路,他心中难免苦涩,轻轻叹了口气。
你必须离开。
秦烈说:一切都等你完成学业再谈。
徐途不吭声。
他又哄:我喜欢听话懂事的姑娘,你忘了吗?徐途拿手背抹了把眼睛。
他问:忘没忘?没忘。
徐途这晚的泪怎么都收不住:那还不是要分开?她哭出声来,下一刻,紧紧环住他的腰。
秦烈几乎下意识抱住,心中软得不行:傻孩子,我就在洛坪等着呢,又跑不了。
他嘴唇贴贴她头顶:你怕什么?我舍不得。
我也是。
秦烈深深叹气:刚好上。
那晚点儿走行不行?秦烈哄着她:对,咱们晚点儿走。
两个月以后。
嗯,两个月。
不行,要半年。
嗯,半年。
他帮她擦眼泪,低斥:不许哭了,屁大点儿事,眼泪掉半斤,从前没发现你有这毛病呢?秦烈问:眼睛疼不疼疼。
回去拿毛巾敷敷。
徐途轻轻嗯了声,终于止住泪,昂头看他:你是心疼了吗?疼,心都快疼碎了。
秦烈感觉自己像在哄孩子,见她终于展颜,这才低头亲了她一口。
徐途说:那你抱抱我。
秦烈张开手臂,扣住她后脑勺,将人紧紧搂在胸前。
徐途双腿一先一后攀上他的腰,手脚并用,像个小考拉一样缠住他。
秦烈双手改为托她臀,在原地站了片刻,挥开两人周围的蚊子,抬步往树林外头走。
这钟点,路上半个人影都见不到,家家户户熄灯睡觉,只剩清淡的月光将他身影拖得很长。
秦烈侧了侧头:下来自己走?徐途手臂搂得紧,整张脸都埋在他颈间,拒绝的嗯了声。
秦烈笑笑,拍她臀:现在秦梓悦都不要我抱了,你害不害臊。
徐途不吭声,脸又藏深几分。
小小的一团挤在他怀里,胸口也被填的满当当,秦烈亲一下她,手臂往上颠了颠,步伐稳健的往回走。
路上安静,只有他们两人。
秦烈看着前方,步子慢,缓缓的道:你刚来的时候可不这么粘人。
我来时候什么样?秦烈想了想:目中无人爱挑事儿,唯恐天下无乱。
他说:还天不怕,地不怕,什么祸都敢闯。
那都是唬人的,我其实胆子可小了。
徐途趴在他肩膀上,安静的问:那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他逗她:都不喜欢。
徐途一口咬在他耳垂上,这下毫不含糊。
秦烈疼的直吸气,手抬上来捏她脸:给你扔河里,信不信?徐途松开嘴,又捧着他脸狠狠亲了口:不喜欢就算了,反正我喜欢,这辈子赖定你了。
她又紧紧搂住他。
秦烈不禁一笑:徐途,你是小孩儿么?他不跟她计较,摇头自语:简直捡了个闺女养。
徐途说:要不我改个口?反正怎么叫你,我都是愿意的。
秦烈在她开口乱叫以前,捏了把她臀肉。
徐途老实了,乖乖趴回去,看着慢慢倒退的小路。
黑暗将眼前的世界吞噬,远处深林群山阴森恐怖,藏着的危险不可预测。
徐途不由自主环紧几分,秦烈怀里太安全,她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待在洛坪,待在他身边。
她抱得紧,两人相贴的身体已经密布一层汗。
穿过一片稻田,下了土坡。
秦烈:想什么呢?徐途说:我要和窦以断交。
嗯?徐途说:他从小就爱告状,有点儿什么事都和徐越海讲,这毛病长这么大都改不了。
她冷哼:要不是他又嚼舌根,徐越海会打这通电话过来吗?她撇了下嘴:我还用离开吗?秦烈把她往上颠了颠:不怪窦以。
徐途从他肩上起来,抿唇看着他。
秦烈说:一来,这事早晚要解决,赶早不赶晚,他说出来,也刚好是个契机。
他后撤着脑袋看她:二来,我对于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我们关系和以前不同,把你放我身边,他怎么可能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秦烈笑的不怀好意,大掌往她臀缝探了探:你说呢。
到家时,院子里已经没有人。
徐途耍赖耍到底,腿缠着他的腰不肯下来。
秦烈把她弄回房,等她睡着,耗费不少时间。
