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2025-03-26 07:06:46

作者有话要说:  爱里的人有的骄傲,骄傲到需要被人宠爱才放心。

为什么他会输给那个总是伤害她的男孩,为什么她在伤痕累累之后依旧很爱他。

答案只有一个,他们一直彼此爱着,从未离开。

庆山没有快步走过去,只是默默地站在楼梯拐角处。

从来,他的爱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

此刻,他像个观众似的置身事外,自己第一次主动退出何夕的世界,站在门外,看着里面上演的精彩纷呈的舞台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扔在紧张地进行中,林良依旧徘徊在门外,丝毫没有松懈。

这条宽敞寂静的走廊尽头弥漫着无穷无尽的黑暗,看不到一丝光线。

此番情景,像极了小叮当的时光隧道,林良和庆山都在奋力地奔向何夕,只不过,林良一直领先。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太过深沉的爱总会令人费解,可当明了之际,却莫名地心疼。

啪!手术室的灯熄灭了,门缓缓打开。

林良冲上前,屏气凝神,不失分寸地问:请问,她怎么样了?你是病人家属吗?医生叹了口气,问道。

她到底怎么了?!林良突然吼出来。

小腿骨折,额头被玻璃割伤,缝了几针。

医生说。

那我可以进去吗?他问。

推出手术室之后,可以去病房看。

医生回答,你先去病房等吧。

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你以为这是哪儿?!医生声色俱厉地说。

林良刚想冲进去,突然被出现在身后的庆山拉住,他狠狠地甩开手,转身就要破口大骂,却在看见庆山的一刹那,冷静下来。

医生,对不起,我这朋友太激动了,请您原谅。

庆山道了歉,医生这才肯松口,气愤地离开。

你来做什么?林良问。

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吗?庆山嘲讽地反问道。

和你没关系。

他准备离开。

他脸上佯装出的淡定已经无法平息心里的波涛汹涌,好像这是第一次被人撞见内心所想,他觉得不痛快,他觉得自己向来做事是最谨慎的,这次绝对是百密一疏。

怎么,不留下来看一眼吗?庆山意料之外地没有话中带刺。

既然你来了,就没必要了。

他冷冷地说,向前迈出一步。

等一下。

庆山的胳膊挡住他离开的路。

让开。

你以为,我不想留下来吗?我留下来又有什么用?林良,她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我。

庆山的眼眶酸涩不已。

不必对我说这种话。

林良此刻,只想逃开。

你为什么这么绝情?庆山大喊,声音瞬间飞到黑暗尽头,又忙不迭地传回来。

你究竟要说什么?林良不耐烦地说。

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因为她有你了,一段纯粹的爱情,总好过和我这样一个古怪的人度过余生。

他想要这样回答,但他不甘。

谁说我爱她了?这样的理由显然有些牵强,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

你一个大活人青天白日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以为我像她一样,都是傻子吗?庆山说。

有些事,你不必管,也没资格。

他回答,爱与不爱,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你到底在装什么?爱情是不是从来都无法与你的面子相提并论?还是,你本来就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其实他从来都不在乎什么面子,只是有时候也像个孩子,看到自己喜欢的糖被别人吃掉,会不甘心,会闹小脾气。

何况,被抢走的,是那个他爱了五年的女孩。

他讨厌着自己,也怨恨着他们。

当然,我向来如此。

他没再准备理睬庆山,径直推开了庆山的手臂,向前走,直至消失。

这个混蛋!庆山咒骂一句。

林良一路向前,这场景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流火盛夏,燥热的天气,拥堵的集市,身后跟着一个她。

林良,你能不能走慢一点啊?又不是要赶着去投胎!她在他身后抱怨着。

他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后来的某一个夜晚,他又一次回想此事。

那天的自己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魔咒,许是年少的倔强,觉得既然是你自愿跟来,那就跟着好了,我只当你不存在。

林良!我走不动了!好热啊!她继续抱怨着。

他的嘴角浮现一丝狡黠地笑,路过一家凉皮店,径直拐了进去,买了两份凉皮。

付钱的间隙,悄悄瞥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她,东张西望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他心里突然不痛快,觉得既然你跟我来了,那就应该眼里都是我,怎么可以东张西望看其他人。

于是快速收起零钱,也没有知会她一声,便转身离去。

他的脚步越走越快,像踩着风火轮。

她的抱怨更多,却丝毫不敢松懈,一路小跑。

他突然爱上了这种被她追逐的感觉,等到他回过神,回头张望,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原来,你的爱不过如此,只会中途放弃。

他嗤笑一声,继续向前走,消失在路口处。

回到家,洗了洗脸,冲了冲澡,打开一包凉皮,味道正好。

吃完看了看时钟,已过中午12点,酒足饭饱之后,便瞬间有了困意,倒头睡去。

正当要陷入沉睡状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醒,他猛地起身,颇有怒气地冲到了门口。

啪!他打开从里面上了锁的大门。

她喘着粗气,轻轻拍着胸膛出现在他的面前。

快,让我进去洗洗脸!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他愣住,没等到他回答,她便推开他,冲了进去。

