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听到尤涛奎的话,魏玉姚的脸上满是震惊神色,她紧紧的捏着自己手中的巾帕,整个人都气得发颤。
语蓉,先带魏姑娘出去。
尤涛奎侧头看向站在魏玉姚身旁的语蓉,沉声开口道。
是。
语蓉抹去脸上的泪珠子,上前伸手扶住魏玉姚的胳膊道:魏姑娘,您还是先随奴婢去外头透透气吧。
一把甩开语蓉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魏玉姚咬牙,直接粗鲁的上前推开面前的苏梅便气冲冲的往屋外走去。
苏梅被魏玉姚推了一个踉跄,脚上的木屐一斜,整个人便忍不住的往一旁倒去,好在妙凝机灵,赶紧疾步上前扶住了苏梅道:四姐儿,没事吧?没事。
苏梅轻摇了摇头,声音轻细道。
一旁,尤涛奎缓慢收回自己伸到一半的手,然后定睛看向面前的苏梅,唇瓣轻抿道:魏姑娘伤心过度,才如此口不择言,苏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尤涛奎,苏梅神色微凛道:自然。
对上苏梅那双警惕眼眸,尤涛奎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捏着手里的折扇,转头对语琴道:去替苏四姑娘端盅饮子来。
不必了,我不渴。
接过尤涛奎的话,苏梅伸手抹去面颊处因为急赶而至淌下来的香汗道:宋姑娘去的蹊跷,我这处恰好有一大夫,不知小王爷可否行个方便,让那位大夫来替宋姑娘诊视一二?听到苏梅的话,尤涛奎面露难色道:苏四姑娘,宋姑娘已然去了,还是不要扰了她的清净为好。
这避暑山庄是我的地界,在我的地面上出了事,我自然是要负责的。
朝着尤涛奎挺起胸膛,苏梅微眯起双眸道:不过小王爷如此推脱,难不成是此事还有什么隐情?听到苏梅那诱导性的话,尤涛奎轻叹一口气道:既然苏四姑娘执意如此,那就请便吧。
似乎是没有想到尤涛奎这么容易便松了口,苏梅暗暗紧了紧自己掩在宽袖之中的手掌,踌躇片刻之后转头对妙凝道:妙凝,将大夫请进来。
是。
妙凝应声,片刻之后将一白发老翁从屋外带入。
大夫,劳烦您给看看。
妙凝引着那白发老翁走到绣床边,指着宋华胜那张青白面孔道:这是宋姑娘。
这人已然去了,还让老朽看什么?那白发老翁瞪着一双眼看向妙凝,声音粗粝道:瞎胡闹!大夫,我听闻宋姑娘为自缢身亡,想请您帮忙看看她是否真是自缢,毕竟众口难堵,您看过之后,也好让我与外头的众人有个交代。
说到这处,苏梅朝着那白发老翁靠近了一步道:劳烦您了。
听到苏梅的话,那白发老翁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不满,但却还是放下了手里的药箱,细细的上前替宋华胜查看了一番。
如何?站在白发老翁身旁,苏梅略微有些心急的道。
是自缢,不过这自缢前……话说到一半,白发老翁侧头看了一眼苏梅,停顿片刻之后却还是未说出那句话,只轻摇了摇头道:无事,这姑娘确是自缢去的,唉,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
说罢话,白发老翁背起自己的药箱,径直便出了屋子。
看着那白发老翁消失在屋门口的身影,苏梅细眉微蹙,白细小脸之上显出一抹沉思神色,难不成这宋华胜真是自缢去的,与尤涛奎毫无关系?可是这好好的,为什么会自缢呢?苏四姑娘,若是无事,小王还要去料理一些后事,便不奉陪了。
踩着脚上的布履鞋,尤涛奎缓步走到苏梅面前拱手道。
抬眸看了一眼尤涛奎,苏梅抿了抿唇,虽面有不甘,但却还是什么话都未说,只拢着宽袖径直出了屋子。
等苏梅那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廊拐角处,尤涛奎这才敛了面上神色,眸色浊戾的呵退屋内众人,然后扭头与站在一旁的语琴道:写好了吗?……是,写,写好了。
原本颤颤垂首站在那处的语琴听到尤涛奎的话,直接便吓得扑通一声伏跪在了地上,然后从宽袖暗袋之中掏出一张素白信纸哆嗦着递到尤涛奎面前道:在,在这处。
