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2025-03-26 07:12:52

江鹤繁出来的时候, 何风晚已经洗净手, 绾起头发, 坐在餐桌前端详一侧的印花壁纸。

悬于上空的吊灯按太阳系九大行星的分布设计,球状灯泡大小不一,饱满却不至于过分明亮的光线洒下, 营造少许阴影, 衬得她坐姿温婉。

江鹤繁看得发愣, 让何风晚察觉, 她嘴角牵起薄笑:江先生费心了。

栗色的实木圆餐桌上齐整摆放精致的餐具,瓷器、玻璃与金属刀叉泛着柔和的光,边上的花瓶里何风晚只认得红蓼和仙客来。

红蓼有个很美的英文名,叫kiss-me-over-the-garden-gate。

何风晚心想这真是充满江鹤繁风格的表达, 要是以往少不了拿他打趣一番, 但现在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快到了。

食物还未烹制妥当, 江鹤繁见她看得出神,以为她介意此时空旷的杯盘。

何风晚这才发现面前都空着。

牛排是我挑的,腌料和酱汁是我调的, 两面煎也经过我的手。

不过最后上烤架和摆盘的步骤托了酒店厨房做。

江鹤繁有些自知理亏地搓了搓下巴, 抿笑, 你不要介意。

何风晚无所谓地耸肩。

她今晚一反常态的话少,也不复之前的活泼。

侍应生为他们送牛排、倒红酒, 布置好餐桌就离开。

门一合上,江鹤繁倾身靠过去,问:还在为那个比赛的事情担心吗?何风晚看他一眼, 低头铺开餐巾,不是。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何风晚猜到他要问什么,眉梢一挑,扬头笑了起来:原来江先生还会问我为什么,我以为对于你,我早就没有秘密了。

江鹤繁盯着她,她玫瑰色的双颊透着桃瓣的艳.色,哪怕是素颜,也丝毫没有动摇她轻易能攫取人心的蛊惑力。

可这张深深吸引他的脸,这个让他正在体验甜蜜心动的女人,总叫他捉摸不定。

江鹤繁随即坐正,低眸翻折衬衫衣袖,你不要让我猜谜语,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江鹤繁,你喜欢我吗?江鹤繁错愕。

他这样凡事追求效率和利益最大化的人,不喜欢,何苦费时费劲?事到如今,凭她的心思难道不明白?于是心里难免有一些不满,他冷下声音:何小姐还不能会意吗?何风晚不语,静静地看他把衣袖的每一折都挽出相同的间距。

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长匀称,没有突出的骨节,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

江鹤繁见她如此沉得住气,不禁涌出轻微的挫败感。

想他人生过了三分之一,除了南苏丹的事情,哪一回不是胜券在握、所向披靡,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

可是要了解别人的心,居然这么难。

我以为这种问题不需要口头一遍遍的确认,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江鹤繁放软声音,离座走到她身畔半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头说,晚晚,我都要向你投降了……然而何风晚像是听到笑话,掩口失笑:江先生怎么会输?我们江先生从来不会输。

江鹤繁不懂,抬眸看她。

何风晚的耐心耗到极限,也不跟他打太极了,直说:从我回国,你就把成珠珠安插.在我身边,对我旁敲侧击。

我的弱点你清清楚楚,喜欢谁,讨厌谁,做过的丑事,对什么后悔……她打住,有些犯恶心地皱眉,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

江鹤繁起身斜倚着她的椅背,抱起手臂,他宽平的肩膀悄悄沉了下去,低叹:我那时候这么做,因为怀疑你是孙道然的人,你不是也在调查我吗?从这一点来看,我们是公平的。

那后来呢?后来你什么都知道了,却还是没有告诉我。

何风晚音量渐低,有些痛苦地闭上眼,其实你查我,我不在意,就像你说的我们很公平。

但你不该随便玩弄别人的心意,我从来没有当成珠珠是助理,走哪都说她是我朋友。

结果我真心对待的人,到头来是个骗子。

她手撑住桌面站起,反身凑近江鹤繁耳后,低喃:你知道我讨厌被人背叛,那你知不知道我还很讨厌被人欺骗。

随后撤离餐桌,何风晚走去取下大衣,一面穿上,有些惋惜地看一眼还未冷掉的牛排。

却在转身的一刹,手弯被人不由分说地拽扯。

没有扣上的墨蓝色大衣,衣摆如翅张合,凌空划出一截弧度。

江鹤繁抱住何风晚,俯在她瘦削的肩头,哀戚地说:是,我是做得不妥,对撤走成珠珠我也犹豫过。

但我后来听你嫂子说,你以前有喜欢的人,也曾遭他背弃,我就忍不住……注意到怀中人有挣脱的意思,他手臂扣紧她的腰,脸埋向她的颈窝,深嗅她的气味,我一定是嫉妒他,而你多半也不会告诉我,我才想用这种方法了解。

