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2025-03-26 07:12:52

每人限拍十张照片。

迎来最初猛烈的冷水冲击后, 侧身站立的何风晚飞快转头, 淋湿的黑色长发一闪划出流星的弧线。

她葱白般的纤长十指张开或是合拢, 抚上颈项或是贴住面颊,随肢体动作的变换流露不同情感。

擎脸望向镜头,何风晚的眼神不霸道也不冷艳, 像罩了一帘烟湿的浓雾, 迷离中杂糅一点骄傲和懒散。

任身上小股水流交汇划过她红色的比.基.尼泳衣, 勾勒完美身.体曲线, 如荒野上的烈焰在夜晚蓬勃地跳跃。

元逢抱起手臂,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听到其他模特们不绝于耳的赞叹也无动于衷。

模特会不会拍照,很容易辨别。

懂得用眼神和动作传达主题, 身体不僵硬, 能让相机镜头精准捕捉美的瞬间, 拥有无限扩张的表现力,这些最初都是他教给何风晚的。

他曾与许多模特亲近,唯独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 可惜亲手将她推开, 如今何风晚也不需要他来弥补过错了。

元逢凝着一张脸, 神情有些恍惚。

直到身边的摄影师示意十张拍好了,元逢冷淡地嗯一声, 径直转向等待的模特:下一个。

公主病最终没遭淘汰,走的被姜洲龄唤作何风晚跟班里的其中一个。

监控室里导演对江鹤繁解释,导演组临时开会讨论, 把公主病修改为悔过自新的人设,引导观众期待她的转变,不用淘汰了。

只有没任何记忆点,哪里都平平无奇的人,才会先一步离开。

别看叫做真人秀,实际上都是讲故事。

哈哈!导演有些忘形地大笑,注意到身旁的江鹤繁沉默着,才略有收敛地问,当然,我们不会这样对何小姐,她是一位优秀的模特。

王导说笑了,真的不用特殊对待。

见泳池边的模特收工陆续回撤,江鹤繁也起身。

伸手刚触碰门把,他顿住,从容不迫地说:到了你们认为她该离开的时候,不需要顾虑。

导演一愣,隐约从他带着倦意的眉眼间看出一丝厌弃,还未开口,门已合上。

说到底不过逢场作戏,江鹤繁怎么会不懂。

一旦节目火爆,足够打造一批流量偶像。

可他宁愿何风晚去走远在深山无人识的时装秀,也好过对着剧本哗众取宠,还要言之真人。

多没意思。

沾染凉意的夜风似海潮翻涌,那些裹紧浴袍的窈窕人影笑闹着跑回别墅。

江鹤繁循声望去,停在别墅前的何风晚正好看来。

这样默契的凝视削去他先前生出的不快,心头适时涌起一阵热。

不知道为什么,他愈发觉得好像很久以前就和她见过。

搭乘节目组的车返回纽约市区的酒店,江鹤繁意外与元逢分到同一辆。

元逢跟摄影师最后离开别墅,分别走向不同的车,他拉开车门一见江鹤繁,有些抗拒地反身问:还有没有别的车?其他人说他来晚了,只剩那辆。

没人敢和江鹤繁一起坐,元逢不便要求换车,看一眼堆满物品的副驾驶位,他硬着头皮坐入后排。

窗外高悬的圆月,穿行于流动的薄云间。

汽车在公路上平稳行驶,路灯透亮的光线掠过江鹤繁低垂的眼睫。

他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想起何风晚封闭式拍摄严禁用通讯设备与外界私自联系,黯然地移开视线。