擦肩而过之际,她脖颈上的汗水滑落在他的蓝色T恤上,他盯着那滴汗水出神。

喂!毛巾在哪儿?!她湿着脸,额头的发梢紧贴在脸颊上,冲门口大喊。

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回答:在你右边,是不是傻?哦!她向右转身,拾起毛巾,一边擦脸,一边朝他笑。

然后向他走来。

他以为她要爆发了,以为她要埋怨他将她抛下。

你知道我有多么不容易找到你家吗?唉,说来话长,你们小区门口的老奶奶心肠可好了······她开始长篇大论地说着自己的奇遇记,丝毫未提他将她抛下的事情。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狠毒。

突然,她话锋一转,指着放在餐桌上的凉皮问:这是留给我的吗?是啊,买了两份,这份就是留给你的。

他想要这样回答。

可是,他没有,想多了,我本来打算醒来吃,可是你惊扰了我的美梦。

他看着她明媚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开口说话了,对不起啊,打扰你睡觉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来,我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那,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她抬起手,轻轻将额头上刚干的头发捋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笑了笑,缓缓走到他面前,那再见。

她向他道别。

嗯。

他回答。

他听着门砰得一声关上,本来吵吵闹闹的房间突然又安静下来,他叹了口气,随手把桌上的凉皮扔在了垃圾桶。

其实很后悔,其实那份凉皮就是买给你的,其实我很开心你会来,其实我舍不得你离开,其实我喜欢你的吵闹发疯,其实我爱你。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告诉她一切。

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百感交集,在家里也坐立难安。

后来有一日,他的发小跟他说,市里的某一个路边烧烤摊招聘兼职,而且还有免费的烧烤可以吃,只不过是晚班,让很多想要找兼职的学生望而却步。

他们两个盘坐在地上,林良看着他,依旧难以释怀,眼前这个痞里痞气的男生会被她认作师父。

可笑,你能教她什么?他这样想着。

你说得那个店在哪儿?他戳了戳发小的胳膊。

百货大楼。

发小一边低头玩游戏,一边回答他。

怎么,你要去?他关上游戏,警觉地问。

想去。

林良回答。

哦~~~发小的语气意味深长。

冲着烧烤也得去玩两天。

林良煞有介事地解释。

得嘞。

发小傻笑起来。

而林良的嘴角,也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到的笑。

于是,在他打工的那几天里,时刻留意着是否会在某一个桌子旁出现熟悉的身影。

可是,夏至过后,每一个想念的夜晚变得越来越长,那几日的心力交瘁,始终未曾等到想见的人。

她果然放弃了吗?他在凌晨4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还是回家吧,她一定是对自己失望了。

第二天快到中午,他昏昏沉沉地醒来,收拾好行李,准备和老板道别。

哎呀,难得来个帮手,这就要走了?老板一边把工资结算给他,一边遗憾地说。

实在对不起。

他接过工资,微微鞠躬,转身离去。

仔细看了看面前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于是猛地想起,她家好像就在这条路周围。

于是,在那个烈日炎炎地午后,他饿着肚子,身后还拖着打包的行李,鬼使神差地走在晒得发烫的柏油马路上。

快要走不动时,手机的消息提示音突然想起来。

他就近停在树荫下的公交站牌旁,打开了手机。

看到消息的一刹那,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是她发来的消息。

她问:你还在打工吗?见他没回,她又继续问:哦,你是晚班,所以应该在睡觉吧。

这个傻子!他在心里嘲笑着说,却没注意脸上洋溢的笑意。

我不在那里了。

他回答道。

那你在哪儿?她问。

马路边上。

他回答。

真的假的?她继续问。

当然是真的,这个问题真无聊,他这样想着,便顺势蹲在路边。

我要去市里玩,等我去找你哦!她继续说。

他想要告诉她,自己真的已经不在那里了。

可是,又觉得没有必要,已经说了一遍了,聪明的人都知道这是真的,她如果懂自己,就应该相信他。

他抬起头,对面树荫下模糊的人影,在烈日和柏油马路的混合作用下,更加朦胧,可是他看得清楚。

这个身影,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是他想念许久的心上人,他想要站起身来,冲过去,抱住她,这一次,不能再犹豫了。

他连忙站起来,却看到本来正低头玩手机的她突然抬起头,向这边望。

于是,他快速转过身,背对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手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听到身后响起了公交车的喇叭声,然后一阵寂静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好巧哦!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声音,让他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颤抖,只能紧紧握住,分散开注意力。

还好,她没有放弃我。

他长舒了一口气。

于是想,如果这次她再跟他回去,他一定隆重地向家人介绍。

可是,后来的物是人非,百转千回,让他又一次穿上了铠甲,拒她于千里之外。

此刻,林良已经走到了医院楼下,抬头看了看四楼,轻声说了一句:就这样吧,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