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太突然,他站在原地楞了一下,强壮手臂箍紧她,他下巴长出的短胡茬,扎得她生疼。
梁潇打他肩膀,她整个人都被他嵌进怀里,她咬他下唇。
他停下来,喘息都乱了,某处已经有了反应,顶着她,它想跟你玩。
梁潇推他,流氓!战川偏头唇到她耳边,是你先撩拨它。
放开。
梁潇反手拉他箍在腰间的手臂。
他收紧,铁箍一般,有没有想我?没有。
女人说谎的时候眼角会往上翘。
梁潇捂住眼角。
战川笑起来,真好骗。
梁潇索性豁出去,我今天生日,你能陪我一起过吗?几点下班?她没料到战川接得这么自然。
八点。
我来接你。
梁潇觉得不可思议,她俩这算约会了?胡主任那台手术做了近七个小时,那个和战川同名的伤者已经渡过危险期。
梁潇觉得下午的时间特别慢,好不容易到交班的点,护士长半路把她给截了,胡主任找你。
现在?马上。
梁潇已经解开扣子的白大褂又穿回去,看眼时间,整好八点,胡主任谈话最多不超过五分钟,迟到五分钟可以理解。
她是跑去主任办公室的,她到门口听见里边有声音。
其实你爸爸是神经外科第一刀你跟着他能学到更多东西。
这是胡主任的声音。
就因为他是我爸爸我才不愿意跟着他,他甚至都不准我进手术室。
吴亮?梁潇有些惊讶。
胡主任:你想跟梁潇换,我还得问她自己的意愿。
吴亮:如果梁医生愿意,请您不要告诉我爸爸我来拜托过您。
胡主任:知道了,你去吧。
梁潇听到这句话才想起来敲门,开门的是吴亮,她装作刚到,你怎么也在?有点事找胡主任,我谈完了。
梁潇让开门口让吴亮出来。
胡主任朝她招手,她进去,主任,你找我?胡主任喝口茶,刚才我和吴亮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
梁潇抿了下嘴,主任可以去天桥相面当半仙了咧。
大概……听到了。
胡主任起身往茶杯里续水,老吴老来得子,就这一个儿子,虽然平时对他严厉得狠,骨子里还是宠溺的。
做外科医生,工作强度大,风险高,还要面对随时发生的纠纷,做父亲的想庇护儿子的心情可以理解。
梁潇着急,您怎么说我怎么做,没意见。
胡主任慢慢悠悠盖上茶盖,你去跟吴亮说不愿意换。
梁潇眉心皱起来,为什么恶人让她来做啊,主任自己回绝不就好了。
胡主任看出她的心思,我和吴主任同事多年又是同窗好友,这话跟你说起来就长了……主任。
梁潇生怕他真跟她说起来,我今天还有约会,吴亮的事,我会跟他说。
胡主任点点头,那你去吧。
梁潇出办公室都八点过十五了,她衣服还没换。
匆匆忙去更衣室,鞋跟都没扒好就往楼下跑。
战川在候诊区,黑衬衫,板寸头是新理的,胡茬也刮了,他靠着椅背抱臂,头偏向一边,睡着了。
梁潇有点不好意思,他刚回应该是很累的吧。
放轻脚步过去,他新理的头发根根立桩摸上去肯定刺刺的,这样想着梁潇就抬手了。
指尖还没碰到他,她感觉腕上一痛,还是他及时收了力道,换个人估计手腕早就脱臼。
他捏着她手腕,弄疼你了?梁潇摇摇头,要收回手。
战川的手在她腕上转个圈握进掌心,可以走了?他手心炙热干燥,薄茧刮着她掌心,痒。
嗯。
战川牵着她往外走,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梁潇尽量将身子收在他身侧不让同事看见,其实,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们回去吧。
战川手上用劲捏她,又逗我玩?那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梁潇想再累饭总得要吃的。
傍晚八点半公交车依旧拥挤,战川撑开双臂就在怀里给梁潇支出一方安全区,别说猥琐男,连一只公蚊子都靠近不了梁潇。
你知道上次和你在公交车上我在想什么吗?梁潇在他怀里,他稍稍低一低唇就贴着她耳朵,热热痒痒地。
梁潇缩缩脖子,想什么?她的大腿老子都没摸过,那小子就敢上手,手臂不想要了。
梁潇扭头瞪他,他咬着牙齿笑得恶劣。
