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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蒸馏(四)

2025-03-26 06:43:17

这话让余修远顿然醒觉,他看着母亲:妈,我也知道您在想什么。

被儿子看透了心思,杜婉玉脸上并无波澜,她平静地说:既然这样,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余修远有点后悔,他一时贪欢,如今又多给了母亲一个催婚的理由。

斟酌了三两秒,他回答:我会让您满意的。

杜婉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的态度倒没有刚才那么强硬:是这样就最好。

你妈我老了,经不起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折腾,赶紧给我安定下来吧。

沉默了一下,杜婉玉转了话题:对了,前些天我碰见小雍,问了下你们公司的状况,听说你在斐州的项目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斐州的项目确实早已竣工,余修远没有提及,但母亲问起,他便说:既然在斐州设立了分部,我想在那边拓展一下业务。

这答案没什么好挑剔的,杜婉玉倒笑起来:理由挺充分的。

依我看来,是因为曼曼还在留在斐州工作吧。

余修远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杜婉玉犹豫了一下,随后开口:我还听说了一件事……余修远看向她:您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又听说什么了?是跟几年前那家窃取你们核心机密那家研发机构有关的。

杜婉玉看了看儿子的脸色,那家研发机构的背景,你以前查不出来,现在应该清楚了吧?余修远点头表示清楚,接着问:周睿他们来过?杜婉玉说:是我去过斐州。

余修远有点诧异,不过很快,他就猜到了前因后果:您不会知道我请二婶约妇科医生,就马上亲自去斐州了解情况吧?光看她的表情,余修远就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他无奈地摇头:真败给您了!杜婉玉虚咳了一声,随后继续刚才的话题:疏影丫头告诉我,她说疏影那家公司的高层,跟那家研发机构好像渊源不浅。

这件事你没跟曼曼提过吧?不然的话,她应该不会做得这么卖力了……曼曼喜欢那份工作。

余修远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那态度像在谈论着一件普通事情。

核心机密被出卖,那场变故差点压垮的不仅是公司,还有余修远信念和理想。

当初他满腔热血和干劲,正准备和志同道合的校友闯出一片新天地,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最终被自己亲密的战友背叛,几乎一败涂地。

这些年来,余修远亦难以释怀,他一直明察暗访,但也未能查出这个研发机构的幕后主脑。

后来,他那位神通广大的堂妹夫,不知道怎么得知了这件往事,更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这家机构的底细全部给掀了,还以此表达向自己示好的诚意。

从那以后,他确实对周睿另眼相看,毕竟这男人确实不那么简单。

这家研发机构的前身是一个颇具实力的实验中心,后来因故而衰落,被一个华人收购。

当年他们还用同样的方式从多家实验室购来核心技术,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以改良,相当于省去了最艰苦、最繁琐的阶段,差点算得上坐享其成了。

不过,这家机构在三两年前突然就销声匿迹,根据周睿所调查到的信息,这是因为一直为它作支撑的神秘资金流突然断了。

这资金流的来源比研发机构的幕后主脑还要深藏不露,他们多番追查,始终未能摸到源头。

直至余修远接下雅蕾的单子,在机缘巧合下,他发现了蛛丝马迹,随后让周睿沿着这个方向追查,结果不出他所料,为那家研发机构提供运作资金的,正是梁溯。

周睿曾经问过他,要不要以牙还牙,他只是一笑置之。

若他真想报复,机会真是多不胜数,不过他却什么都没做,一是因为岑曼的处境,二是因为他懒得再惹风波。

当年的事,那家研发机构的做法确实不厚道,但最关键的还是他入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才会吃了这样一个大亏。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件事为他上了很生动、也很深刻的一课,自那以后,他在处理人际便有了更深层的看法。

当然,要是年轻几岁,余修远或许还是会做点什么泄愤,现在经历多了,人也成熟了,曾经耿耿于怀的,似乎又变得无法要紧。

毕竟,他如今最看重的,是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儿子的反应远比杜婉玉想象的要冷静得多,她记得他当年有多么气急败坏,听闻这个消息,她挺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这么一来,他也算是用最平和的方式解开了一个死结。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问:过后你也不打算跟曼曼讲了吗?余修远摇头:她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这工作上,我不想让她白费心思。

