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小修)

2025-03-26 07:12:53

从檐下撑起伞, 导演顿足, 回头对何风晚说:你随便带身衣服就好了, 明天要是天晴了立即开工。

这话是在安慰旁人,她何风晚不过随便寻个住处,不是去吃喝享乐的。

模特中有听出这层意思的, 俏声起哄:导演, 我也想随便带身衣服, 木屋都待闷了。

导演嘴角一翘, 拿余光捞她一眼,笑:人家可在帐篷捱了一整夜,她抽中了头奖你又没抽中,你说是吧?有理有据, 无人反驳。

顶着众人的目光, 何风晚麻利地收拾出一只双肩包, 披上雨衣撑伞跟在导演身后,走出营地。

导演在前方拿手电筒照路,何风晚纳闷:记得我们来的时候, 徒步走了好久, 现在该不会……还有别的路。

导演迟疑着, 自嘲地笑道,当然不能真把你们放在纯粹原始的森林里,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罪孽深重了。

何风晚恍然:所以……所以当他们踩过经雨水冲刷的林间小道,导演拨开一丛茂密的植物, 赫然现出另一条路。

原来这还有岔口。

走了约莫十分钟,视野被几盏淡白灯光撑亮,雨中的光是洇开的。

高高低低的树木围拢的空地上,停放一辆巨如重卡的黑色房车,被光线勾出外形轮廓,像停驻在暗色的油画里。

导演这时放慢了脚步,悄声说:何风晚,记得帮我们跟江总美言几句。

雨声不绝,何风晚疑心听错,江总?就是陈指导啊。

导演略有尴尬地笑起来,摸了摸鼻子,本来房车是给本期挑战冠军的奖励,但这不是事发突然吗?江总同情你没住处,建议你过来。

何风晚眯了眯眼:同情我哦……是啊,江总是这次节目的主要赞助商,他真是宅心仁厚。

说到这,导演停下,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挑战冠军的奖励这事,别说是我透露的啊,我猜江总要给你个惊喜。

何风晚好奇:那他人呢?应该还在车上吧,他在那休息,助理也在。

走到近处才发现,空地一侧还有条路,路口停了辆汽车。

导演未来还有许多别的工作计划,而计划常有,金.主不常有,他对何风晚一通嘘寒问暖,以期间接给江鹤繁留个好印象。

同她告别后,他匆匆跑上汽车。

房车三面都黑着,只有车头的驾驶座亮着灯。

何风晚绕去一瞧,驾驶座上空空如也,后头一道隔断挡住了视线。

于是她走到车门前,还在踌躇敲门该使多大力,一道窗帘拉开,现出楼焕的脸。

楼焕看见何风晚,急忙开门迎接:不好意思,何小姐。

你老板呢?何风晚一身披水淋漓,跳上车收伞,腾空问。

楼焕低眉顺眼地接过伞,拿手指了方向,先生在车上。

何风晚探头看去,里面的沙发椅前一双长腿交叠。

车内十分宽敞,随处可见的红木家具,饰以典雅卷曲的花纹。

江鹤繁穿简洁的灰色短T和浅色亚麻长裤,坐在真皮座椅上查看电子邮件。

何风晚咳一声,环起手臂倚墙而站,抬起下巴睨他。

江鹤繁展笑,放下手里的pad,起身走向她,晚晚。

听说江先生同情我?何风晚退后一步,让他的怀抱落了空,怎么不一早把我接来?难为你同情心还挑时间。

江鹤繁抿起浅色的唇线,看去的眼中泛起微醺笑意:何小姐总爱找我算账。

我……这样好不好?江鹤繁打断她的话,那换你来同情我。

我一个人睡觉很孤单,很害怕,求何小姐同情。

何风晚:……这车上的独立浴室有按摩浴缸,本来想接你好好泡个澡,再让楼焕把我送回游客中心的酒店,和节目组其他人一起住。

江鹤繁走到她身前,长臂撑在她头侧,欺上前去以怀抱的姿势逼迫她弯下腰。

谁知道何小姐这么大的意见。

他贴上何风晚耳朵厮磨,轻笑声在耳中震颤,让她骨头有些发酥,那你可怜可怜我,收留我一晚上,行吗?何风晚围困在他身前,感受到他变热的呼吸,小扇子似的睫毛颤动着,眼中覆上轻愁:我还能说不行么……江鹤繁心满意足地松开她,转去交代楼焕,让他先走。

