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 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黏着,咸腥,叫人呼吸不畅。
曾骁看着躺地上、不省人事的布丁, 还有她被脱在旁边的衣服, 裸露在外的大片晶莹,下意识舔舔嘴唇。
真漂亮,真想尝一口, 管她是不是纪燃的女人。
看她昏迷不醒, 不操不是人了。
彭哥,你把她弄来, 是想给纪燃点教训?他问彭延川。
彭延川蹲在一根横放的电线杆子上, 半眯着眼,觑着布丁。
他本来是要拿她威胁纪燃,让他跟贾毅说上两句话, 给他个机会,但这会儿扒了这女的衣裳,他改主意了, 这么个尤物, 怎么能便宜了纪燃呢?一血他拿了,剩下的,他也不嫌弃。
曾骁看到了彭延川眼里的火焰,他想要这女的, 可他也……哥,一会儿你完事儿了, 能不能让我也……你知道的,上回为了帮你散播纪燃他妈的谣言,我被他弄多惨。
彭延川没说话,从电线杆子上下来,走下来,蹲在布丁跟前,打量着她的身体。
这胸,跟闫笑的比起来,倒还算有点实料。
远处给我看着,等会儿人人有份。
他说。
曾骁一声‘好嘞’,雀跃的跟另外几个人匿了,给彭延川空出场地。
彭延川手在布丁上半身徘徊半分钟,都没下去手,她生的太好看了,他有那么点于心不忍。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解她裤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冷空气在整个南区、北区交界处迂回盘桓。
天上有月皎皎,就该是衣带渐宽的时候。
……纪燃把车开上来,大灯照的彭延川几个狗腿子眼半瞎,也照的彭延川第一时间穿裤子。
哥!有人来了!曾骁大喊。
彭延川把裤腰带系上,慌慌张张,我特么看见了!纪燃从车上下来,冲过去,先看布丁,在看到她衣衫不整昏死在地上时,浑身冰凉,红血丝在那一刻盈满眼白,他咬着牙,咬肌抽动,平时叫人忍不住多看几回的脸,满是狰狞。
他把自己衣服脱下来,给她盖上,扭过头来,眼睛里满是杀气,叫人不寒而栗,叫人在那一瞬,开始回顾自己的一生,似乎已经预料了自己将会有个什么结局。
彭延川看见纪燃,怂了。
没看到他之前,他还有一种豁出去的信念,这会儿,真怂了,尤其纪燃那双眼,他一看,就怂了。
纪燃把布丁抱上车,拿出一把片儿刀,临时买的,以备不时之需的,谁知道真用上了。
他没说一句话,只是走向彭延川。
彭延川冷汗刷的一下顺着两鬓下滑,像雨一样,他腿软的走不动道,干脆哐叽一声给他跪下,我……我没……动她……我……我发誓……我真……真……真没……动她……我没……纪燃声音冷的可以刨下冰来,哪只手碰的她。
彭延川给纪燃磕头,我真没……碰她……真没……我刚要……那什么……你就来了……纪燃重复一遍,声音里藏着十八层地狱的阴森,我问你,哪只手碰的她。
彭延川整个人开始发抖,冰凉的身体一层一层冒着汗,我真……我真……我……纪燃再没有废话,手起刀落,彭延川失去了一只手。
啊——啊——啊啊——啊——彭延川倒地,捂着血流不止的手,啊——啊——曾骁他们几个慌了,都动作一致的跪下来,燃哥!燃哥!不是我们干的!说他!是彭延川!是彭延川要去三中找你!结果看见嫂子!是他混进学校把她打昏带过来的!是他!跟我们没关系!是他扒了她的外套!是他想要睡!睡!我们有劝过他!我们真的有劝过他!我们!!我!!剩下几个人除了通体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月光下,脸色如此惨白。
纪燃不听,拎着刀朝他们走去。
曾骁眼泪当即掉下来,用全力给纪燃磕头,额头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燃哥……我求你……纪燃攥紧那把刀,扬起——纪燃!远处闫笑的声音传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啊——啊——啊——曾骁满地打滚,跟彭延川的嚎叫惊了铁道沉睡的灵魂。
闫笑跟卢盛冲过去,玩儿了命拦下他,才没让剩那几人跟彭延川、曾骁落得一个结局。
卢盛搂住纪燃,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燃!冷静点!冷静点!冷静!闫笑跑向彭延川,看见他被砍掉的一只手,惊叫一声,纪燃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卢盛顾不上去看她那头发现了什么,他得稳住纪燃,燃!没事了!我来了!没事了!闫笑第一时间叫救护车。