余修远看得出来,梁溯还是挺关顾岑曼的,若他不是另有企图,那就是为当年的事作补偿。

据余修远所知,梁溯这个人黑历史不多,他对生物研究情有独钟,但又不被家族看好,最终被迫从商。

他虽然秘密拨款支持的那家机构,但对其运作却很少过问,也从未参与其中决策。

其实余修远倒觉得他确实是不知情的,他若真是那种热衷于坐享其成的人,这分子料理这个项目时,就不会亲自进实验室动手研究。

尽管这不全是他的过错,余修远对他还是有几分不爽,假如他敢待薄岑曼,这次肯定会连本带利地向他索回所有。

在书房跟母亲详谈了一番,余修远才回卧室。

岑曼还没有醒过来,她换了个睡姿,细长白皙的胳臂搭在藏蓝色的床单上,那强烈的色差十分显眼。

余修远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手收进被窝,不过洗漱出来后,那截胳臂又晾在了外头。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她睡得那么舒服,他便重新上了床,掀开丝被在她身侧躺下来。

他的动作也不大,不过岑曼却翻了个身,手很自然地环在他腰上。

他微笑,俯首就吻住了她半露的额头。

这下岑曼算是彻底地醒了,她艰难地抬了下眼皮,不足半秒又闭上:刚去哪儿了?将她铺开的长发绕回而后,余修远又亲了亲她的脸颊:你刚醒过?岑曼用鼻音嗯一声,刚才是被冷醒的,她下意识想找一个温暖的怀抱窝进去,闭着眼在床铺摸索了很久,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她茫然地拥着被子坐起来,环顾房间却没发现余修远的踪影,于是就失望地倒回床上,不一会儿又再堕入梦乡。

他没了下文,岑曼再度发问:刚去哪儿了呀?余修远说:妈来叫你起床,我去给她开门。

听了这话,岑曼立即从被窝里弹出来,低低地说了句糟糕。

她转头看向余修远:几点了?余修远慢悠悠地抬起手腕,瞥了眼腕表回答:还差两分钟就九点了。

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岑曼埋怨,昨晚她答应杜婉玉去喝早茶,没想到自己竟然睡过头了。

余修远还是那样悠然,他安抚她:没事,我妈会体谅你的。

领悟到他话中的深意,岑曼的脸渐渐红了,她拿起手边的枕头甩过去:余修远你这个坏蛋!他将手枕在脑后,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还明知故问:我又怎么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岑曼气不过,于是就把枕头捂在他脸上,不想再看到他唇边的坏笑。

这男人不挣扎,也不发出一点声响。

不过五秒,岑曼就惊慌地推开枕头,瞧见他双目紧闭,她低头拍着他的脸:诶,你没事吧?话音未落,余修远突然一个翻身,反向她压在身下。

他捏住她的下巴,不正经地说:有事,不过你做做人工呼吸之类的,我就可以缓过来了。

岑曼伸手掐他的腰:你想得美!最终他们还是缠绵地亲在了一起,岑曼身上那松松垮垮的睡衣歪到一边,圆润的肩头和性感的锁骨露了大半,上面有他烙下的印记,他眸色一深,随即又在上面细细地吻着,那艳丽的红痕又加深了几分。

岑曼还是挺怕他这样又啃又咬的,她拍打着他的背,可怜兮兮地说:要流血了……余修远低笑了声:我怎么舍得……经这么一闹,他们将近十点才走出卧室。

或许长辈们都猜到里面时什么情况,因而中途没有人催促他们起床。

昨晚加今晨的痕迹,看上十分明显,岑曼的手袋里连遮瑕膏也没有。

她原本不打算出门见人了,最终余修远千诱万哄的,总算让又恼又羞的人平息了怒气,围着他的围巾到楼下吃早餐。

佣人替他们把小米粥和糕点端出来,本想帮他们盛到碗里,余修远就接过勺子:让我来吧。

岑曼别过脸不理他,他低声说:别气了,先吃点东西。

终于等到这两个孩子下来,杜婉玉便过去陪他们吃早餐。

岑曼见了她,立即就敛起那点小脾气,礼貌地说:阿姨早上好。

看见母亲过来,余修远像见了救星一样,不由得松了口气。

早哟。

杜婉玉笑着说。

她已经吃过早餐,余修远问她还吃不吃,她便说,吃一点吧。

余修远进厨房拿碗勺,饭厅里只剩她俩。

岑曼有点歉意:今天睡过头了,我下回再跟您去喝早茶。

杜婉玉还是笑眯眯的:没关系。

昨晚睡得很好吧?不知怎么地,这么简单的问句,岑曼却听出了千百样的意思。

她不敢抬眼,只是含糊地应声:嗯。

杜婉玉本想留岑曼在家里吃午饭,但岑曼却表示想回家,她也不便勉强,于是让余修远把人送回去。

余修远自然很乐意接受这个任务,他全程都春风满脸,车子停在她家门前,他便想下车陪她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岑曼说,伸手开门,却发现他还没解开中控锁。

她看向余修远,余修远说:笑一个才准下车。

不笑!话虽这样说,但她的唇角却不自觉上扬。

余修远唇角那弯起的弧度跟她的一模一样,恋恋不舍地道了别,他才放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