何风晚撇下嘴角。

她真是没想到,江鹤繁脸皮一旦变厚,战斗力简直千百倍地提升。

任何一点小心思都能让他洞察利用,恐怕将来再不是他的对手了。

及至何风晚泡好了澡,拿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眼前陡然转了色调。

暗下去的视野里,墙上的雕花壁灯洒下昏黄的光,盏盏相连勾勒幽秘的情调。

江鹤繁正在倒红酒,有些委屈地说:上次我倒的酒,做的牛排,你竟然一点都没碰。

上次?何风晚想起来,是受邀去他酒店订的套房那一回,便笑:知道是你设的鸿门宴,我干嘛要碰。

诶,你不是不喝酒吗?江鹤繁说:以前读书的时候也喝过,后来才不喝的。

我现在,全面解禁了。

葡萄酒涌入酒杯的声音悦耳,须臾在杯中晃出盈盈闪光。

我先拍张照,发个微博。

何风晚想通了,她本就不需和这人成为对手,他明明是她的俘虏。

然而把那只卡其色的牛皮背包里里外外搜几遍,也找不到手机的影子。

何风晚一拍脑门,完了,手机忘在队友床头柜上。

*确认江鹤繁藏在营地外一株高耸的云杉后,何风晚这才放心地走向木屋。

从房车到营地不过十几分钟脚程,想必江鹤繁昨晚便是抄这条近道。

木屋开着门,传出嘈杂的女声。

灯光倾洒出门外,经门框切割出齐整的线条,划分明暗的边界。

走到门外收伞,没等何风晚进屋,听到里面的人起哄:姜洲龄,你运气很好啊,一去新的经纪公司就被力捧。

立马有人附和:就是啊,运气很重要。

姜洲龄不喜欢别人拿她寻开心,没好气地说:运气那种玄学的东西,怎么靠得住,我是有实力的。

话不能这么说,有实力是一回事,要是没有贵人相助的运气,也只能闷着,出不了风头。

话说到这,就有些露骨了。

上次姜洲龄在灵堂遭原配掌掴的事情,模特们大多听说过,心里不是不痛快的。

而她后来投靠孙道然,则没几个人了解,对她仍抱着失去靠山的幸灾乐祸。

眼下提起,不过当作乐子聊聊。

姜洲龄当然不愿成为别人的乐子,可她们说的深深触动了她的心绪。

孙道然对她没有感情,将她视作玩物,施舍的都是小恩小惠。

尤其当何风晚召开记者会后,见境况不妙,他更是借口出差躲了起来,至今找不到一丝人影。

姜洲龄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背?于是心里堵着一口气,姜洲龄说:运气这种事情真的说不好啊,有的人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踩到狗屎。

像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及她一二。

听到这,何风晚猜出是在说她,便默默立在门外,等她说完。

房间里一片沉寂,没人搭话。

姜洲龄起了个头,已然煞不住尾,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在她心里积攒已久,亟待发泄,便不肯放弃地编起故事:其实做成一件事,你自己努力是一方面,合作的同伴也要跟上才行。

不止你有运气,他也要有运气!我有个朋友就很背,她跟一个记者合作,帮对方拿一个女艺人的独家新闻。

那个女艺人爱耍大牌,不想让人知道她过去的样子,我那朋友呢,就透露了一点她跳过芭蕾舞的往事,希望那个记者顺藤摸瓜,挖出更多新闻。

谁知道,他搞砸了。

屋里有人问:跳芭蕾舞,算什么独家新闻?姜洲龄说:因为那女艺人把自己瞒得很好,她的过去谁都不知道,很多人想刨根究底啊!要是能采访到,你说这是不是独家?声声入耳,外面的何风晚垂了眼睛,捏住伞骨的手指突起白色经络。

姜洲龄故事里的朋友指的正是她自己,而那女艺人在说何风晚,讲的就是赴日内瓦湖东岸的小镇接受记者采访的那次。

当时那记者试图挖出何风晚的过去,以芭蕾舞做引子。

而他自己也说,之所以这样问,全是受姜洲龄点拨。

眼下则是变相承认,确实出自她的手笔。

姜洲龄还没说完:记者搞砸了不死心,又去求我那朋友,她没辙,给了他更猛的料。

你们知道有多猛吗?都已经事过境迁啦!不是亲历者基本翻不出来,难为我朋友还记得。

因为那女艺人真的是劣迹斑斑,可是你们猜结果怎么样?明明局面大好,他能生生让别人扭转,还把自己手指都搞没了!蠢成这样,算我朋友瞎眼找错人!这话勾出旁人心中的疑窦:你朋友要做成什么事?整人吗?她们不是当事人,当然听不懂。

姜洲龄说这些纯为吐苦水,吐完便从激动中拉回些理智,敷衍道:不是不是,怎么会是整人。

哎,算了,反正我听着都替她意难平!不愿别人追问似地,她立即调转枪头,说起别的话题。

何风晚的脸埋入阴影中,下颌线绷紧,钝涩的空气吸入胸口,抽动心脏不济的力气。

这些年她对姜洲龄最多视而不见,从未想过报复,觉得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可是现在内心翻涌的情绪克制不住,何风晚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随即转身,冲入沉沉的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解决女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