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修远并不是那种擅长哄骗的男人。
这些年来,他们吵闹争执了那么多遍,他从未动摇过自己的立场。
然而现在,他亲口承诺会改正,岑曼就相信他肯定会改正。
其实岑曼心里知道,余修远即使愿意改,也不可能推掉所有的交际应酬。
正如他上次所说的那样,人类是群居的动物,他们谁也不能脱离这个社会而独立生活。
她可以接受他必要的应酬和偶尔的聚会,却不希望他还像旧时那样以逢场作戏为由,理直气壮地指责她过度敏感和缺乏信任。
她这样坚持,无非想要他正视这个问题、知晓和理解她的感受。
他们矛盾的冷山总算融化了一角。
这本应值得庆贺,不过想到叶思语跟纪北琛那点糊涂事儿,岑曼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跟叶思语认识了这么久,岑曼虽然没把握能找到她,但相对于纪北琛来说还是多一点门路的。
她向叶思语几个圈内及圈外的好友打听消息,可惜她们大多都跟自己一样,已经颇久没跟叶思语联系。
还有两条微信尚未被回复,她心绪不宁地等待着,结果一等就等到了凌晨。
余修远洗完澡走出客厅的时候,岑曼正倚着沙发靠背看手机,他皱着眉头夺走她的手机,语带责备地说:别熬夜了,赶紧去睡。
由于看得入神,岑曼连有人走到身边也没察觉。
她正刷着叶思语的朋友圈找线索,手机落在余修远手里,于是就着急着拿回来。
她越是着急,余修远就越是不还。
视线扫过屏幕上的内容,他很快明白过来:在找叶思语?叶思语这个私人微信号知道的人不多,岑曼知道他肯定向着纪北琛的,因而不想被他看见。
她站上了沙发,拽着他的胳膊拿回手机:她爸爸今晚打给我,问我知不知道叶子去哪儿了。
余修远一副了然的样子,岑曼猜他应该知道内情。
她没好气地说:叶子跟纪北琛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比你早知道几天而已。
余修远回答。
他前几天还在跟岑曼冷战着,连日常的交谈亦可免则免,更不会说到别人的事。
当然,就算没有冷战,余修远也不一定会主动提及,因为他早料到她会像现在这样迁怒于自己。
退出朋友圈以后,岑曼才问:纪北琛来斐州是为了找叶子吗?余修远坐到另一张单人沙发上:不全是,但肯定主要目的应该是来找她的。
叶子在斐州?岑曼有点惊讶。
可能是。
余修远察觉她老是注意着手机,似乎正等待着来电或信息,于是就问,在等叶思语的回复?岑曼又点亮了屏幕,检查过没有新消息,她便失望地说:她手机关机了,我给她发了短信、微信、私信还有邮件,不过还没有回应。
先休息吧。
余修远劝她。
她摇头:我给叶子朋友发了信息,再等一等。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余修远又想抢走她的手机,然而这次她早有防备,倒被她躲过了。
他只得继续劝说:不要等了。
她跟你这么要好,也没把行踪告诉你,你觉得她还会告诉别人吗?这话倒是有道理,但岑曼很快又否决了,她说:说不定叶子就是顾忌着我跟你的关系,故意不找我的。
余修远没有辩驳。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说:叶思语怀孕了。
提起这个,岑曼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我知道,纪北琛那混蛋告诉我了。
余修远说:你知道叶思语在哪儿的话,就告诉那混蛋一下吧。
岑曼冷哼一声:做梦!说完,岑曼就拿着手机往客房走。
余修远立即追了上去,他将人圈在怀里,语气暧昧地说:一起做吧。
岑曼气得笑出声来:走开!最终余修远还是赖在客房待了一晚。
岑曼本想继续研究叶思语的朋友圈的,结果被他一搅和,只得乖乖地睡觉。
翌日醒来,岑曼就发现另一边床空空的,她想他应该出去晨跑顺便买灌汤包,于是就起床洗漱,等着他回来喂食。
刚脱下了睡衣,岑曼就听见门铃声响起。
她以为余修远没有带钥匙,于是套上衣服就急匆匆地出去开门。
门外的人竟然是纪北琛,岑曼怔了下:是你呀。
没等岑曼的邀请,纪北琛就往屋内走,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
岑曼告诉他:余修远晨跑去了。
纪北琛说:我不是来找他的。
岑曼哦了一声,不等纪北琛说出目的,她就干脆地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无可奉告。
对于她的回绝,纪北琛充耳不闻:叶思语的去向,你应该有头绪吧?在娱乐圈打滚多年,叶思语很懂得怎么逃过娱记的窥视与追踪。
正因如此,纪北琛让人多番打探,也只追查到她在斐州,始终未能找到她确切的下落。
昨晚叶父的来电让纪北琛有所触动,岑曼跟叶思语的关系那么要好,他相信岑曼绝不会毫无头绪的。
