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阳光穿过槐树的枝桠落下来,揉碎的金箔般洒落在两人身上。
突如其来的拥抱, 突如其来的爱情。
纵然是这个人格的妙贤, 对她这个举动也有点措手不及。
怎么了?他笑着, 抬手轻抚她的背。
虽然是她主动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把她压向自己。
她头发的香气真好闻, 清爽甘甜的栀子花香, 靠近的时候,就像整片的花海围住他。
对不起。
她声音含含糊糊地闷在他的肩窝处。
她发现他真的很高, 这样抱着他,她还要踮起脚尖来, 说话也有点吃力似的,不知他有没有听清。
他当然听到了:好端端的,怎么又道歉?她没说话, 胳膊又紧了紧。
他笑了:我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啊, 你是不是弄错了?爱情里来来去去不过是我爱你、对不起、没关系,他当然也知道。
如果她一定要对他说点什么, 如果他可以选的话, 他当然挑最肉麻最直接的那一句。
她摇摇头, 问:你不生我的气吗?为什么生气?我之前, 一直想的都是杀死你这个人格……哦, 你说这个。
他似乎浑不在意, 反倒安慰起她来,这件事的决定权本来就不在你。
我是帮凶。
越说越离谱了,什么帮凶, 我怎么没看见。
三梦瘪了瘪嘴: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惯着我,好让我有愧疚感?你说对了,我是想惯着你。
不过我没想让你有愧疚感,一点也不想让你有。
他就是愧疚感的产物,他一辈子都不希望自己爱的人因为他而愧疚。
但是这样的拥抱,还可以再多一点,最好她永远都不要放开。
宗山这么大,这个院落这么大,却总是阴影里的拥抱让他们感觉真正属于彼此。
缱绻难得,她不松手,他也就一直抱着,抱着她左右轻摇,晃得她恍恍惚惚的,都有点困了。
陈一?仿佛有一片白鸽被惊动,哗啦啦就飞走了,只剩下鸽哨刺耳。
三梦终于松开怀抱,跟妙贤同时看向不远处的白熙云。
抱歉啊,刚好走过看到你们,就忍不住打个招呼,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三梦发现自己真的很应付不来这样的状况,因为她不懂怎么把违心的话说得逼真使人信服。
好在妙贤比她直接:是,打扰了。
白熙云脸上有丝尴尬:对不起,那你们继续吧。
三梦有点抓狂,这还怎么继续啊,氛围一旦被打破就再也续不上了啊……那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她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白熙云道,我就是想请三梦你吃顿饭。
那天你奋不顾身过来救我,我都还没好好谢过你。
就为这个?三梦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事。
那种情况下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明白,你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我也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感谢,没有别的意思。
盛情难却就是这样了。
三梦没辙,看向妙贤求助。
真没想到她也有向这个人格的他求助的一天。
妙贤看着白熙云:你想什么时候请她吃饭,今天?不,今天有点匆忙了。
我也不知道三梦喜欢吃什么,还没有订餐厅。
那就行了,反正不是今天,等你定了再说。
说完拉起三梦的手就走,完全不想跟她多做纠缠。
三梦被他拖着,频频回头:喂,就这么走了啊?不然呢,你想跟她去吃饭?她连忙摇头。
我们等会儿还要去接如意,你忘了?我们才是一家人,其他的你可以完全不用理会。
这话也太绝对了,不过他对白熙云的这种冷淡倒是让她有点小小的欢喜。
她也知道不应该,他甚至根本不是个健全的家伙,现在却能轻易牵动她的喜怒哀愁,哎。
可欢喜是实实在在的。
她低头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其他人其他事好似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从跆拳道班接了如意回来,家里多了个客人,竟然是定痴。
这小子终于答应到家里来吃顿便饭了吗?如意很高兴,拉着定痴的手哥哥长哥哥短,献宝似的把自己最宝贝的玩具都拿出来跟他分享。
定痴虽然对玩具没什么兴趣,但在如意面前真的很有哥哥样儿,像个小大人。
三梦看到妙贤给了他一瓶药酒,又拉起他贴了膏药的脚踝来看了看。
如意就在一旁大呼小叫,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伤情,英雄情结暴涨。
