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愿你爱的人一直都在。
新学期伊始,作为将来要从事IT行业的学生,要不开始准备考研,要不就已经在跟着老师的项目组做开发。
何夕虽然正努力着,可在每天紧张的氛围中,渐渐没了方向。
以后,要做什么?面朝大海的Q大风景宜人,站在教学楼三楼的落地窗前眺望,便可以看到蔚蓝的海洋。
盛夏时分,沿着校门口笔直的马路走到尽头,就是柔软如棉的海滩。
这座四季如春的城市唯一的缺点便是风很大,总会在夏末秋初刮起几阵大风,吹得匆匆行人嘴唇皴裂,亚麻布料的裤子灌进风去,周身瞬间肥了一大圈。
这样一个天气,她却走在参加一个校外英语角的路上。
校门口爬满密密麻麻爬山虎的高大围墙仍不减绿意,这样清新的景色,就像一口吃掉能治愈抑郁心情的香蕉,顿时把不讨喜的风抛在脑后。
英语角办在与学校隔了几条路的咖啡厅里,咖啡厅的门口铺就着墨绿色鹅卵石,木质大门的中间镶嵌着散发光芒的五彩玻璃。
推门而入,风铃阵阵摇曳,这样的氛围,总是会令人感受到浓厚的浪漫气息吧。
初次进入这种与平常生活无关的地方,她有些窒息,于是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加油,来都来了,不如更勇敢一点。
抬头,一张白皙的面孔映入眼帘。
hi,何夕!那个正坐在高脚椅上的人向她不停挥手。
汤姆?她瞪大了眼睛,快步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啊?她问。
哈哈,这个英语角本来就是我们留学生一起组织的呀~汤姆笑着回答。
原来如此~她若有所思地回答。
别担心,还有我呢!汤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还有我······这句话,某个人也曾说过的。
那时,何夕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何珍珍,不过何珍珍在小学三年级时转学去了市里的学校。
就从那一年开始,另一个女生走进了她的心里,这个女生叫李涵。
在以后的每一年,除了寒暑假何珍珍回老家和何夕一起玩,后来的十年时光,一直是李涵陪在她的身边。
读高中的时候,三个人默契地考进了同一所学校,而李涵和何珍珍也成了同班同学,两个人因为何夕的原因越走越近,成了很亲密的朋友。
三个人并排走路,走在中间的那个人应该是最幸福的吧,不管是转向哪边,从来都不用迢迢相望,才能看见最重要的人。
因为她们总是近在咫尺,这样亲密微妙的感觉带来的是无尽的安全感。
而何夕,那段时间,成了最幸福的人。
可天有不测风云,闷热午后的课间时分,正在与同桌嬉戏打闹的何夕突然被从门口传来的声音吸引了目光,只见何珍珍正满脸泪痕地呼喊她。
她连忙起身,奔了出去。
怎么了?她一边轻轻拍打着何珍珍的后背,一边焦急地问。
何夕,李涵背叛我。
何珍珍带着哭腔面色狰狞地说。
啊?她被这一句背叛吓得愣住。
你站在哪一边?还没等她捋清楚,何珍珍抛出这样一句话。
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班有个女生,特别嘚瑟,我就跟李涵开玩笑说打算去收拾那个女生。
她顿了顿,收住了眼泪,结果李涵跑去跟那个女生说了,那个女生不会放过我的!何珍珍又痛哭起来,我明明就是开玩笑,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怎么会这样?何夕此刻也变得语无伦次,李涵不是这样的人啊。
这么说,你不相信我?何珍珍抬头,目光中丝毫不带暖意。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不会做这种事。
何夕解释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即使出于好意,不带任何戏谑,却偏偏会被当事人曲解。
那时候都太年轻,不管友情、爱情,总得争个你死我活,方才罢休。
其实,一切都很简单,如果无法绝对公平,那就置身事外。
可我们当时怎么会懂得这道理,只知道一根筋走到底,不懂变通,二选一的结果从来都不是绝对的。
那你去问她吧!何珍珍气愤地吼道,转身离去。
只剩何夕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抬头,不禁有些怨气,怎么明明入秋,灰色的天空还是这么压抑。
晚自习下课,她第一个冲出教室,奔到了2号教学楼的5班门口。
一群人蜂拥而出,5班是24个班中学生入学成绩排名倒数第一的班级,学生鱼龙混杂,有中考失利,却依旧想在这个全市重点中学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也有是因为父母走后门进来,混个高中学历的。