身侧的元逢突然说:她会有很好的前途。

江鹤繁内心烦闷,敷衍:嗯。

元逢出神地看向窗外的某处,轻声说:节目拍完我就会走。

江鹤繁终于撩起眼皮,轻描淡写地扫去:这样最好。

*何风晚目送江鹤繁走出别墅,回味他眼眸深处好像藏着什么,越想越觉得他生气了。

但她的手机被收走,无法联系。

路过锁上的监控室,她看见几个脑袋紧挨着,连声惊叹:可怕!暴力!何风晚好奇地凑上前一瞧,门外那个黑色的铁质附盖垃圾桶让不知什么重物砸得凹下一块。

伸手摸一摸形状,不对,倒像是拿脚踹的,她暗忖这必须是全力的一踹了。

不禁纳闷,是谁这么激动?这一轮淘汰后连续三天,江鹤繁都没再现身。

还剩四人的队伍里,留下的模特捱不住姜洲龄和公主病的劝说,投向了她们的阵营,联合孤立何风晚。

何风晚无所谓,几天来按部就班地过,还开开心心地跟另一队去捏脚房享受了一次马.杀鸡。

只在想起江鹤繁她才有些抓狂,那男人凭什么生气啦?及至第四天,天刚擦亮,九个模特随节目组飞往美国南部的热带雨林。

出了机场众人马不停蹄地转坐大巴,公路两旁皆是起伏的山林,淬了一路深深浅浅的绿意。

辗转一天的旅途,回过神时西沉的落日已染得漫天猩红,林间的绿像被焰苗燎过,泛着深一层的焦黄。

踏上通往森林腹地的窄径,吹来的风有些刺骨的冷。

依照拍摄行程,模特们先在这里度过两天,再转往森林边缘的海滩。

她们换上长衣长裤疲惫地跋涉,抱怨声此起彼伏,脸上仍是掩不住的兴奋。

两位导师鼓励各自的队员,为大家此次的野外拍摄打气。

野外拍摄?何风晚内心一阵振奋,嗷!是不是可以见到江鹤繁了?一直走到夕阳的血色褪净,没入黑黢黢的深林,木屋的尖顶才在夜色中隐现,她们终于抵达了预定的露营野地。

木屋看着不大,共有四间,门前都挑着一盏橙色的小灯,有些温馨别致的味道。

导演神情严肃地背手站在木屋前,扫视累到虚脱的九个模特,轻咳出声:这两天暂时辛苦各位,今晚早点睡,明天我们抓紧拍。

雨林中阴晴不定,大家下次出行记得套上雨衣。

有人问:导演,我们就住那几间小屋吗?导演点头:没错,每间屋子两张床,只住两晚。

何风晚急忙说:那一共就是八张床,可是我们有九个人。

导演伸手指向某处,笑着说:所以我们抓阄决定,谁去睡木屋外面的帐篷。

*严格说来,他们并未进入广袤森林的腹地,只徘徊在边际,这里是允许游人自由行动的最深处。

再往里走,是纯粹自然的原始密林,不设任何保护。

可对于木屋里通了电,还有热水,模特们仍是激动难掩,兴奋地尖叫。

何风晚快速蹭了个热水澡,拎着提包恹恹地离开,一出门就被冷风激得直打哆嗦。

四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虫吟与蛙鸣凄厉环绕,吓得她拔足狂奔跑。

先前抓阄她摸到了头奖——入住支在背风区的橙色圆顶帐篷。

双层带雪裙的四季帐,有蚊帐和遮阳帘,能抗八级大风,足够经受暴雨和大雪的考验。

何风晚模仿导演那种镇定中透着点坏笑的语气,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端出一本正经的脸色,何风晚,住到就是赚到,要感恩哦。

再想想木屋里的暖风机,她仰头翻去一个大白眼。

视线停留在那盏帐篷灯上,何风晚摸了摸,还挺烫手。

算了,反正一晚上,眼睛一闭就过去。

她自我安慰着,连身.下的防潮垫和铺了足足三层的床褥也顺眼起来。

不顾只吹到半干的头发,何风晚严查一圈帐篷是否封严就迅速钻入蓬松的羽绒被。

帐篷灯没关,她心里多少有点怕,准备点上一夜。

细柔光线覆满帐篷的每个角落,狭小的空间温度片刻升高。

何风晚把脸埋入被子,里面萦绕着她用过的玫瑰精油的芬芳。

她换了个极其舒服的姿势,闭上眼,意识渐渐滑向睡眠。

半梦半醒中,隐约听到帐篷外微弱的脚步声。

何风晚一个激灵爬坐起来,揉着眼庆幸还好没睡着。

她揪着被子,悬起一颗心,紧张地聆听刚才的声响。

尽管对方已经将脚步声放到最轻,在万籁俱寂的夜晚,还是清晰传到何风晚耳中,听动静似乎在围着帐篷转悠。

不会是坏人吧?是猛兽吗?突然想起帐篷顶上的通气窗,何风晚伸长脖子正要去看,外面传来人声:何风晚?竟然是江鹤繁!拉开帐篷,江鹤繁闪进来。

三人帐篷放下行李和床铺后,堪堪能挤下两个人。

何风晚的震惊像烟花一样在心里炸开,音量压低至近乎颤抖:江……你、你怎么……你疯啦?江鹤繁脱下外套,神色复杂地看一眼何风晚小山一样胡乱堆放在角落的衣物,把叠好的外套放在最上面。

不理会她的张口结舌,他自顾自坐下,从容不迫地解开皮靴的鞋带。

手指摸向皮带的时候,他被何风晚一把按住。

江鹤繁偏过头,微微扬起下颌,细致地打量她。

她长发倾向一侧,目露惊恐,领口露出一截锁.骨,看去瘦弱。

他淡然开口:我是来找你聊天的。

何风晚撇撇嘴:骗鬼。

江鹤繁提起一边嘴角,握住她还未收回的手,直视她:那你认为呢?我……我怎么知道?何风晚对他擅自闯入颇为不满。

江鹤繁却不介意,把头转回去。

空气中传来金属搭扣解开的弹响。

那就认命吧,何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算错了,明天才开……Orz感谢是廿北的霸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