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捂上来一只大掌, 堵住了她脱口而出的呼唤和质问。
下一瞬,她被迫陷入柔软的床榻内,男子沉重的身躯立即压上来, 禁锢住她不安分的双腿。
唔唔唔...呜嗯......嘉妩瞪向面前的男人,身子扭动挣扎, 双手抓上他捂住她唇的双臂, 拼命地抓挠, 立时在男子的手臂上划出一条条血痕。
在看清他的脸时, 她澄净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惊讶。
男人用炭笔将浓眉画得比先前粗上一倍,鼻下也贴上了一层假胡须, 他上半身赤,裸着,不着任何衣物, 露出精壮魁梧的身躯,显得整个人侵略性极强。
他该不会以为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就不认识他了吧。
无耻!嘉妩在心中唾弃他道。
男子朝她伏下身来。
呜呜...唔......嘉妩疯似的猛烈摇头, 脸上布满惊惧,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反抗, 却不能撼动他分毫。
眼看着他步步紧逼的红唇, 她惊慌无助, 后悔失措,若是她也有些功夫在身便好了,至少不会轻易就被人钳住,为人鱼肉。
这次是她大意了,先前见他三番五次冒着生命危险救她, 她便以为这一生的他会与上一世有所不同, 今生的他是可以信任的。
她错了, 错的十分离谱。
有些人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是那个如色中饿鬼的沈禁。
刚放松的神经,如今再次全然绷紧,她用力偏过头去,避开他的脸,双手在四周不停摸索,乞求寻到一个能助她翻身的利器。
属于男子的滚烫气息喷染上她的颈,就在她以为他要一口咬上来时。
男子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别动,外边有人。
他不再有什么动作。
嘉妩闻之一顿,看向莫忘的脸,见他面色严肃,不像是在骗人的模样。
砰砰砰——门外果然响起几声巨响,有人在外砸门。
紧接着那人大喊道:官府查房!开门!方才她全身心都陷入恐惧的沼泥之中,倒是没能分神去听屋外的声音。
别出声。
莫忘轻声道,若不想被抓回去,就按我说的做。
嘉妩的小脸被吓得煞白,她双眼睁圆,紧盯着他,连忙点头。
莫忘慢慢收回捂在她唇上的掌,少女脸上的惊恐并未退下,满眼防备地瞅着他。
你能不能先...下去......她双眼外漫上来一层绯红,泪雾涌现。
现在还不行,别出声!莫忘果断地拒绝她,却见她一副快要掉眼泪的可怜模样,加上一句:我尽量不多碰你。
他长臂一伸,掀起床上整齐叠放的棉被,盖在二人身上。
砰砰砰!外边的砸门声还在继续。
里面的!再不开门我们可要硬闯了!掌柜的,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啊。
有有有啊,官爷们,这里面住的是一男一女,想来是对夫妻,这么晚了,应该是睡了。
睡了?这么大声也喊不起他们?这是睡得有多沉。
......砰——外面的官兵见里边的人许久还不来开门,耐心耗尽,便几个人一齐踹开这道门。
门锁被生生踹碎,两扇门从外大力撞开,框的一声碰在墙壁上,砸得两扇门摇摇欲坠。
官兵们一窝蜂似的闯入屋子里,谨慎地查看厢房四周,为首的官兵头子脚下生风,最先到达走到架子床边。
架子床内被玉色的布帐子遮得结结实实,里头的灯烛散出光辉,影影绰绰可见两个人影,相拥卧睡其间。
喂,出来,官府查房!官兵头子在外边喊道。
那帐子内窸窸窣窣,响起了些穿衣的响动。
过了一会儿,布帘子被掀开一角,男人上身仅随意地披上一件单衣,半裸着露出强健坚实的胸膛,开口嗓音慵懒,有似带着一丝不满。
官爷为何扰人清休?官兵头子顺着床帘掀起的部分,望向架子床内,只见榻上一团皱乱,被衾间卧着一个女子,女子未簪钗环,一头乌黑的秀发凌乱地铺在榻上,她偏过头向着里屋,只能瞥见一张白玉无瑕,轮廓姣好的侧脸,一张棉被裹着她娇小的身躯,却露出一小截映上红痕的玉肩。
帐内,馨香四溢,活色生香。
非礼勿视。
官兵头子连忙移开视线,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莫忘面不改色回道:如您所见,夫妻。
官兵头子仔细端详了莫忘的脸,又朝身后的跟班使了个眼色,跟班即刻明白他的意思,拿出一副画卷,在官兵头子的面前打开。
莫忘抬眼望过去,漆黑的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
那画上画的就是他本人,想必是安远侯发现自己的爱女失踪,派人前来搜查。
