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2025-03-26 07:18:13

布丁把脑子里的构图用粗线条,简单几笔勾勒出草案,搁置一旁,拿起另一张纸,动笔之前,问:有谁有现成的元素吗?几人面面相觑,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布丁早知道,也没抱什么期望,先写下一个热门元素‘夜空’。

这帮人,闲散惯了,出主意顶不上去,拆台倒是十分热衷,这个元素用烂了吧?布丁把递给她,你来。

说话的人立马闭嘴了,心里还不服气:不就是拿过奖吗?牛逼什么。

布丁继续问:主题。

负责人说话了,这期是七夕的主题啊,学校定的,用牛郎织女。

布丁不信,学校说了,用牛郎织女?负责人底气略显不足,七夕还有什么?不都是牛郎织女?布丁写上七夕两个字,七夕又叫乞巧节,七姐诞,不知道百度一下。

原文是:农历七月七日夜或七月六日夜妇女在庭院向织女星乞求智巧,故称为‘乞巧’,是后来被赋予牛郎织女的神话故事,让它有一定传播度和可被现代人推崇的一种意义。

有人提出质疑,那不还是牛郎织女吗?时代变化都淘汰了原本含义,可想没了牛郎织女的故事做脚本,确实也没什么影响力,那我们在原义上花心思,不是浪费时间吗?我觉得,我们可以在牛郎织女的主题上作出创意,这样肯定能避免同一个梗烂大街的情况,你觉得呢?布丁点头,我认可一部分,但我想问,牛郎织女的主题,你有创意吗?那人顿住了,悄悄朝后退两步。

他没有创意,有也是在别人创意上转变,加工。

布丁摆手,没有。

什么东西都是第一口最好吃,牛郎织女主题上的所有价值,早在你们动脑之前,就已经被无数人榨干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有个别人早想到这一点,但碍于懒惰,从没发表过意见。

布丁继续,我知道,这期板报是要评选市里最佳校园板报,会被纳入汀江文化节代表款项里,所以负责这一块的老师,同学,才会焦头烂额,但要是焦头烂额都落选了,你们对得起自己的焦头烂额吗?最后一句,分量十足,你们还想要投机取巧、糊弄自己糊弄别人吗?现场环境阒静一片,除了布丁掷地有声的话,没有一丝杂音。

布丁在草纸上写下几个字,穿针乞巧、祭月之仪。

那个主动跟布丁搭话的女孩儿,把这番话听进去,再看向布丁的眼神,多了一抹崇拜。

她看得出来,布丁并不是一个擅长上课的人,可她却具备醍醐灌顶的能耐,在别人搞不清现状时,她的价值显而易见。

而他们的团队,缺少的就是这样一股力量。

那我们现在是画图,还是先刷板报?她问布丁,态度上已经表明,她听布丁的。

布丁想了下,我跟你去刷板报,再叫几个人,剩下的,找两个主题的资料。

原负责人问:还没想好板块,比例这些东西也得提前计算好吧?布丁拿上三角尺,直尺,我更喜欢到现场去做这些事情。

原负责人还是坚持自己,可那样太耽误时间了,而且外边那么晒。

布丁看向她,你计算一遍,到现场比一遍,不合适再计算,再比一遍,这样不浪费时间?原负责人语塞,但立马有人支援她,外边儿太晒了,万一晒出个好歹……布丁旋转脚尖,面向他,一字一句,如果你现在退出板报小组,那你就不用去了。

话毕,再没有人高唱反调。

室外确实热,保守估计也有三十度,可距离文化代表评选只有一个星期了,本身校方向文化局申请这个项目时,就被告知,跟墙体彩绘混成一项,是几个中学联合努力,争取下来的。

布丁在听杨笛把其中关系道明之时,就知道,其他中学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此,只要他们放松懈怠,那无外乎把一个为学校争光的机会拱手让人,而如果在此时,还要计较天气,不想挨晒,那是一定无缘评选的。

既然接下这个任务,布丁就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如此,听话的,肯出力的,有一定才华的,留下,不能的,滚蛋。

很公平。

学校选定参与评选的板报在小操场影壁墙,一块1500*4500的水泥黑板。

跟校门口那种报栏样式不同,是一整块砂和水泥的黑板,直铺,没有依附在墙体上的边框。

不怎么平整,也不怎么细腻,还得在创作之前涂黑板漆,还得接受它掉色、掉砂的弊端。

在此基础上绘制,就不能反复涂层。

之前板报小组的板块排版,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扬长避短,但只是掩盖了黑板材质的短处,并不能让整个作品出彩,所以,要想达到理想的版面效果,还是要另辟蹊径。

早知道工程量大,布丁到现场一看,墙面龟裂,掉色严重……工程量比预想还要大。

女孩儿看到布丁微微蹙眉的小动作,尴尬的挠挠脑门,不好意思啊,条件有点拙劣。

布丁摇摇头,冲她浅浅一笑,没事儿,时间还好,还够把条件提升上来。

女孩儿瞬间信誓旦旦,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布丁把黑板漆搅匀和开,女孩儿眼飘向篮球场,正打半场的男生。