等妙贤出来,三梦才问他:怎么样,他伤好点没有?就是扭伤,跌了一跤,休息了几天已经没事了。
我找钟靖斐要了点药,交代他每天擦揉,十几岁的小年轻,过不了两天就又能上房揭瓦了。
那也得小心点儿。
他追到凶手了吗,看到是什么人了吗?妙贤瞥她一眼: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噢,我就觉得他好像不怎么喜欢跟我讲话。
他跟谁都不太喜欢讲话。
妙贤捏了捏她鼻子,不过女人是老虎,他还没见识过,已经意识到危险了。
呿,没个正经!三梦格开他的手:别顾左右而言他啊,信不信我收拾你?我都等不及让你收拾了……喂!我理解你迫切想要抓住凶手的心情,但是定痴把人跟丢了,没看到正脸。
这件事不能急,我们自己乱了阵脚,对方就更加有机可乘了。
你不会是……特意让定痴去找那个人吧?太危险了啊!如果他不情愿,我提什么要求也没用。
妙贤淡淡的,他只是在做他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你也一样,三梦,做你自己觉得正确的事,就行了。
…入夜,又是淋漓尽致欢爱一场。
三梦一向觉得自己体能很好,不相信自己会输给男人,只有在这件事情上例外。
不知是不是因为分裂人格的关系,妙贤在她身体里进出的时候仿佛不知疲惫,尤其如今可以尽情接吻之后,简直如鱼得水,兴致高涨。
她也就第一轮逞逞威风,跌跌宕宕做一回女王,后面主动权还是交回到他手上,他总是说:你享受就好,我来。
第二轮也还算享受,再要来第三轮的时候,她把被子拉过头,说什么也不肯了。
他就把她拉过来帮她清理,最灵活的手指又能让她小死一回。
她忽然就理解了梁晶晶,自己现在跟她一样,也成了**一枚。
妙贤看她闭着眼睛像是完全睡着了,才下床重新穿好衣服,轻轻拉开门出去。
家里人除了陈卓值班还没有回来,应该都已经睡了。
屋子里太过安静,他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脚步声都显得很突兀。
他推开茶室的门就闻到茶香,白熙云抬头看他: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什么事?没事就不能叫你来喝茶吗?你这儿这么多好茶,我怕万一拿到你的心头好,你会心疼。
你随便。
反正他又不爱喝茶,这些茶不是他存的。
我就是想让你陪陪我。
她笑得苦涩,陈卓不在,连你也不理我了吗?妙贤看着她,上前把茶盏里的茶喝完,把空空的茶盏给她看:满意了?白熙云当然不满意:你们兄弟俩还真是一模一样,狠心绝情,还要装得像情圣。
他是他,我是我。
你要是不说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急什么,急着去跟那个女人睡觉?你们刚刚不是才做过的嘛,就在这间茶室上面吧?我听到动静了,还有一点点你们的声音……你闭嘴。
是不是很舒服,她胸大不大,皮肤好吗?你射在她里面了吗?我叫你闭嘴!妙贤红了眼眶,呼吸急促起来,不止头疼,胸口也疼,疼得像要裂开。
幸好还有一张茶桌可以支撑他的身体,让他不至于狼狈地跌跪在地上。
白熙云却好像根本不怕他,绕过来搀扶他,趁机凑近说:好,我不说。
那你帮帮我,我不想跟陈卓离婚。
我跟他做夫妻这么多年,都还没享受过这种快乐,我们甚至还没有孩子。
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
不是我们,是我的问题。
我会解决的,但我不想离婚。
你跟他说说,陈卓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但你不一样,你说的话他会听的。
妙贤忍耐着痛苦,她继续道:你不能太自私了,你只是陈一分裂出的一个人格,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你说过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是有使命的,你的使命就是保护我啊。
从十二岁你第一次出现,到这一次,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我不是为了保护你……你否认也没有用,我知道你现在出现的契机跟郝三梦有关,可那不能说明什么。
你看这回你出现还是因为意识到我有危险,你是来救我的,郝三梦穿着我借给她的衣服,你以为那是我,所以才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我都知道。
她笑了笑,以前我想找你的时候,还总要在你面前装得很惨,这回是真的出事,你反而不想承认了?你知道什么?妙贤说不出话,忍着头疼站直了身体,想要转身出去,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昨晚听到李荣浩和张靓颖的歌《女儿国》好好听,晚上存稿一直在repeat,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