无耻。

何风晚冷声冷气地吐出这两个字,双手极力推开他,你放手。

……晚晚。

放开我!晚……杂乱的鞋底摩擦声响彻偌大的客厅,一番上肢较量后,何风晚大衣落入江鹤繁手中,她索性衣服和包都不要了,径直冲向房门。

江鹤繁慌了神,比她更快地压住门,把门反锁,挡在她身前。

他找了十年的人,不可能轻易放走。

江鹤繁,你不开门,我就从窗户跳下去。

这话说得强硬,可何风晚泛红的眼底蓄起泪水,盈盈闪动着,带上一点要哭的意思。

这神情叫江鹤繁揪心动肠,他伸手去揽她的肩。

她躲一下,没有躲开,被再次带入他怀中。

这怀抱温暖结实,她曾想要永远赖在里面不出来,但现在看来,还没到那个时候。

看何风晚又开始挣扎,江鹤繁有些厌倦这种周而复始的捕猎,一气锢紧了她,沉声说:你别闹了。

他的力气何风晚不是没有领教过,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她干脆蹲下,打算抱住双膝团起来。

但江鹤繁没能领会她的意图,拉扯中她摔倒,两个人躺在地板上。

这时江鹤繁才发现,她在哭。

你干嘛非要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有多傻多蠢,知道了会让你有优越感吗?本来我都差不多忘了,你又要挖开……江总真是了不起啊!何风晚五官皱紧吼出这些话,仿佛咬下一大口青柠,任眼泪淌过半张脸。

对不起。

江鹤繁低头看着怀里的泪人,伸手揩去她的眼泪。

何风晚脑袋抵住他的胸膛,抽噎:你怎么会知道我……我在你面前其实,其实……其实很自卑。

害怕配不上你。

对于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抹去黑历史的我,在心里配不上完美的你。

别说了。

江鹤繁捏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

两条舌头钩在一起,缠得难解难分。

何风晚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够哼出一些破碎的单音,靠两条腿奋力踢蹬着。

江鹤繁原本还能保持温文尔雅的绅士风度,但她胡乱的踢蹬,膝盖不时蹭过他,让他一下发了狠,将她按在身.下。

吻到天昏地暗时,他得以腾出手,探险似地把手伸向她怀里游走。

随后感到喉结一阵凉意。

何风晚拿一把切割牛排的餐刀贴上他的脖子,锋利的刃口闪过银光。

两个人喘着气分开,看向对方的眼中带上不同的情绪。

江鹤繁笑:你想动手就动手。

何风晚泪痕未干,两眼通红,她嗓音沙哑:你当我不敢!我信你敢,反正我的命,也是你哥哥的。

何风晚听他提到哥哥,眼泪又汹涌地外溢,餐刀颤抖着向肉.里刺入,你住口!我从没问过这件事,是因为我本来相信你,但现在我什么都不信了!她哭得厉害,拿不准力度,江鹤繁颈边显出一线浅红色。

……我连你喜欢我,都不敢相信了。

何风晚哭到力竭,艰难地开口,你真的……江鹤繁跨在她上方,弓背贴住她耳朵,低声说:我对你,何止一句喜欢。

随后扔掉她手里的刀,低头吻下。

这晚不止一场欢.愉,江鹤繁没有放过何风晚。

而何风晚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一旦破了戒,欲.望像洪水一样发了疯地倾泻,要是不让他停,她能被他活活弄死。

他们连番来了几次,像连天的山火,烧起来就没个穷尽。

两人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江鹤繁终于疲累不堪地沉沉睡去。

何风晚忍着一身不适,迅速掀开被子下.床,手腕冷不防让江鹤繁握住,吓了她一跳。

回过头才发现他还在梦中,她轻轻掰开他的手,飞快跑去客厅将衣裤围巾依次套齐。

走前扫过那两块完全冷却的牛排,何风晚没什么眷念地收回视线,关门离去。

*卓蓝清晨六点让一阵敲门声惊醒,她揉着困意深重的睡眼,吃惊地看向门外面色惨白的何风晚。

唉,好累。

只够说完这一声,何风晚两眼一黑地往前栽倒。

作者有话要说:  去找我9月20日的围脖,ID文案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