他回去拿上毛巾去洗澡,出来时换了身干净衣服。
秦烈擦着头发出来,目光一顿,瞥向桌角的烟盒跟打火机,他在原地站片刻,走过去,扔下毛巾,拿上那两样出了院子。
自打答应徐途戒烟他就没抽过,已经忍了两三天,这会儿心里空荡荡,烟瘾更是犯得厉害。
他拆出一张烟纸,倚着墙壁,慢条斯理卷起来。
大壮从身边走过,嗅嗅他裤腿,又垂着脑袋往别处去。
秦烈把卷好的烟横到鼻端闻了闻,顿片刻,到底拿火儿点着了。
这支烟他抽的很慢,还剩几口的时候,槐树后面的小路上传来脚步声,秦烈端烟的手一顿,抬眼看过去。
两人走着。
刘春山手臂搭在秦灿肩膀上,趁她分神,修长又有力的大掌,顺领口莽撞探进去,找到那一团,紧密的握住。
秦灿轻轻叫了声,往前躲:你别——刘春山环住她腰,顺从本能地往前顶两下胯:灿灿,要。
秦灿脸颊通红一片,笑着躲开他缠在她颈间的呼吸:刚才不是才……她转过身靠在他怀里,声音绵软:别闹。
刘春上嘴唇追着她,很快,两人吻到一起。
秦灿被他吻的有些忘情,忍不住捧起他的脸。
远处有重物敲打铁门的声音,秦灿徒然一惊,迅速把刘春山推开,往那方向看过去。
距离有些远,院子里没开灯,眼前漆黑一片,只有一点红光,隐在角落里,忽明忽灭。
秦灿心中蓦地一惊,推着刘春山,连哄带骗让他离开了这里。
她稳定住情绪,整整衣襟,返回去。
秦烈吸掉最后一口,烟头在墙边碾灭。
秦灿笑着走近:哥,还没睡呢。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舍得回来了?秦灿低下头,哑口无言。
你是个姑娘家,有些事应该不用我提醒。
他直接说:快月底了,你把要带的东西收拾收拾,尽快回洪阳。
他说完往回走。
秦灿攥住拳:哥,我们谈谈。
秦烈推开院门:没时间。
她咬紧嘴唇,鼓起勇气挡住他去路:我想留在洛坪。
秦灿直截了当。
不行。
他同样直接。
为什么不行?秦灿不解:你可以,为什么我就非要离开呢?秦烈站住脚步,在黑暗中看着唯一这个妹妹:是爸的决定。
你胡说。
秦烈不理她,往旁边迈开一步,走进院子。
秦灿又追上,堵在他前面,两人站在夜色中默默对峙。
她试着心平气和:你现在有了徐途,就不能像之前一个人。
她成长的地方在洪阳,你就应该带着她回去,我愿意留下来,我来管理洛坪小学,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为什么不同意?让你留下来跟着刘春山?他一把拨开她:秦灿,这不可能。
爸要在,也不会同意。
秦烈不想跟她争论下去,迈着大步走开。
爸会同意。
秦灿突然大声说:你就不为徐途考虑吗?他脚步倏忽定在原地,没回头,却半天动弹不得。
秦灿说:徐途还那么年轻,甚至还有一大半的人生可以精彩度过,洛坪有什么?谁都想着往外走,有几个甘愿一头扎进来的?这种穷地方,难道你真忍心,让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粗茶淡饭破衣烂衫的留下陪你一辈子?秦烈沉默站着,黑暗很好掩饰住他此刻的颓然,好一会儿:她说她愿意。
他声音飘不可闻,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无力。
秦灿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眼眶一热,特别后悔说出戳他心窝子的话。
她往前轻轻走两步:哥,没什么的,让我替你,我愿意留下来的。
风吹动树梢,八月份的天气,沾染一丝凉意。
他感觉这种冷像一把把冰刃,从皮肤渗入了心底。
秦烈轻轻滚动着喉咙,眼前漆黑,迷茫一片。
他蓦然动了动身子,脊背挺直,侧过头看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