何夕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这不是她能承受的圈子。
待人作鸟兽散后,她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李涵失魂落魄地走到饮水机前,缓缓抬起手臂,将杯内的水一饮而尽,那姿态,颇有些凄凉。
何夕刚准备开口,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住。
只见原本站在李涵身后的男生卸下了空水桶,提起桶口,朝着李涵的后背狠狠砸下去。
砰!李涵顺着水桶的力向前趔趄几步,嘴角露出了苦涩地笑。
没有回头看看是谁,也没有争吵,只是安安静静地继续向前走。
一直走到门口的垃圾桶旁边,她才发现了直直站在自己面前的何夕。
何夕一时开不了口,刚才的事情好像做梦一般,就像只有自己看到了,并且真的觉得那样很疼。
可是再看看,无论是那个男生,还是李涵,都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你来干嘛?李涵先开口了,声音莫名有些沙哑。
我······她一时语噎,我听珍珍说······我背叛她?!没等她讲完,李涵脱口而出。
虽然有些惊讶,她还是继续问,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这不是真的是不是?何夕,李涵语气中带着夏末未曾有过的刺骨的寒,你从来都不懂我是怎么想的。
你说什么?她茫然地问。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既然你和她玩得不错,我就有义务跟在她身后,做她的朋友。
李涵有些嘲讽地说。
对,我是你的朋友,可我没有必要成为她的朋友,没错,她说得很对,是我背叛了她,可在我看来,这不是背叛,我只是想做我愿意做的事情,我就是看不惯她,就是想借助别人的手教训她。
何夕又向后退了几步,这些话,都太可怕。
为什么?为什么?你问我?你看看我这只手。
李涵伸出手,那只向来最细腻白皙的手此刻触目惊心,那只手的手背布满了红褐色的痂,密密麻麻的月牙形状,乍一看,甚至有些反胃。
这是怎么了?何夕走上前,握住了李涵的手。
那只她牵了十年的手,倏然挣开。
关于我刚开学时,被人甩的事情,你应该最清楚吧。
毕竟,那个告诉我他的前女友在学校门口为他订蛋糕庆祝生日的人,就是你啊。
李涵笑了,可你什么时候心疼过我?我们三个人一起走时,最大的乐点就是关于我被甩这件事吧,何珍珍一口一个渣男,一口一个替我不值,可只有我明白,她只是在嘲笑我,笑我那段不到一个月的初恋。
没有,她肯定不会嘲笑你。
何夕急得要哭出来。
你知道什么?!李涵吼道,被甩的人又不是你!不需要你在我面前扮演老好人!空气霎时凝滞。
我没有。
何夕精疲力尽。
你没有······李涵转身,我暂时不想见你了。
忘记了怎样走回教室,何夕这样呆坐着,眼泪瞬间就滑了下来,落到腿上,摔进土里。
同桌、后位,周围平常玩得好的人都凑了过来,或者说着无厘头的话,或者默默不语,只像个观众似的观望着。
上课铃声响,便瞬间散去,连一点烟火气息都未留下。
人是不是总是这样,总是可以凭借与新交的情谊而轻易地放弃旧友,总是喜欢独断不留余地。
所以何夕才能在一夕之间,失去两个最亲密的人。
课堂静悄悄的,只剩窗外的蝉鸣和她的低声抽泣。
一直静静地坐在前面的林良缓缓转过头,用钢笔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她泪眼婆娑地抬头。
只怪那日她的泪流太多,他们相安无事的那段日子里,他离她最近时的模样,她才记得模糊。
别哭啦。
林良轻声安慰着,那声音不足以再次令眼泪决堤,心里却湿润一片。
本来就丑,哭了更丑。
你别怕,也别绝望,多大点事,还有我啊。
听见这句,她的眼泪又不听话地涌上来。
于是,那一整个晚自习,在教室的南面角落,只见一边林良手足无措地解释着自己说她丑并非本意,一边她伏在桌子上哭得梨花带雨。
何夕?轮到你做自我介绍了。
汤姆的提醒将她拉回来。
好像自从与林良分别,她回忆过去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频繁。
本来以为放手了,就解脱了。
可是,爱过的人,并不会像剪掉的头发,风一吹就飘散了。
爱过的人,会变成叶片上的纹脉,脚踝上的微血管,存储记忆的生命,难以察觉,但却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