伸手接过语琴手里的信纸,尤涛奎慢条斯理的将其展开,细看了片刻之后才低哑开口道:很好,不愧是跟了十几年的心腹丫头,这字迹果真是一模一样。
说罢话,尤涛奎缓慢的俯下身子,手中折扇轻挑的勾起语琴的下颚道:半个时辰之后,知道自个儿要做什么吗?……知,知道……语琴颤颤的抖着身子,一双通红眼眸擒着泪珠,神色惊惶的看向面前眸色浊戾的尤涛奎。
去了你一个,保全你全家的性命,这比买卖,还是划算的很的。
说罢话,尤涛奎缓慢的直起身子,神色淡漠道:去吧。
……是。
冲着尤涛奎狠狠磕了一个头,语琴僵直着身子从地上起身,然后慢吞吞的挪着步子走出了屋子。
屋外,烈阳璨璨,语琴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整个人却冷的发抖,这夏日的烈阳,何时竟然如此透骨阴寒。
潇焦园中,苏梅晃着一双白嫩嫩的小细腿坐在竹塌之上,怀里抱着蜜浆,声音含糊的与面前的妙凝道:我觉得这宋姑娘的死,里头肯定是有什么隐情的。
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的说去就去了呢。
四姐儿,奴婢刚才瞧见语琴那丫头好似有些不正常。
听到苏梅的话,妙凝沉吟片刻后道:看着好似害怕的紧,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那宋姑娘的尸首。
语琴?宋华胜的贴身丫鬟?苏梅咽下嘴里的蜜浆,沉静片刻后道:丫鬟胆子小,不敢看尸首,虽然情有可原,但是这宋华胜去的蹊跷,那语琴身为她的贴身丫鬟,大致会知晓些内情。
说罢话,苏梅汲着脚上的木屐,刚刚步下竹塌,就见茗赏端着手里头的冰糖雪梨银耳羹急匆匆的走进内室之中,神秘兮兮的凑到苏梅身旁道:四姐儿,奴婢刚才在小厨房那处,听到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将怀里的蜜浆递给一旁的妙凝,苏梅歪着小脑袋道。
奴婢听那毛葵园里头的婆子说,今早上看到宋姑娘的贴身大丫鬟语琴在后院子里头烧东西,好似是衣物之类的东西。
语琴……听罢茗赏的话,苏梅敛眉道:这丫鬟怕还真知道些事儿,走,再去一趟毛葵园。
是。
妙凝应声,赶紧跟在苏梅身后又急匆匆的往毛葵园走去。
毛葵园中一改刚才的那副悲怆沉静模样,庭院里头闹哄哄的好似昨日的晚市一般让人心燥的慌。
怎么回事?苏梅站在庭院门口,随手拦过一个急色匆匆的小丫鬟道。
那小丫鬟抬首看到苏梅,赶紧下跪磕头道:郡公主饶命,郡公主饶命……看到这小丫鬟的惊惶模样,苏梅蹙眉道:你这毛葵园里头是不是有个叫语琴的大丫鬟,我寻她有事。
……语,语琴?听到苏梅的话,那小丫鬟颤颤的朝着庭院里头伸手道:她,她……四姐姐,那语琴刚才撞在宋姑娘的棺木上头去了。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没说出什么话,一旁的苏婉福艰难的从一众人中挤出来,疾步走到苏梅面前,脸色难看道:临时前还喊着说,说……说什么?看着面前苏婉福这副吞吞吐吐的小模样,苏梅的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临死前说是四哥哥强了宋姑娘,宋姑娘这才羞愤上吊而死的。
一口气将这句话说完,苏婉福看着面前苏梅那张苍白小脸,赶紧开口道:四姐姐,这定是那丫鬟的诬陷,四哥哥有了你,怎么可能还看得上那宋华胜。
苏梅自然知道,马焱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毕竟昨夜里这厮一直与自个儿在一处,今早上才在妙凝的眼皮子底下出了潇焦园,可是语琴那丫鬟如此拼死诬蔑马焱,这让外人如何不起疑怀疑马焱。
特别是那太后和尤涛奎若是趁机想要扳倒马焱,夺取他手里头靖江郡王府的兵权,碰到这等事,还不卯着劲儿的坐实?不,也许这就是一个阴谋,一个太后想要扳倒马焱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