梁潇拿手肘顶他肚子,他一只手臂从背后挽在她腰间,收紧,别动,人太多,回家再弄,乖。
旁边站的人捂嘴笑,梁潇已经没脾气了,咬着牙齿骂了句,无赖。
公交车到站,梁潇跟着他下车。
青砖红瓦的胡同口一盏晕黄广照灯,小飞虫前赴后继撞到灯泡上能听到啪啪声。
这是哪儿?梁潇问战川。
跟我来。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夜晚尤其惑人。
胡同深深,里边没有路灯只有从窗户透出的光源像放射的星芒。
青石板铺的路,脚步声回荡。
两人拐过一棵古槐,卖花姑娘见着情侣就上前推销,廉价透明胶纸包装的玫瑰花。
哥哥,买一朵花吧,女朋友好漂亮。
十七八岁的姑娘稚气还未脱,勤工俭学。
战川转头看梁潇,你要花吗?他这样问,梁潇想要也不好意思说要,她摇摇头。
不需要。
他冷冷回绝。
梁潇略感惆怅,他送,她肯定要的,哪个女孩不喜欢花。
弯弯仄仄的胡同走到尽头,梁潇终于看见门头,匾额上写着栗家菜三个字。
栗家私房菜倒是真的远近闻名,商界名流甚至外国首脑都曾慕名而来。
梁潇想来好像听爸爸说过她满月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时陈易也才一岁,她糊了陈易一脸口水,那时两家还开玩笑要订娃娃亲。
发什么呆。
战川弹她一手指。
梁潇捂着额头看他,我们在这儿吃饭?听说这里的老板脾气很古怪,没眼缘的不管什么身份不接待。
战先生。
老板已经迎出来,五十岁的老人穿一件宽松唐装笑容儒雅,不像饭馆老板像教书先生。
栗老。
战川难得这样正经,看他和老板交谈的样子倒是很熟。
这位是?老板寒喧完目光落在梁潇身上。
梁潇。
战川简短的介绍。
梁小姐很漂亮。
老板笑眯眯夸梁潇。
梁潇大方回应,谢谢。
战先生的菜单都备齐,里边请。
老板将两人让进去。
屋中央一方厚沉黄花梨圆桌,大虾,鲜贝,清汤燕菜已经端上桌。
坐,还有最后一道。
老板让座,转身去后厨,不一会儿端了碗面出来,战先生特别吩咐做了碗了长寿面,说今天是梁小姐的生日。
每年过生日陈易必定订一座蛋糕山,吃不完都浪费,吃长寿面还是第一次。
谢谢。
梁潇拿筷吃一口,好吃。
老板又拿了酒上来,战川喝一口。
你怎么不吃?梁潇吃得简直停不下来。
看你吃。
这个虾真是我吃过最好的虾了,你尝尝。
梁潇吃嗨了夹一块虾肉就递过去,发觉不对,筷子下坠要搁到他碗里。
他托住她手腕,就着她的手张嘴含住筷子咬下虾肉舌尖抵出筷子。
梁潇收回手,继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握着手边的杯子喝一口水。
你走了这么多天去干什么了?她真挺好奇的。
战川眉心微微拧了一下,似在想怎么简单精准的形容出来。
接货,押送。
快递?梁潇真只想得到快递。
战川笑起来,喝口酒,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他虽然这样说梁潇还是感觉到自己被嘲笑了。
吃饱了吗?战川放下酒杯。
嗯。
刚才吃得快不觉得,她喝了两口水觉得好撑。
战川起身,你先走,我去跟老板打个招呼。
梁潇拿上包,好。
她等在门口,天微微有些凉,她抱了抱手臂想到刚才卖花的女孩子,过生日送自己一束玫瑰。
她这样想着,沿着胡同慢慢往回走,进出就这一条路。
远远瞧见茂密古槐轮廓,卖花小姑娘的摊子没了,她有些失望。
转身要回去找战川,树上突然亮起彩灯——梁潇生日快乐,树枝上还悬着一大棒玫瑰。
梁潇捂住惊讶张大的嘴。
傻了。
战川一直跟在她身后。
梁潇转头,那是……战川懒懒点一只烟,火光明灭,不是来找玫瑰的吗,还不去拿。
梁潇简直不敢相信,战川这样的男人也会这样玩惊喜送花。
其实他真不会,只是下午的时候路过书店不小心买了本《惊喜大全》。
看的时候他还骂骂咧咧,写这本书的人他妈是个什么样闲得蛋疼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