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家好,我叫何夕,来自Q大。
她回过神来,做了简短的英文自我介绍。
你们可不要欺负她哦,她可是我的朋友!汤姆用右手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左手握紧拳头,在人群前晃动,这样的大男子主义气概镇住了全场。
哈哈哈,你在开玩笑吗?我见何夕的第一眼就爱上她啦!一个留着金色卷发的女孩眉飞色舞道。
全场哄笑。
何夕顿时被这个温暖如向日葵的女孩吸引了视线,于是朝她做了个鬼脸。
陌生人之间总会轻易地说爱,也许是潜意识里明白,初见即是此生最后一面,所以说话失了分寸,坦然中也多了漠然。
而漠然,也就是不爱吧。
所以,爱的对立面才从来都不是恨,而只是漠然。
此刻,阳光正透过浅绿色的玻璃窗射到对面的桌子上。
阳光下,所有的东西都无所遁形,不管是木桌上细密的小孔,桌上君子兰厚实叶片上的水珠,还是外表热闹,内心孤独的她。
这里的异国氛围太浓重,本就不善言辞的何夕在与每个人打了招呼之后,退回了南面向阳的沙发里,轻轻坐上去,瞬间陷进去。
对于内心孤独的人来说,可以被体谅地远离人群,然后坐在一旁远远地欣赏别人的快乐,应该是最轻松的时候吧。
她随手拿出手机,兀自刷着空间动态。
一条Q大官方账号推送的消息映入眼帘,全文没有显示完全,但是看见配图时,她打了个激灵。
连忙点开,占据整个手机屏幕的消息实则是一条招人启示。
她反复读了几遍,大意是Q大信息学院与国内某个大学的计算机专业要做一个月的学术交流,老师需要几个能力强的助手一同前往,于是借助多媒体发送了一条消息,希望集结IT人才。
她顺势起身,快速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疾步走到正与咖啡店老板聊得热火朝天的汤姆面前。
汤姆,我有点事,得赶快回学校。
她语气有些焦急。
怎么了?汤姆问。
没什么大事,别担心,等回学校再找机会见面吧。
没等汤姆招手再见,她夺门而出,一路狂奔,明明去咖啡店的时候花了十几分钟,回校却好像眨眼便到了。
她气喘吁吁地停在了系主任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确定气息平稳了,捋了捋耳边的散发,叩响了门。
请进。
系主任在屋内回答。
推门而入,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一株葱绿的滴水观音格外亮眼。
而此刻,这番绿意盎然的景色她却无暇顾及,只是径直走到了老师的桌前,说:老师,您好,我是计算机1班的何夕,我在网上听说您要招助手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学术交流,我是来报名的。
系主任抬头看了看她,然后又低头,一边修改表格,一边问:嗯,你之前过什么类似如此的活动吗?没有。
她回答得干脆。
那你参加过省内程序设计大赛或者机器人比赛吗?没有。
还是一样的坚决。
老师又一次抬起头,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难以遮掩的惊讶,有意思,你觉得你凭什么能去?我想去。
老师,我觉得这次机会难得,虽然自己没参加过各种比赛,也没多少实战经验,但努力的心情是很多人都无法比下去的。
还希望老师您可以考虑一下,我绝对不给队伍拖后腿。
她眼里透露出的坚决,多年未遇。
哈哈,你这个学生口气真是不小,行,你先把联系方式留下来,我考虑好了会联系你。
老师被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女生突然爆发的气势逗得哈哈大笑。
好的。
她接过老师递来的一张表格,认真填好,道了谢,转身离开。
她向来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活了20年,做得所有冲动坚决的事情都是有关于他。
午后的风吹动枝丫,抖落了盛夏,秋风起,凉意袭,此刻的她饥肠辘辘,而那颗滚烫的心脏却仿佛又活了过来,收缩,膨胀,膨胀,收缩,充实丰盈。
走进宿舍,林宛凑上前来,一脸得意地对何夕说:我发现了一件超级实惠的事情。
什么?你看!林宛将手机递到她面前,来回晃动。
你这样我看不见啊。
她笑着说,然后轻轻按住林宛躁动的手。
公费旅行!哈哈哈哈······林宛狂放地笑起来。
何夕白了她一眼,视线扫过手机屏幕,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怎么样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C市可是座有文化底蕴的城市哎,而且听说S大的建筑属于古典风格,没准还能偶遇一位南方的温柔小哥哥······林宛自顾自说着,竟一时没注意到何夕绕过了她坐回了位子上。
转身,又快步走过去,走吧走吧,咱们一起报名!抱歉······何夕回答。
多好的机会啊,你就当陪我嘛!林宛一再劝说。
我的意思是,抱歉不能陪你一起,因为······何夕顿了顿,耸耸肩,接着说,我已经报完名了。
何夕,这样的好事你居然不等我!林宛大声嚷着。
唉,我也觉得像做梦似的。