他越想越是觉得可能,今早醒来就第一时间赶来,打算从她口中套取有用的信息。
岑曼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虽然他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儿焦虑,但她却不为所动:没有,一点都没有。
那你就好好地想一想。
纪北琛瞥了她一眼,那语气带有些许命令的意思,无论如何,我也要将她找出来!想到纪北琛那些混乱情史,岑曼便冷冷地讽刺:围在纪哥哥身边的女人多如牛毛,少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的佳人补位。
既然有大把的明星模特外围女等着你宠幸,你又何必揪着叶子不放呢?纪北琛漫不经心地吐了一句话:这是我跟她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这态度彻底惹火了岑曼,她从沙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怒视着他:这么说来,叶子的事也不归你管。
你以为你是她的谁?就算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也无权过问她的去向!跟这种不投机的男人谈话简直就是折磨,岑曼举步欲走,不料他却扣住了自己的手臂,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岑曼目光凌厉地盯着他的手,凉飕飕地说:你再不放手,我就跟余修远说你轻薄我!纪北琛嗤笑:我用得着轻薄你这种黄毛丫头?最近斐州的气温居高不下,岑曼贪图凉快,想到窝在公寓里不出门,就随便穿了小背心和短裤。
听了纪北琛的话,她作势要将吊带拉下来:这话你留着跟余修远讲吧,看他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你可别忘了,昨晚他是为了什么放弃跟他们合作的,若对象换成了你,你猜他会不会跟你翻脸?纪北琛下意识松了手,他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个小丫头唬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目送岑曼的背影离开,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根本拿她没办法。
余修远带着早餐回来的时候,纪北琛正坐在客厅吞云吐雾。
他没找到烟灰缸,随手就拿了岑曼喝完那乳酸菌饮料瓶子抖烟灰,当余修远过来掐熄他的烟,他便说:你就不能人性化一点吗?曼曼讨厌二手烟。
余修远打开阳台玻璃门透气,随后才问他,这么早过来做什么?纪北琛转动着手中的打火机,眼睛瞟向他:给你一份美差事,帮我撬开那丫头的嘴。
看他一脸不爽,余修远就知道岑曼肯定让他受气了,他幸灾乐祸地说:这美差事我可无福消受,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送走了纪北琛,他才进客厅找岑曼出来吃早餐。
他的声音打断了岑曼的沉思,她坐着没动,只问他:纪北琛呢?他走了。
余修远走过去,无意间瞥见那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他就问,还没想到叶思语上哪儿去了?岑曼摇头。
她已经翻遍叶思语的朋友圈,可惜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据岑曼所知,叶思语貌似没什么朋友在斐州,她总觉得纪北琛的消息不太准确。
她想过叶思语去了加利西亚冲浪,因为《二丁目的秘密》杀青后,叶思语曾约过自己一同前往。
考虑到她怀有身孕,岑曼又觉得她不会长途跋涉跑到国外散心,即使她真去了,出国这么大的动静,纪北琛不可能收不到风声的。
随后,她又作了几个猜想,然而最终全部都没自己推翻了。
她万分苦恼,不自禁地长叹了一口气。
余修远推着她往外走,他一边走一边说:你不用担心,老纪已经动了关系找叶思语了,肯定可以找到她的。
岑曼又不高兴了:我才不要他找到叶子。
余修远帮她拉开餐椅,然后将她摁坐下去:行,他肯定找不到的。
灌汤包一如往常的鲜美可口,岑曼顾着想事情,一不留神就被汤汁烫到了舌头。
她捂着嘴吸气,余修远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不悦地说:好好吃早餐不行吗?将包子吐出来,岑曼才说:还不是被你的损友害的!余修远虚咳了一声:好吧,这次我承认他确实挺混蛋的。
岑曼一听,立即抬头看着他:你……知道什么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