还好他早有准备,给自己贴上假胡须,还用方才梳妆桌上的炭笔描粗了眉,并用墨毫给自己的脸上添上几颗痣。
官兵头子对着画卷,一来一回扫了他的脸好几次,最终命令收兵撤走。
不速之客全部离开后,掌柜的还很贴心地帮莫忘他们关上了屋子的门。
待官兵们的动静销声匿迹,屋外彻底寂静下来后,莫忘迅速下榻,拿起上衫披在自己的裸背上,他对榻里躺着姑娘道:快起来穿衣,我们该走了。
半晌,并没有人回应他,只从榻内传来女子低声的抽泣。
莫忘穿衣的手一僵,随后他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衫,掀开布帘,瞧见榻内少女支起上半身,坐在凌乱的床上,浓密而柔软的青丝披散在她的双肩和腰后,她垂头双臂紧紧抱着薄被,搂在剧烈起伏的丰满前,一张高山雪莲白得发光的小脸上,泪水纵横,一颗一颗泪珠子往她纤薄的眼眶外涌。
一侧的衣襟散落至手肘,露出修长的白颈,莹润的锁骨,雪白,精致的细肩和小半截布满红痕的手臂,薄被下,妃粉色的心衣一角若隐若现。
察觉到莫忘正在看她,她拿起枕头就往莫忘丢过去。
不许看!她赌气似的背过身去。
莫忘也不躲,任由枕头摔上他的身躯。
榻上的姑娘双肩抖动,瘦弱的身躯瑟瑟,强行压抑住哭声,发出呜呜咽咽的小音。
像只受了欺负的小雀儿。
他上前走一步。
不许过来!她哭着道出一句,没回头。
莫忘不动,静静地听着少女在帐子里抽抽嗒嗒地哽咽。
良久,不见少女的哭声有渐弱之势,他轻声启唇:对不起,方才是我唐突了。
少女不搭理他,用手一下又一下抹着眼泪。
莫哭了,待会那群人反应过来,怕是又要找上门。
莫忘顿了顿,又道,方才的事,今后不会再发生了。
少女哭泣的声音慢慢减弱,她抽泣着开口控诉道:你,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为什么要扮作夫妻,你知不知道,我方才有多怕,我以为,以为......以为我是禽兽,要欺负你,是吗?少女没说话。
莫忘背过身去,声音变得温和不少,道:收拾一下,此地不宜久留。
嘉妩穿好衣物,慢慢地转过身来,趿鞋准备下榻。
那个身躯伟岸的男子突然转过身来,行至她的身前,蹲下高大的身子,半跪在地,一手握住地上的绣鞋,一手握上她的脚心。
她惊了惊正想躲开,却听见他道:你太慢了,我来。
他动作强硬,不容她挣脱拒绝。
嘉妩也不再反抗,吸了吸瑶鼻,带着哭音小声道:我还没穿袜子呢......莫忘手下一顿。
他望了眼她白皙如玉的小脚,好,等我。
男子起身去寻了她的一双白袜子过来,再次单膝跪下,亲自帮嘉妩穿上。
动作又轻又柔,像是在对待一朵棉花饴,生怕稍有不慎动作重了,就会将她碰坏。
嘉妩垂头,望着脚下这个心甘情愿帮她穿鞋袜的男子,心绪平静又复杂。
上辈子只有她服侍沈禁的份,哪有今生沈禁跪在她脚下,为她穿鞋的情景。
不过上一世,他是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太子,而这一世,他不过是她府上的家奴,但若他以后恢复记忆,重新做回太子,他还会好好对她么?喂,莫忘。
她唤了他一声嗯。
男子应声,正埋头仔细地替她穿鞋。
她斟酌了一瞬,问道:假若,我是说假若,你以后平步青云做了大官,比我爹还大的大官,你会不会......会不会继续对我好,对我们侯府好?莫忘手上的动作没停,但却静了片刻,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像也在思索。
须臾,他道:姑娘是否也会一直待我好?嘉妩想了想,先前她三番五次想要杀他,而他不仅毫发无损,反而次次因祸得福,她想着或许就是因他是未来大离储君的缘故,所以命格硬得狠,远非寻常人能比,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去,因此这也是她愿意带上他前去荆国的原因之一。
既然他终究要恢复太子的身份,那她何苦去得罪他,对他太坏于她没有半分好处。
如今他对她没有半分恶意,甚至还阴差阳错地心悦她,她何不趁此机会,抱上未来圣上的大腿。
我会。
她道,只要你以后不再欺负我......莫忘听之,抬起头来,如一盏乌黑墨砚般的眸子中,暗流涌动,声音冷沉道:我也会。
他此时模样肃正,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倒像是在许诺。
嘉妩愣住,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莫忘垂下头去,继续帮她穿鞋,状似随意开口道:除了这次算是意外,我何时欺负过你?你倒是说说。
他道。
作者有话说:审核大大看清楚哈,没有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