卢盛听见她打电话,扭过头去,吼她,你干什么?!闫笑指着两个哀嚎不断的人,纪燃砍了他们的手!你说干什么!那也不能叫救护车!卢盛不管彭延川,不管曾骁,他只要纪燃平安无事。
闫笑不管,她必须得叫救护车。
卢盛想去阻止她,又怕松开纪燃,他再对剩下那几个下手。
而他叫他们走,他们也一动不动,像是丢了魂,失了魄。
闫笑终于还是叫了救护车,救护车带了警车来。
卢盛眼神也差点杀死闫笑:都你干的好事!警察要带纪燃走,纪燃当即反抗,几个警员只能实施强制手段,可纪燃依然拒捕。
卢盛怕他再酿成什么大祸,缓声劝说,肯定没事儿,你先去,燃,我求你,听我的。
纪燃并没说不去,他只是现在不去,我可以跟你走,但我要先送我女朋友回家,她下午就生病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卢盛来时没见布丁,还以为跟她无关,没想到还是她的根,但纪燃说什么?生病?闫笑才想起布丁,走向前,她在哪儿?纪燃看着为首的警官,等他说话。
警官当然不同意,但纪燃又是汀江名企业一把手纪仲良的儿子,权衡之下,还是点了头。
纪燃没允许卢盛、闫笑上车,把她送去医院,最近、最好的医院。
在得到大夫明确‘她只是被硬物击晕,没有大碍’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怕是自己幻听,又反复确认,真的没事吗?那为什么她还不醒?大夫说:她现在是在睡,你要想让她醒,我也可以……算了,让她睡吧。
纪燃坐下来,执起布丁的手,放在唇下亲吻。
大夫往外走,半路又踅身,你要实在不踏实,可以给她做个脑CT。
纪燃眼睛还在布丁身上,轻轻应声,好。
大夫出了病房,布丁电话响起,纪燃从她包里翻出来,是布天洋的来电。
他接通,叔。
布天洋顿了顿,你……纪燃?你怎么会拿着软软的手机?纪燃说了慌,我们今天聚会,她去卫生间了,等会儿我送她回家。
布天洋没有怀疑,嘱咐两句不要喝酒,就挂了。
随后,纪燃又用她手机给丁淮打去电话,告诉他布丁今晚回不去,让他打下掩护。
丁淮不干,你给我麻利儿的把我姐姐送回来,别想对她下手!纪燃实在无力跟他解释,我比你要珍视她。
丁淮愣住,张口结舌,酝酿半晌,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纪燃把布丁躺在前额的碎发往边儿上捋捋,攥着她的手,是我不好。
说着话,他亲吻布丁的手背,我不该让你等的。
叫人等,有多残忍呢?这事儿秦笙、纪仲良干过,让他等了那么多年。
私以为终有一日,拨云见月,柳暗花明,可到头来,还是亲手用最坏的方式解决了这个最坏的问题,所以,等待有多残忍呢?以前看书,书上说米饭加酒曲,密封,保存,等待,然后你会得到美酒。
而若敞开放着,等待后只会发霉腐烂。
米饭和等待,区别在于那一点点酒曲和密封保温的处理……所以说,等待要有意义,要有正确、合适的方式。
选择一个什么样的人生,纪燃从来是零概念,他对于他的未来,在布丁之前,甚至允许可有可无,而事实上,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突然拿走的市侩的物质生活,确实也没守望的必要。
他在漫长的等待中腐烂,腐烂,终于有一天,出现一颗嫩芽,它在他的一片狼藉之上开了花。
他欣喜若狂,后知后觉的发现过往那些时光的消耗,都是为了迎接它,惊喜之余,他倏而一愣,原来,对于纪仲良和秦笙的期望,为他们付出的等待,当真都是错的。
纪燃恍然一笑,他在想什么?他掖了掖被脚,暗哂他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最后在布丁额头亲吻,不会太久,要等我。
闫笑跟卢盛紧随其后到了医院,踏进病房,本来准备了一千一万句,可却连半句都没说出口。
半晌,两人对视一眼,闫笑呼口气,先走近一步,软软……纪燃完全没反应,似乎没人在说话,又似乎说话的人跟他不在一个空间。
闫笑还要再说点什么,卢盛伸手拦住她,不再提布丁,燃,我刚跟我爸打电话了,他跟公安局打过招呼了,但你还是要在明天中午之前,过去。
现在咱们先动手,理亏,别拗了,先低个头,把事儿弄完,事后……有没有……纪燃打断卢盛。
却也被卢盛抢先回答,保密了,目前还没人知道。
纪燃放下布丁的手,站起,转过身来,我不要目前。
卢盛略有为难,这个有点困难,哪儿有不透风的墙……我知道你心疼状元,可……纪燃掏出手机,往外走,在门口停住,嘱咐闫笑,照顾好布丁。
闫笑应声,她当然会照顾好布丁。