何夕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从窝在沙发里看到S大的校园图片——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照片,她曾在网上浏览过无数次,自己的思想就开始混乱,再到狂奔回学校,直到轻轻掩上办公室的门,她才从紧张中挣脱出来。
这一切的疯狂和坚决都只是因为他在S大读书。
她怕失去最后一个名额,失去一个既可以理直气壮偶遇他的机会,也可以当众说出为什么出现的正当理由。
而这一切的恐惧,不过源于内心的想念。
她的确很想念他,即使他和那个人在外人眼里情深似海,即使他们做过所有肌肤之亲的事情,即使他们见过了彼此父母,或许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可野春风总会来,闲花又开。
她承认,在第一次听说那些事情时,的确无法释怀,的确不想原谅。
她压抑着自己焦躁的内心,佯装淡定地回应那些挑衅的声音,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
可忘记是多么困难。
更何况,谁能忘记那个夏天,与他同坐芙蓉树下,手中娇嫩的花好像永远不败,偷眼看他,脸色微红,而天边云似琉璃。
当你拥有过最好的夏天,后来的几年四季都会黯然失色。
这样的夏天,一辈子拥有一次就足够了吧。
几天之后,何夕收到了系主任的启程通知。
第二天,一行人在校门口集合,准备出发去机场。
眼看登机时间临近,大家却没有要出发的意思,人群一阵唏嘘。
抱歉,我来晚了!突然从远处传来粗重的男声。
一行人齐刷刷地转过头去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他在距离人群两米远停下来,何夕,你也来了?是啊,庆山。
快上车!系主任坐在副驾驶,向窗外招手。
狭窄的空间里,六个人挤在一起,虽然此刻是初秋清晨,但依然闷出潮气。
你热吗?庆山瞥过头问她。
还行。
她没有转头,顺手拂去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突然觉得身旁宽敞了许多,向一旁看去,庆山正尽力向另一边靠去,引得旁边的人小声抱怨。
庆山依旧是那个很温暖的男孩,他在她最无助时给予的关怀,是她这辈子最珍藏的东西。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够化为深情,如果只有一人奋力款款,爱情便永远成不了深情,只能变得荒凉。
她与庆山的座位相邻,飞机上难免无聊,于是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真没想到你会来。
何夕有些感慨地说。
怎么没想到?我能力不足吗?庆山开着适当的玩笑。
当然不是······气氛突然有些尴尬,空气好像凝滞。
我只是觉得好巧。
何夕解释说。
其实不巧。
庆山说。
嗯?她一脸茫然,转过头去看向他。
我猜到你会报名,所以我才赌了一把,结果真的遇见你了。
庆山说,他的头瞥向窗户一旁,空洞的目光透过舷窗反射进她的眼里。
你怎么会知道?她问。
因为我们都一样。
······你因为他踏上了这架飞机,我因为你。
他转过头来,眼中涌出恰似往日的情深。
庆山······她不再说话,低头看着左手手心,右手沿着感情线划来划去。
其实,我都知道。
庆山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你从来都没变过。
虽然暑假见你的那一面,有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觉得你可能真的变了,我为你开心又难过,开心是因为你可以放下过去,重新生活了;难过是因为即使你心里没了他,也不会有我。
可是,就在前些天,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那天程序大赛耽误了回校时间,打车回去的路上看见你沿着马路在狂奔,用风来形容最贴切不过了,我好像从来没见过那样不淡定的你。
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
然后呢?她依旧在看着感情线。
然后我回校去系主任办公室准备做报告,刚走到楼梯拐角就看见你出了门,我当时还在想,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居然笑得那样开心。
我笑了?何夕问。
对啊,你不知道吧。
庆山有些得意。
可能吧,出门的那一刻觉得异常轻松。
何夕补充道。
然后就在系主任来不及收拾的桌子上看到了你留下的联系方式,我便猜到,你应该是要去参加这个活动。
你真聪明,我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何夕打趣着说。
因为你曾经在我面前足够真诚。
庆山说。
嗯,那时,我像个精神病人,你就是一位心理医生,我好像特别依赖你。
那现在呢?他问。
你看,手心里的爱情线如此长,一生此起彼伏,依赖,从来都不会令感情长久。
真正的爱,是爱过多少次,还情同初见,是恨过多少次,还是忘不掉。
庆山,我忘不了他,所以使出浑身解数想见他一面,不是因为缺乏安全感的依赖,只是因为爱。
飞机轰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