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敏离开地下室,敬阙智站在料理台前剥橘子,他手指修长干净,面容沉定温柔,耐心地清理橘子瓣上的细微脉络。
真是个小妖精。
他察觉敬敏在一旁,勾勾唇角,轻声道,明明怕得指尖在抖,脑子里还有那么多鬼念头。
他将橘子瓣放进榨汁机:她喜欢耍手段拖延时间,我就陪她玩玩过家家。
榨汁机里橙黄色的液体上下翻涌搅动,傍晚暖阳的余晖顺着窗户斜映进来,将敬阙智全身笼在里面,他像个普通平凡的居家男人,洗干净手,将果汁倒在杯子里。
她请你报警?敬阙智突然转头问,你说什么?敬敏眼皮一跳:我没理她。
敬阙智轻轻在她头上亲了亲:很乖。
☆☆☆敬阙智端着那杯加过糖的橘子水站在地下室门外,他屈起手指详装在门上敲了敲:然然,我进来了。
屋内没有动静,也不可能有动静,门板很厚,为了防止狄然呼喊被人听到特意加厚了一层隔绝一切声音。
敬阙智脸上洋溢的是耐心温纯的捕食者的笑容,他目光绵绵垂着,轻轻拧开把手。
狄然还躺在床上,一只手被铐住的姿势。
与敬阙智离开前不同的是,此刻的白床单上半断被从她手腕处汩汩流出来的血染得通红。
敬阙智去做橘子水的半个小时,她安静地待在房间,周围没有任何可以触碰到的利器,她就用牙咬开了两只手腕上的静脉血管。
她失血过多,皮肤在房间灯光的照耀下带着透明的苍白,和她嘴角的血浆呈现分明的对比。
敬阙智将橘子水放在柜面上,他沉着眼睛,看不出情绪。
狄然软软地抬起眼,动作无力,但眼神里光彩如旧,她费力地冲敬阙智一笑:听说你因为静脉受伤去过医院,也送我去医院吧。
手腕下的床单已经被血染得不成样子,她也只是强撑,如果敬阙智再晚一点进来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
受伤了是吗?敬阙智语调甜而柔软也掩盖不住眼里的冷光,他轻声呢喃,我帮你治。
☆☆☆狄然再次醒来时还在那间屋子,她手腕上的伤包扎处理过,缠着厚厚的绷带,敬阙智为了防止她再做出过激的举动,将她手腕脚腕都用手铐铐了起来。
屋子同之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些装点在墙上的照片被他全部撤下,露出黑漆漆阴森的墙壁。
狄然环顾屋子一周,脸颊贴在枕面上压了压。
在她只被铐住一只手的时候,她从床头那面墙上撕下了一张陆川的照片,放在枕头下面。
敬阙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书,看到她醒了淡淡投来目光。
狄然勉强笑了笑:叔叔,你生病去医院,却不送我去医院,这是什么道理?敬阙智合上书本:敬敏告诉你的?狄然看他表情阴鹜,一句没错堵在唇间又缩回去,她抿了抿嘴唇,闭口不言。
敬阙智走过来:然然,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连自己都下这么狠的手,你的心冷着呢。
敬阙智目光徘徊在她的伤口,你和陆川不是一种人。
狄然翘着眉顶嘴:我和你也不是,我是仙女,而你是变态。
敬阙智笑笑:知道我最不喜欢你什么吗?他目光突然变得缱绻: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性格要改,我喜欢有意思的女孩,但我讨厌倔女孩。
我本意想慢慢来,现在看来,要先磨磨你的性子。
房门被打开,敬敏提着一个箱子进来。
她头发蓬松遮住半张脸,但还是不难看出掩映在下青青紫紫的伤疤,她头顶缺了一块头发,露出森森的头皮,看样子是被人生生揪去的。
敬阙智接过那个箱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狄然从没见过的仪器,上面弯弯曲曲缠绕着电线,线路尽头是一个变压器。
你伤没痊愈。
敬阙智插上插座,先试十分钟。