校园建设那儿有石灰吧?布丁一边儿动作着,一边儿问。

女孩儿神情专注,看篮球场看的一丝不苟,没听进去。

布丁抬头,顺着她眼神看向球场,那道白色的光影,是纪燃。

校建处在哪儿?布丁又问。

女孩儿回神,快速撇去眼底的心虚,啊,那个,校建啊?在器材室旁边儿那栋楼。

布丁把搅拌棍给她,顺时针。

女孩儿又不自觉瞄向纪燃,回答慢了三秒,嗷,好。

布丁擦擦手,走开,两步又踅身,专注一点。

女孩儿知道布丁所指,红了脸。

球场上的卢盛眼尖,一早看见布丁,胳膊肘杵纪燃,诶,果冻。

纪燃偏头,布丁正歪着头,听人说话,那截白颈纤纤,要命的在他心室狂风乱作。

卢盛搭着纪燃肩膀,眼描着布丁身形,咱们班状元,真是有气质,把校服穿那么清新脱俗。

纪燃听不得他讲布丁时的轻浮,你闲得?卢盛立马偃旗息鼓,他又忘了,布丁不能随便儿调戏。

纪燃见过那么多人,一颦一笑就让他方寸尽失的,仅此一个。

他瞧着她,无心篮球了,兴致刚被吊起来的几人埋怨他,我说,咱们重色可以,也不能轻友啊?我们可比那小美女跟你时间长多了,你这厚此薄彼的真不地道。

卢盛咯咯笑,肩膀一抖一抖,要你们丫的废话?咱们燃哥就是一重色轻友的人。

球被扔过来。

纪燃伸手接住,动作一如既往的利落。

卢盛顺顺胸脯,瞪投球的人,你撑的?吓死你爸爸了。

此时,布丁离开,纪燃眼循着她的身影,待她彻底消失在视线,才回头,把球扔回。

卢盛拍拍手,来来来!继续!等会儿我们状元回来,咱们燃哥又当机了。

几人抓紧时间,风骚走位抢篮板,从纪燃手里拿分不容易,他们可不敢放松懈怠。

布丁从校建处拎来个铁桶,铁桶里是校建主任给的两袋石灰粉。

板报前,一堆人正在井然有序的进行自己那一部分工作,很和谐,是布丁要的画面。

她把铁桶放下,石灰拆封,倒进去,女孩儿帮她抬到水池。

篮球场上几个青春的身影已经不见,女孩儿还巴巴张望着。

布丁拧开水龙头,抬眼,看女孩儿望眼欲穿,其实我是有点怀疑你愿意跟我挨晒的初衷的。

女孩儿被她一句话拉回思绪,反应慢半拍,啊?布丁不喜欢八卦别人,但很奇怪,她竟然问了一个八卦问题。

你一直看篮球场,你喜欢谁?女孩儿红了脸,抿抿嘴,眼波温柔,纪燃……啊,还有谁不喜欢纪燃吗?当然有!一个声音突兀的迸出来。

布丁认得,那属于卢盛。

卢盛过来洗手,呲牙咧嘴,哟,这不咱们状元吗?和泥呢?用帮忙吗?纪燃和其余几人在他脚后,有人打了个哨子,快给我跟状元照个相。

卢盛瞥他,燃还在这儿呢。

你丫活腻歪了?那人嘿嘿两声,瞅着纪燃的眼神格外恳挚,开玩笑嘛,开玩笑。

女孩儿从没这么近距离看过纪燃,他果然比照片好看。

原来这就是神颜。

布丁和自己的石灰,对卢盛的招呼、调侃,恍若未闻。

纪燃走到布丁身旁,拧开水龙头,洗手,砌墙得用混凝土,或者硅酸盐。

布丁知道,但学校没有了,而她时间紧急,只能拿石灰将就一下了。

女孩儿知道布丁跟纪燃一个班,而且学校也有他俩风言风语,但一直认为,女朋友在关颖、闫笑那类型之间徘徊的人,不会喜欢上与她们天差地别的布丁,却没想到,此时看纪燃温柔的说话,自己会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卢盛跟同行几人挤眉弄眼,看见没,咱们燃还懂盖房。

有人说了,盖房算个屁?状元要是想要星星,燃哥还能上天呢。

一堆人笑作一团,女孩儿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了。

纪燃懒得搭理他们,他看布丁和的费力,把搅拌棍拿过来,帮她和。

卢盛开始打口哨,诶诶诶,嘛呢?刚才那一通出汗,还没体力不支呢?还有力气和泥?走吧走吧,咱们长点眼力见儿,别耽误燃哥搞对象了。

有人说。

卢盛也同意,勾着两人脖子,往回走,走了啊燃,你丫就死在温柔乡吧。

女孩儿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多余的?没等纪燃轰人,她也乖乖撤了。

纪燃比布丁力道大,和泥这种事儿,他干确实比布丁干,看起来和谐。

布丁看差不多了,手伸过去,给我吧。

纪燃瞥一眼她伸过来的手,一把攥住。

布丁一慌,下意识朝四周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

纪燃嘴角噙着笑,给你什么?布丁用力抽手,压低声音,你松开我!纪燃胳膊用了力,把她拽向自己,她身上薄荷的洗衣液味道,钻入鼻孔。

布丁差点又撞上纪燃胸膛,耳朵烫了三分。

纪燃松开她的手,摸上她的耳朵,你让我跟你保持同学距离,是言不由衷。

布丁打掉他的手,退开,不是!我是真心话。

纪燃把搅拌棍放下,后腰靠在池沿,看她,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在说谎。

布丁不想跟他说话了,提起铁桶,准备走,走出没两步,提手折了,铁桶哐叽一声掉下。

纪燃反应极快,当下把布丁扯进自己怀里,避免铁桶砸了她的脚。

布丁有一秒惊吓,然后用一秒恢复神志,推开纪燃,却又一脚踩进水坑,整个人失重,一屁股坐下去。

纪燃对考验他反应能力的这两道题很满意,完成度百分之二百——他双手托住布丁屁股,又避免了她坐进水坑里。

布丁屁股上传来纪燃掌心的温热,耳朵再烫三分,连带着脸也红了。

她忙起身,气急败坏的瞪着纪燃,她多想骂一句,你还要不要脸。

但她没有,因为她知道,纪燃只会云淡风轻的回一句,我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