狄然看他嘴角挂上招牌式微微浅笑,心不由得一紧。
她无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但手脚都被铐着,敬阙智笑吟吟将那个仪器的一端固定在她两只手臂,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电动项圈缠在她脖子上。
你干什么!狄然这些天装出来的或乖巧或淡定通通撕开伪装,她拼命扭动四肢,徒劳地想挣脱束缚。
敬阙智手里拿着两个小型遥控器,一个红色,一个黑色。
他轻轻拨下红色的按钮,项圈瞬间缩紧,梏住她的脖子。
狄然被隔绝了呼吸的通路,脸颊瞬间涨红。
她第一反应是敬阙智要杀了她。
而敬阙智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蹬腿挣扎,用唱摇篮曲一样安然的语气哄她:然然,睁开眼。
狄然因为缺氧什么话都听不进,敬阙智放大了声音:然然,你睁开眼我就关上它。
狄然勉力将眼睛眯开一条缝隙。
敬阙智说到做到,按上项圈的按钮。
狄然像只死鱼一样大口大口躺在床上喘气。
敬阙智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憋红的脸颊:你真漂亮。
狄然朦朦胧胧间,看到敬敏向她投来目光。
目光之中带着浓浓的她看不懂的同情和怜悯。
自己被打得像个猪头,还有心思同情我?狄然迷迷糊糊地想。
敬阙智折身回去,搬过来一样东西,那是一副巨大的相框,框中挂着的是陆川的照片,他将那相框固定在床尾,狄然眼睛能落到的位置。
这东西原本是给敏敏准备的。
敬阙智指了指她手臂上的仪器,可敏敏听话,我决定不罚她。
他手指放在狄然的枕头下摸索,掏出那张她偷藏起来的陆川的相片:然然,你是喜欢陆川还是喜欢我?狄然眼看着他将那张照片撕成破碎的纸屑,骂道:你去死吧。
敬阙智不怒反笑,温柔道:不听话的小孩,该罚。
他说着,按下黑色遥控的按钮。
一股强烈却远不足以致命的电流顺着胳膊上的仪器迸出来,顷刻间环绕着她整个身体,狄然想缩成一个虾子,却碍于被禁锢的手脚无法动作,那阵电击持续绵长,全身陷入麻痹的钝痛。
狄然闭着眼在床上不停颤抖。
一片无声的寂静里,她听见敬阙智说:然然,你睁开眼我就关上它。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话,狄然痛苦地黏开眼皮,却在一瞬间浑身发冷到颤抖——她眼睛正对着的,是陆川的照片。
几乎是想也不想,她猛地合上眼睛。
几乎在同一瞬间,敬阙智按下了她脖子上项圈的按钮。
唔————电击和缺氧双重作用下,她痛苦地像一只砧板上被人切掉半个尾巴的活鱼。
然然。
敬阙智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甜腻,在她耳朵里听起来却像从地狱深处走出来的身披雷火的恶魔。
睁眼。
他轻声说,你睁开眼,我就关掉它。
他不断重复这句话。
求生是种本能,尤其当肺部的氧气一点点耗尽,那股痛苦感侵袭过后,身体的剧痛迫使她睁开了眼睛。
敬阙智很守信用,他关上了项圈的开关。
电流还在持续。
敬阙智轻轻地将红色遥控器在她眼前转了一圈:只要你不闭眼,我就不打开它。
狄然的碎发紧紧黏贴在额前,她身躯颤抖,声音细微如蚊:我喜欢你,你放了我吧。
敬阙智怜爱地看着她:这么快就服软了?他套上塑胶手套替她理整鬓角的头发:你是个小骗子,等你不喜欢陆川的时候,我才信你。
狄然双目涣散,看向敬阙智。
他像黑暗丛林里蛰伏的猎食者,不是猎豹、不是饿狼、而是嘶嘶吐着信子的蛇。
他眸光深邃,俊美的脸笑得阴森可怖。
狄然牙齿在嘴唇上咬出一道清晰的血痕,她拼命沉着才能不让声音颤抖:我会杀了你。
敬阙智不以为意: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